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惡之花（三）

刑法第十八條規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經法定程序鑒定确認的，不負刑事責任，但是應當責令他的家屬或者監護人嚴加看管和醫療；在必要的時候，由政府強制醫療。

間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時候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

尚未完全喪失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但是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

最終由省精神病院的醫生鑒定并簽名，程可非在犯罪時不能辨認自己的行為，省精神病院還加蓋了公章，即使許多受害者家屬都無法接受這個判決結果，可程可非還是沒有承擔刑事責任，而是被送往省精神病院進行看管和治療。

說實話，就連方語同都無法接受這個結果。但是作為一名警察，他只能接受這個結果。

但事情并沒有因此就宣告結束。

一位受害者的父親趙雙成無法接受法院宣判的結果，在程可非被送往省精神病院之後，他用假身份臨時混入了醫院護工的隊伍，然後在飯菜裏下了毒。

可惜程可非當日食欲不佳，所以沒吃下幾口飯菜，經過洗胃和治療之後他很快就康複了，然而其他病人卻受到了牽連，在吃下食堂做的大鍋飯之後，有數人被毒死。

發現中毒症狀之後，護士和醫生立刻讓其他病人停止進食，否則的話，可能還有更多人因為吃下被下了毒的飯菜被毒死。

經過鑒定，警方最後在一鍋菠菜豆腐湯裏面發現了劇毒□□的存在。

這位受害者的父親想要為自己的女兒報仇，可仇人沒死不說，反而還牽連到了其他無辜的受害者。他本人因為投毒致數人死亡，最後被判處死刑。

程可非其實在趙雙成混入醫院的第一天就已經發現了對方，雖然趙雙成穿着護工的制服，還戴着口罩，可是程可非還是将這位曾經出席在法庭上的受害者家屬認了出來。

程可非是個聰明人，他當然猜到了趙雙成混到精神病院裏來是想做什麽。他冷眼觀察着趙雙成的行動，準備看他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等到趙雙成在湯裏下了毒之後，他的神态舉止就變得異常起來，尤其是在自己打完飯菜之後，趙雙成更是一直盯着他，幾乎沒有轉移開視線。

這時，程可非便猜到趙雙成八成是在飯菜裏下了毒，他用筷子随意地攪拌着飯菜，并且裝作是沒有食欲的樣子，零星吃了幾口飯菜便不再吃了。

同時，程可非也猜到了趙雙成把毒.藥下在了湯裏，因為程可非他一向都比較喜歡喝湯，而且還特別喜歡喝豆腐湯，如果不是他已經料到了趙雙成下毒，那他可能還真的會把這碗菠菜豆腐湯給喝得幹幹淨淨。

可以說，像程可非這樣聰明，并且懂得用法律來保護自己的罪犯真的非常可怕。而且他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

別看葉飛鸾經歷過幾次考驗，也接觸過好幾個不拿人命當回事的人了。

但這些人和程可非又是完全不能比的。

其他人害人是出于利益，或是出于感情糾葛，總歸是能找到原因的。可程可非害人卻只是因為他想害人罷了。這其中的差別可是非常大的。

如果葉飛鸾現在不是一個警察，他也沒有掌握程可非犯罪的證據，他是絕對不想和這類人發生任何接觸的。

至于現在麽，葉飛鸾只能慶幸在現在這個時間點，程可俪還沒有銷毀那個關鍵性的證據，而程可非如果現在就可以抓捕歸案，那麽後面的那些受害者就都不會再被牽連進來了。

當然，程可俪本人也許也不會再自殺了。

而方語同的導師和夥伴也不會再碰到危險了。

葉飛鸾正思考着要怎麽把程可非抓捕歸案，畢竟現在這個時候，大家對案子還是一頭霧水，沒有整理出一個可以排查到兇手的線索。

第五起案子甚至剛剛發生，警方已經基本掌握了受害者的身份，只差最後的DNA檢測結果出來就能完全确認。

而葉飛鸾麽，他自然是已經提前知道結果了。

這個時候，後勤蔣大飛卻是提着一堆宵夜跑了進來，“來來來！大家先歇一歇，把宵夜吃了再幹活。這可是我媽親手做的軟乎乎、白花花、熱騰騰的大包子。還有豆漿呢。”

葉飛鸾放下手裏的卷宗，拍了拍手說道，“大飛，替我謝謝阿姨，辛苦她這麽晚還要給我們弄吃的。”

