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沒想到這麽晚了, 顏斐還在等自己。
辛嵘胸口有些說不出的情愫在湧動。
他朝顏斐點點頭，進了客廳。顏斐從二樓下來，看到他放下公文包, 開始換鞋, 關切道：“你餓不餓？要不要吃夜宵？”
他記得辛嵘晚上都沒怎麽吃東西。
“不用了，太晚了。”辛嵘換好拖鞋, 瞥了眼牆上的時鐘。十一點半，吃夜宵都有點晚了。
“不晚啊, 我做給你吃, 下面很快的。”顏斐一聽就知道他還餓着肚子, 搓了搓手，快步進了廚房。
“真不用……”看着顏斐消失在廚房後的背影，辛嵘無奈地嘆了口氣。
十分鐘後, 顏斐做了碗榨菜肉絲面，放到他手邊。
辛嵘放下IPad，朝他點了點頭。
“辛苦你了。”
顏斐笑眯眯地在他對面坐下：“我們現在是戀人，我為你做這些是應該的, 不辛苦。”
“明天你還有通告吧？”辛嵘吃了口面，問他。
顏斐點頭：“就明天上午有一個，下午就休息了。後天有個重要的試鏡, 我要花點時間準備一下。”
“電視劇嗎？”
“不是，電影。”顏斐眸光璀璨，眼中閃爍着希冀的光芒：“這個導演很出名的，也調-教出了好幾個影帝影後, 要是能演他的電影，我這輩子都值了。”
辛嵘失笑：“我以為你已經很有名了，是你挑導演，而不是導演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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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圈跟電影圈不一樣的。我演再多收視率高的電視劇，觀衆緣再好，沒有什麽電影作品，還是會被人诟病是個花瓶。但是電影就不一樣了，只要有一兩部拿得出手的作品，就能讓那些黑子閉嘴。”說到這裏，顏斐便嘆了口氣，愁容滿面的樣子：“就這個試鏡的機會，還是公司好不容易給我争取來的。”
辛嵘不怎麽了解他說的圈子裏的那些東西，不過他能感覺到，這個試鏡對顏斐格外重要。他向他投去鼓勵的目光：“你演技不錯，通過試鏡應該沒問題。”
“你怎麽知道我演技不錯的？”顏斐促狹地打量他：“難道就因為我那次穿了女裝？”
辛嵘笑着搖了搖頭，低頭吃面。
“是不是偷偷看我演的電視劇了？”顏斐不甘地追問，見辛嵘眼神閃爍，他嘿嘿笑了兩聲。
“好啊，我就知道。你之前就關注過我對不對。你看了我演的哪部電視劇？古代的還是現代的？”
辛嵘嘴角勾了勾，既然被他拆穿，也沒必要再隐瞞了。
“古代的，你在裏面也穿了女裝。”
“啊！”顏斐驚呼了一聲，忽然有種被人揭穿黑歷史的羞恥感：“我在裏面的女裝造型很雷的，有些表情也很誇張，你怎麽看這部啊。”
這畢竟是他早期的代表作，在演技方面還不夠純熟，他自己回頭看，還有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不過對于辛嵘來說，演技青澀的顏斐反而有另一番味道。
“我覺得還可以。”辛嵘喝幹淨碗裏的湯汁，用紙巾擦了擦嘴：“不說這個了，既然你明天還有工作，早點去睡覺吧。”
說到“睡覺”兩個字，顏斐眼睛一亮。
“我們一起睡？”他眨着眼，萬分期待地看着辛嵘。
辛嵘搖頭：“不行。”
“為什麽？”顏斐一下癟了嘴，可憐兮兮地看着他：“我們都是戀人了，睡一張床也不行嗎？而且之前又不是沒睡過……”
“你睡相不好。”辛嵘頭疼地按了按額頭，起身收拾碗筷。
“我可以改的。”顏斐扒着他的胳膊，一個勁兒地哀求他：“今晚就一起睡嘛。”
看着他小奶狗一樣閃閃發光的眼睛，辛嵘發現自己很難忍下心拒絕，可不知想到什麽，他還是堅定地揮開了他的胳膊。
“今晚不行，下次……再說。”
聽到後面半句話，顏斐臉上的挫敗頓時一掃而光。
“下次可以？”他眯起眼看着辛嵘：“這可是你說的噢。”
“我沒做任何保證。”辛嵘自顧自地洗着碗。
“不管，我默認你同意了。”顏斐像小孩子一樣耍起了賴。
辛嵘笑笑，忽地記起什麽，臉色有些嚴肅地瞥了眼顏斐。
“那個李察，之後沒再找事吧？”
畢竟顏斐揍了他一拳，以李察那個小心眼的性格，不記仇是不可能，也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
“沒有，這點我也覺得奇怪。”顏斐摸了摸下巴，眉頭微皺：“本來我以為他會偷偷拍個照片，或者把我揍他這件事傳出去，順便敗壞一下我的名聲。沒想到這家夥到現在都一聲不哼。當然，可能是暫時憋着，等着過兩天放大招呢。”
“那你自己要小心了。”辛嵘不放心道。
“沒事，我不怕他，我諒他也不敢在媒體前亂說。他現在跟一個女星在炒CP，熱度挺高的，要是被狗仔挖出我跟他以前談過戀愛，他絕對是被罵得最慘的那個。”
“炒CP？”辛嵘隐約覺得這個詞似乎在哪兒聽過：“什麽意思？”
“哦，就是把男女湊一對，假裝情侶，或者說炒作情侶。”顏斐很有耐心地給他科普：“當然，現在還流行男男CP。”
