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秋去冬來又一年,春天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正好眠。明亮的教室,一片不忍直視的畫面:有的搖頭晃腦啪一聲整個臉應聲掉在打開的課本上、有的托着腦門跟眼前的磕睡蟲作鬥争、有的幹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口水都流了一地。歷史老師在講臺上口沬橫飛,講到拿破侖,講到法蘭西帝國,講到奉今天請假的班主任之命告知值日生下午放學後必須要到校務處領取調好比例的消毒水給教室進行一星期一次消毒行動。提起年初爆發那場駭人聽聞的SARS在相當長一段時期人們依然心有餘悸。

清脆的下課鈴聲一響,同學們不是懊惱該記的重點沒做筆記就是抱怨拖堂成瘾的老師把人憋死了。

從小賣部回來的青然和幾個女同學手拿飲料嘻嘻哈哈一起上樓梯,突然“啊!”的一聲尖叫,一個物體正好落在她頭上,轉即那個物體又掉到了地上。

“你沒事吧?”一男生站在青然面前。

“沒事!”青然擡頭瞪了他一眼,本想拔腿就跑,突然眼前一花。蔣文迪眼明手快扶住她。

“幹嘛啊你,想抽水呀,放開你的鹹豬手!”佩欣等幾個女生搶過青然,“不會是腦震蕩吧,我們快帶她去醫務啊!蔣文迪你麻煩了!”

“我沒事,沒事,”青然深呼吸兩下又吞了兩下口水,感覺不怎麽暈了,“大概是早上沒吃早餐,所有點手軟腳軟。”早上賴床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如今肚子拼命在唱空城計。

“青然,吃塊口香糖頂住。”站在蔣文迪身旁的洋蔥不知從哪弄來兩塊口香糖,“先将就一下,下次請你吃大餐。”

“不要!”青然撇開衆人跑得比兔子還快,雖說不是很痛,但引起她因無吃早餐而血糖低發作,還當衆出醜,以後怎麽見人!剛才和可惡的他一起下樓去上體育課的那班可惡男生都在竊笑。此仇不報非君子,不,非淑女!哎呀,剛剛幹嘛不将計就計裝暈呢?等去了醫務室告他一狀也好呀!後悔死了啊!

“死洋蔥!”佩欣在教學樓三樓走廊叫住剛繞過操場的洋蔥,“快飛上來!你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誰躲呢?我一發功就飛上來了。”洋蔥呼氣收功。

“告訴你們班蔣文迪,放學以後在士多等我們,不——見——不——散!”佩欣咬牙切齒誓要為好姐妹讨回公道。

“肥欣,不、不、不,瘦欣,不瞞你說,他今天是一定不會出現。不要打我。。。。。。不要……都說了不要打我的頭!你冷靜點好不好?你聽我說完好不好?他今天請假,明天才來學校。他昨天絕對絕對不是故意的,我可以替他對天發誓。當時有人經過撞了一下他手臂,所以球才會落到青然頭上,一時失手嘛,你們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了,好不好?”洋蔥一口氣為同學說盡好話。

“誤殺也要償命,況且事發過了24小時都不來自首,居然還好意思請假,我看百分百是畏罪潛逃!”佩欣手指戳在洋蔥胸口上,嚴刑逼供,“還有你啊,給人口香糖充饑,沒一點誠意!如今還要包庇犯人?罪加一等,死洋蔥還不快快從實招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什麽沒誠意?我們平時上課肚餓還不都是狂吃口香糖,而且還是提神妙藥,”洋蔥一味退後,“文迪真不是畏罪潛逃,确實是他家裏有事,啊!”最終他被逼到牆角,留着板寸頭的圓腦袋咣咣撞到牆壁上去。

“啊哈哈哈!”佩欣狂笑。

“你沒事吧!”冤有頭債有主,青然覺得不該找洋蔥出氣。

“一點事都沒有,好歹我也食過幾晚‘夜粥’,而且最近又在練鐵頭功。”洋蔥來回摸着平頭向青然展示他見牙不見眼的招牌笑容,然後摵眉瞪眼、兇神惡煞轉向佩欣,“死肥欣,老虎不發威不要當作病貓!”

