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瓜地》

托金泰盛那認真到近乎龜毛的性格的福,這一天中午的飯菜依舊相當豐盛,不僅可口,而且還很健康。

吃飯的過程就不需要從頭到尾拍攝了,只拍了一個開頭,導演便宣布今天中午的拍攝結束,工作人們們也都紛紛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吃中午飯和休息。

吃過中午飯,時間還不到一點鐘,pd通知他們說,下午的拍攝是從兩點半開始,中間這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靜賢歐尼,因為人員比較多,房間沒那麽大,我們節目之前都是嘉賓和固定成員分開在不同的房間休息,如果你感覺有什麽不便的話……”曾白頭在這一期節目中是內務組組長,理論上,安排床位的事情也是歸她管。

這一期他們邀請的嘉賓情況有些特殊,其他五位都是男士,只有一位女士,而且白靜賢跟這些男嘉賓全部都有過合作,曾白頭擔心他們相處起來會有些尴尬,所以便多問了一句。

“沒關系的,平時怎麽樣就怎麽樣好了,剛好我也可以跟他們聊一聊,相互了解一下最近的狀況。”白靜賢大方道。

“內,那就好好休息吧。”她既然這麽說,曾白頭也就放心了。

曾白頭走進他們自己那個房間,發現大家的被褥都已經鋪好了,金泰盛和崔永燦也都在各自才鋪位上休息,東沄和mc曹不在,曾白頭看了看自己身邊那兒空着的鋪位,感覺心裏好像也有點空蕩蕩的。

這才一錯眼的功夫沒見到而已,竟然就生出了這樣的感覺。

“還不休息嗎?”這時候東沄剛好也進屋了。

“馬上就休息了。”曾白頭擡頭看了看,問道:“卸妝了嗎?”

“嗯,有點出汗。”東沄說着也在自己的鋪位上躺了下去。

“這樣啊。”曾白頭說着也抖了抖自己的薄被,躺下去休息。

她原本還以為東沄這會兒肯定又要開始給她上思想教育課了,昨天這家夥還很高興地認定她是因為吃醋才剃的頭發,甚至還說出了我們結婚吧這樣的話,然後今天上午又聽到了mc曹那樣的一番分析,心理肯定會有落差的吧?

但他現在卻一副完全沒事發生的樣子,這讓曾白頭感覺有些不習慣,好吧,其實還有點失望,這家夥昨天那些話該不會是逗她玩的吧?

曾白頭一動不動地在自己的床鋪上躺了幾分鐘,終于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給東沄發了一條短信過去:“你難道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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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追着問這問那,你都不嫌煩嗎?”東沄的短信很快就回了過來。

“對于腦子裏都不會冒粉紅色泡泡的家夥,你嫌煩了嗎?”曾白頭回道。

“不會。”東沄前面這條短信發出後,後面緊跟着又發了一條:“所以就是不嫌煩的意思對吧。”

“是啊。”曾白頭這兩個字剛打完,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就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被人踹了一下:“呀,曾白頭,我們來談一談頭發的事情吧。”東沄說道。

“內。”曾白頭利落地從自己的床鋪上坐了起來,她還是希望他們之間的關系可以簡單明快些,不想變成那種需要猜來猜去的複雜狀況。

“所以你當時決定要剃掉頭發的時候,最先想到的是誰,是我呢,還是?”東沄盤腿坐在自己的床鋪上,伸長脖子盯着曾白頭的眼睛問道。

“你。”曾白頭笑道。

“真的?”東沄确認道。

“哦。”曾白頭點頭道。

“要是敢騙我的話,你就死定了,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東沄威脅道。

“我騙你什麽了?”曾白頭無奈道。

“感情。”東沄說。

“……”曾白頭笑着別過頭去,這種程度的話,已經完全可以算是甜言蜜語了吧?

