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青然始終認為酒吧絕對是一個是非之地,她擔心蔣文迪也會惹上什麽麻煩。
“不是每個吧場都這樣,放心。”
青然又怎能放心呢?只要晚上沒課,一下班青然就過去。蔣文迪沒有住學校宿舍,在他做兼職的酒吧附近租了一間單人公寓。經常到他工作的地方會不方便,青然就在他的出租屋呆上一陣看看影碟、聽聽歌、翻翻雜志,然後趕在最後一班車回去,回去之前會去酒吧坐一會,蔣文迪也偷閑過來陪陪女友,給女友拿來一杯熱朱古力,“等一會才能陪你吃宵夜,你血糖偏低又容易餓,熱朱古力最适合你”。“好啊,那我以後就喝它了。”青然笑容如懷中物一樣甜。
有時還會幫他收拾一下房間,其實蔣文迪的房間總體來說還算整潔,進門拐向一側是一間幾乎沒有使用過的小廚房和一間散發出薄荷味的衛生間;廳跟房連在一起,四面是潔白的牆紙,中間一盞球形吊燈,床的正面是一個白色雙層家電櫃,層面放了一臺唱片機,還有一臺液晶屏幕既可當電視機,放在旁邊的電腦桌又可以玩電腦、放影碟;一層分門別類整齊排列着不同風格的唱片、影碟;底層還是放滿唱片。過一點是一個衣物櫃,裏面有一長格專門用來放他那把吉它;張沙發長椅的側邊是一個大玻璃窗,藍色窗簾和那套藍底大白間條床上用品十分協調,窗臺上有一個堆滿了煙頭的花盆,裏面有兩棵雜草頑強地蹦了出來,青然看這個花盆有點特色,滑亮的黑瓦質地、四方形的盆身做工精細還雕了兩只碰頭的小蜜蜂,青然喜歡花花草草,她給這個終于遇上伯樂的花盆重新填上泥土,專門去花木市場買了一株根莖強壯,枝丫上有新芽,看上去生命力很強的玫瑰種上。青然問,原來種着什麽?蔣文迪說,記不起。
“你竟把它當作煙灰缸?!”青然指住花盆裏面那個刺眼的煙蒂。
“一時沒注意。”蔣文迪輕描淡寫。
“根本就是沒放在心上。”這株玫瑰可是兩人的愛情之花,“你戒煙不行啊,不吸煙又不會死。”
“請你不要小題大做好不好。”蔣文迪有點不耐煩。
“就當我枉作小人。”青然摔門而出,她除了心疼玫瑰,更為他健康着想。
一對情侶為此事持續冷戰幾天。
冤家路窄!在公交車上竟偶遇他!車廂擠到爆,往裏湧不入,前門還不斷上客,那些人真是有病!青然被擠到蔣文迪座位旁邊。
“請坐。”蔣文迪起身讓座。
“不用!”青然把頭偏向一邊。
“請坐。”蔣文迪又說。
“都說不……”青然還沒說完,突然聽見一位老婆婆的聲音:“呵呵,後生仔,真乖!多謝啦!”