蔣大飛的母親是開早餐店的，什麽包子、饅頭、混沌、煎包、鍋貼、粥都賣，手藝也相當好，畢竟是開了十幾年的店鋪了，而且離他們局裏的距離也挺近的，反正基本上早飯和夜宵，他們這些刑警有需要的時候都會在那兒買東西吃。

程可俪早就餓得不行了，她抓起一個包子就咬了下去，一邊吃還一邊說話，“呀，大飛媽媽這包子做得可真是太好吃了，我都餓死了。感謝大飛媽媽救我一命。”

其他方語同的同事也都不客氣，全都開動了起來。

葉飛鸾也吃到了蔣大飛母親做的包子，一吃下去，葉飛鸾就驚豔了。這包子還真的是非常好吃，葉飛鸾其實并不是特別喜歡吃包子，但這個包子皮香甜綿軟，裏面的餡料又十分容易勾起人的食欲，葉飛鸾幾口就吃完了一個大包子，還嫌沒有過瘾。

要是等他回去了，看看這家早餐店還在不在，要是在的話以後可以經常去吃一下。

這些刑警們吃東西的速度都十分迅速，也就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蔣大飛帶來的宵夜就都被他們給解決了。

吃完宵夜之後，這群刑警就又開始加班加點地查案了，他們都希望能夠早日抓到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葉飛鸾又再次浏覽了一遍手裏的卷宗，他的心裏漸漸有了一個計劃。

不久之後，法醫也帶來了消息，DNA的檢測結果出來了，第五名受害者的身份已經确認了，正是他們之前通過排查确定的人員身份，暻園大學的大一新生王曉雅，今年只有十九歲，也是目前這起連環殺人案五名受害者年紀最小的一人。

程可俪氣憤不平地罵道，“也不知道兇手是誰，竟然對着這樣的花季少女都能下得去手。”

葉飛鸾卻是搖了搖頭，程可俪現在為那些受害者鳴不平，但她為了包庇自己弟弟銷毀證據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這一點呢？

她此時此刻的正義感越是強烈，就越是顯得她後來的那些行為十分可笑。

葉飛鸾畢竟不是真正的方語同，他是完全無法接受程可俪的做法的。而且即使是方語同，他在知道程可俪做出銷毀證據的行動，也對她産生了巨大的失望，他也無法接受自己的女朋友——一個穿着人民警察制服的刑警居然會做出這種昏了頭的舉動。

她真的不配當一名刑警。

程可俪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身體已經換了一個芯子，不過暫時來說，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畢竟葉飛鸾早晚是要離開的，只是程可俪是肯定不會想到自己弟弟竟然就是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兇手，而葉飛鸾是肯定會将他盡快逮捕歸案的，到了那個時候，恐怕程可俪就無所适從了。

因為提早知道程可俪做出過銷毀證據的行為，所以為了避免這種可能性的再次發生，葉飛鸾肯定會更加小心的。

葉飛鸾翻開第一起無頭女屍案的卷宗，當時方語同還沒接手這起案子，裏面有一張照片值得注意。

這也是後來方語同在翻看過許多遍卷宗之後才注意到的疑點。

葉飛鸾仔細看過了當時警方在現場拍攝下的所有照片，終于，他找到了那張照片，也注意到了這張照片上的一個細微線索。

那是一顆黑色的小石頭。

這顆黑色的小石頭看起來很不起眼，而且由于第一位死者是在一個花圃裏被發現了，一個花圃裏面，有塊石頭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所以這顆黑色的小石頭并未引起警方的注意。

不過幸好，這顆黑色的小石頭和花圃裏的一些被血浸透的泥土一起作為證物被警方帶了回來。

後來，這顆黑色的小石頭也被方語同認出，是一顆砭石。

幾年前，砭石被炒得相當紅火，也不知道哪兒傳出來的佩戴砭石對身體有好處，反正很多人都買來了砭石手鏈、砭石項鏈佩戴在身上，至于這些石頭是不是真的砭石，又是不是真的對身體有好處，也沒幾個人會去多加驗證。

但在當年，程可俪也是其中的跟風者之一，不過她比其他人好一點，程可俪是親自買回來了一塊砭石，然後将它打磨成一顆顆小石頭穿成手鏈，一串送給了程可非，一串她自己戴着，不過後來沒過多久，程可俪就把這條砭石手鏈給丢在首飾盒裏，再也沒拿出來了。

正是因為這些砭石是程可俪親自打磨的，所以外表顯得有些粗糙，和市面上賣的那些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砭石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