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被涼涼的山風一吹，風陽野打了個寒顫，有些懷念道侶和徒弟輪班殷勤地給自己遞果子的日子……如今連魂契都被那種力量給掩蓋住了，也不知道怎麽讓道侶認出來自己，風半緣好像還沒醒過來，或許他瘋了的二伯更有可能會認出來自己。
“師弟……你怎麽跑後山來了？”熟悉的聲音傳過來，風陽野扭過頭，看見了一個穿着青色宗服的青年。
“你說你無端端為什麽要殺師尊？現在根骨被廢了，以後可怎麽辦？”榮寧跳到樹上摘下來一個蘋果塞進了風陽野手裏。
十幾個徒弟裏就屬這個心大沒城府人還又懶又笨，沒想到關鍵時刻居然這麽頂用，風陽野感動地咬了一口手裏的蘋果，生着病嘴裏沒什麽味道，但是脆生生的果肉和涼涼的汁液被吞進肚腹裏的感覺已經很美好了。
“師弟，你到底為什麽要對師尊動手？他對你那麽好……你和師尊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榮寧看着吃完了一個蘋果又眼巴巴看着自己不說話的師弟，莫名覺着七師弟特別可憐，摘了一堆蘋果塞進了自己乾坤袋裏，然後走到風陽野身前蹲下來，“來，我背你回去吧，你拿着蘋果不方便，等回去我再給你……”
“阿寧……真乖……”嗓子還沒好利索的風陽野趴到了二徒弟的背上，艱澀的說了幾個字，打了個哈欠昏沉沉地想睡覺。
細微的聲音聽起來像蚊子叫，榮寧也沒怎麽聽清楚，邊背着人往回走邊絮絮叨叨地說話：“師弟……我跟你說，你回去千萬別貪嘴，我以前挨過餓，我知道的，越餓得狠了你越不能多吃，你感覺不到飽，會撐壞胃的，還有果子比較酸，空着肚子吃完容易難受，你等我晚點給你找些點心過去……唉……你說說你，到底為什麽要惹師尊？不過師尊他人好，你根骨都廢了，他不會為難你的……師弟？你睡着了？那你睡吧……”
涼涼的山風吹在身上，榮寧輕聲哼起了悠然地小調，沒心沒肺地把如今宗門裏的萬人嫌一路背下了山。
脊背挨到硌得慌的床板上，碰到了背上沒愈合的傷口，風陽野夢裏閃過被一群妖物圍住撕咬的場景，一瞬而過，吓醒過來……還好當時被咬的時候是暈着的，記不清楚了，他回過神之後大喇喇松了口氣，翻過身避開了背上的傷，側躺看見擺在旁邊的一堆蘋果……
風陽野咽了口口水，抓起一個咬了一口，有一點點酸，但是口感很好。
他雖然根本沒聽自己二徒弟一路上絮叨了些什麽，不過這會兒嗓子很疼，慢吞吞吃了半個就實在咽不下去了，眼巴巴拿着剩下的半個蘋果趴在床邊犯蔫。
“師弟……別吃蘋果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榮寧從外面走進來，笑眯眯地走進來，做賊的似得關好了門，坐到了床邊拿出來了一個木頭盒子放在風陽野眼前，蓋子打開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散出來，是一盒杏花糕。
被人冷言冷語了月餘，風陽野虛弱中看到那一盒糕點眼圈慢慢紅起來，無奈地把臉埋到了枕頭裏……他想起來那個竹居，和竹居前面的杏花樹，到了春天風吹過，會像下雪了一樣……喜歡穿煉色衣裙的娘親會親自去收那些杏花做成白白軟軟的點心。
娘親不在了……他好久沒吃過杏花糕了……
“師弟，你怎麽了？”榮寧看着把臉埋起來的青年，關切的晃了下他的肩膀，風陽野确定自己眼圈不再紅了，轉頭朝二徒弟笑了笑，說話的聲音依舊很小，“我不餓了……等一會兒吃……”
這會兒不像在山上有風聲，榮寧聽清了他的話，皺了下眉頭，“你是不是累了？我喂你吧，吃點東西再睡，你只吃果子胃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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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陽野沒說話，榮寧把人扶起來，拉起枕頭讓他坐好，拿着一塊軟軟的糕點遞到了風陽野嘴邊，“啊……張嘴。”
風陽野被張大了嘴的徒弟逗笑了，跟着把嘴張開來，杏花糕含進嘴裏面慢慢化開，很甜，喉嚨更痛了，但是他不舍得吐出來……
掌門慢慢往下咽着糕點，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照理這時間榮寧該在打坐的，“你偷懶……不怕師尊怪你？”
“師尊頂多就會罰我抄書，不怕啦……七師弟，你少擔心我，也不知道你以後該怎麽辦，根骨被廢掉你連凡人都不如了，這樣吧……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罩着你，”榮寧又拿起來了一塊杏花糕，遞到了風陽野嘴邊，一連喂了四五塊，他停下手把蓋子合上了放到了一邊，“你還是不要吃太多了……有時間我再來看你，這些你自己留着吃，一兩天應該壞不了的。”
風陽野點了點頭，勉強撐起身體自己躺下來，杏花的味道還沒散掉……他閉着眼睛就好像就能看見他娘親，站在杏花樹下淺笑着和他爹一起接花雨……
……
水無峰的神識攏在自己道侶的周圍，看着他獨自在丹房裏打坐，面容映着火光，一如既往的清俊無雙。
外貌一點沒變……可水無峰這幾日克制不住産生那種不對勁的感覺……
這個風陽野……不像是風陽野……
“十二……”張丹墨從丹房裏走出來，看見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站在外面候着自己，露出了笑臉走過去。
人靠到了身上，水無峰依舊有一種說不出別扭感覺……他疑慮中把神識送進了道侶體內，魂契響起了反應……是自己想多了嗎？
“陽野……你最近有沒有不舒服？”
“嗯？沒有……”張丹墨緊張地握緊了拳頭，他了解風陽野的喜好和習慣，裝起來還算應手，而且那股力量似乎把他完美的僞裝成了他師尊的神識，連金丹期的修為都幫他駕馭住了，這魔頭……應該沒有看穿吧？
水無峰微微皺了下眉頭，把人抱緊了些，摸着那柔順的頭發，吻了吻發頂，“沒事就好……”
張丹墨松了一口氣，靠在水無峰懷中眸光陰沉……自己還得小心為妙，這魔頭不怎麽好糊弄。
水無峰的吻從發頂挪到的嘴唇上，被抱起來的人極力配合着他沒露出絲毫的抗拒。
兩人糾纏了許久，水無峰松開嘴帶笑聽着耳邊的喘息聲，聲音滿是誘惑：“心肝兒……叫我名字好嗎？我叫什麽？”
那人喘着氣笑了笑，果然是在試探我啊，不過……
“無峰……”師尊那日喝醉叫了一次你的名字，我記住了，記得格外清楚。
“……乖,”水無峰摸了摸懷裏人的臉蛋，語氣溫柔。
……
适夜，風陽野蓋着薄被趴在床鋪上睡的正香，一個高大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床邊，看了一眼地上沒人清理的血跡，又看了看那一小堆蘋果……裏面有一個是吃了一半的，看得出來是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吃的很慢，好像是吃它人沒有力氣，啃不動它似的。
水無峰握起那半個蘋果坐到了床邊，杏花的味道從床鋪上那人的身上飄過來，讓他轉過頭認真看着那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