好在車箱吵雜不至于尴尬,青然瞥了一眼從她身旁移過且揚起薄唇偷笑的某人。車子開動,蔣文迪就站在她身後。
擠公車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空氣渾濁薰得人想吐!忽然,一陣檸檬的清香撲鼻而來,青然知道是身後那混蛋在嚼口香糖,這是他乘車時的習慣。一路上有不少十字路口加上司機不時剎車,搞到青然頭暈腦漲難受得想死。突然一個急剎,全車乘客一一向前傾,對着車外橫過馬路的人群發起陣陣抱怨。青然身體失去平衡就要跌倒,說時遲那時快,一只手從背後緊緊環抱她的腰際。待她重新站穩,這只手還沒有移開的意思,于是她用沒有扶把環那只手使勁掐那只可惡的鹹豬手,真是一只色膽包天的大色狼,光天白日兼且衆目睽睽之下竟敢對本姑娘無禮。
“啊!”他低吟一聲,青然新買的高跟鞋今天也為主人出了一口惡氣。“你別想跑。”蔣文迪忍着手痛腳痛下車追女友去了。
天氣漸涼,激活了情侶體內熱烈因子,凜凜寒流敵不過濃濃愛意。青然在專賣店買了一條深藍色圍巾送給男友。本來很想親自織,一來不夠時間,下了班要去上課;二來不夠心靈手巧,曉夏手把手教了好幾個晚上,覺得任務實在艱巨自動棄械投降。好在,蔣文迪不挑剔沒說非要溫暖牌不可。天氣越來越冷了,幾乎每次約會,他脖子上都是這條圍巾,青然見他如此鐘愛,自然心花怒放。一條款式簡單的圍巾在他身上顯得十足有型,有時配白色心形領毛衣,有時配黑外套,或者幹脆同一色系外加一件白外套。青然看在眼裏全是滿足與迷戀。
天文臺說這幾天是近十年來溫度相對最低,在這個不會下雪的城市氣溫降低就意味着寒風猛烈。夜色很快就深沉下去,樹葉亂舞,發出嘶嘶嗦嗦的聲響,周圍燈火闌栅,街燈像個默默的守候者任由光線搖曳,經過的寥寥路人,裹緊外套,行色匆匆。在這樣寒冷的夜晚,一切顯得格外安靜。門縫偶爾飄出陣陣生動的歡笑聲,還有此時推開窗戶,探出頭來的等待情人的周青然。
“如果有一天我們分手,你會不會把它還給我?”青然依偎在蔣文迪懷裏,貪婪地吸取他身上散發的溫暖氣息。
“不還。”蔣文迪輕撫女友那一頭柔順馨香的秀發。
“為何不還?都分手了還留它幹嘛?那你送我的東西我也不還。”青然傻傻笑着揚起手腕,他送的那條水晶鏈發出迷人光暈,“你幹嘛?我又不是真要你還我。”青然見他伸手解下圍巾。
“真搞不懂你這個女人,溫度低到這種程度都不多穿件衫。”他用圍巾将青然包住,然後緊握她一雙冰冷玉手。蔣文迪手指修長,指甲幹淨整潔,最重要的是他的手好暖,寒冷季節特別适合取暖。青然被他甜蜜霸氣所攻陷,幾秒前見他摘下圍巾還以為他在生氣,沒想到原來他是怕自己凍着,自以為已經很了解他,原來在他面前仍是患得患失,真希望自己變成這條圍巾可以時時刻刻緊緊綁住他。
大冷天的夜裏,路燈橘黃的光線格外柔和靜谥,公園椅子上相依偎的兩人,早就忘掉寒冷是何物。
曉夏的電腦培訓課程已經完成,青然由于花前月下落下十幾堂課,大概要推遲一個月才能上完,不過,無所謂,反正有的是時間,十二月未了,蔣文迪的大學課程也是不緊不慢。
愈覺得年味一年比一年淡,記得小時候天天都在渴望過新年,可是時日爬得比烏龜還慢。新年一到,就意味着有新衣服穿、有好多好多東西吃、還不用上學、可以去親戚朋友家盡情玩樂、可以晚睡晚起,而且又大一歲了可以當越來越多人的哥哥姐姐。家家戶戶貼上寓意吉祥的對聯、炮竹煙花此起彼伏、賀年歌響徹大街小巷、到處是迎春花香,陽光灑在依舊翠綠的葉尖上,落在水塘邊泛起一池波光粼粼。村前那片平正的哂谷場亦是村中籃球場,平時就是老少健身練球的休閑場所,新年一到就更熱鬧非凡:一撥男人興致勃勃談起來年工作計劃;一堆婦人笑嘻嘻聚在一起邊嗑瓜子邊拉家常;一群相互炫耀新衣的小孩圍着大人不停地轉、捉迷藏、跳飛機,穿插跑跳發出陣陣歡聲笑語,調皮一點的孩子在人群中擲下一個‘擦炮’吓得大家紛紛跳開一步,誰家更搗蛋的小孩趁大家不注意在附近點燃煙花,濃濃的煙火味嗆人不說,最主要是危險,惹得大人一頓怒罵加教誨;年輕男女邊打撲克邊談論歌影視明星,喜歡的流行歌你唱一句我唱一段;水泥臺階上更是座無虛席,三三兩兩上了年紀的老爺爺在下象棋,搬椅子出來曬太陽的老奶奶說這情景就像舊時大隊放電影一樣熱鬧。
如今對聯依然紅紅火火寓意吉祥,炮竹煙花依然響亮璀燦,大家的娛樂節目也越來越豐富多彩,各種聚會、泡吧、K歌、會友,村前景象自然冷清了不少,所以新年最好冷一點最好還要下點雨,這樣年味才顯得更濃一些。青然把這些感受放上博客,衆多兄弟姐妹心有同感。
這個新年就一直落冷雨,青然恨不得天天躲在被窩。
蔣文迪年三十回家,年初二就回廣州上班。
“你們班明晚同學聚會,你不回來?”青然躺在暖洋洋的被窩跟他講電話。
“走不開。”蔣文迪這個還是學生的兼職比全職工人還要忙。
“我們班也是明晚,你說我去不去啊?”
