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弟子走後不久,房間裏回蕩了幾聲瓷器摔落的聲音,明燕修看着一地的碎片,心頭怨怒依舊沒有消去,他從一個普通弟子爬上這堂主之位走的異常艱辛,如今難不成還要看這平級的堂主的臉面過活?
想當年他九百歲好不容易達到神動後期卻在宗裏一直不受重視,苦纏上當時的堂主之一,不惜違背宗規同其歡好,央了對方許久,那人才答應他只要他一千二百歲之前練就金丹便擢升他為堂下長老。
可他缺機少緣苦熬了近五百年也晉升不了金丹,眼見容貌見老,壽元也幹枯,那堂主也早對他失了興趣,更忽然提升了其他幾個容貌妍麗的神動修士做了其堂下長老,他被逼無奈偷偷修了嗜血魔道,借着此魔功的便捷晉升到了金丹初期,更因他偶得的魔道功法奇異,容貌複蘇回到了健壯年紀的陰柔模樣,好不容易拿到了長老之位,後來之前的堂主得罪了主宗的大長老被奪了職位,他使盡了手段突破到了金丹中期又費盡心機争了好一番才拿到了分宗堂主之位。
一路如此坎坷,好不容易等到修為壓過他一頭的聶水煙死了,他虛張聲勢随便查了查也未曾細究,只想扶植個自己人坐到另一個堂主的位子上,結果卻發現由于自己天賦不足,早年強行提升修為在體中留下了暗疾,金丹中期原本少說也該活個三四千年,可他不足兩千歲竟然有了衰亡之象,頓時沒了扶植勢力的心思,這種事他又不敢讓人知曉,暗自心焦,卻從查聶水煙之事的弟子口裏得知了一點事情。
宗內弟子查案時無意中抓住了個受重傷的無極殿魔修,盤問出了一些奇怪的事,這魔修說之前無極殿幾大長老圍剿東海封神宗掌門的時候他遠遠把風,看見風陽野身中劇毒,還被困在殺陣裏面,明明到了必死之局,他身上卻忽然散開一個金光大陣,不僅瞬間擊碎了殺陣,還轟殺了三個金丹長老,吸食他們所有真元、連金丹都吞噬掉了,他離了三四百米都被波及到了,撿了一條命躲在望月都怕風陽野找上他,不過他們抓住審問後,傷重之下那魔修很快就死了。
随後他也抽了查案子的人回來,這魔修口中風陽野身上的陣法引起了他的注意……
四洲之中一直有很多傳聞,包含了各大宗派諸多辛密,其中東海封神宗有一則傳聞尤為神秘,此宗嫡脈似乎都是修仙奇才,一個個五六百歲前均不出宗,一出現在衆人視野裏便是修為突飛猛進有如神助的狀态,風姓之人幾乎沒有蠢物似得,最晚也是不足九百歲便成就金丹,而且一個個嫉惡如仇,每人手刃魔修不下數千,下手都是以彼之道還治彼身,挖了那些殺人取丹的魔修的金丹、吞盡其真元,讓其嘗嘗丹田盡碎之苦,不過這手法和他們要麽慘死要麽失蹤的事情惹了不少人猜測,都說東海封神有提升修為的秘法,可吞噬魔修修為晉升自身,一路通天無需經歷任何心劫,不過也有傳聞說此秘法奪天,搞得修煉的人都在金丹登頂之後都會經歷心魔大劫致使入魔瘋癫。
原本他沒在意過這些傳聞,不過結合上魔修說的風陽野背上的陣法,卻讓他覺得傳聞似乎屬實,丹藥和嗜血魔道如今已經不能讓他治愈暗疾或者提升修為了,但若能知道這秘法如何修煉,那他或許還能再死掉之前晉升修為停止衰亡……
這幾十年,他掙紮着找了諸多辦法卻一點作用也沒有,修為停滞不前,他又想起來這不知如何的秘法,而且這一絲希望逐漸在他心裏成了救命稻草似得東西。
好不容易等到征魁大會有機會接近風陽野,只是此修修為比他高出了不少,那把凝淵寒魄他也找借口瞧了一眼,古器威壓甚重非一般法器可以對抗,不想個巧法他是沒機會拿到秘法的。昨日夜裏趁着風陽野醉酒他原本想去探一探,結果靠近他客棧時卻被一股可怕的威壓給震得暗疾驟發,衰亡之象又重了幾分。
一想到此他又怒恨的打碎了屋子裏幾件瓷器,從那威壓來看風陽野的修為之強已經出乎了他的預料,不愧是當年擊殺過玄境魔頭的仙修,而在明燕修心裏是天賦再如何強大也不可能九百歲便成就玄境的,那可怕的威壓只有一種解釋,風陽野身上的秘法當真是奪天之功……
明燕修陰柔的面孔上多出了貪婪和陰狠,秘法如斯強橫,盡管風陽野修為可憚但他忍不住更想搶奪秘法了……他若有那秘法必定比那個連拒酒都不敢的窩囊修士厲害上數倍。
一想到風陽野在換影大陣外引得那一片片敬慕豔羨的目光,他眼中狠辣重了幾分……這世間那麽多修士都有重重機緣,偏他明燕修生來孑然一身,無可依靠的父母兄弟,更沒有利害的家傳秘法可修,天賦一般卻生得一張陰柔的俊俏面龐,讓他早年在宗門內受盡欺辱踐踏,如今好不容易爬到這位置,還要因為種種緣由受其他堂主輕視,不僅如此還暗疾纏身不出百年就會暴亡,這天下就是這般對他的?難道他的命就比別人的賤不成?
