第4章 ☆、20-29

20

蕭盈在四十分鐘後趕到,還帶來了一位醫生一位護士。

蘇新人已經離開辦事,溫涼仍被綁在樹上。

他猶自昏迷未醒。蕭盈小心翼翼地解開綁着他的繩子,旁邊的護士将溫涼扶住。

蕭盈想,幸好他沒醒。如果溫涼醒着,知道蘇新在他高燒昏迷的時候還将他獨自綁在這裏潇灑出門,心裏不知會有什麽感想。

他解下溫涼後才發現他兩只手臂上還纏繞着繩索,将他兩只手臂整個綁在背心。本就捆縛得嚴厲,淋雨後的繩索還收緊了一些。因為血脈不暢,他兩只手都已變成一種難看的紫色。

蕭盈趕緊把繩索解開,在護士的幫助下,将他半拖半抱弄回到客廳裏。

将溫涼放平在地毯上,蕭盈才小心地撕開了粘在他嘴上的膠布,弄出他口裏的布巾。

被口水浸透的布巾上,沾着些許血絲。

蕭盈想起來剛剛蘇新打來電話時候描述的情況,不由嘆氣。

這位小姐生起氣來實在是可怕得很。

溫涼有胃疾,十幾個小時不進食水後,直接灌下冷水和油膩的披薩,不吐才怪。

她居然理直氣壯地說,她又不知道他胃不好。

而蘇新還讓溫涼重新吃下大量的披薩,再把嘴堵上,捆在院子裏淋一夜的雨。

真是個……惡魔。

蕭盈嘆氣的時候,溫涼居然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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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有一刻的迷茫,旋即便清醒起來。

蕭盈低下頭,輕聲地道:“醒了的話,喝點熱水吧。”

溫涼看着蕭盈的臉孔,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

蕭盈将一小杯熱水送到溫涼的嘴邊,輕輕托起他的腦袋喂他。溫涼就着他的手喝了兩杯水,搖頭:“謝謝,不喝了。”

蕭盈将他放回地毯上,道:“你病了,我帶了醫生來,給你打點滴。”

溫涼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針頭刺入動脈的時候,他忽然問:“為什麽你在這裏?小姐呢?”

他究竟忍不住問了一句。

蕭盈看着他,低聲道:“小姐有些急事要處理,已經坐今天早上的飛機離開國內。她大概一周後回來。”

這句話令溫涼的目光一分分地黯淡下去。

他的表情仍然十分平靜,卻透着種心灰若死的哀傷。

蕭盈有點看不下去,道:“這位是小李,這幾天他會照顧你。我還有事,和劉醫生先走了。”

溫涼遲疑着,問:“小姐她,沒有交代什麽?”

蕭盈搖頭:“她沒說什麽。你病得不輕,還有傷,別想太多,好好休養幾天吧。”

21

蘇新端着高腳杯,在酒店35層房間的落地窗邊,俯瞰整個城市的華美夜景。

事情早已辦完,她卻找了借口滞留在這裏。

她不想回去。準确地說,是不想回去看見溫涼的那張臉。

溫涼從來都是溫馴順從的,從不會對她有任何忤逆頂撞,哪怕她滿心惡意,一心只想折磨他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抵抗過。

但是溫涼又總是淡淡的,仿佛對什麽事情都不上心的樣子。蘇新鮮少見到他露出強烈的情緒。

她越看不到他心裏真實的想法,越想拼命地折騰他。可是真的逼得他露出痛苦或者軟弱的神情的時候,她又覺得不忍。

蘇新覺得自己賤透了。

22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蘇新已隐隐有了些醉意。

電話是那頭的蕭盈,冷靜的聲音裏,透着些許焦慮:“小姐,溫涼不見了。”

蘇新陡然一驚,握着手機的手指捏得發白。

她咬着牙,輕輕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蕭盈等了一會兒,才聽見她淡漠鎮定的聲音:“怎麽回事?”

蕭盈道:“他的□□每天下午五點離開住處的時候,都會給我打電話。今天他沒來電話,我打過去也不通,所以就去看了看,”他遲疑了一瞬,才道,“我在院子裏發現了小李的屍體,溫涼不見了。”

蘇新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的住處一向沒人知道。”

蕭盈道:“我上次曾帶劉醫生去給溫涼做過一次治療。劉醫生也不見……”

他忽然沉默。

電話并沒有斷。蘇新等了一會兒,蕭盈道:“小姐,我收到一封彩信,發給你。”

蘇新的手機微微震動。

溫涼出現在屏幕上。

23

視頻裏的溫涼,穿着那件她臨走前給他買的長袖白T恤,頭發仿佛長長了些,說話前微微抿着唇,很乖巧的樣子。

“小姐,對不起讓你傷心。我走了,請不要來找我。”

他的表情很平靜,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點點歉疚的樣子都沒有。

只有一句,視頻便斷了。

蘇新反反複複地看視頻,電話還沒斷,蕭盈的聲音傳過來:“小姐?”

