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晚宴

6月30日這天下午許時真早早就來到曾白頭家裏,幫她做晚宴前的準備。

“頭發要紮這麽高嗎,感覺會不會有點太高調了?”

曾白頭對着鏡子照了照,今天她那一頭黑發都被許時真高高束到腦後,蓬松的發絲自然垂落下來,灑在後頸和肩頭上,再配上今天的妝容,整個人看起來要比平時精神明豔幾分。

“這種程度不算高調。”

許時真說着,又往曾白頭脖子上戴了一根項鏈,這也是前兩天剛買的,不算很貴,但也讓曾白頭着實肉疼了一陣,想不通她為什麽要把自己那麽辛苦賺回來的血汗錢花在這玩意兒上面。

“走吧,去劇組。”曾白頭看看都差不多了,這邊從化妝鏡前面站了起來,她要去劇組跟再婚男導演彙合,然後再跟他一起出席今晚的這場宴會。

“要這麽早去過嗎?”許時真看看時間,才下午三點左右。

“東沄讓我早點過去。”曾白頭笑道。

“明白了。”許時真表示了解。

自從曾白頭結束了這部電視劇的拍攝以後,她和東沄就再沒見過面,一方面東沄實在很忙,另一方面,他們現在也不是随時想見面就可以見面的情況,也會擔心被拍照什麽的。

到目前為止,他們兩人甚至都還沒有說過要确立關系的話,曾白頭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幹脆不要确立關系的話,還會感覺比較沒負擔,被人問起的時候,也可以一臉坦然地說出“我們不是那樣的關系”之類的話,雖然有點掩耳盜鈴的嫌疑。

至于對方會不會是在玩弄感情不負責任這種事情,曾白頭從來就沒有擔心過,她的人生向來都是她自己在負責。

曾白頭和許時真開車到拍攝現場的時候,時間才下午三點半多一點,再婚男導演還在忙,東沄之前和曾白頭通過電話,然後提前幾分鐘到外面等着,見她們的車子開過來了,就自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拍攝很辛苦吧?”曾白頭問他。

“還好。”東沄定睛看了看曾白頭,好像還有什麽話沒說出來的樣子。

“想說什麽?”曾白頭直接問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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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看起來不錯。”東沄說。

“真不習慣呢。”曾白頭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會說‘參加個周歲宴而已,有必要這麽打扮嗎?’”

“去那種地方的話,當然要打扮才行了。”東沄說着,又看了看曾白頭脖子上那根項鏈:“不過你脖子上這個是什麽啊?自己花錢買的嗎?”

“當然是花錢買的了,難道還能是路邊撿的嗎?怎麽,看起來不怎麽樣嗎?”曾白頭問他。

“那麽辛苦賺的錢,為什麽要拿去買這種東西?”東沄說。

“你當我很想買嗎?”曾白頭郁悶道。

“不好看,別戴了。”東沄說着從自己口袋裏摸出一條鏈子放到曾白頭手上:“還是戴這個吧。”

“什麽啊?”曾白頭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條項鏈,所以兜了這半天圈子,就是為了送給她這個嗎?

東沄給她的這條,确實是比她自己買的那條看起來好多了,很閃很亮,色澤也好,估計價格肯定也貴很多。

曾白頭又擡頭看了看東沄,因為連日的拍攝,再加上車明太這個角色本身就很讓人疲憊,所以他現在的氣色也不好,看起來有些憔悴。

“這麽辛苦賺來的錢,為什麽拿去買這個了?”曾白頭也這麽說道。

“……”東沄笑了笑,并沒有說話,伸手把曾白頭脖子上原來那條項鏈取了下來,然後又把自己送的那條幫她戴了上去,戴好後他退開一點看了看,評價道:“戴上好項鏈,人看起來也更上檔次了呢。”

“不戴的時候就不上檔次嗎?”說的什麽話啊這叫,曾白頭感覺這家夥現在也像是打擊她打擊出習慣來了,都是那個節目帶來的後遺症。

“是啊。”東沄不客氣道:“還有,用這麽辛苦賺來的錢買的項鏈,是為了讓你撐場面用的,不是為了方便你勾引男人用的,知道不?”

“怎麽,很擔心嗎?”曾白頭歪着頭,笑得有些沒正形的樣子。

“呀!”東沄瞪大了眼睛!

