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直到那麽多年過去了，許渺始終不能忘記那個畫面。
他靠在車上，風揚起他額前的碎發，慵懶的發型襯得他整個人有一種漫不經心的帥。
她17歲那年，陸知昭微微揚着下颚，勾起唇角朝她笑。
因為這個笑，她成為了他的掌中之物，甘願被他利用，甘願為他付出，甘願服從他的所有要求。
她按他的要求成長着，從少女時期開始，她長成了他喜歡的樣子。
她曾經的世界裏只有陸知昭，她所有的努力向上，都是為了能夠絲毫不畏怯地站在他的身邊。
她那樣愛他，甚至願意為他犧牲自己的生命。
她曾經卑微地只求他能夠娶她，哪怕多看她一眼也好，她甚至不奢求他愛她。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愛過她。
許渺恨透了陸知昭，恨他再相逢時依然能夠對她毫無芥蒂地痞痞地笑着，就像這些年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就像她的恨，她口中所謂的不愛，是多麽可笑一樣。
許渺更恨自己，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她依然對他狠不下心來。
陸知昭俯下身，埋在她的耳邊，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頸窩處。
“渺渺，你也想要我的，對不對？”
“不！”
許渺尖叫起來，她擡起手，兩只手卻被他死死鉗住放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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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體很誠實，渺渺。”
陸知昭低低嗤笑一聲，似乎在欣賞一個垂死掙紮的獵物。
他饒有興趣地勾着許渺的頭發，低下頭狠狠地嗅着她身上熟悉的芬芳，眼裏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種迷戀。
許渺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
許渺近乎虛弱地躺在他的懷裏，抽噎着喃喃向陸知昭求饒。
“陸知昭，別碰我了行嗎？我承受不了。”
“畢竟這麽多年都沒有不是嗎？”陸知昭摟着她，粗粝的手掌撫摸着她紅潤的臉孔。
許渺扭過頭去，不讓他的手指抵在唇間，憤憤地反駁：“誰說沒有。”
她不想讓陸知昭太得意，她這一生确實只有過他一個男人。
他近乎強硬地撬開她緊閉的牙關，眼裏都是好笑。“渺渺，你覺得，我會讓其他男人碰你嗎？”
許渺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了。
這些年她單身，不是沒有愛慕者追求她的。畢竟她那麽美麗，身材姣好，走在路上總能吸引到男人的目光。加上她在業內成績斐然，追求她的優質男人不計其數。
只是後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撤退了。許渺只是不以為意，現在想想，估計是陸知昭在背後搗鬼。
許渺狠狠地咬了一口陸知昭伸進她牙關裏的手指，陸知昭吃痛，卻還是不把手指抽出來。
這個習慣，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有了。
那時候的許渺還不明白，這是一種挑逗的意味。
許渺想到這裏，氣不打一處來地罵道：“陸知昭，你不是人！”
“渺渺，剛不是還在喊我老公的嗎？”
許渺臉一紅，氣得胸脯又起伏起來。剛才……
剛才要不這麽喊，她會死在他身下的……
“你恬不知恥！”
有血腥味在她的唇間蔓延，許渺松開口，又氣又惱。
“是啊，我無恥。”陸知昭嗓音溫沉，眼眸裏卻是無盡的溫柔。
他就在這時候，說了一句。“渺渺，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許渺心中的弦就在這時候斷了。
她在月色中瞪大眼睛，淚水一下子湧了上來，身體劇烈地抖動起來。
“不……誰都不能替代她……我已經……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陸知昭的眸色沉了一沉，俯身過來，手指從她的發間插過。
“你還有我。”
許渺心尖上最柔軟的那個地方，就在這時候，被萬箭穿過。
17歲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和她說的……
卻在多年以後，奪走了她最心愛的恩賜……
“陸先生……”
許渺小跑過來，卻在快到他跟前時收住了腳，扭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
“渺渺，不是你哥哥，這是你誰啊？”
跟着過來的周幼青八卦地問道，好奇地打量着這兩個人。
陸知昭挑起眉，饒有興趣地笑道，“許渺，你和同學說我不是你哥哥？”
“我……”
許渺急了，連忙捂住周幼青的嘴，“幼青，你先回去吧，我……我明天和你解釋！”
她連忙拉開車門鑽進去了。
陸知昭聳聳肩，朝周幼青抛了一個wink，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進去了。
周幼青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們開走的車子，摸着後腦勺。
“卧槽，養成？”
許渺坐在車內，局促不安地抓着裙子，側過頭目光停留在窗外。