蘇新簡短地道:“把他找出來。”

24

溫涼錄完視頻,就被迷暈過去,架上車。

雖然他已被制服,雙手牢牢拷在身後,又已被迷暈,但押送他的人依然非常小心地在他頭上套了個黑布袋。

直到溫涼醒過來,車子仍未到目的地。

他微微動作,便有人警告地敲了敲頸後。

溫涼并不想被打暈,便只坐在那裏。

車子又開了一會兒後停下來。溫涼被兩個人牢牢鉗制着胳膊,拖着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才終于停下來。

套在頭上的黑布袋子被拿開,劇烈的強光,逼迫着溫涼微微眯起眼睛。

拷在身後的雙手被解開,拉到身前用一副更窄的铐子鎖起。頭頂垂下的鐵鏈子上連着鈎子,鈎子勾住手铐中間的短鏈後,鐵鏈子被猛力一拉,溫涼立刻便被拉直身體吊起,雙腳被吊離地面。手腕上的铐子瞬間深嵌入血肉之中,陡然而至的劇痛,令溫涼的臉色微微發白。

接着腳腕上被綁上粗糙的麻繩,繩子又收緊牢牢地系在地面的鐵環中。溫涼整個人被拉扯至極限,淩空固定起來,像個人字。

他面對的一面牆壁是一塊玻璃,溫涼知道,玻璃的另一側,應該有人在監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押送他進來的人将他吊好以後,直接拿了一把刀出來,走到溫涼面前,利落地将他上衣劃破撕掉。

胸口的傷處露出來,已經結了痂。

另一個人手裏提着一根鞭子,走近來。

溫涼輕輕吐出口氣。

鞭子裹挾着風聲,狠狠落到溫涼的背心。

25

溫涼被鞭打得奄奄一息,才被放下來,按坐在椅上。

一盆兜頭澆下的冷水,令他已有些沉昏的神智重新清明起來。

強光照在他臉上。

門外進來一個人,溫涼眯着眼打量她。

居然是個與蘇新年紀相仿的女子,留着短發,穿着T恤短褲。

女子有一張精致嬌美的臉孔,看起來非常柔弱。

溫涼打量她,她卻早已透過玻璃觀察了他很長時間。她走到溫涼面前的椅子前坐下。

26

“我真的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血蓮,居然是副鄰家大男孩的乖模樣。”她的聲音帶着女子獨有的尖利,與蘇新的低沉淡漠有着相當大的區別。

溫涼微微地皺了皺眉,道:“你是誰?”

“我姓周。”她居然回答了。

“我得罪過你?”她既然肯回答,溫涼自然趁熱打鐵。

“是。”幹脆得出乎意料。

27

溫涼看着她。她的臉有一半落在陰影中,顯出一種神秘。

“我可以知道是什麽事得罪了你嗎?”他慢吞吞地問了一句,心裏卻已隐有答案。

“邱寧。”她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仿佛忽然變得有些沙啞。

溫涼沉默了一會兒,露出一個笑容來。

女子眼中訝異的神色一閃而過。

“你同他是什麽關系?”他問。

“我愛他。”邱寧已死,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再無羞怯,唯剩痛悔。

她坦率直白,溫涼一時無言以對。

若有一日,他也能如此大方坦白,說出心中隐秘的心意,會否是一件十分暢快的事情?

他沉默,她的話反而多起來。

“我知道他與旁人有了婚約。這也就罷了,畢竟是他自己的選擇。可是他死在婚期将臨的時候。我苦心查探,才弄明白,他居然是死在自己的未婚妻手上。”

28

“周小姐,你似乎弄錯了。”溫涼不得不開口打斷她。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知道是你開的槍。可是你難道不是蘇家大小姐的狗?”她口齒清晰,并沒有諷刺的意思。

溫涼沉默片刻,微笑起來:“這事是我的個人行為。小姐十分生氣,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呆在她的住處?”

坐在對面的女子一時無言,沉默片刻,忽然站起來。

“我只知你是蘇氏的人。我不會放過你,但是蘇小姐,呵。”最後一個“呵”字,意味深長。

溫涼的瞳孔微微收縮。

29

周姓女子觀察着他的表情,卻忽然問:“你說這是你個人行為,那麽你為什麽殺他?”

溫涼靜靜地看着她,想了想,道:“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他口吻平淡而漠然。

她盯着他,眼睛裏閃過一絲戾氣。

“血蓮,看來我需要提醒一下你你現在的處境。”

溫涼臉上浮起一絲飄忽的微笑,很輕很淡,卻又令人無法忽視。

“我很清楚我的處境。”

他接着說:“但是我不想說的話,誰也不能逼我說。”

她坐在對面,眼睛裏的陰郁越來越濃,表情裏漸漸帶上嗜血的瘋狂。

“那我們就來試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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