“這兩個人又開始了嗎?”這時候mc曹也回來了。

“我們已經聽了好一會兒了,兄。”金泰盛出聲道。

“今天學到了一招,‘我騙你什麽了?’,‘你騙了我的感情’,呀……這個真是相當不錯。”崔永燦說。

“東沄這小子嗎?”mc曹笑道。

“真的很神奇,這家夥談起戀愛以後簡直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金泰盛說道。

“但是我們白頭為什麽好像一點變化都沒有呢?”mc曹又開始使壞了。

“欸,當然也會有變化了。”曾白頭連忙說。

“為什麽會感覺像是變了一個人,當然是因為幸福才會那樣的,泰盛啊,你也趕緊戀愛吧。”崔永燦用他特有的老年人腔調這麽說道。

“我也想呢,兄。”金泰盛說道。

金泰盛的婚姻問題是大家都很關心的問題,接下來,他們又聊了聊自己認識的女性中有沒有比較不錯的。

圈子裏的話,來來去去也就是那麽些人了,這幾年剛冒出來的年輕人顯然也不太适合金泰盛。所以要多考慮圈外的人,不過考慮到金泰盛的年紀,其實真的沒有那麽好找,雖然他的事業目前發展得很順利,財産肯定也不少,但是那種沖着財産去的女人,他也不敢要不是嗎。

聊了一會兒,也沒有什麽好的收獲,大家便各自睡去了,曾白頭稍微眯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還不到兩點鐘,也沒有多躺,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這天下午她打算要出去畫一幅簡單的油畫,早一點出發的話,時間會充足一些,反正下午的拍攝不需要集合,起床以後各自開展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又要提前出發。”曾白頭出了院子,剛好就看到負責他的vj大哥正彎腰湊到水龍頭下面洗臉,他聽到動靜,直起腰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清水說道。

“辛苦你了。”曾白頭笑道。

“沒關系,等一下等拍夠了畫面,我就可以在外面找個地方繼續睡。”那vj大哥玩笑道。實際上,就算是工作的過程中再怎麽輕松,他也不會真的找個地方睡覺去,最多就是坐下來歇會兒。

曾白頭拿起自己的畫畫工具出了院子,vj大哥就扛個攝影機負責拍攝。

“不用帶助理嗎?”拍完幾個畫面以後,vj大哥又問曾白頭說。

“沒什麽事,讓她繼續睡吧。”曾白頭說。

“等我女兒長大以後,如果參加工作的話,希望也可以碰到像你這樣的人。”vj大哥說道。

“已經有女兒了嗎?真好。”曾白頭羨慕道。她這個歲數,只要稍微早一點結婚的話,這時候孩子也該能打醬油了。

“是啊,從前我也是到了三十多歲還不結婚,對小孩什麽的也沒有多少期待,但是等真正有了以後,感覺真的很不一樣,真的就像是天賜的禮物,能陪伴她成長感覺非常幸運,能成為她的依靠也讓我們感覺很幸福。”平時話不多的vj大哥,一說到自家閨女,就有點滔滔不絕的趨勢了。

“完全幸福吧?”曾白頭擡頭看了看天空,今天太陽很大,陽光燦爛得幾乎都要把她的眼睛給閃花了。

“真的完全幸福!”vj大哥說着也看了看周圍的風景:“這裏不錯,拍幾個鏡頭吧。”

“內。”曾白頭答應道。

曾白頭這時候已經換上了許時提前為她搭配好的另一套衣服,簡單的白色t恤加上一條淺藍色薄棉布長褲,褲腳收緊口,腳上是一雙白色坡跟涼鞋,頭上還戴了一頂草帽。

鏡頭下的她手裏提着一個油畫箱,走在這一條田間小路上,在耀眼的陽光下。因為這裏距離海邊很近,風也很大,海風吹過,将她的草帽吹得幾乎都要飛起來,衣服褲子上也都被吹得小幅度翻騰起來,這時候如果還有一頭濃密的發絲一起随風飛舞的話,畫面一定會非常好看。

