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這一日,晚飯過後,蔣文迪接到一個電話,開心得就像爸爸媽媽明天要帶他去游樂園的小朋友。接到我的電話他試過這樣嗎?哪怕是一次都好,青然好嫉妒電話那邊的人。
“爸,到時我去接您,對對對,知道,到時見!”蔣文迪依依不舍挂掉電話。“爸爸說周六來看我,你知道嗎我們将近一年沒見。”蔣文迪向女友分享喜悅。
“到時我們一起去接他。”青然好愛男友現在的笑容。
“好的。”蔣文迪心滿意足。
蔣文迪從來沒有對青然說起父母的事情,青然也沒主動問他。以前讀書的時候就知道他父母離異,蔣文迪跟媽媽還有他媽媽的現任丈夫一起生活,至于前因後果青然一概不知,她認為蔣文迪略帶憂郁以及不安定的性格與他的家庭環境有直接關系。青然除了愛他還對他多一份心疼,這兩種情感加在一起,就是女人對男人極致到原始之愛,注定無法逃離。
青然有點害怕去車站或機場這些地方,因為這些地方承受着太多悲歡離合。旁邊一個個背着行囊,腳步匆匆,就是為了離開這邊到達那邊;迎面走來的人,滿載行李,風塵仆仆,就是離開那裏到達這裏。誰也看不清一張張陌生的臉的背後埋藏着一個怎樣的故事。當中有多少淚水與歡笑?但願在這離合來去中找到一個自己的歸屬。
青然發現自己最近特別容易觸景感懷,到底是不是被蔣文迪的憂郁情緒所感染?還是自己骨子裏本來就有憂郁因子?
“爸爸!”蔣文迪露出一排整齊白牙。沒等青然看清迎面走來的中年男人,蔣文迪已跑上前去擁抱他。
“兒子,又長高了。”中年男人扶着兒子胳膊,笑逐顏開。青然發現兩父子心有靈心犀,都穿兩色相間橫條紋長袖T恤,爸爸是紅黑,兒子是灰白。
“這是我女友,周青然。”蔣文迪摟着青然肩膀。
“伯父好!”
“呵呵,青然,你好!”
蔣文迪幫父親拿着輕便的行李袋,一路上兩父子并肩而行有說有笑,青然對蔣父的第一印象就是性格開朗,所謂‘心寬體胖’,蔣父身圓健壯,臉容光澤,大鼻子,圓眼睛,額頭一條皺紋都沒有,而蔣母給人的感覺就是白淅清秀、安靜端莊,顯然蔣文迪的相貌、性格都遺傳自媽媽。
自小與母親生活,理應母子情更濃,不過,蔣文迪似乎和父親感情要好,可能由于蔣母再婚,蔣文迪心有介蒂,以為家庭破碎,母親占很大責任,雖然蔣文迪沒說,但從他對待雙親的态度明顯有分別。蔣文迪受傷那段時間,蔣母隔三差五就過來看望蔣文迪,捎帶一些吃的用的,但蔣文迪面對媽媽總是神情恹恹,敷衍了事。“周小姐,謝謝你把我兒子照顧得如此周到,反而我這個當媽媽的就很慚愧。”“伯母,你盡管放心把蔣文迪交給我。”看到蔣文迪對蔣母的态度青然心裏也不是滋味。蔣母每次都和一個笑口常開的男人一起來,蔣文迪說那男人是他繼父。
蔣父的确很會哄人開心,他給兒子買了MJ全球限量版CD,他總是‘新抱仔,新抱仔’這樣叫青然,說兒子有眼光找到一個好女孩,還讓她管好蔣文迪,說得青然臉紅紅都不好意思,被男方家長認可了身份,不心花怒放才怪。
和爸爸相處蔣文迪顯得很活躍,晚餐結束,蔣文迪送青然上公車時還湊到她耳朵低聲說了一句:老婆仔,再見。青然臉紅耳熱,趕快閃人上車。這一天被他們父子哄得忘乎所以,看來父子倆還是有相似之處。
蔣父第二天中午就要回澳門,青然也跟着蔣文迪來送別。
“兒子,再好好考慮清楚,爸爸等你答複。”蔣父收起笑容,輕拍兒子肩膀,眼神幾分期許幾分失落。
“嗯。”蔣文迪點點頭。
“新抱仔,有空和文迪一起來澳門玩。”
“好的,拜拜!”
