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後,溫僖貴妃,德妃良妃等一些妃嫔還有太後都到了坤寧宮,迎這位舒妃進宮。坤寧宮的正殿中,康熙坐在最正上面,旁邊是太後和皇後,左側依次是溫僖貴妃,德妃還有惠貴人,右側依次是我,榮妃還有良妃,和常在。
門外太監一聲大喊:“舒妃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門口,一個身材勻稱,穿一身淺綠色旗服,頭上梳着滿軍旗的旗頭的女子緩緩出現在我們面前。這位舒妃面帶微笑,注視着坐在最前面的康熙,玄烨也是在她進來的那一刻微笑着注視她的眼睛。舒妃
的姿色與赫舍裏皇後不相上下,她的臉龐還有些微胖,只是看起來并不惹人反感,尤其那微笑,我看康熙也增了不少的好感。舒妃臉上的笑容顯得并沒有很深的城府。
她走進來,跪在地上給皇上太後,皇後請安。她說道:“臣妾給太後、皇上、皇後請安,恭祝皇上、太後、皇後萬福金安。”說完,太後道:“行了,裕勤,起來吧。”舒妃又轉向我和溫僖貴妃,行了蹲禮說道:“給兩位貴妃請安,各宮姐妹們安好。”她的行為挑不出任何差錯。我的臉上大抵都是寒意,我面無表情,低垂着眼簾,能夠看到舒妃的身姿,她擡起頭微微笑笑看了我一眼,又立即收回了目光,我淡淡地說道:“姐姐快起來吧。”我叫純風上前去扶她。
溫僖貴妃晃了晃頭,耳邊的步搖跟着搖晃起來,她完全不看舒妃,眼光斜瞟了瞟太後,說道:“長相不怎麽出衆,也不知道皇額娘怎麽選的?”她高傲地将頭轉向了太後,太後的臉色開始變得窘迫,鐵青的黑色逐漸出現在太後已不再年輕的臉上。
這溫僖貴妃和舒妃都是太後的親信,溫僖貴妃受太後偏袒,舒妃又是太後親選的。康熙見此,急忙為太後搭下了臺階,解圍道:“舒妃,你也別站着了,坐吧。溫僖,以後太後的意思,你聽着就是了。你現在是連當着朕的面都越來越放肆了!可知沒有朕的時候你該是什麽樣…”
玄烨說話的當兒,我卻一直注意着站在正中的舒妃,她的眼睛如一輪高挂着的明月,清澈透亮,散着光輝卻未見耀眼的光芒。雙眼一直注視着正前方的玄烨,在他說話時,做任何一個動作時,她都目不轉睛地看着玄烨。
聽見玄烨叫她坐,她立刻笑出來,打了個千,說着:“臣妾謝皇上,謝皇上…”她微笑着,任然注視着康熙,撫了撫衣襟,坐了下來。溫僖貴妃知道自己犯了錯,也逐漸安靜下來。
“平時後妃的請安,她張揚些就算了,現在皇上也在,她還如此,真是跋扈慣了。”我只看看坐在對面的溫僖貴妃,不動聲色。
溫僖貴妃的侍女在溫僖貴妃耳邊低估了幾句,溫僖貴妃卻突然下跪,帶着哽咽之聲,說道:“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以後再不敢頂撞皇額娘了!”康熙根本不看她,一臉倦怠,只是一揮手,說道:“下不為例。”她才擦了擦眼淚又坐下。
一刻的沉默。沒有人要說什麽。康熙更是不願意看這位“新人”。舒妃方才如月般的眼神也因此而變得黯然無神,她只是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旗服。
為了打破這沉默,太後突然說:“聽說舒妃會彈古筝。宮裏有件寶貝,叫長相守琴,哀家做主賜給你了。”舒妃這才又擡起頭,看着太後,樂得不行,站起身來急忙跪下謝恩,她嬌細的聲音道:“臣妾謝太後恩賜。”
本來不想摻和進去的我卻猛然擡起頭看着康熙。那長相思簫他晌午剛剛許諾賞給了我,這男女各持一件的定情之物,怎麽轉眼另一半就歸他人所有了呢!玄烨也被太後這突然的一席話震驚了,他有些錯愕地望着我。我也只能委屈地再低下頭。
我不敢強求什麽,只求一人一心,白首不離。這長相思是他所賜予,如今他的皇額娘要将另一件賞給別人,我又能說什麽,他是帝王,本來帝王之愛就是福祿衆生,雨露均沾的。
半晌,他才堅定地說道:“不行。”
舒妃方才喜形于色,剎那間也是不知所措,突然擡起頭,看着太後和康熙,跪在地上。
Advertisement
太後的神情仍舊保持平靜,可是能夠看得出來,她的內心已經開始憤怒,她問道:“為什麽!”康熙站起來,說道:“皇額娘,長相思,朕已經賜給純貴妃了。”
太後不看康熙,恨恨地說道:“皇帝自己斟酌吧!”
