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MUSE的姐妹正在下注。
賭的便是下一個離開的人會是誰。
自MUSE處在警方的監控之下後,她們已經閑了好些日子了。生意做倒也能做,比如有些膽大的姐妹直接帶着客戶上自己的住所,或者直接去對方哪裏。
可畢竟沒有在MUSE那股地道的味兒了,近來生意可謂少之又少。
所以,每日的下注不僅成了她們度日的消遣,有時候還會帶來一筆不錯的收入。
可是她們誰也沒成想到,下一個走的竟是周麗鵑。
眼下一個個的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樓上抗着大包下來的周麗鵑,嘴巴都忘了合上。
老板都還沒回來呢,清潔工就想着跑路了。你跑就跑吧,還跑的那麽明目張膽。難道夜黑風高不比青天白日的強啊!
但是在看見推門而入一身警服的魁梧男人之後。
便都明白了。
程老板這是進去了都還不忘捎上自己的清潔工,真真是重情重義吶。
于是,周麗鵑便在一衆面露同情,眼生憐惜的姐妹之目送下,跟着那警察走了。
只那身後,還偶有嘆息聲。有的在嘆今日的注錢又打水漂了。有的在息媽咪到底什麽時候能振作起來主持大局,為她們指出一條明路。
不過這都不是周麗鵑所關心的問題。
昨晚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接到了程正生的電話,依程正生的話收拾完東西才想起來去警察局是不用坐飛機的呀!
難不成他已經被移至郊區的監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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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也沒聽說過在監獄裏是可以喝酒的呀。周麗鵑想了很久,唯一的可能就是程正生越獄了。
是以,她在見着那警車裏坐着的中年男人時,就已經做好了打死都不開口的準備了。
多說多錯,這點兒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徐廣強早在車門拉開時,就注意到了周麗鵑。
姑娘低着頭,緊緊地護着懷裏抱着的那包東西。
車門打開的瞬間,徐廣強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想着目光要柔和一點兒,盡量別吓壞了人姑娘。
萬一那小子半路撂挑子不幹了,他可就功虧一篑了。
徐廣強力壓着嗓音,招呼周麗鵑坐進來。只是他不知道,這刻意為之的嗓音聽起來反而更可怖。
周麗鵑深呼了口氣,依言坐了進去。
好在徐廣強除了偶爾瞥她幾眼外,也沒再說什麽話了。
一路無言,無事。就這麽別扭又沉默的到了機場。
徐廣強沒有下車。
程正生打了一次小報告,換了徐局長的一次親自護送。
這買賣,還是挺劃算的。
陪同的那魁梧警察幫周麗鵑辦好登機手續後也默默地離開了。
周麗鵑坐立不安。不知在擔心那不在手邊的東西還是在擔心越獄的程正生。
下午,飛機落地。
周麗鵑跟随着人潮湧到了大廳。
在她不安的四處張望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說說,看上什麽了。”
周麗鵑聞言吓了一跳,待反應過來便手腳并用往程正生身上撲,恨不得能立刻把他給遮嚴了,壓扁了。
而後者對她這一反應則是相當的受用。
只是身上挂着的東西好像不□□分,扭來扭曲的到處張望着。
在确定沒有人跟上來時,周麗鵑才稍稍的松了口氣。
“既然小黃鹂都已經迫不及待了,那咱們就擇日不如撞日,你看如何。”程正生箍着她的屁股往上一提。
周麗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往他身下縮。
程正生好似早有準備,曲着一條長腿又給人頂了回去。
一來一回的功夫,成片成片亮晶晶的目光已圍聚了過來。
與超市的那次不一樣,這時的程正生在周麗鵑眼裏不再是那個令人厭怖的程老板,而是正處于越獄狀态下的大膽逃犯。
溜也溜不掉,周麗鵑急得只得用雙手去捂住他的臉。
程正生的臉看起來不大,只是她的手好像更小,遮了這塊兒,又露了那塊兒。
程正生也不惱,任由她盡情地表演着。
眼看這人越圍越多,目光越來越亮,周麗鵑只得好心的提醒一下當事人的身份。
就連一向處事不驚的程正生也被周麗鵑這一匪夷所思的定論所驚了那麽一兩秒。
越獄。
也就這傻子能想得出來。
不過也是,他去了哪兒,幹了什麽。周麗鵑不問,他也沒說。
但是話說回來,得虧小黃鹂這豐富的想象力,才制造出了如此美麗的誤會。他也才得以輕輕松松地抱得美人歸呢!
