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有點累, 先回家了……”

許渺接起電話。

陸知昭就在這時候咳嗽了幾聲。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接着便傳來了周幼青的怒吼聲。

“許渺!你還和那個渣男在一起對不對?!他又把你關起來了?!”

“沒有沒有……哎, 我這邊出了點事,回去和你說吧。”

許渺狠狠地瞪了陸知昭一眼,好不容易把周幼青哄好, 挂掉電話。

她氣得上前揍了陸知昭一拳。“你故意的是不是!”

陸知昭捂着胳膊,無辜地看着她。“我真的嗓子有點癢……我想喝熱水……”

許渺翻了個白眼,被他那可憐巴巴的樣子盯得沒辦法,只能去飲水機給他倒了一杯水來。

陸知昭小心翼翼地啜飲着, 柔聲道:“渺渺, 我肚子餓了……”

“我去叫護士拿吃的。”

“等一下!”陸知昭急忙叫住了她。

許渺回頭,瞪大眼睛望着他。“又怎麽了?”

“你……一會就會回來的吧?”

許渺怎麽覺得他現在這副模樣特別像個等着被領回家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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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渺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沒看錯陸知昭臉上的表情。

“不去和他們吃飯了吧?”

他抿了抿唇, 央求道:“別丢下我一個人在病房好不好?”

他這個樣子和平時強勢的樣子大相徑庭。許渺渾身不自在, 只點頭含糊地應了一聲。

“去完就回來。”

她走出病房, 一群人一看到她,刷地站了起來,齊聲道:“大嫂好!”

許渺:……

“他想吃東西,做點吃的過來。”

幾個人皆是一驚,都沒反應過來。

“怎麽了?”許渺莫名其妙。

芳姐這才解釋道:“陸總自從得知婚禮辦不了了, 這一兩天都沒吃東西呢。”

許渺愣了一下, 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是傻逼嗎?”

幾個下屬的臉都白了。

敢罵陸知昭是傻逼的,也只有她了。

許渺不知道為什麽,心情莫名有些煩躁。

她轉身進了屋, 朝陸知昭劈頭蓋臉地就開起罵來。

“你當你是鐵人啊?有病就去看啊!玩什麽苦肉計呢你?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同情你,可憐你嗎?你做夢吧!我只覺得你活該!活該你懂嗎?”

許渺說着說着,突然哽咽了一下,真不懂為什麽要站在這裏和他廢話。

陸知昭扯了扯嘴角,淡淡地笑道:“那你可憐可憐我好不好?給我一點點希望好不好?”

“我真搞不懂你。”許渺索性坐下來,抱起胳膊不去看他。

“遇到你以後,剛開始我也常常搞不懂我是怎麽了。”陸知昭看着她氣鼓鼓的側臉,眼裏臉上都是掩不住的溫柔笑意。

後來我懂了,因為我愛上你了。

後面這句話,陸知昭沒好意思說。

他沒再說什麽,實際上他現在的精神并不大好,強打着精神才能聚焦視線。

不要一會兒,護士推着餐車就進來了。

許渺看着這一餐車的夥食,驚得目瞪口呆。

“這麽多菜……這什麽服務……”

護士笑道:“還有一些是給您準備的。”

許渺咽了一口口水,點點頭。她早餓壞了,拿起筷子就開吃起來。

吃了好一會兒,她才掀起眼皮瞥了一眼無精打采的陸知昭,戳了戳他的肩膀。“你不吃啊?”

“我沒力氣。”陸知昭苦笑地擡起自己的左手,上面都是針孔還有剛剛劃撥的傷口。

許渺知道,他是個左撇子,可是紮針的護士估計不知道。

她猶豫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喂我吃好不好?”

陸知昭輕輕扯了扯許渺的衣角,那小表情,即使他現在一臉憔悴,但還是掩不住他英俊的五官。

許渺深呼吸了一口氣,又來了又來了,這個男人又想用美色來誘惑別人了!

她想拒絕,可是看了一眼滿桌的美食……總不能讓他看着她在這裏吃得正香吧!真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啊……

許渺妥協了。她嘆了一口氣,端起南瓜粥,拿起勺子吹了吹遞到他嘴邊。

陸知昭很快張嘴含住了勺子。

她熟練地從小碟裏挑出他喜歡吃的菜,又輕車熟路地把他最讨厭吃的胡蘿蔔絲剔掉。

她就這樣默默地做着這些,陸知昭在旁邊看着,乖巧地一口一口地吃下她遞來的食物。

兩個人就這樣一言不發吃完了這頓飯。

彼此的心情,都有些複雜。

她拼命想忘記有關于他的一切,如今看來,不過是徒勞。

“陸知昭,那以後說好了,以後我們的生活互不打擾。我不搬家,但你也不能進我的房間。”

他輕輕地點點頭。

見他沒像以前那樣專斷,許渺在心裏默默松了一口氣。

“不許去傷害周家的人。”

“他不來主動招惹我就行。”提到這個,陸知昭嘲諷地笑了一聲。

“我會和周大哥談的。”

陸知昭一聽到那聲周大哥,剛溫柔的神情一下消失了。

“是周星河。”他冷冷地提醒她道。

許渺有些不耐煩了,“你什麽毛病啊?你幹嘛老針對周星河?”