雖然還是開玩笑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已經變了,就是這樣的眼神,讓曾白頭一次又一次動搖……

“不要為這種事擔心了,好好拍戲吧。”曾白頭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頰,湊上去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就像是上次一樣。

和上次不一樣的是,這一次當她要推開的時候,動搖卻追了上去,他一手按住曾白頭的後腦勺,一手輕撫她的面頰,用自己的唇瓣摩挲碾壓着對方的唇瓣,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地細細品嘗,卻又好像永遠也不知道餍足一般,越吻越入迷,越吻越急切……

“不行……我該進去了。”情迷意亂之間,曾白頭總算還沒忘記她今天來這裏的目的。

“不要看別的男人。”東沄頂着她的額頭,看着她的眼睛說道。

“我知道了。”這樣的直視讓她心慌,曾白頭有些別扭地轉過頭去。

“結束以後早點回家。”東沄把她的臉又給掰正回來,繼續做他的思想教育工作。

“哦。”曾白頭微微垂下眼睑。

“我到時候會打電話确認的。”東沄又說。

“知道了。”曾白頭答應道。

但是東沄卻并沒有就此放開她,兩人的距離有些太近了,呼吸纏繞着呼吸,氣氛慢慢又變得有些危險起來。好在這時候再婚男導演的電話打過來了,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之後,曾白頭接起了電話。

“內。”

“我已經到了,現在就在外面。”

“你直接出來嗎?好的。”

“我知道,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

“……”

曾白頭一邊說着,一邊沖東沄揮揮手,示意他快走,免得待會兒被再婚男導演碰個正着。

東沄下車前,還不忘對着曾白頭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告誡她必須要準時回家。

不一會兒,再婚男導演的車子也開過來了,曾白頭和許時真就開車跟在後面,路上,許時真也沒少跟曾白頭抱怨這兩人剛剛拿她當透明的行為,然後,她又誇了誇東沄買的這條項鏈。

“真的很舍得呢!”許時真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看了看曾白頭脖子在那條項鏈,連連發出感慨。

“當然得舍得才行了,連錢都不舍得為你花的人,還能指望其他嗎?”曾白頭不知道許時真為什麽是這個反應,喜歡一個人的話,會對對方慷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你不知道這條項鏈的價格吧?”許時真問她。

“很貴嗎?”曾白頭道。

“xxx。”許時真報出一組數字。

“什麽?就這樣一根鏈子?”曾白頭要瘋了簡直,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啊!還有,這麽貴的東西,她這麽随便收下真的沒有關系嗎?

“連價格都不知道,剛剛還在那裏說什麽大話啊?”許時真鄙視道。

“時真啊,在你看來,一般男人送給女人很貴重的東西的話……”曾白問道。

“一般女人要是不打算接受這個男人的話,是不會接受這種禮物的。”許時真說。

“所以說……”曾白頭又道。

“你剛剛已經把自己給賣了。”許時真說。

“……”曾白頭有些無語,就這麽一根項鏈嗎?她就把自己給賣了?剛剛東沄不是很随便就把它放在了口袋裏?送給她的過程看起來也完全随意,就算大約能看出來是個好東西,誰能想到這玩意兒會貴成這樣?

“買賣不成立,這完全就是欺詐。”曾白頭想了想,說道。

“所以說,你打算要退貨嗎?”許時真不相信曾白頭真敢那麽幹,任誰看來,東沄現在都是把她給吃得死死的。

“算了,暫時就這樣吧。”曾白頭靠在椅背上嘆了一口氣。

她的世界現在好像變得有點複雜起來了,而且,經過剛剛那個吻之後,她以後好像也不能再一臉坦然地對人說,自己和東沄不是那樣的關系了,下次再在節目中被人問到這個事情的話,又該怎麽應對呢?

