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周麗鵑睜大着眼睛,在對上程正生的視線後便立馬閉地緊緊的。

程正生倒看笑了,側着身道:“想睜就睜着,不弄你。”

周麗鵑搖頭,這話她是絕對不會信的。況且這次也不是她主動醒的。

程正生支着腦袋:“真不睜吶。”

那氣息,洋洋灑灑的全落在了周麗鵑耳腮。她不着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

程正生只當不知道,也跟着挪了一下。始終保持着半個拳頭的距離。

只是再大的床,也總有挪完的一天。

這不,周麗鵑就很好的印證了這一點兒。在她快掉下去之際,便被程正生攔腰給卷了回來。

她驚呼了一聲,雙手死死地抱着眼前的人。

而後,便聽程正生悠悠道:“我就喜歡小黃鹂這般的主動。”

他緩緩收緊了手臂,下巴磕在周麗鵑的腦袋頂上:“但是呢,節制點兒總是沒錯的,睡覺。”

周麗鵑動了動,嘟囔着熱。

程正生抱着人往中間滾了一圈:“熱啊,那我給吹吹。”

周麗鵑沒好氣兒的翻了個白眼兒,腦袋一個勁兒的往他懷裏拱,盡可能的避免那濕熱的氣息。

她真的是太累了,腦袋拱着拱着,就徹底沒動靜了。

程正生吊着眼皮,瞧了眼那顆黑絨絨的腦袋,無聲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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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記咕嚕聲響起,周麗鵑驚醒。

黑黢黢的,也不知幾時。

她強撐着眼皮,沒一會兒又耷了下去。可那肉鴨子也回不來了。

周麗鵑砸吧砸吧嘴,似在回味。

就在她快要品出個味兒來時,腦袋頂上想起了一道幽幽聲兒:“還沒完了是吧~”

程正生啪的一下摁亮了燈。

周麗鵑擡手護着眼。半晌,才緩緩睜開,只見那枕着的臂膀上還留着一灘新鮮的水漬。

至于那上頭的紅印兒究竟是臉壓的還是嘴戳的,那就說不準了。

她忙移開腦袋,避開那亮晶晶的地兒。

程正生沒動,側着身,斜吊着嘴角。哼笑了聲兒,那額前的碎發也符合着扭了扭。

周麗鵑忙從被子裏伸出手來,想給他擦擦。剛伸出來,她就又縮了回去。

想着如果又要禮尚往來了她該怎麽辦。

“餓呀!”程正生吊着眼皮兒看了看那胳膊上的一灘水,他要是再晚那麽一步,指不定那上頭可以就多圈漂亮的齒輪呢!

周麗鵑急忙點頭,随後像想起了什麽,又搖頭。

“沒吃飯?”程正生問。

就一餐沒吃也不該餓成這幅鬼樣子啊。

周麗鵑剛想開口,可嘴角那幹枯的水漬扯着有點不适,她抿着嘴,又點了點頭。

電話挂斷後她就開始起來收拾東西了,還沒出門就被那警察帶走了,飯都沒有來得及吃。後來到了這兒就更沒有機會吃飯了。

跟應景似的,那咕嚕聲兒又響了起來。

周麗鵑尴尬極了,不自覺得想要往裏面鑽。

“想吃肉啊!”程正生一個翻身,雙手支在兩側,居高臨下地望着周麗鵑笑。

周麗鵑縮不動了,索性也不鑽了。

她撇過頭去,兩眼珠子溜溜的轉。不就是餓了又不小心做了個吃肉的夢啃了你一下嘛。

再說了,這肉的味道也不咋地,沒味兒。

可程正生就不這麽想了。

他彎曲着手肘,低身附在她的耳邊悠悠道:“都說了嘛!節制點兒,總歸是沒錯的。”