——
周麗鵑躺在床上,看着那張近在咫尺,魅惑至極的笑臉。這回想得不是如何裝死躺屍,而是用盡畢生所看的技巧去滿足附和這個越獄的男人。
天擦黑之際,周麗鵑徹底受不住了。
起初那點兒赴義的決心早被她抛到了腦後,此刻只想着往床下竄。
程正生微可不見得吊了吊嘴角。看來,美麗的誤會已經不大管用了。
沒關系,他可比誤會頂用多了。
從星火點點到華燈初上。
上至溫床,下至地毯;前至沙發,後至浴室;左至窗臺,右至……空氣。
周麗鵑這會兒徹底被做清醒了,她越想越不對勁兒。
按理來說,那個警察應該是要一路跟着她才對。可是他不但沒有跟着過來,甚至還幫她送至登機。
程正生自那天被帶走後,并沒有回來,但也不等于就一直待在了警局裏啊!
周麗鵑放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那天之後,藍城也徹底消失了,她以為程正生也一樣,需要消失一段時間。
曾經,她是多麽希望能夠一睜眼就看見一批又一批的警察頻繁出入。可這會兒,她卻非常害怕他們的出現。
所以她什麽都不敢問,怕一不小心就壞了他的計劃。她甚至都把自己的活動範圍縮至成MUSE,連菜市場都不敢去了。
可仔細想想,程正生根本就跟那個警察是認識的,不然人怎麽會開警車來接她去機場。
只是要想清楚這認識的原由,周麗鵑的腦子顯然就不夠用了。
因為此刻她感覺自己還有些缺氧。
“讓我猜猜,小黃鹂到底在想些什麽呢!”程正生顯然不是很滿意她的走神,“原來是在想我啊。”
周麗鵑橫了他一眼,沒應話。她想說騙子來着,但轉念一想,将程正生認做是越獄犯的好像正是她自己。
程正生貼着她的唇,喲呵了一聲兒:“幾天不見,脾氣倒是見長了哦!”
不愧是他看上的,剛才那一眼兒,他都以為是得了自己的真傳呢。
四周空無一物,程正生是她唯一的支撐。
周麗鵑将臉埋在他的肩窩處,轉而又扭頭看向窗臺。
還好,簾子是拉着的。
但是外頭的玻璃關沒關上,她就不知道了。
微風襲來,掀起了一抹簾角。好似驚喜于窺探到了一室的旖旎,竟激動地竄了進來。輕輕拂開了那偏置于肩頭處一張小臉旁垂下的一縷濕發。
待它正要一探這睡顏的真容時,被啪地一聲兒給攔腰截斷了。
程正生關上窗戶,摟着懷裏的人跨着步子往床邊兒走。
他扭頭,低眼去瞧那只趴在自己肩上的小黃鹂。
睡得倒是熟。
就是這般輕如蟬翼的呼吸聲兒經電話的擴大後,再傳入他的耳裏。可比那什麽藥管用多了。
他沒出來,就這麽仰躺在了床上。
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着周麗鵑的頭發。軟軟的,就跟現在的她一樣,捏着舒服。
周麗鵑許是覺得這床太硬,睡着不大舒服,扭身想滑下去。
但剛歪了一下,就被程正生給撈正了回去。
一連好幾下,她也就不動了。
硬就硬點兒吧,反正這門板床她也不是沒有睡過。
見懷裏的人不動了,程正生這才有空來理理這兩天的意外收獲。
為什麽是意外呢,因為他的本意只是順着王土鼈這條線來扯出花場拐賣的這一根兒絲,MUSE雖是其中最大的買家,但是這後頭的資金來源,卻是遠在沅陵的Lan。
所以啊,要扯絲,他就得親自來一趟喽!
不然依那扣門死老頭的尿性,他這游戲何年何月才能玩兒完哦!
好巧哦,剛來了兩天,就聽了個好故事。
至于故事的真假嘛,查查不就知道喽!
他倒希望是前者。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今年剛好是她那丈夫死去的第十九個年頭了,再加上一樁命案,那真是可喜可賀啊!
這樣一來,他也能玩得更刺激一點兒不是。
周麗鵑好似也感受到了他的刺激,不再安于現狀了,手腳并用,夢游般地往旁邊爬。
程正生啧了聲,伸手将人又撈了回來,一個挺身坐立。
周麗鵑啊了聲兒,醒了。
睜開眼,就對上了那雙盛滿笑意的黑色眸子。
“既然小黃鹂這麽想,那我們不妨繼續。”聽着倒像是詢問,只那動作卻總是先行一步。
周麗鵑剛想搖頭,卻已經來不及了。
她想起以前和田秋芝在花場聽她們聊到如果男人不知節制的話,那麽你就哭,使勁兒的哭,有多大聲就嚎多大聲。
其中有人卻不贊同,一副經驗老道的語氣道這可不行,你越是哭他就得越來勁兒。這種時候,能跑則跑,脫不了身就給我使勁兒的扭,給他那玩意兒扭斷了就一了百了了。
引得衆人一陣哄笑,說那可不得行,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買賣做不得,做不得。
她倆面子都薄,聽了一耳朵就紅着臉跑了。
跑。
她現在就算有那個膽兒也沒那個力。
扭。
好像也不成,就算她有那個力也沒那個膽兒了。
她擡眸瞧了程正生一眼,羞得立馬又低下了頭。那雙眼裏,全是她不着寸縷的身影。
程正生好似猜到她的想法,幽幽道:“小黃鹂可要想好了哦,到時候沒有女兒給那預定的人,可不許賴我呢!”
