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為一個備受師尊疼愛的點家男主,雲淵覺得自己十分失敗。
他挺過了偷襲重傷、靈根受損、強敵環飼、功法有誤一系列點家套路式定點打擊,卻跌倒在每一次相親或即将去相親的路上。
雲淵:對不起,我給廣大點家男主同胞們丢臉了。
但雲淵有什麽辦法,雲淵也很絕望。
雲淵,性別男,性向未知,相親對象男,今天也在鹹鹹的魚生中跌倒了。
“不,我并不是瞧不起龍陽,感情的事,和性別有多大關系?我只是覺得我們并不合适,”雲淵絞盡腦汁解釋道,“你眼中所見,與我所想大不相同。”
天底下像你這麽眼瘸的人,真心不多!
相親對象耿直道:“你平等視人,我相信。可我有眼睛,看得出你嫌棄我是個男人。”
雲淵:“……”
雲淵:“不是,我并沒有嫌棄你是個男的。”我只嫌棄你是一朵爛桃花好嗎?
相親對象颔首,毫無身為爛桃花的自覺:“我知道了,你嫌我是個男人。”
雲淵:不,這人怎麽就說不通呢?!
這一刻,他內心忽然充滿波動,甚至想暴起打人。
但理智成功阻止了他。
他還記得他其實不是在相親,而是在請客。
即使這客請得令人十分絕望。
作為《仙鋒》一書主角,雲淵熟知存稿每一個劇情,為兼顧與自己極為親近的家族,理所當然常年流竄在各大秘境遺跡之間,機緣密集得每天都在趕場,疲勞過度時便會忘記一些信息。
數日前,他按照劇情去城東青霆湖尋找一部雷靈根功法,等到了地方才發現沒提前做好準備。
他沒帶絕緣套裝。
青霆湖是個相當奇葩的地方,湖底一座大型雷屬性陣法大咧咧露着,好像生怕別人看不出有貓膩。然而不曉得是不是修真界修士太眼瞎,所有修士對此皆等閑視之,甚至還稱其為風清城一景,不少小情侶都愛來此幽會。
雲淵無法理解:“難道他們就不怕把自己電熟了?”
與他擦肩而過的爛桃花随口答道:“離得遠些便無妨,境界稍高者還可借雷霆鍛體,實是一舉兩得。畢竟青霆湖景色奇異,确是個游覽好去處。”
雲淵聞言,覺得爛桃花很懂的樣子,随口問了一句,對方馬上便為他指了路。
“道友莫非也是想借雷霆鍛體?”爛桃花打趣道,“今日我為你指出明路,他日鍛體成功,你将如何謝我?”
雲淵笑答:“請你搓一頓。”
爛桃花忍俊不禁,當即應下。
雲淵覺得爛桃花還挺爽快,非常适合做兄弟,于是在順利拿到功法後,便按照約定請爛桃花去吃飯。
然而雲淵萬萬沒想到,他有意和爛桃花當兄弟,爛桃花卻想和他當道侶。
“驚喜麽?”爛桃花告白完,還笑道,“我非古板之輩,你若歡喜,何必如此躊躇,只管正大光明與我說便是。”
雲淵生得極好,請客這日穿了身素色道袍,暗花繡紋自領口勾勒而上,愈發襯得他面容清隽。即便此時被爛桃花噎得面無表情,他眸中依然氤氲星光,配着眉眼間不自知的天真爛漫,反倒顯得霞姿月韻、清透斯文。
尤其沖爛桃花翻白眼時,眸光微動,雙眼越發清澈。
換言之,在爛桃花眼中,雲淵在抛媚眼。
媚眼抛得多了,總有願者要上鈎。
沒料到爛桃花這麽眼瘸,雲淵木着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驚喜了?!
不過也沒有驚吓,他居然已經習慣了,畢竟爛桃花又不是第一個表達愛慕的男人。
想想別人家的男主,遇到這些漢子都是虎軀一震,王八之氣四溢,以致對方納頭便拜,自動成為小弟;可到了他這裏,就成了他含笑一瞥,秋波暗送,以致對方心如鹿撞,毫不猶豫彎成蚊香。
他覺得自己總不至于是盤香機成精,不由無數次思考人生,甚至懷疑他師尊已經從點家出走晉江。
畢竟他就沒見過哪個點家男頻作者,男主角一上來便遇到一群同性爛桃花。
但想到他家師尊那個不(死)服(不)就(要)怼(臉)的性子,他又覺得,不至于吧。
他家師尊可是說過:單身三十年都能做大魔法師,那單身三百年三千年豈不是更厲害?
所以說,其實還是母星風水有點兒問題吧?要不然他師尊怎麽會腦抽呢?