陸知昭瞥了一眼她紅通通的小耳朵，像熟透的櫻桃似的，煞是可愛，不由笑了。
“第一天上學還順利嗎？”
“順……順利……”
許渺想了想，突然問了句。“陸先生，您覺得我要是起個英文名，應該叫什麽好？”
他沉吟了片刻，突然笑道：“就叫star吧。”
“star？”
許渺不解道：“星星？”
她不懂她和星星有什麽聯系。
“嗯。”陸知昭點點頭，似乎并不想解釋什麽，只是反問了她一句。
“不喜歡嗎？”
”不是！”許渺搖搖頭，連忙否認。
看到她這樣急切想要讨好他的模樣，陸知昭滿意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乖，許渺。”
許渺紅着臉，任他的手從她的頭發到臉頰，從脖頸，再往下……
她想阻止，卻不知道為什麽整個人像是被定在了座位上似的動彈不得。
她根本拒絕不了陸知昭。
能夠感受到女孩身體的僵硬，陸知昭就在這時候及時收回手，輕笑了一聲。“很好。”
許渺不知道陸知昭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對了，我和爺爺說請個私人英語老師給你。爺爺說，讓我和陸知翎幫你補課。”
許渺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她不願意讓陸知翎聽她說英文……她不願意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缺點……
“怎麽，不願意？”
“我英文很不好……”
許渺低下頭，聲音放得低低的。
“是嘛。那就讓陸知翎幫你補課吧，他英語水平比我高。”
陸知昭故意試探道。
果不其然，許渺上了當。
“不用不用……”她連忙擺手道。
“那你想他給你補課，還是……”
他側過頭打量她，故意沒把後半句話說出來。
不知道為什麽，向來不愛和女人調情的他，卻十分喜歡逗面前這個小姑娘。
特別是看她抿着唇臉紅的樣子。
“我不知道。”許渺抿緊唇，臉漲得通紅。
像是有些意外許渺的回答，陸知昭挑了一下眉。
“不知道？”
她這是在委婉地拒絕我嗎？
“陸先生，您會不會覺得……”許渺頓了頓，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會不會覺得我……我不夠好啊……”
“我的人，沒有不好的。”他把視線收了回來，看向前方。“不夠好就不會把你帶回來了。”
他的肯定讓許渺得到了莫大的信心，她按捺住心中的雀躍，聲音裏是抑制不住的歡喜。
“嗯！我一定會好好學習英文的！”
“那可不夠。”陸知昭勾起唇角。“許渺，你要學的地方還有很多。”
許渺望着他，鄭重地起誓道：“只要您要求的，我都會好好學的。“
“只要我要求的，什麽都會做嗎？”陸知昭瞥了她一眼，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是那樣幹淨清澈。
“會。”
她看着陸知昭臉上展開來的笑，感覺今天沉重的心情也跟着開朗了起來。
許渺暗暗下了決心，她一定不能讓陸知昭失望。
只要他開心，她做什麽都願意。
一到家，許渺就感到家裏氣氛的不對勁。
陸知瑤一見到她，氣憤地跑上來，揚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許渺閉上眼，只感到耳邊呼的一聲風響，再睜開眼，就看到陸知昭捉住了陸知瑤的手腕。
“瑤瑤，越來越沒分寸了。”他淡淡地說道，松開手。
“哥！你別幫她！這人就是個小偷！”陸知瑤瞪着許渺，恨不得把她痛扁一頓。
陸知昭垂眼睨着她手中握着的項鏈。“瑤瑤，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爺爺！”陸知瑤不理會他，轉過身撲進爺爺的懷裏，委屈地囔囔起來。“李嬸陪我在許渺房間裏找到的！舒桐也看到了！那天許渺和我去買項鏈的時候，她就直勾勾地盯着這條項鏈了！她肯定特別喜歡但是剛來陸家沒好意思買！所以就偷我的項鏈了！你說說，鄉下人就是這樣，居然做出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來！為什麽要讓她進我們陸家給我們陸家蒙羞啊！”
陸老爺子面色一沉，頓時沒了言語。
陸太太咳嗽了一聲，正色道：“好了瑤瑤，再怎麽樣你也不能打許渺。”
她斜睨了一眼站在原地啞口無言的許渺，掩飾住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一瞬間的鄙夷。“許渺啊，你要是實在喜歡就和我說啊，不就是一條項鏈嘛。陸家還能委屈了你不成？”
“不……”許渺搖頭，立馬看向一旁的陸知昭。
所有人誤解她都不要緊，但是她不要陸知昭看不起她。
周舒桐拍了拍抽噎着的陸知瑤，心疼地皺起眉頭：“瑤瑤你別哭了，我想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麽誤會的吧。要不你就原諒渺渺吧。”
她和陸太太看似是在幫許渺說話，暗地裏卻又坐實了她偷竊之名。
坐在沙發上全程圍觀的陸知翎則一言不發，并不表态。他只饒有興趣地看着許渺急切地望着陸知昭的樣子，仿佛在場的他們都是不存在似的，她眼裏只有陸知昭一個人而已。陸知翎不覺眸光愈深，陷入了沉思。
“一條項鏈？這可是限定款！很難買的！”陸知瑤不依不饒，抓着爺爺的衣袖哭起來。“爺爺，你要給瑤瑤做主！不能偏心啊！”
陸知瑤知道爺爺喜歡許渺。向來爺爺只寵愛她一個女孩的，現在家裏又來了許渺，她心裏早有些不滿了。
陸老爺子最厭惡手腳不幹淨的人，出了這種事，看許渺的目光也冷了下來。
“渺渺，這是怎麽回事？”
許渺小臉微白，她仍是看着陸知昭，只向他解釋道：“不是我……”
陸知昭不動聲色垂眸睨着她，就在這時，突然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