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我月底去西安。”過了一個星期蔣文迪竟來電直報行蹤。
“去幹嘛?”
“有朋友在那邊開酒吧。”
“去多久?”
“暑假一過就回來。”他停頓一下,“明晚9點巷口見。”
“嗯!”原來他也記住了那條窄巷!青然心在撒花!
街燈的柔光落在兩邊樓房的外牆,鄰街五光十色的燈光還有不遠處微微擺動的棕榈樹倒映在最高的那面牆壁上,構成一幅迷幻靈動的光影畫,沿途路人不時溢出細啐笑語,天邊一彎新月緊跟青然歡快的腳步。
“嗨!”兩人不約而同。
“不好意思。”青然不看來電顯示都猜到是誰在八卦。
“你喜歡聽她的歌?”蔣文迪在青然講完電話後笑問她。
“可以這麽說,不過,她的歌并不是全部都聽。”最喜歡王天後的那兩首舊歌,一首做了彩鈴一首做了來電鈴聲。她平時也沒有固定聽哪個歌手的歌,她又不懂什麽樂理,反正好聽就聽,手機鈴聲也是隔一段時間換一下,最主要還是看心情。
“經曲老歌比較有味道。”
“JAY的歌你聽嗎?”青然最近大愛他那首<擱淺>。
“有聽,不過,他的歌并不是全部都聽。”蔣文迪抄襲青然。
“那你幾時再出新作?”青然想起他高二那年在校慶晚會上的那首《一直挂念》。
“等待靈感來臨。”蔣文迪薄唇上揚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你有同學在西安?”青然跟着蔣文迪進了一家CD店。那天他手拿一個黑紙袋,從袋子的形狀來看,裏面裝的應該是唱片,從窄巷走出來的大街就有好幾家影音店,這是其中挨住窄巷比較隐蔽的一家。
“同學的朋友。”蔣文迪拿起王天後的精選大碟端詳。
“哦!”青然應了一聲,看到旁邊的唱片區擺滿剛說起JAY的那張新專輯,就轉了過去。
“歡迎大駕光臨!”店主模樣的黑衣男子十分熱情握住蔣文迪的手,“今年樂壇熱鬧非凡,每張都是最新力作。”
“嗯,”蔣文迪笑笑,“我只想找誠意之作。”
“文迪啊,既然你熱愛音樂又有極高的音樂天賦,當初為何不選修音樂系?自從上次兩校聯誼過後,大家就一直你的天籁之音念念不忘。”
“沒想那麽多,混個文憑而已。”蔣文迪聳聳肩,在CD架中又抽出一只CD。
“那個漂亮女孩是誰?”
“朋友。”
“噢,你眼光蠻不錯嘛,對了,晚上我們一班師兄妹開派對,你也一起來,你的老同學現在是我們系裏面的靈魂人物,楚韻的美聲唱法簡直無可挑剔,連我這個大師兄都甘拜下風。”
“有時間再聚,你們玩得盡興。”
青然在另一區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這位措詞風格誇張的白衣男子應該是潘楚韻的學長,原來潘楚韻也在廣州讀大學,而且還跟蔣文迪聯過誼,聯誼用在他們身上不合适,應該是敘舊、重修舊好才對。青然發現蔣文迪剛才故意回避他和潘楚韻的話題。
“有好介紹嗎?”蔣文迪跟黑衣男子話別後走到青然身旁。
“随便看看。”青然假裝認真挑碟。
“這個感覺不錯。”蔣文迪抽出一張國外著名美聲歌劇家的唱片。
因為潘楚韻無可挑剔的美聲,他才會買相關的歌曲來研究,以便兩人交流切磋。青然想着想着心涼了一大截,她又轉念一想:今天是他約我出來的,如果他跟潘楚韻舊情複熾,他就不會約我,這樣看來至少證明他們現在還沒有舊情複熾。于是心中又重燃希望的火苗,好吧,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是最後一次!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青然心裏焰火翻湧,說出來的話卻不冷不熱。
“我送你回去。”蔣文迪手裏還握着那張唱片。
“不用了,我一個人來自然可以一個人回去。”青然心在冷笑,他無非是專程過來淘唱片。
錯愕的神情在蔣文迪臉上一閃而過,然後直視青然的眼睛說了兩個字,“再見!”
他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因為他本就無話可說!青然轉身就走!
青然走出巷口那一剎,她眼眸裏剔透的淚珠在沿路寥落的街燈映照下閃閃爍爍。
2005年6月的某一日,得知奶奶去世的消息,青然深刻體會到晴天霹靂的滋味。面對一些突如其來的人生變故,這時的她似乎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應對。
“奶奶真的走了嗎?”青然初聞耗信還以為在做夢。
“你奶奶是在睡夢中去找你爺爺。”媽媽哽咽着告訴女兒。
“她是怎麽死的?怎麽說走就走?”青然還是不相信。
“每個人都會有這一天。聽話,別這樣。”大伯娘對青然說。
“我不聽。”大伯娘嗓門大,說話粗聲粗氣,青然有點煩她。
奶奶離世,青然悲痛不已,只要一想到再也見不到慈祥的奶奶了,再也得不到她的疼愛了,眼淚就止不住流。
青然擡起淚眼,“爸,你舍得奶奶嗎?”奶奶的兩個兒子——爸爸、伯父,他們在奶奶的喪禮上并沒有流太多眼淚,兩人全程神情肅穆打點事宜。兩個兒媳和女兒悲傷不已熱淚漣漣,幾個孫子孫女更是眼淚鼻涕齊流不斷抽噎,剛滿一歲的小曾孫女也楚楚可憐鼻子都哭出淚泡,她好像知道再也見不到那個十分疼愛她的曾奶奶了。來送殡的親朋好友神情哀傷,有的還嚎啕大哭好不悲慽。
“奶奶走到很安詳。”爸爸輕輕拍了一下女兒後背,沒有正面回答女兒。
青然看着爸爸躊躇的背影,舉起衣袖擦去淚水。後來,她漸漸明白,流淚并不是傷悲的唯一表現。來送殡的人也許是在借別人的喪禮哭自己的傷心事。而自己的傷心事不一定非要揭出來給別人看。
“我還沒好好孝順過她,”青然抱着枕頭眼眸凝霧,“我真的很想念奶奶。”
“老人家最不想看到後輩這樣,她在另外一個地方看着你,希望你過得開開心心。”曉夏經常和青然聊天,她和周胄的話語都能讓人比較平靜。
佩欣也說出“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這些話來安慰她。
年老者壽終正寝安詳離去,兒孫們在悲傷之餘多少得到些安慰。
這天接到蔣文迪電話“你幾好嗎?”語帶關心又顯得小心翼翼。
青然本來心情已漸漸平複,但一聽到蔣文迪遲來的聲音,胸口一緊忍不住抽泣起來。
“別這樣!”蔣文迪有些不知所措。
“你幾時回來?”青然問他。
“很快,你等我。”蔣文迪去了西安足足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