我見此,便慌忙起身,說道:“皇上,太後。臣妾不要長相思了,把長相守賜給舒妃吧。長相思,就留在皇上那吧。什麽時候皇上想聽臣妾吹了,就叫臣妾去好了。”玄烨的親生母親早已去世,他的阿瑪也是生死未知,自八歲被他的祖母抱上皇帝的寶座,我想他對于親情早已很久未體驗過了吧。我不希望他母子二人因我或是舒妃而離心。
舒妃見狀,也跪着向前挪了兩步,說道:“太後,臣妾不能讓皇上言而無信,皇上既已答應純貴妃了,就将簫賜給純貴妃吧!”康熙站起來說道:“朕要将長相思簫賜給純貴妃,還有,朕今日也下旨,将合歡臺賜給為它取名的純貴妃。至于長相守琴,舒妃,朕依太後的意思,賜給你了。”看得出,這是康熙為了周全我和太後還有舒妃。我知道他的本意是将長相思賜給我,而長相守留在他那,這樣也寓意着我們能夠長相思,長相守…可是這就是帝王的無奈。
從坤寧宮出來,惠貴人與我同路。寒冬十一月,她僅僅穿了薄薄的外衣。她跟我說:“姐姐,多謝今日早上替嫔妾圓場。臣妾向來口無遮攔,險些得罪了皇後。真是多謝姐姐。”我看着她,淡淡地說着:“沒關系的,皇後娘娘心腸好,不會同咱們計較的。”惠貴人又說道:“姐姐,你與皇上情深,宮裏人都看得出來,為何太後還執意要與皇上過不去,将長相守賜給那個舒妃!我真是看不過去,以前太後就因為溫僖貴妃挑撥,叫貴妃在太和殿的高臺上罰跪。我…我真是氣不過,她們就是欺負好人!”我只接着走着,轉頭看了惠兒一眼,說道:“你的性格,真該改一改了,入宮這麽久,榮答應都升妃位了,你呢?不抓緊點,總為我抱不平,你放心吧,有皇上在,她們不敢怎樣的。”惠貴人裝作委屈的樣子,說道:“有貴妃在,哪有我們的機會啊?十天裏八天皇上都跟貴妃在一起。我們現在一個月才見皇上一次的!”惠貴人并不是真的生氣。她是後宮裏唯一一個比我小的人,心直口快,心眼很好。
我說道:“惠兒,別鬧了啊。儲秀宮到了。快進去吧。本宮也回去了。”她爽朗地笑了笑,朝我揮揮手,說道:“再見,姐姐。”
我在惠貴人面前只能硬撐着,其實我心裏很不是滋味。說起來不和舒妃争長相思長相守。可是,她第一天入宮就如此特別,今後還不知會怎麽樣呢。雖然不是玄烨自願賞她的,卻也打破了我們的約定。總是我知道這舒妃早晚會得寵,會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可是我心裏還是不願意這一刻地到來。
我叫來杜一,說:“杜一,回宮去,把本宮的簫拿來。”杜一一笑,說道:“小主,奴才想的真真的,您一定想吹簫了,所以就把簫提前帶來了。”我接過簫,問他:“你怎猜到的?”杜一說道:“奴才聽說舒妃會彈琴,冊封之日,太後要是叫她彈琴,可不能搶了小主的風頭,小主到時候也得吹首曲子啊。”我拍拍杜一,看着他一副機靈的樣子,說道:“你啊,倒是機靈。要是能跟路海似的,踏踏實實的幹些活就好了。”他一笑說道:“奴才和純雨妹妹就是專逗小主開心的。哈哈!”我說道:“是啊,平時沒你們也真是孤單,你回去吧,就純風一人跟着我就行了,回去将院子收拾收拾。”杜一說一聲:“得令!”就離開了我們。
我和純風去往了合歡臺。合歡臺就在禦花園內,堆秀山下。
我走上合歡臺的臺階,看到合歡臺的臺閣窗戶上都已經繪上了合歡花的圖案。突然想到那日乾清宮屋頂之上的約定“那朕就将那裏都繪上合歡花好嗎…”
我心底一陣暖流,可是此情此景,新人進宮,險些起了争端。身上卻更加冷了。我緊了緊鬥篷。用手輕輕地觸了觸合歡花的圖案。我問純風道:“純風,這些圖案,是皇上叫人繪的麽?”純風走上前,說道:“是啊,皇上知道小主喜歡合歡花,就叫師傅們畫了這些圖案。”
我突然就想到了我與康熙的初見,僅僅那一面,卻牢牢拴住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時候,那些回憶的片段總也抹不去,時常在我的腦海裏。
我倚靠在臺上的欄杆上,閉上眼。不知不覺的,那首在初見時的曲子躍出。只不過此時,這首曲子顯得有些幽怨。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這話用在這時候再合适不過了吧。
舒妃還是來了,她那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麽無可挑剔,她的眼光一直注視着玄烨,哪怕玄烨只是敷衍着她。她如此深情,待玄烨發現了她的好,他們會很幸福吧?