風陽野這種人,生下來就注定了大宗掌門,注定了修仙問道不用費吹灰之力,一張好皮相宛如谪仙而無人敢犯,更有無數人追捧其天賦異禀還性情遠淡乃當世難求……哼……一切的榮耀和尊嚴還不是因為他有個好出身?
他風陽野算什麽!我明燕修若有那等秘法、家世不一樣可以修為參天?!或許……不,我一定會比他更強些。
……他此刻嫉怒之下隐隐有些入魔之兆,腦海裏執着地渴求起得到那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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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陽野那樣的人一定不會懂他在生來便不公的命運裏如何無力掙紮……若大家天賦背景無異,他們這些被命運傾慕之人根本沒一個可以鬥過自己!就該讓風陽野這樣的天之驕子從那雲端神壇上墜下來,嘗嘗我當年所有的苦痛和無助!否則他們憑什麽站在四洲的頂端,俯視着我?
妒火已經遍布識海,種下了魔障,極度的渴望和對消亡的恐懼無措在心底橫沖,桌角生生被明燕修用力抓碎了一塊,他又咳了一口血,目光裏有些凄然狠厲……他如今這身體也不知還能再熬多久,這一次不搏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
明燕修獨坐在昏暗的房間裏,忽然咎自一聲一聲地發出來滲人的冷笑,不知在尋思些什麽。
……
翌日征魁大會開場便到了将近十萬人,參賽者有八千其餘都是看客,懸浮于高空的天壇周圍以及其上布滿了奇異的重疊幻空,入場觀會的每個人立于幻空之中都能看到天壇之上的鬥法,一處天壇也可以同時進行十幾場比試而不産生幹擾。
此地之玄妙就像是個天然的管賽場,觀會者進入此陣都進入到了一片獨立空間裏,但他們只能看見天壇之上的十幾場鬥法,互相之間卻看不見,好似只有自己所處空間裏的幾人在觀看臺上之人的鬥法一般。
風陽野坐在分派到他們封神宗頭上的空間裏,身後是他帶來的幾十個徒弟,其中有二十人會參賽不在此處,大會分給各宗門的名額是按宗門弟子總數定奪的,除了青陽天水宗這個分布極廣、弟子極多的宗門,剩下幾個強宗差不多都是二十人上下的名額,帝魁連山也并未多上多少。
賽前兩個時辰,所有參賽者都會一起進行測試,也就是所謂的征魁第一關。
此關卡設置是因為征魁大會的參賽者衆多,為了避免有些人自不量力胡攪蠻纏的參賽降低觀感,能在兩個時辰內打開天壇的陣法踏上天臺取到真正的參賽序號者才允許正式參加鬥法。
天壇外的九曲奪心陣先會篩掉一批修為不足結氣後期的人,還會篩掉一批心智不足不通陣法的人……再加上報名的年齡限制,剩下的大多數是各宗天賦不錯的子弟和一些天賦極佳的青年散修。
風陽野此時坐在一把寬大的木椅,目光看着前面投置了陣法內場景的玄象,內心格外的平靜,經過昨天一天的深思熟慮他已經消化了那個不羁放蕩的“春夢”。
這種平靜主要是來源于今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睡覺之前特意保持了距離的自己,一覺過後緊緊的靠在了徒弟的懷裏,八爪魚似得抱着對方,臉貼在徒弟袒露出來的結實胸膛上,還流着口水……
雖然以前也這樣過,不過發生在自己意淫過徒弟之後怎麽想怎麽變态……
變态怎麽辦?那只能接受變态的自己了,而且表面來說自己好像一直都是這麽的變态……小十二當真辛苦了。
他這樣想着莫名還有點自責,眼神裏七分正經三分愧疚地拍了拍寶貝徒弟的手,感情有都有了,說來就來但是沒辦法說走就走,只能厚着臉皮懷揣歹意繼續行着師徒之名吃徒弟的豆腐了。
昨天想了一天,加上今天早上的狀況,他意識到自己是真的離不開這個徒弟,只有知道對方在哪裏做什麽、或者紮紮實實看着對方、觸碰着對方才能安下心,他明了這種依賴以後,也明了了自己或許早就喜歡上十二了,只是不離開宗裏沒有分開過,也沒有那一個夢的提示所以才那麽長時間沒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