“哎呀,好害怕啊!”佩欣才不怕他。

一個星期後的晚修時分,青然又穿着那雙藍色帆布鞋輕快走回教室,上樓梯時發現鞋帶松了,蹲下來邊挷邊哼唱“士多啤梨,啤梨,蘋果,橙”,想起背包裏還有一筒昨天和同學一起去學校附近那家新開張超市買的草莓味奶糖,轉過背包取出一筒,剛撕開包裝紙,結果糖果撒了一地。

冤家路窄!竟然又是他!怎能又在他面前出洋相?今日他單槍匹馬!天助我也!

“上次,對不起。”蔣文迪看着她的眼睛。

青然剎時全身發麻,緊握的拳頭慢慢放開,以暴制暴似乎野蠻了一點,被他誤會我是個粗暴女可不好。在這千載難逢、電光火石的一剎,青然最終選擇保持形象。

蔣文迪望了青然一眼,然後蹲下把糖果撿起來還掀起校服一角把糖果包裝紙上的灰塵拭去。

“我回去上課了。”蔣文迪将糖果交到青然手上。

“我也是。”青然看着手上這一捧奶糖方才那股怒氣一下消散得無影無蹤。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又迅速避開。

“對了,你那幅畫像是菜市場無公害蔬菜的宣傳畫冊。”蔣文迪轉過頭說完一溜煙跑了,留下青然在原地氣得冒煙。

“青然,快來,快來!”佩欣含糊不清滿嘴都是牙膏泡“你看這件男球衣是誰的?”

“奇怪,我們宿舍怎麽會有男生的衣服?”青然擠着牙膏擡頭看了看。

“你不覺得眼熟嗎?”

“管他是誰的,我要刷牙睡覺。”

“衣服是蔣文迪的!”

“你怎麽知道?”

“現在有興趣了吧?今天下午蔣文迪和馮衛珊不是走在一起嗎?”佩欣說起那幕氣人畫面。

“你是說馮衛珊幫蔣文迪洗衣服?”青然指着那件白色球衣,她想起蔣文迪今天穿的衣服是白色的,她又仔細看了一會衣服的尺碼确實與蔣文迪身形差不多,越看越覺得這件衣服充滿了蔣文迪的氣息。今天放學時看到他們兩人并肩走在一起,蔣文迪手裏還拿着個籃球,不可否認他們在一起真的很合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想踩它兩腳!”青然脫口而出。

“我幫你取下來。”

“不用”兩字剛從青然口彈出,佩欣手上的晾衣叉已挂着白球衣。

“任君處置。”佩欣壞壞地笑。

“挂回原位。”青然才不要幹這種無聊事。

“哎呀!”佩欣松開晾衣叉,衣服應聲掉在地上“我無心的。”但有意。

“這樣做會不會很過分?”青然還是要顧及形象。

“他不是更過分?難道你忘了他請你吃過大球餅?”佩欣忿忿不平先在球衣上留下一個腳印。

青然想起當時的痛,他過後那句對不起分明就不夠誠意,那筒奶糖掉到地上都不能吃了,還有他怎麽能和馮衛珊在一起,他不是才作了一首歌紀念初戀女友嗎?花心!可惡!然後雙腳落在蔣文迪純白的衣服上。

兩人作完案快速跑回寝室,青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着。

第二天,陽臺上熱鬧非凡,同學們開始議論這件白球衣“有人拍拖了。”“誰幫男友洗衣服?”

“幫男生洗衣服有問題嗎?”衛珊眼角含春好不風騷。

女同學好奇起來“到底哪位俊男如此三生有幸得到我們班花垂青?”

“月光敲打寂靜的窗。。。。。。”馮衛珊邊用毛巾擦臉邊風騷唱起那首〈挂念〉

原來是蔣才子!女同學都猜到衛珊看中的肯定是個人物。

“哎,奇怪了,怎麽回事?。”佩欣壓低聲線湊到青然耳邊,一副不解的表情。

“不知道。”青然漠不關心。

真相只要稍作分析就能揭開,何況佩欣精靈鬼馬,“洗得真幹淨啊!做你男友真幸福!”她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搭在馮衛珊肩上,鬼鬼馬馬看着青然。

原來昨晚青然還是于心不忍,趁室友睡着,偷偷跑到衛生間把衣服洗幹淨。為了洗掉那幾個腳印,她搓到雙手發紅發燙還脫皮,真是有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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