臨別一刻,父子倆擁抱道別。青然被濃濃的父子情感動,她雙眼泛紅。她想如果他們能夠生活在一起多好,但下一秒卻害怕了,如果蔣文迪離開,那自己怎麽辦?還有蔣母,她怎麽舍得兒子離開?蔣父要蔣文迪考慮什麽?難道要他去澳門定居?青然越想越害怕。
“剛才你爸爸要你考慮什麽?”青然的語氣盡量平和。
“沒什麽。”蔣文迪輕描淡寫,完全沒有察覺到提問者的假裝輕松。
蔣父到來的一天,陽光格外耀眼,在他離開後一連幾日都陰雨綿綿,青然的心情也跟着陰霾潮濕。
“下次放少點鹽。”
“我又不是專業廚師。”
“我沒有說不好吃。”
“不好吃就不好吃,不要勉強。”青然放下碗筷。
蔣文迪剛要說什麽,這時他手機震動了一下,對青然說:“我出去一下。”
青然沒說什麽拿起筷子繼續吃飯,在蔣文迪關門離開後,她一點胃口也沒有,把飯菜全部倒進垃圾桶。
她都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大概是天氣影響了心情。蔣文迪這幾天也是神情恹恹,青然知道他心裏有事,突然她覺得自己好傻,為何要對一個對自己有所隐瞞的男人付出那麽多,每天一下班就迫不及待擠在臭氣熏天的車廂站到腳痛,就為了跑來為他做飯、洗衣、打掃,與他共渡自以為很浪漫的晚餐後,又要在空氣渾濁的車廂再受一個小時罪,甚于連鐘點工都不如,鐘點工還有人工領,自己得到什麽?
“好香啊!我真有食神。”
“你來幹嘛?”青然慘被淋成落湯雞,打開電吹風,拼命往身上吹。
“什麽語氣我可是冒着狂風暴雨來看你,能不能給個好臉色?”
“何佩欣,算了吧,你又不是不了解這女人,人家都刻了重色輕友四個字在額頭。”SUKI和佩欣一起進門。
“你幹嘛搞成濕水雞似的?”佩欣幫青然撥開淋濕的頭發。
“我喜歡淋雨,不行嗎”如果剛才不是為了保護一個披薩,自己才不會搞成這樣。
“蔣文迪不是愛吃住家飯?怎麽買個披薩個人家?”SUKI拿起來聞了聞。
“管她買給誰,我來了就要用來招待我。”佩欣老實不客氣。
“才不是買給他,”青然繼續吹她的衣服,“你們今天去哪了”
“今天本想早早過來找你飲茶,但見你陪男友要緊,我只好扯上黃淑蘭一起找節目,可惜,”佩欣放開懷抱舒舒服服地坐在床上,“可惜啊!今天這部電影實在看不懂。”
“是你不會欣賞,好歹都是名導出品,沖奧斯卡之作。”SUKI脫掉她的魚嘴高跟鞋,坐在梳妝臺前對着鏡子卸妝。
“沒啥看點。”佩欣撕下一角披薩放進嘴裏。
“不懂欣賞不怪你,”Suki一臉卸妝油光,“對了,家庭煮婦,今晚怎麽帶外賣?”
“以後別再我面前提家庭煮婦,我早沒做了。”
“你們又怎麽呢”佩欣用紙巾擦手。
“他們能怎樣要不是周青然大姨媽來了,要不就是蔣文迪劈腿。”Suki小心翼翼用化妝棉擦幹臉。
“黃淑蘭,講話就不能好聽點?”佩欣用搶過Suki手中的潔面乳擠了一陀在手上準備去洗臉。
“你問青然我有沒說錯。”Suki搶回她的潔面乳。
“一個個都不要那麽三八好不好?”青然關掉電吹風。
“你別吹了,幹脆洗澡換衣,今晚我們出去吃飯、唱K、宵夜直落。”佩欣先去洗個臉沖個涼,今晚她打算留宿。
也許Suki講得沒錯,可能蔣文迪真的出軌,即使不是行為出軌,至少精神出軌,這段時間他整天心不在焉。
“你幹嘛不接電話。”蔣文迪敲開門。
“沒聽到。”青然沐浴穿戴完畢,準備與佩欣Suki出去。
“老同學,你來得正好,我們去吃大餐正想找人埋單。”佩欣打趣。
“沒問題,一起去。”蔣文迪對老同學笑笑。
“蔣老板難得大架光臨啊。”Suki戴好耳釘從洗水間出來。
“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請客,我看你今日只宜為一女子作東,我們先出去了,拜拜!”佩欣向蔣文迪使了一個眼色又看了一眼青然,推着Suki出門了。
“你怎麽了?”蔣文迪摸摸女友的臉。
“走開!”青然把臉側向一邊閃躲,還打了兩個噴嚏。
“你不會穿多件衣服啊?”蔣文迪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友身上。
“我不冷。”青然把外套塞回他。
将文迪摟住女友,在她身邊低聲說“那你到底哪裏不舒服?告訴我好嗎?”
“不用你管!”青然掙脫他的手。
“你是我老婆,我不管誰管!”蔣文迪把她抱得緊緊的。
“誰是你老婆?你放開我!”青然捶打他的後背。
“我爸爸都認了你做新抱,你休想不承認。”
“我沒答應進你們蔣家的門!你到時去了澳門大可讓你爸爸找十個老婆給你。”
“誰說我要去澳門?”蔣文迪捧起青然的臉“你以為我會離開?”
“離開就離開,誰希罕?”青然嘴硬。
“我跟我爸爸已達成共識,三年內我都不會考慮。”
“那三年後呢?”
“到時再說。”
“那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澳門又不遠,”蔣文迪拭去女友睫毛上的淚珠,“原來你是因為這變得莫名其妙,你幹嘛不問?”
“那你幹嘛不說?”青然心想往後唯有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