不過她現在的模樣也不醜就是了,剃掉頭發以後的曾白頭,少了一些韻味,多了幾分清俊,在這樣的季節裏,看着就讓人覺得清爽。

這一天下午,曾白頭原本是打算到村子附近那一片灘塗地去看看的,不過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卻在一塊瓜地邊上停下了腳步。

“大伯,太陽這麽大,等涼快一點再出來幹活不好嗎?”曾白頭站在水泥路邊上,對瓜地裏正頂着大太陽摘西瓜的老農說道。

“剛剛接到的訂貨電話,這時候摘下來,晚上天黑前就能給他們送過去。”那位大伯這時候正抱着一個大西瓜往田邊走,見是這一次到他們村子裏來拍攝的節目組的人,于是這麽說道。

“今年西瓜的價格還好吧?”曾白頭笑着問道。

“嘿,今年西瓜的價格還不錯。”那老農原本還有些拘謹,一聽曾白頭問西瓜的價格,便咧嘴笑了起來。

“大伯,我可以在這裏畫畫嗎?”曾白頭又問他。

“欸,當然了,你喜歡在哪裏畫都可以。”村子裏的村民們也都挺喜歡這個節目,這一次這個節目組能到他們這裏來拍攝,大碼頭村的村民們也都很高興,村長還提前跟他們說了不少注意事項,比如說不要過分圍觀,對待節目組的人要友好之類的。

“把你也畫進去可以嗎?”曾白頭笑道。

“這是我的榮光啊。”那村民看起來有些腼腆的樣子。

曾白頭擺開了自己的作畫工具,就在田邊的水泥路上畫起了油畫,夏日裏的太陽很曬,但她卻不躲不避,就和此刻依舊在田裏勞作的那位村民一起,在當空的烈日之下,幹着各自的活計。

剛剛在經過這一片田地的時候,看着汗流浃背的那位老農,再看看渾身清爽、剛剛才換過一套衣服的自己,她突然感覺有些羞愧,也許,跟他一起待在這裏曬一曬太陽,她心裏的羞愧就會變得少一點。

曾白頭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她只是比較幸運而已,幸運地被生在了一個富足而發達的時代,幸運地接受了多年的教育,還幸運地發現了自己擁有畫畫的才能,如今甚至還成為了一個畫家兼藝人。

但無論是作為畫家還是藝人,她都在被這個社會所養活着,自己并不從事任何直接的生産勞動。農民們這麽辛苦種出來的莊稼,其中有不少果實也進了她的肚子,還有她身上的衣服,頭上的帽子,腳上的鞋子,也都是經由別人的雙手制作出來的。但是,她又為他們做過一些什麽呢?

曾白頭突然很感謝這個節目,起碼在這個節目中,她還可以通過畫畫為他們節目組獲得一些經費,為他們去過的村子多少做一點有用的事。

還有z國那邊也是,等到她羽翼豐滿的時候,就到了該要回報社會的時候了,現在,她的能力還太有限。

曾白頭的這一幅作品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以往她無論是畫風景還是人物,基本上都是以寫實為主,但是這一次,她大膽地将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還有她心裏感受到的那些美好做了放大。

畫中的陽光有着像火焰一樣耀眼而又熾烈的顏色,它炙烤着大地,同時卻也給予這世間萬物無窮的生命力,陽光下的瓜地則是一派的綠意盎然,一個個滾圓的大西瓜靜靜地躺在藤蔓叢生瓜地中,盡情地吸收着陽光中帶來的那無窮的能量。

瓜地中有一個老農,這時候正彎腰去檢查其中一個西瓜的成熟情況,他用自己粗糙的大手輕拍那個西瓜,然後側耳傾聽從西瓜立馬傳來的聲音。

曾白頭筆下的這個農民形象,看起來非常地幹淨,而且高大,富有力量感,咋一看,仿佛就像是要和這一片天地融為一體,在他的身上,既有着陽光的熾烈,又有着瓜地的綠意。

他是溝通烈日于瓜地的橋梁,是一個偉大的生産者,在這一幅畫的世界裏,他高大得仿佛就像是這世間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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