周麗鵑這會兒也記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麽事兒。
待他再要開口時,她便急急忙忙地伸手去捂他的嘴。害怕他問這預定之人是誰,原本只是一個早熟小孩子的玩笑話,到時候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感覺到手心有濕漉漉的東西滑過,周麗鵑又急吼吼地收回手,一個勁兒的在程正生的身上蹭着手心。
想要把那點濕意和麻酥蹭掉。
“知道什麽叫禮尚往來麽。”程正生笑。
周麗鵑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起了這個,還沒待她反應,就聽程正生接着道:“就是你摸了哪兒,我也得摸回去的意思。”
于是摸着摸着,周麗鵑又被摸睡了過去。
——
藍城這回運氣不錯。
他電話過來時,程正生剛好完事兒。
這通電話的主要目的一來是通知程正生明天媚姐舉辦了一場“家宴”,看樣子挺隆重的那種,再三叮囑他千萬不要忘了。
二來是确定程正生沒有丢下他獨自跑路了。
程正生“嗯”了聲,表示知道了。畢竟心情還不錯,他還好心地補了句:“知道了。”
随後便聽見那頭的藍城長長的舒了口氣。
程正生這回罕見的沒有笑他。
藍城從小生活在孤兒院。養了幾年,院長終是确定了小孩兒沒有殘,也沒病,長的也水靈。便四處替他尋領養人。
但他非要傲氣,一個人拍拍屁股就走了。
程正生知道,他只是害怕被再次抛棄罷了。
正如藍城說他不懂家是什麽意思一樣,程正生也不懂被抛棄是什麽樣的感覺。
可神奇的地方在于,他們竟也能彼此理解——那些觸及對方原則性的東西,不能鬧。
是以藍城從不過問他家裏的事兒,程正生也從不過問他的少年經歷。
至于倆人又是怎麽知道對方情況的呢,那就得問問酒這個東西了。
正所謂知密者不能成為朋友,那就只能是死人。但是雙方都秉着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的原則,做個朋友就算了吧!
只是這一做便是好些年了,丢了也怪不劃算的。
“那就好。”藍城兇巴巴地回了句。
許是這聲兒過于高亢,震到了一旁的周麗鵑。累到極點的她也只能哼唧哼唧表示自己的不滿。
但藍城耳朵多尖吶,一聲周掌門将周麗鵑徹底給吓醒了。
他就說嘛!程正生這回怎麽如此正常,一點兒沒那陰陽怪氣兒的調調。
程正生低眼瞧了瞧睜大眼睛躺在床上的周麗鵑。陰測測地笑道:“按說都這麽些年了,貨幣都他媽的貶地沒值了,何況還是個傻子呢,早該丢了不是。”
藍城剛啊了聲兒,回應他的便是一連串的嘟嘟嘟……
他看眼了暗下去的屏幕,這才覺得心安。
作者有話要說: 說一個故事:
甲犯故意殺人罪,熬呀熬,熬到了第十九年十二月份的最後一天,沒忍住,偷了一輛車,又過了六年,被警方逮捕了。
據刑法總則規定:
1在追訴期限內又犯罪的,前罪追訴的期限從犯後罪之日起計算(時效的中斷)
2追訴期的計算為:法定最高刑不滿五年的,經過五;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經過十年;法定最高刑為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經過十五年;法定最高刑為無期、死刑的,經過二十年。(若經過二十年仍需須繼續追訴的,得要最高人民檢察院的核準)
說這麽多,回到最初的故事,也就是說甲即便熬到了最後一天,可他又犯了盜竊罪,那麽故意殺人罪的追訴期限得從盜竊之日起從新計算了(盜竊罪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過了六年不再追溯,不是我們讨論的重點)故意殺人罪可判無期或死刑,即故意殺人罪仍沒有過追訴期
程正生是個文盲,只知道殺人犯法,殺兩人犯“倆法”(數罪并罰的問題太複雜,不讨論了),所以他激動的一匹。
我就試着給他解釋解釋,大家看看就好!
(PS:感情戲,不能亂飛了,得時刻告誡自己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