眼角濕濕的,心裏酸酸的,我強壓住心裏的陣痛。“純風,皇上大概去陪新入宮的舒妃了吧?”我閉着眼睛,問我身旁的純風。
正想,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睜開眼睛,純風已不見蹤影,面前的正是康熙。
我問道:“皇上為何不去陪舒妃?”康熙坐在了石欄上,說:“這樣好聽的卻帶着哀傷的簫聲,誰聽了都會來看看的吧。朕送她到了延禧宮就回來了。”我轉眼看着康熙。他手中拿着另一只簫,玉做的簫嘴,後端還有一段漂亮的流蘇。他說道:“朕答應你的。長相思。”我接過簫,說了聲:“謝皇上…”
康熙拉着我走進合歡臺裏,裏面布置清雅,很似鐘粹宮。他說道,以後這裏就只屬于你我。沒有外人,比乾清宮,鐘粹宮,春禧殿都好。”我手裏緊緊握着的簫,散發出陣陣的淡香,我走過去倚在康熙的肩膀上。口中念了句:“夫君。”他說道:“你視朕為夫君,朕也會将你視為唯一的妻子。”這句話,太珍貴了,幾百年來多少後宮女人的夢?
我問道:“皇上,什麽時候臣妾可以同皇上一起去五臺山?”他說:“這兩日你陪陪六弟和福晉。晚上你同他們到合歡臺一起來用完膳,朕也來。等着兩日把朝裏的事安排好了,韋蕭峰也把五臺山的事情安排妥當,朕就帶你走。”我問道:“皇上不是說合歡臺只屬于你我的嗎?怎麽…”康熙一笑,來回走着,說道:“這裏的确只屬于你我啊。只有六弟和福晉都是咱們最親的親人。一個是我的弟弟,一個是你的姐姐,你知道欣福晉為你可沒少擔驚受怕的。咱們請他們來這裏,就像這裏是咱們的家,請他們來做客。”我想的确,屬于并不是自私的屬于。況且欣兒待我像親姐姐。我應着:“皇上說的是,臣妾覺得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但願人長久
十一月十五。今日便是我的生辰了,以前我都會和家人還有欣兒、子靜一起過的,只是現在,父母不能進宮,子靜也離不開太皇太後太長時間。
早上,欣兒便和王爺還有子靜一起到了我的鐘粹宮。我聽到路海在門外喊道:“平親王到,欣福晉到,子靜格格到——”我聽了,十分欣喜,從木鋪上幾乎是跳着站起來,都不管純一要過來扶我,就一個人走到了門口。我看欣兒滿臉笑容的攙着王爺,從鐘粹宮的門口緩緩走了進來,身邊的子靜也顯得很高興。我站在門口等着他們,他們走到我身邊,王爺拱手向我行了禮,欣兒笑着過來擁抱我。子靜則行了深蹲禮,說着:“奴婢參見純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我急忙去扶子靜,跟她說:“姐姐幹嘛這麽見外,行如此之禮?”子靜站起來說:“在這裏咱們畢竟尊卑有別,別人看見了不好。”她說着,我下意識注意了下平親王,他明顯有些好奇我剛才和欣兒的擁抱。欣兒正在跟他解釋着,說:“王爺,那是我們從小慶祝生日的一種方式…”還好他沒聽見子靜說的“在這裏…”我松了口氣。我又問子靜,說道:“姐姐已經封了格格,還稱奴婢麽?為什麽總不見姐姐來走動?”子靜無奈的笑笑,說:“什麽格格,只不過是老祖宗獎勵我幹活幹得好的一個稱號罷了,說到底我還只不過是慈寧宮的掌事宮女,怎麽敢和你與欣兒比呢?”說話間,她的眼角透出一絲傷心的神色。我說道:“姐姐別這麽想,咱們還都是好姐妹的,是吧,欣兒?”我問着欣兒,欣兒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我,答應道:“是啊,霏霏說的對吶。”子靜顯出有些怕的樣子,又要跪下,說:“福晉怎麽直稱貴妃名…”我實在沒辦法,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平親王,這個和他皇兄一樣出色英俊的男人,卻和康熙長得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二人都是那樣,擁有一張俊臉。