節你大爺,制你祖宗。

周麗鵑小聲兒地磨着牙,終究還是沒有罵出來。

印象中,以前村裏所有的女人似乎都很會吵架,罵起熱人來嘴巴都不帶歇的。

坐在大門口一邊兒摘菜一邊兒吵架都是常态。

比如周斌他媽就是。

每次罵起她來就能是一個上午。但那時的她總會自動屏蔽掉這尖刺的謾罵聲,該幹什麽還是幹什麽。

她唯一記住的就兩句。

一句是祖宗十八代沒一代是個好東西。另一句是日/你大爺。

前者是周斌媽罵的,後者是她和周斌打架時周斌罵的。

反正祖宗和大爺她都不熟,罵就罵了吧!

後來去了花場,跟人搶地盤的時候她就尤為後悔沒有把周斌媽的話都記下來。

現在也是,哪怕是能在心裏面過一遍也是極好的。

“又在罵我呢!”程正生捏着她的下巴,連帶着将那個腦袋也轉正了過來,“瞧瞧這聲音,多麽悅耳啊!”說罷,還側着耳朵湊過來聽。

周麗鵑不怎麽會罵人也罵不出口,惹急了都是直接上手。

這不,連人帶被的一塊兒給掀飛了出去。

程正生自打出生起,除了段小姐,還真沒被一個女人連續毆打過三次。

上上次是臉,這不能忍。

上次是內傷,可不追究。

這一次,傷的可是尊嚴吶。

他怎麽能忘了,這只從鄉下飛過來的小黃鹂可能耐着呢!那顆石頭腦袋幹的蠢事兒他可是記憶猶新吶。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了。

程正生抵了抵腮幫子,掀開身上的被子站了起來。

見床上縮成一坨的周麗鵑,他抖了抖被子,邪笑道:“看來,咱們小黃鹂似乎很适合今天的鴻門宴呢!”

本來還在擔心帶出去又給吓壞了,現在看來,好着呢。

好的又直接給他整飛出去了。

——

周麗鵑望着眼前的一景一物,還是有些懵的。

她本想道歉來着,但是見着那有些不正常的程正生又不知如何開口,這感覺,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可又與那時有很大不同。

算了,算了,反正程正生本就是不正常的。多她一句少她兩句的道歉也不會有什麽改變的。

這麽一想,周麗鵑便釋懷多了。

她只吃過喜宴,白宴。至于那什麽鴻門宴是個什麽宴,她也不知道,反正只要是個宴就成了。

只是眼前這樓房宏倒是宏偉,怎地如此冷清。

周麗鵑四處打量着。

與MUSE的現代風不同,這裏完完全全給人一種古色古香的感覺。

可看着又有些MUSE的影子,不像飯店,倒像是古時候的青樓。

青樓。

周麗鵑忙晃了晃腦袋,她想自己可能是在MUSE待的太久了,思想都快不正常了。

“又看上什麽了,嗯~”程正生的聲音又恰到好處的從頭頂飄了下來。

周麗鵑抓住機會問道:“鴻門宴就是在這種地方吃的麽”

程正生打着電話,聽到這話,低頭瞧着周麗鵑。

呵,那該死的扣門死老頭,一點兒接人的禮貌都沒有,連頓飯都不給買。

瞧瞧,都把他的小黃鹂給餓成什麽鬼樣子了。

沒見程正生回答,周麗鵑剛要開口。

那電話恰好通了。

藍城的大嗓門兒混雜的潮水的濕氣,一起飄了過來:“阿生,你老實說,是不是帶着周掌門一起跑了。”

浪潮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着船身,藍城扶着欄杆,迎風而站。

“地點。”程正生懶得廢話。

又一個浪潮推進,藍城沒有聽清,扯着嗓子道:“什麽~”