他們的車子開進徐家所在的那片別墅區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傍晚五點多鐘了,曾白頭和韓尚奎導演算是到得比較早的,兩人走進徐家別墅外面的庭院的時候,看到只有稀稀落落的幾位賓客。

這場周歲宴的場地布置得很溫馨也很有童趣,在場的服務人員看起來也都很專業,想來應該是外包給專門的公司負責的。

庭院中有一張專門用來放置禮物的大圓桌,曾白頭和韓尚奎導演和都把自己帶來的禮物放在了上面。

一旁還有服務人員各自給他們拿了兩個號碼牌,這是等一下抓周的時候要用的,猜測等一下今天的小壽星會抓哪樣東西,然後就把其中一個號碼牌放在對應的大號高腳杯中,另一個則留在手裏作為憑證,要是猜對了的話,到時候會有禮物可以拿。

“白頭啊,走,我先帶你去見見徐明棟。”再婚男導演說着便領着曾白頭往屋子裏走去。

在屋裏的客廳中,這時候也正有一些人坐在那裏說話,大家對韓尚奎導演都相當熟悉的樣子,對于他身邊的曾白頭,很多人則投以探究的目光。

再婚男導演替曾白頭做了介紹之後,徐明棟也表現得很熱情:“白頭啊,等一下你就跟年輕人們好好玩,不要拘束。”

“內。”曾白頭笑着答應下來。

在場的幾個年輕人,看起來都是徐明棟的晚輩,其中還有一對年輕夫妻抱着一個小女孩坐在徐明棟身旁,看來就是今晚的主角了,她是徐家在這一代的第一個孩子,所以相當受重視,孩子的父母都很年輕,這時候也都是一臉的笑容,看起來很随意,也很幸福。

打過招呼,又稍微說了幾句話之後,曾白頭就表示自己要到院子裏去坐坐。

院子外面有自助餐,還請了樂隊來演奏,曾白頭吃了點東西,然後便安靜地坐在那裏,小口地喝着紅酒,聽着音樂。偶爾也會和身邊的人說幾句話,但都只是一些禮貌性的招呼和問候。

這一場周歲宴幾乎不帶任何交際性質,大家看起來都很随意,氣氛很好。

雖然就像許時真說的,能在這樣的場合中露面,對曾白頭來說是一個難能可貴的機會,好好把握的話,說不定也能發展出一些可貴的人脈,但是在這樣的氛圍中,曾白頭實在不想去做那些多餘的事,既然是屬于那孩子的宴會,那就專心給她送去祝福就好了,這一次,她暫且就先混個臉熟吧。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小壽星的父母來到擺滿禮物的那張桌子前面,表示想看禮物,都已經是為人父母的一對夫妻了,卻都表現地像大孩子一樣,跟在場的長輩們撒嬌耍賴。

實際上,他們的那些長輩也都十分慷慨,當場拆開的幾份禮物,沒有一件是不貴重的,而且看起來還都頗費了心思的樣子。

“這個是誰送的?看起來很特別呢。”過了一會兒,小壽星的母親又發現了一個她感興趣的禮盒。

這是一個乳白色的包裝盒,左上角壓了一根粉色絲帶,還用同色絲帶在上面繡了一朵粉色大麗花,看起來十分美好,但這并不是她所熟悉的包裝風格。

作為財閥家族中的一員,對各種品牌的爛熟于心也是他們的必備素質之一,不止是s市現有的一些名品,還有國內外的許多知名品牌,對于各種品牌的包裝風格,他們也都很熟悉,因為從小的耳濡目染,這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

“是我的。”曾白頭笑着說道。

這一晚她表現得相當低調,雖然有許時真為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又有東沄送的項鏈替她撐場面,但是在這一場宴會中,她還是顯得相當普通。

剛剛倒是也有幾個人注意過她,一方面是因為她的面孔比較生,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的表現,相對于曾白頭的年齡和身份來說,她的表現未免有些過于從容和淡定,好像根本沒有任何野心,但是,一個沒有野心的藝人,今晚為什麽又會出現在這裏呢?

沒錯,在這些人眼裏,曾白頭就是一個藝人,她現在還稱不上畫家。

“可以打開看看嗎?”孩子的母親問道。

說實話,現在她也感覺有些為難,她剛剛在屋子裏的時候,已經聽自己的公公徐明棟說過曾白頭的身份,也大約能猜到她目前的經濟狀況,所以擔心當場拆開這份禮物會讓曾白頭沒面子,但是這時候話題既然已經進行到這裏了,又突然打住,避開這份禮物的話,曾白頭同樣也是會感覺尴尬的。

“當然可以了。”曾白頭大方道。

“那麽……”孩子的母親沖她笑了笑,伸手打開了這一份禮物,掀開禮盒的蓋子,映入眼簾的是由乳白色綢布和粉色絲帶做成的一件小裙子,幹淨的顏色在包裝盒內裏的黑色細絨布的映襯下,顯得十分純潔高雅。

“我喜歡這件禮物!”孩子的媽媽用手指輕輕拂過這件裙子的領口,這樣的針腳,明顯是用手縫的,用料也相當高檔,乳白色綢布看起來質地細密,反光也很柔和,絲帶也是一樣:“定制這樣的一份禮物,一定讓你破費了吧?”