他沖我笑了笑,走過來扶起子靜,對她說道:“格格莫不要太自卑了,太皇太後封的格格,就是小王的姐妹了,格格快起來,咱們屋裏說話。”子靜站了起來,說:“我今日來就是祝貴妃生辰之喜的。我表過了心意,還要回去,太皇太後那裏有很多事呢。”我不舍的看着她,說了句:“姐姐慢走。”子靜臨走在我耳邊說了句:“生日快樂。”我笑了,她也終于笑了,我目送着她出了鐘粹宮。
良辰美景豈能辜負?今日的天格外晴,皇上叫我多陪陪欣兒和平親王。我便和欣兒一起想去拜訪拜訪新晉的榮妃,畢竟她已經有了身孕,是這後宮的第一人。
我們二人還有純風純一,欣兒的侍女琉璃,一起去了儲秀宮,她與惠貴人同住在那裏。在路上,欣兒問我:“妹妹,你說子靜她怎麽了?變得這樣小心,是不是在太皇太後身邊待得啊?”我說道:“姐姐別擔心,子靜她挺好的,除了少了個伴侶,每日都還快活,至少比我快活多了啊…”欣兒一臉不解,直問我:“霏兒,可是有人害你麽?若是的話,伯父伯母說,願意一同回去。”我拉起欣兒的手,安慰她說:“姐姐,不是的…沒有人害我,我現在也是貴妃,哪有人那麽容易害的了我。只是,皇上他,雖說對我好,但是你看看這後宮的女人,皇後不說,他有貴妃兩名,妃位四位,嫔一位,貴人兩位,那些個答應常在更是多。要說心裏沒感受才是假的。還有那個舒妃,入宮第一天就差點起了争執,太後執意要賜她長相守,皇上卻答應我賜我長相思了 …這兩件男女應各持一件的信物,卻…唉,我現在真是羨慕你和王爺,你們才是真正的長相思長相守呢。”欣兒認真地在聽,聽後也難免有一絲傷感的神色,她說道:“霏兒,這些事你左右不了,難受時就和我說說吧。我願意聽的,也願意幫你。你不是不知道康熙一生有多少位後妃,不過,那日伯母跟我說的,那位康熙深愛了一生的妃子,書中一直用‘純’代稱,沒有名字。若是以‘純’來替,那麽最有可能的就是你,純貴妃。”
儲秀宮。榮妃和惠貴人到門口來迎我。榮妃和惠貴人說道:“臣妾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我叫純風和純一扶起了她們,說道:“榮妃姐姐不必客氣,今日本宮來也只是看看姐姐。”我們一同的進了儲秀宮的正殿,榮妃平日裏住在這裏。
我走在正座上,轉身做好後,問榮妃道:“姐姐榮升和身孕之喜,本宮還未得來及恭賀。今日,本宮來就是想和姐姐和惠貴人聊聊,也略表心意。”我揮揮示意純風将我為榮妃準備的景泰藍手镯交給了榮妃的侍女,榮妃連忙起身,福福身,說道:“嫔妾謝過娘娘了,其實嫔妾進宮這一年,心知肚明皇上的心也不在這儲秀宮。”說話時她輕蔑地瞥了瞥坐在我身邊的惠兒,她只不過暗諷惠兒無寵罷了,不過惠兒從不争,皇上的賞賜卻也從沒少過惠兒的。
榮妃接着說道:“只是嫔妾幸運,為皇上懷上了龍裔,所以就晉升了妃位。不過,哪如娘娘那般尊貴,從貴人就直升貴妃。”她又用她的眼睛瞥了瞥我,我苦笑笑,說:“姐姐取笑了,本宮福薄,不能為皇上延後。不過,本宮還要恭喜姐姐了,這福氣可是皇上登基以來後宮第一人。”我看着眼前這位女子,日後會得寵,卻最後死于非命的榮妃。
出了儲秀宮,惠貴人追上來,跟我說:“貴妃,嫔妾會助貴妃的,榮妃的身孕我會看着的,絕不叫惹任何麻煩!”我拉着惠貴人的手,說:“多謝妹妹。本宮心領了。”
晚上,聽康熙的話。我邀請平親王和欣兒到合歡臺用晚膳。
我一人先到了合歡臺,看着這合歡臺,想到入宮第一日他帶我來到這裏,那天月光姣好,和今日很像,只是那天他在我身邊,今日卻只剩我一人了。欣兒和平親王去了別處散步。