程正生只覺得耳朵都要聾了,剛扯開了點兒手機,就見另一個傻子扯着他的衣角,昂着腦袋不知道在盯哪裏。

他撓了撓眉毛,努力地平複着那點兒即将燃起的情緒。

然而周麗鵑并沒有感受到身邊人這一微妙的情緒起伏,她又使力扯了扯。

程正生掀眼,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呵,又是個傻子。

D正伸着腦袋,想看看那個迷的生哥不要不要的女人究竟張什麽樣子,奈何距離有些遠,眼神兒也不好使,眯了半天也沒怎麽看清。

待他剛伸出整個腦袋,視線剛寬闊了點兒吧,就恰好對上了程正生的眼。

整個人當場凍住了。

“下來。”程正生言簡意赅。

藍城那頭的信號斷了,他也沒那個耐心撥過去了。逮個傻子總比沒有的強。

然而事實證明,傻子确實沒那麽強。

“生、生哥。”結巴地同時還不忘瞄一眼旁邊的周麗鵑。

許是他的偷瞄太過于直白了些,周麗鵑下意識地往程正生身後躲。

“好看麽~”程正生陰測測地問到。那嘴角雖挂着笑,可看着卻沒有絲毫的溫度。

D聽得心肝兒一顫。

他趕緊低下了頭,就剛才那一眼而言,他覺得周麗鵑是好看的,尤其是那雙眼睛。

可借他十個膽子,此刻也不敢應聲了。

周麗鵑緊拽着程正生的衣服,一句生哥,算是應了她最初那個荒唐的想法。

她想這裏應該就是一個同MUSE差不多的地方了。

這個鴻門宴,就算是再餓,她也沒那個興趣吃了。

她又扯了扯他的衣擺,小聲地喚了句程正生。

程正生嗯了聲兒,将她的手握在手裏,不重不輕地捏了捏。

“我提問之前呢,先得說件事兒。”程正生松開周麗鵑的手,不知從哪兒弄出個棒棒糖,慢條斯理地剝着,“我的東西,是不可以随便亂看的哦,不然,我可是會生氣的喲!”

話音剛落,糖紙脫落。

“先墊着。”他将棒棒糖送去周麗鵑的嘴裏,又重新握着那只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捏着。

周麗鵑含着棒棒糖,看了眼那個頭快低沒了的男生,很是理解他此刻的那種心情。

那種恐懼的樣子就如當初的她一樣。

因為理解,所以同情。

她又往前挪了挪,斟酌着該說點兒什麽之際,程正生已先他一步開口了:“哦喲~這地上怎地還有個洞啊。”

周麗鵑下意識地低頭。

那男生卻已明白了,倏地一下擡起頭來,直勾勾地盯着程正生。

程正生啧了聲兒,好像哪裏又有那麽點兒不對勁兒。

“人呢!”程正生選擇忽視那點兒不對勁兒,直接切入主題。

D啊了一聲兒,轉而結結巴巴道在船上。

程正生微低着頭,指腹來回摩挲着唇角。

船上,先前的一通電話差點兒沒讓他成了聾子,他當然知道是在船上。

他掀了掀眼皮,笑地肆意極了。

“那船在哪裏啊?”周麗鵑趕忙問道。

D這回是真愣了。因為他也不知道。

Lan有規矩,能參與媚姐宴會的人,要麽是她親自調/教的人,要麽是資歷三年以上且業績頂尖的人。其餘的沒那個參與資格。

ABC三人,C是媚姐親調的,AB資歷老且技術過硬,業績當然也好。

而他恰好就是那個其餘的。

他們就是有那個心帶他一起,也沒那個膽兒去壞了規矩。

周麗鵑聽完,更加同情他了。原來他這一年來的業績也不好啊!

D說罷便又立馬噤聲兒了,乖巧地眼都不敢亂瞟,是以沒能見着周麗鵑那同病相憐的眼神。

空氣緊張到安靜。

叮鈴一聲兒響。

藍城這回可能是真擔心程正生跑了,從不喜發短信的人,竟然來了條短信。

程正生把玩兒着手機,看了看身邊兒的這個,又乜了乜眼前的這個。

呵,規矩。

他程正生可從不是個守規矩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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