“不算破費,只是花錢買了一些材料而已,因為是小孩子的衣服,所以花費并不多。”曾白頭說道。實際上也是花了一些的,只不過她花出去的那些錢,在今天這些人眼裏,大概根本就不算什麽。

“是你自己做的嗎?”孩子的父親吃驚道。

“真的嗎?”孩子的母親也感到很驚訝,她自己雖然也做過一點這方面的訓練,但是她手中的這件衣服,這樣的針腳,幾乎已經達到匠人水準了,她還當曾白頭是在哪家高檔服裝店定制的呢。

“是啊。”曾白頭說道。

“真的太厲害了!”孩子的母親大聲誇贊道。

在場很多人也都這麽說,誇這件裙子好看,誇曾白頭真是手巧,孩子的媽媽因為太喜歡這件裙子了,甚至還當場就把今晚的小壽星抱進屋裏,要給她換上曾白頭的這份禮物。

當然,也有一些人這時候就向曾白頭投去了異樣的目光,雖然說這麽準備禮物确實很有誠意,但是以她的身份,做出這樣的舉動,未免也有一些刻意讨好的嫌疑,果然還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吧?

有野心也有才能,甚至還相當沉得住氣,在場不少人這時候也都對曾白頭“刮目相看”起來。

孩子的父母抱着她從屋裏再次走出來的時候,大家再次誇贊這條裙子真好,也誇今晚的這位小壽星甜美可愛。

孩子的一位叔叔這時候走上前去,他從桌上找出自己的那一份禮物,打開盒子從裏面拿出一個耀眼的小皇冠,幫她逮在了頭上:“穿上美麗的裙子,再戴上這個皇冠,你是我們徐家當之無愧的公主。”

這樣美好而又動人的場面,讓賓客們紛紛起身鼓掌,原本因為曾白頭的那件禮物變得有些複雜的氛圍,又再次得到了淨化。

曾白頭也是面帶微笑,站在那裏跟着人們一起鼓掌,但實際上她心裏這時候正在想些什麽,周圍的人并不知道。

很快到了抓周環節,曾白頭手裏有兩個號碼牌,一個是她自己的,一個是再婚男導演剛剛在離開前給的,他們倆一個猜的是筆,一個猜的是算盤,最後那孩子卻抓了一把法槌。

雖然抓周只是一個形式,但是這孩子的選擇還是讓她的長輩們感到十分地驕傲,相信她将來一定能成長為一個了不起的大法官。

猜中的幾位賓客都獲得了各自的一份禮品,一人一瓶紅酒,曾白頭不懂紅酒,但是從賓客們的反應看來,應該是很好的東西。

“我把這瓶紅酒送給你,你能幫我畫幅畫嗎?”這時候有個年輕男人拿着自己的那瓶紅酒走到曾白頭面前,對她說道。

這人曾白頭有印象,剛剛往小壽星頭上戴皇冠的,就是他,從賓客們的言談中也可以得知,這人是徐家這一代中非常傑出的一個。

翩翩貴公子,形容的大概就是這樣的男子吧,姣好的外貌、傲人的學歷、優渥的生活、顯赫的家世,這家夥擁有了太多,看起來也是這樣地從容自信,那樣地高貴。

然而,在雙目對視的那一霎,曾白頭從他的眼睛裏,分明看到了幾絲輕佻與玩味。

是啊,太順遂的人生,也并不絕對都是好事不是嗎。曾白頭喜歡自己,也喜歡自己的人生,那一位在給予她那麽多幸運的同時,也沒忘記要給她一些挫折,所以她才有可能長成今天的這副摸樣。

“好啊。”曾白頭伸手接過那瓶紅酒,笑容自信而且平和,她是上天的寵兒,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誰比她更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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