他們回來時我見平親王的披風領子上有了許多的水珠,我便問道:“王爺,領子上的水珠是怎麽弄的?去禦花園裏轉轉?”平親王隐隐一笑,說道:“娘娘好聰明,我是到禦花園轉了轉,今年皇兄得佳人,這梅花也開得盛了。”
說話間,門口傳來德子的聲音:“皇上駕到——”
我們都起身蹲下,王爺則是跪在地上,兩名太監推開了門,康熙邁着大步走了進來。我說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金安。”平親王和欣兒一同說着:“臣弟給皇兄請安,皇上萬福。”
康熙入了正座,才說道:“你們快快起來,今日算是家宴,不需拘禮。”我們才站起身來,我坐在了康熙身邊,六爺和欣兒則坐在我們的對面。
平親王率先舉杯,他對康熙說道:“恭賀皇兄,鏟除鳌拜,為我大清鏟除了亂臣賊子!臣弟敬皇兄一杯!”平親王仰頭,飲下了杯中的酒。康熙也笑出來,舉起酒杯說道:“朕也謝過奇绶,那日面對鳌拜,若是沒有你,朕也不能擒服他!”說完他也飲下了杯中的酒。
平親王放下酒杯,一副笑臉,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今日既是家宴,臣弟也和皇兄聊聊這家事兒?”康熙看着他的兄弟,說道:“好啊,國事家事都是朕的,但說無妨。”平親王接着說道:“皇兄有福,聽說宮中已有小主懷有龍裔。臣弟也只不過勸勸皇兄,朝政再繁忙,也別冷落身邊的人。”
“皇上為前朝之事費盡心血,乃是萬民之福,後宮中人又怎敢奢求皇上荒怠朝政而心系後宮呢?”我低聲對平親王說道。
玄烨卻突然用手抓住了我冰涼的手,他握得緊緊的,緊緊的。
“六弟說得對,無論如何也不能辜負身邊人。”玄烨認真地說道,“無論再忙,朕也不會忘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我什麽都沒有說,只是端起酒杯向着玄烨,将杯中滿滿的酒一飲而下。
我很開心你記得我的生辰,舒妃剛剛進宮,你卻能抽身來此為我慶生,我已經滿足了。
康熙也舉杯,朗聲說道:“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朕敬你們。”
平親王飲下酒後,又說道:“今日家宴,還是少了二哥,等什麽時候二哥也有了福晉,和皇兄再一起聚聚更熱鬧!”康熙也是一臉笑意,他的目光也流露出他對那位我從未見過的“純親王”的思念。
對于那位純親王我只知道我入宮第一日的“婚典”是他教給玄烨的。剩下一無所知。
欣兒也說道:“是啊,總聽皇上和王爺提起純親王,可是妾身也從未見過純親王,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相見。”
各式的菜肴已不斷地送了進來,擺在了桌上。
玄烨則說道:“不必急,再過兩個月,朕和霏兒将去趟五臺山,就能見到王兄,到時叫他一起回來便是。”
五臺山,我的心早已飛向了那裏,因為那裏只有我和你,再沒有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
☆、奢望,與世無争
出了合歡臺已是深夜。和欣兒、王爺告別,他們乘着轎子回到存菊堂了,他們的王府正在重建,他們暫居在宮裏。我想着康熙今日定是早翻了牌子的,也沒有太希望于他留下來能陪着我。
在純風的陪同下,我坐進了轎子。我示意他們可以走了。卻遲遲不起轎。我掀開簾子,問純風道:“純風,怎麽還不起轎? ”純風卻跪在外面,我再向遠處望望,康熙正站在不遠處。
我急忙走出轎子,給康熙行蹲禮說道:“臣妾不知皇上在此,失禮了…”
康熙一把握住我的手拉我起來,用他此時有些不太正常的目光看着我說:“生辰這日不希望朕陪着你麽?”