辛嵘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擦了擦手，把洗幹淨的碗放回碗碟櫃裏，道：“好了，不聊了，回去睡。”
“再聊會兒呗。”
顏斐恨不得時時刻刻粘着他。
辛嵘把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扒拉開，在卧室門口跟他告別。
“早點休息。”
“嗯，那明早見。”顏斐戀戀不舍地跟他揮手。
辛嵘微微點頭，正要關門，忽然聽顏斐道：“等一下——”
辛嵘詫異地擡眼，還沒反應過來，唇上一熱，羽毛般的觸感掠過他鼻尖。
顏斐舔了舔唇，笑得像只剛偷吃了小魚幹的貓。
“辛辛，晚安。”
柔軟的觸感還停留在他的唇瓣上，辛嵘有些恍神，下意識點了點頭。
顏斐勾起嘴角，一步三蹦地上了樓。
辛嵘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揚起，慢慢關上了卧室門。
只是門一合上，他的臉色便有些冷凝。
他走到桌前，把包裏的筆記本電腦拿出來。房間裏沒開燈，電腦屏幕散發的藍光映在他的黑眸中，讓他眸底多了一絲幽深的藍色。
辛嵘登進很久沒登錄的郵箱，直接點開收件箱的最上面一封。
打開附件，下載，解壓，幾百張照片的縮略圖呈現在桌面上。他一張張浏覽過去，黑眸越來越沉。
照片的主人公都是一個人，王群。有他在KTV摟着濃妝豔抹的小姐的照片，也有他在公司裏跟女下屬行跡親密的照片，最後一張，是在咖啡店裏，隔着玻璃門拍的。雖然像素不太清晰，但還是可以看得到王群對面坐着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
照片下面有備注：YS華南區研發部的副總，旁邊還配了一張這位副總的高清照片。
辛嵘看着那張照片，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他撥了個電話出去。
“何律師，之前我跟你說過的事情，可以着手開始辦了……對，關鍵的證人和證據都有，你放手去做就行……”
挂了電話，辛嵘從抽屜摸了根煙出來。
青藍色的煙霧在房間中袅袅上升，他看着屏幕上王群的臉，一只手夾着煙，另一只手用激光筆在上面緩緩畫了個叉。
**
隔天，天還沒亮，辛嵘就醒了。
他穿好衣服，剛打開房門，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就鑽了過來。
“辛辛，早啊！”顏斐頭發睡得亂翹，露出惺忪的睡眼，笑眯眯地看着他。
辛嵘在他頭頂輕撫了幾下：“怎麽這麽早？”
顏斐揉了揉眼睛：“我不是說了趕通告嘛，要早點去化妝。你怎麽也這麽早？”
“睡不着，我去跑會兒步。”
顏斐掃了眼他身上的T恤和棉質運動褲，誇張地“咦”了一聲。
“好像第一次看到你穿運動裝诶，好帥。”
“而且胸肌也好大！”
眼看顏斐就要上手摸了，辛嵘立刻抓住他不安分的手。
“洗臉去，你臉上還有眼屎。”
“眼屎？”聽到這兩個有礙觀瞻的字，顏斐的臉色一下變了，頓時誇張地轉過身，捂住了自己的臉。
“要死了要死了！”
他這麽愛美又自戀的人，怎麽可能容忍自己這樣一幅邋遢的樣子出現在戀人面前。
“騙你的。”辛嵘揉了一把他亂翹的頭發，哄道：“快去洗漱。”
顏斐哪裏還敢看他，嘤嘤了幾聲，捂着臉一頭鑽進了洗手間。
辛嵘失笑，他搖了搖頭，徑直去健身房跑步。
顏斐趕時間，沒來得及跟辛嵘吃早餐，洗漱完就跟司機走了。
“明晚我回來了要跟你睡覺！”臨走前，他看着辛嵘，一臉不甘道。
辛嵘笑笑：“明晚再說。”
保姆車開走了，辛嵘收回目光，走到廚房，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上班時間還沒到，他已經接了好幾通電話。
無一例外，都是壞消息。
“辛總，華中地區那邊的總代理想跟我們中止合作……他說他們公司最近資金緊缺，要選擇價格更優惠的疫苗産品……”
“辛總，有幾個大區的經銷商說要退掉之前的訂單，而且有一批都做好送過去了，他們又臨時反悔……”
辛嵘早就預見到了會有的這些結果，回答的聲音很是冷靜。
“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一切按照常規流程來。不想合作的經銷商也不用勉強。”
“出了這種事，他們不信任我們也正常。可以理解，損失就損失吧。”
抿了口咖啡，辛嵘瞥了眼牆上的挂鐘。
司機差不多應該到了。
果然，兩分鐘後，窗外傳來熟悉的汽車引擎聲。
辛嵘換了鞋，提着公文包，往外走。
庭院外，黑色奔馳裏鑽出一個青年的身影。他手裏拿着一份文件，面色為難而糾結地看着辛嵘。
“辛總……”
辛嵘看到越揚，就知道又出了事。
“YS的人……想跟您談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