想到那個充滿了各種嘤嘤怪、腦洞王、皮蛋精等奇葩産物的母星地球,雲淵懷着天大的孝心,不想自家作者師尊被同化,于是言辭凜冽地拒絕了爛桃花,并表示如果繼續糾纏,朋友都沒得做。
他道:“我一心大道,無意情愛,此話切莫再提!”
胖友,母胎單身三千年,證得大道成真仙啊!你真不了解一下?
爛桃花就不了解。
他仿佛一個腦癱患兒,不管雲淵怎麽說,他都覺得,雲淵嫌棄他是個男的。
兩個人雞同鴨講半天,最後爛桃花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臨走前,他道:“雲淵,你既不願見我,那我日後……自當從命,不再出現于你眼前。”
“等等,那個……誰?”
雲淵見他轉身便走,下意識想叫住他,然後突然意識到,他還不知道爛桃花的名字。
哦,他好像也沒提過自己姓名,爛桃花怎麽知道他叫雲淵?雲淵面無表情地想。
心生警惕,雲淵暗中安排人去調查爛桃花的情況,自己則孤身回了家,在卧室給一尊雕像上了三柱清香。
“師尊在上,賜予我力量,讓下個相親對象別出現在我尋找機緣的途中!”
雲淵認真下拜,清香煙霧袅袅升起,籠在雕像身周,倒還真有幾分仙氣。
雕像三寸多高,由上好白玉雕成,每一處衣褶、每一根發絲都極其精致,卻并不能掩蓋它有多不同尋常。
它沒有五官,只有四個宋體四號字刻在臉上——撲街道人。
道號如此奇葩,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最初雲淵那位族長父親聽說雲淵自己拜了個師父時,還大驚失色地斥責他胡鬧,全副武裝想與這來歷不明的神秘人談判一番。然而當他在雲淵卧室中見到那所謂的師尊後,就只剩滿心“你逗我玩”的冷漠,胃疼地扶着牆出去了。
雲父:我兒子多半是個傻的,可這是我親兒子,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呀!
雲淵倒未覺得雕像有何不妥,作為一個主角,作者可不就是天然的師尊?
哪怕不知道臉長什麽樣,那也是師尊!
雲淵目光堅定,虔誠下拜念叨片刻後,方起身準備給雕像換貢品。
或許是出現了錯覺,又或許是他師尊怨念太重,雲淵剛将兩個靈果擺在貢品盤上,就莫名恍惚了一瞬。正在這時,他看到雕像面上的字跡發生了變化,四個大字差點兒讓他噎死。
師尊:不存在的。
雲淵:這是親師尊?
滿心無言以對,雲淵定睛瞧去,只見雕像臉上字跡清晰無比,正是“撲街道人”,哪有什麽可怕的“不存在的”?
然而雲淵總覺得方并才不是錯覺,于是他産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或許,下次他向師尊許願時,應該請師尊不要搞事情。
總想着搞一個大新聞,果然是母星那地方風水不太對吧?
雲淵敲敲桌子,在聽到敲門聲後便轉身出去了。
敢在他跟師尊交流感情時打擾,來尋他的人必有要事禀報。
果不其然,隸屬于他個人勢力的某個下屬,向他禀報了詳細調查結果。在聽完一番長篇大論、細致數據後,雲淵用一句話做了個總結。
“一言以蔽之,風清城沒有這個人。”
“回少族長,正是如此。”
雲淵若有所思:“他故意遮掩容貌氣息接近我,必有所圖,莫非……”
這是哪個反派僞裝的?
想到自家師尊喜歡的日抛型炮灰、月抛型小反派、季抛型大反派、年抛型終極反派,雲淵一時間有些頭疼,實在不知道這到底是哪個人。
或許,他該好好向師尊咨詢一下?
我可是有後臺的人哪。雲淵想。
半城之隔,一處大宅中,被雲淵惦念的“反派”卸下僞裝後,猛地打了個噴嚏。
“一定是雲弟在念叨我。”爛桃花道。
爛桃花的侍女眼觀鼻鼻觀心,早已習慣自家少主這個做派,只恭敬上過茶,順着他這話問了一句。
“少主如此高興,莫不是已經探明少夫人為何要退婚?”
少夫人三個字取悅了爛桃花齊凱,他滿意地看了眼侍女,向來冷肅的面上甚至露出一個微笑。
“尚未,不過我已确定雲弟并不讨厭同性道侶,他與我退婚,果然有苦衷。”
侍女忙道:“那便預祝少主早日與少夫人解開誤會!”
前雲淵未婚夫·齊凱道:“這是自然。”
不過他家雲弟也太過敏銳了,剛分開便遣人調查了他。
之前那個路人假身份必不能再用,那麽……
齊凱陷入沉思之中。
齊凱:你用看待反派的眼光看待我,遲早要翻車。
雲淵:你用正常人的思維揣測我,遲早也要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