我低下了頭,感到臉有些熱熱的。我微微地點點頭,輕聲說道:“臣妾自然想…臣妾只是以為皇上早就翻過牌子了呢。”
康熙都不等我再說些什麽便拉着我坐進了轎子,這時候他們倒是勤快,立刻就擡起了轎子。
我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想他晚上定是喝酒多了些。
回到了乾清宮。靜靜的夜裏,一席香帳之內,我緊緊擁住他。仔細地凝視着他,臉上依舊是那雙深邃的眸子,雖然他此時只有十九歲,但是那種少年天子的風采絲毫不遜色。我轉頭看了看此時窗外如墨般的天空,說道:“皇上會一直這樣和我在一起麽…”
雖然在內心我知道不會的,他的後宮人數會越來越多,到那時我會在哪裏呢?
“會的,永遠。”康熙似乎像是呓語,輕輕回答着我。說完他也緊緊地抱住了我,他的話輕輕的,緩緩的,就像他的承諾一樣,占據我此時全部的心。
夜裏我離開了乾清宮,回到了鐘粹宮。
一月後。
康熙邀各親王、格格在九洲清宴內與後宮各嫔妃宴飲,為我們踐行,我們就要啓程到五臺山去了。表面上康熙說是去五臺山閉關上香,實則上是去尋找出家在五臺山的順治帝。我在九州清宴後的內室裏坐着,看着銅鏡裏的自己,繁重的旗頭。竟與那日所見皇後的旗頭別無兩樣。
一直以來我都不願意将頭發梳得太奢華,雖然已是身跻貴妃位。純風走過來對我說:“小主,今日可是在六宮面前的重要日子。”我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布料上的圖案已是象征貴妃地位的牡丹與鳳凰,自己再怎麽想與世無争,也是無濟。皇上的獨愛與太皇太後的賞識,已經給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威脅,譬如此時的溫僖貴妃和懷有身孕的榮妃。
令我沒有想到是,到了九州清宴。德妃今日特意向我來請安,她走來,蹲下行禮道:“純貴妃萬福金安。”
我急急将她扶起,我知道我眼前這位女人就是日後的雍正皇帝的母親。雖然他一直不是很受寵甚至一直總是被人和良妃一起提起,從未單獨被想起,卻母憑子貴。
她站起來說道:“妹妹今日就要和皇上一同外出到五臺山了,真叫人羨慕不及啊。”我說道:“姐姐別這樣說,皇上是心系整個後宮的,你看,不是已經封了榮妃和宜嫔姐姐了麽?”這時良妃也來了,甜美地笑笑,甩了甩手絹,行禮道:“給純貴妃請安。”我笑了,搭起她的手,說:“姐姐別客氣。本宮還沒向兩位姐姐道喜呢,皇上封榮妃和宜嫔的時候,也沒忘了兩位姐姐,兩位姐姐也是一品妃位了。”良妃的笑容消減了幾分,說道:“貴妃你這次沒有被封,也正常,因為皇上的恩寵都集在鐘粹宮了啊。可是溫僖貴妃也沒有晉封,嫔妾想着皇上是想把皇貴妃之位留給你啊。”我輕輕用手指放在嘴前叫她小些聲音。良妃卻不以為然,說道:“說實話,今日我與德姐姐一同找娘娘就是表明一個心願——嫔妾在娘娘入宮前受到溫僖貴妃的陷害已經夠多了,現在貴妃可以幾乎與她抗衡,嫔妾們願助娘娘一臂之力,有機會一定扳倒溫僖貴妃,至少讓她在這後宮再不能興風作浪。”
我問道:“她都做過些什麽?皇後娘娘沒管過麽?”惠兒過來了,說道:“姐姐,皇後身體之所以一直不好,就是叫溫僖貴妃長年累月地欺壓,堂堂皇後卻要受一個妃子的欺壓自然心裏憋屈。況且,皇上不喜歡皇後,皇後難免心中抑郁。我還聽說,她沒少在太後娘娘那裏說姐姐的壞話,太後之前罰你在太和殿高臺上跪着,都是她的所作所為。還有那個舒妃,一進宮就是妃位,太後對她還格外優待,日後會不會與咱們為敵也說不準呢。姐姐你進宮之前,只有皇後可以與溫僖貴妃分寵,所以她就會處處刁難皇後。姐姐你也要小心,榮妃和溫僖貴妃已經結為一黨,榮妃如今有了身孕,随時可能陷害于姐姐,我與德妃和良妃願意助你。也希望姐姐可以在我們的幫助下一整六宮,還我們的公正。”