“因為他喜歡你。”陸知昭瞪着許渺,又恢複了往常的冷漠狠厲。

許渺最讨厭他這副樣子了,當下氣得就要走。

陸知昭一下慌了神,連忙拉住她的手,緩了緩口氣。

“好好好,我都答應你還不行嘛?別走嘛。”

許渺重新坐下來,繼續提條件。

“還有,不要讓你的人再跟着我了。”

陸知昭沉吟了片刻,答道:“不行。”

“為什麽不行?我是犯人嗎?”

陸知昭劍眉微皺,僵着聲音說道:“不是,我只是怕有人傷害你。”

許渺微微一怔,不能理解。

“什麽意思?”

“所以這些年,我一直不敢來聯系你。”

許渺握緊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那事發生以後,我結下了仇,随時有生命危險,我不能拉着你一塊冒險。”陸知昭的眸色沉了一沉,“只能放話出去,說我從來對你……就沒有任何感情……甚至放你出國留學。現在雖然穩定了,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我不放心你,渺渺。”

許渺靜默了好一會兒,腦子空空白白。

她很明白他指的是哪件事。

那幾年,他們就差一本離婚證,她和陸知昭的婚姻早已經是實存名亡。

整個四九城的上流圈都在看她的笑話。

她愛了他這麽多年,從十七歲最美好的年紀就開始跟着他,為了他做了那麽多的事,陪着他經歷了最艱難的時光,最後卻被他一腳踢開說從未愛過她……

她考上了北大,北京最好的大學之一,只不過是為了和他站在相同的階層上,而不是為了自己。

卻發現北大又怎麽樣呢,他依然是那樣地遙不可及。她大學畢業沒有事業,早早結婚生子,一心一意地照顧他。

一直到他離開她以後,她才痛定思痛跑到了國外去留學,重新拾起了自己的專業,這才通過建築的美學發現了生命的意義。

是啊,離開他以後,她終于找到了自己。

一個人在巴黎留學,她慢慢學着去克服異國他鄉的艱難和孤獨,埋頭苦讀攻克學業,拿了全獎成為了一名優秀的建築師,獲獎無數。她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去療傷,去遺忘他給她帶來的傷痛。

她怨過他,恨過他,卻不曾想到,原來他是為了這個原因才和她分開的……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他不和自己解釋呢?

許渺一時難以接受,你恨了那麽久的人,耿耿于懷那麽久的事,最後卻發現完全是個誤會!

就像一根刺紮進了心頭,即使你以為它已經融化在心頭,與你的骨血融為一體,卻完全沒有想過,它并沒有消失,它甚至紮錯了地方。

她氣憤地抓住陸知昭的前襟,吼道:“那你為什麽不和我說!我不怕死!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麽過的嗎?”

“可我怕。我怕失去她以後,再失去你。”

提到她……她……

許渺的手一下失去了力氣,身子一軟,她緩緩埋下身子,将頭埋在臂彎裏默默流起眼淚。

“我寧願這幾年一直恨着我。也要你活着。”

“為什麽……現在才和我說?”

陸知昭苦笑着,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發。

“我以為這些年你取得了這樣好的成績,你已經不那麽恨我了。我自負地以為,只要我出現,去找你,你就會像以前一樣無條件回到我身邊。我真可悲,我居然無法接受,那麽愛我的你,變成了現在這樣。”

“因為以前的我在你眼裏只是你的占有品,所以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和我解釋些什麽。而現在的我,終于讓你明白,我是一個人。一個與你平起平坐的人!你不禁可悲,陸知昭,你還很可憐。不要像個救世主一樣,對我的人生自作主張!“

許渺猛地擡頭,憤憤地說完這些話,轉身走了。

陸知昭在後面看着她憤然離去的背影,心髒驟疼到無法呼吸。

阮俊跟上許渺,她不願意上他的車,打了一輛車就走了。

阮俊急得也攔下一輛車跟了上去。

她去了周幼青家裏。

周幼青一見到她,正要開口埋怨她,就見女孩眼眶一紅,撲進她的懷裏痛哭起來。

周星河聞聲出來看着她,遞了抽紙過來。

“怎麽了,渺渺?”

許渺搖搖頭,只是緊緊地抱着周幼青,喃喃自語道:“原來他,一直愛着我。”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虐狗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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