“你如果去的話我給你一個建議。”
“願聞其詳。”
“不要喝酒。”
同學聚會這晚,青然果然非常聽話滴酒不沾,而且早早回來和蔣文迪在電話裏笑得癡癡緾緾。
“媽,你不舒服?”青然發現平時碎碎念的媽媽今天竟沉默寡言,看好笑的電視節目也沒表情。
“你媽牙痛。”周爸爸看了一眼妻子。
“牙痛慘過大病,我陪你去看牙醫。”青然放下手邊零食。
“看了,醫生說是牙龈發炎。”連說話的聲音都比平常小好幾個分貝。
“每天至少要刷牙兩次,特別是晚上睡覺前一定要刷牙,記住以後別偷懶。”這是小時候媽媽對女兒說的話,如今輪到女兒叮囑媽媽。
“你意思是說我不注重衛生?我天天都刷兩次,”媽媽聲音一大,牙齒又開始痛,一只手捂住臉表情像個無辜的小孩,“還不是因為你每次回來都買一大堆甜食回來給我吃才長蛀牙。”
“你媽姓賴,以後別買給她。”正在看電視新聞的周爸爸忍不住挪揄妻子。
“爸有沒有蛀牙?”青然調皮起來。
“他平時把他那份也給我吃,原來早有預謀。”媽媽作驚嘆狀。
“青然,我沒說錯吧,你媽姓懶果真不假。”爸爸邊笑邊搖頭,伸手摸了摸妻子微腫的臉頰,遞給她一個藥袋“到時間吃消炎藥。”
在女兒印象中,爸爸真的幾乎從來不吃零食,有什麽好吃的,總是說“我不吃這個,你們吃。”媽媽說別人的嘴巴一生下來是因為要吃東西而張開,而爸爸的嘴巴則是用茅草割開。言下之意是說爸爸不貪嘴,也因為生于物質乏匮年代而且家中清貧,有米水落肚已很滿足,更別說其它輔食。媽媽小時稍微比爸爸好一點,至少一年能吃上幾次外公托人在鄰市捎回來的肓公餅、杏仁酥,她曾心疼打趣“我想你爸小時從沒見過零食長什麽樣,所以現在不認得它。”
久違的太陽終于露面,大家恣意享受暖和的陽光,伸個懶腰讓暖陽輕灑在身上比什麽都惬意。太陽出來了,假期也結束了。
“你沒話對我說?”臨上車前,媽媽問女兒。
“不敢說,怕你們罵我。”
“如果做了壞事不但要罵,還要打。”
“呃,那我更不敢說了。不、不、不,其實也不是壞事。”青然支支吾吾。
“交男朋友了?”知女莫若母。
“嗯!”女兒略帶嬌羞向媽媽點點頭。
“其它的我就不多說,只要人品好和對你好就行。”
“放心,你女兒聰明伶俐,不會被人騙。”
“記得照顧好自己!”媽媽把打包好的滿滿一大袋特産放上車。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