我看着惠兒,心裏不知是何滋味,原本想進宮只為那一個人,什麽都不想,卻沒想到如今我成了她人扳倒溫僖貴妃的依靠。
我說道:“多謝你們相信本宮,本宮也是領教她的。咱們不害人卻不能叫人白白害了我們。一切等到本宮從五臺山回來吧。”她們都應着:“是。”
我腦海裏突然想起入宮之初,溫僖貴妃的刁難,還有在太後面前的挑撥,致使我痛苦地跪在太和殿前。還有榮妃的眼神,似乎時刻要扳倒我一般似的。想到皇後娘娘年紀輕輕,也都因為溫僖貴妃的欺壓而久病纏綿,不禁打起冷顫。
宴席上,欣兒和子靜都在,看着她們,我似乎還能看到自己曾經與世無争的日子的影子。我同欣兒和子靜簡單說了幾句:“欣姐姐,子靜姐姐,我這幾日同皇上去五臺山,也聽說京城有平親王坐鎮,心裏就踏實了。”欣兒牽起我的手說:“妹妹放心就好了。回來以後,任何困難我都願意和你一起面對。”我緊緊攥住欣兒的手,附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謝謝姐姐。”子靜也說道:“我也是,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你這邊。”我回頭看看子靜,給她一個肯定的笑容,說道:“多謝姐姐,姐姐也要照顧好老祖宗。”
宴飲結束後。我坐上了鳳轎。在我前面的轎子裏就坐着康熙。我們要去五臺山。那個天藍水綠的地方,只有我和他的地方。宮外的藍天,久違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臺山的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一章,小說的三個主要主人公已經全部出場了。
我是非常非常愛筆下的人物的,有時候也會因為他們的命運而傷心難過,或是愉悅欣喜。所以我一定會對筆下的他們負責,一定給他們一個結局。
出了京城,我便坐到了康熙的轎子裏。
走了很長時間,我裝作無意地問康熙道:“皇上,榮妃姐姐有了皇嗣,皇上和太後會很高興的吧?”
我側過頭去,看到他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他對我說:“如果是你,朕會更高興。”
我冷冷地對他說道:“一切都是緣分罷了。”
康熙突然認真地看着我說:“其實朕遠沒有那麽喜歡榮妃的,只是現在無論如何也要給她晉一晉位分的。朕心裏最惦記的到底是你。”
我微笑笑,将頭靠在他肩膀上,說道:“臣妾‘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願望從來沒有忘記過。臣妾曾經只求君記我一瞬,我念君一生。但是現在,臣妾想永遠和皇上在一起。”
康熙拍着我的手,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霏兒,如果朕有時冷落了你,你不要怪朕,朕是皇帝,有時是身不由己。”
我答道:“臣妾怎麽會怪皇上呢?皇上是臣妾的天,皇上也是百姓的天,若是為了百姓之事而無暇涉足後宮,臣妾只會全力支持皇上。”
康熙道:“朕從未忘記,朕是百姓的天。”
康熙皇帝,一代聖君,我知道他是心系他的天下的。
行了三日,走走停停,第三日晌午終于進了五臺山的地界兒。路海在外面喊道:“啓禀萬歲爺、貴妃娘娘,五臺山的地界已經到了,德公公說接下來的路程風光甚好,娘娘和萬歲爺一起下來走走如何?”我開心地笑着,玩心大發,拉着他說道:“皇上,跟臣妾一起走走吧。”康熙一笑,拉起我,就走出了轎子。外面的景色也着實令我吓了一跳,外面的天湛藍,道路兩旁的花兒樹木長得正盛。我手指遮了遮外面的太陽,對康熙說道:“皇上,咱們這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