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豔妻02

“驸馬、驸馬爺……”

睡在榻上的男人煩躁地翻了個身,手掌在耳邊無意識地扇了扇,嘴裏嘟囔,“別吵!”

“驸馬昨夜定是酒後睡得不好,還不快給他醒醒。”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素鈴蹲身稱是,轉身從矮幾上端起一盞昨夜的冷茶,毫不猶豫就朝曹榭臉上潑去。

頓時冰涼的茶水混着已經發黃的茶葉沾了男人一臉。

“啊~切~”

曹榭被冷水激醒,鼻孔又被茶葉杆兒糊住,驀地翻身起來,彎腰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噴嚏。

“總算是醒了,還不伺候驸馬梳洗更衣。”

蘇瑭端坐在旁邊,正端起熱茶刮去茶沫子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

“你們這是幹什麽!要造反了!”

曹榭一手抹去臉上的狼狽,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揮手就要扇素鈴一耳光,卻被對方早早察覺,退後一步躲到了蘇瑭身側。

“驸馬好大的火氣。”

蘇瑭“砰”地放下茶盞,“造反?這相府……誰敢造皇兄的反?”

曹榭驀地一凜,心知失言,頓時就有些底氣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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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瑭,你到底怎麽了?”說着視線掃到櫃子上的更漏,語氣又暴躁起來。

“這才寅時七刻!”

曹相大公子娶公主,皇帝特別給了一旬的假期,他不用去任職的吏部點卯,也不用上朝。

蘇瑭知道他什麽意思,輕飄飄掃了他一眼。

“驸馬得了假,曹相可還是要去早朝的。”

說着示意素鈴讓人趕快給男人收拾收拾,別一副落湯雞似的樣子礙眼。

曹榭聽着這話,嘴裏咂摸咂摸。

她這是要去給公婆請安的意思?

對呀,他昨晚心煩又睡在窄床上一直到後半夜才睡着,這是腦子睡糊塗了。

可不是麽,新婦可不是該去給長輩請安!

于是心裏似乎又舒坦一些,暫且不計較剛被冷茶破臉這出,伸出胳膊仰着臉,任由丫鬟們給他收拾。

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實在是太過天真。

“瑭瑭,這幾日讓為夫好好陪陪你……”

曹榭梳洗完,又變成了那個玉樹臨風,成為多少京城才女閨怨的曹公子。

“為夫知道你乍然離宮必定是不習慣,改日為夫請從江南過來的戲班子來府裏專門為你唱幾折可好?”

他伸手想要摟着女人肩膀以示親近。

卻被蘇瑭一個眼神制止,只能虛扶在身側,二人一起往外走,

“不必,宮裏我随時可以回去,要消遣也自有法子,驸馬無需操心。”

蘇瑭穿了一身黑底繡金牡丹的朝服,看起來格外隆重,但卻不是新婦該有的打扮。

曹榭因為睜眼就被潑了茶,一直沒怎麽留意。

他被素鈴帶人伺候着穿了一身時下京城流行的曳撒,只不過顏色頗為粉嫩,倒是符合風流公子哥兒的品位。

只不過這樣粉粉嫩嫩地落後半步伴在一身黑金皇家氣派渾然天成的蘇瑭身畔……

就完全不像是新婚夫君!

倒像是宮裏去勢後被皇女留在身邊逗樂的寵物。

“瑭瑭,這不是去榮春院的路。”

曹榭走着走着發現妻子走的方向不對,這個時候父親是歇在母親院子裏,請安應該去曹夫人的正院才對。

“誰說我要去榮春院?”

蘇瑭丢給他眼尾一撇,“驸馬,這是要去宣紫堂。”

那是曹家辦大宴或是迎貴客的正堂。

曹榭這才回過味兒來,這架勢不對,媳婦哪裏是要去給公婆請安!

“蘇瑭,我愈發不懂你了,到底為夫哪裏做得不好?有什麽事都過去了,怎麽過了一宿,還在跟為夫鬧脾氣?”

他這次不管不顧,伸手拽住了蘇瑭手腕。

雖然不知道她去宣紫堂是要幹什麽,但必須停下來先說清楚。

“松手。”

蘇瑭出聲警告。

曹榭臉色發白,被那身粉嫩衣袍襯得愈發小白臉兒,他瞪着面前的女人,明顯是要跟她怼上了。

“呵……”

随即就聽女人冷笑一聲,前方迎面過來好些人

曹榭訝然轉臉,就見一隊穿着侍衛服的高大漢子從宣紫堂的方向沖過來,為首一個爆喝一聲,“大膽!”

就拔刀橫劈。

“啊!”

幸好對方還是有分寸,拿刀背在他拽着女人的手臂上重重一敲。

曹榭立即抱着上臂松開手,被吓得連退三步。

“你們是什麽人!誰放你們進來的!”

“公主,人都帶到了。”侍衛統領單膝下跪朝蘇瑭彙報,半點不理曹榭氣急敗壞的嚷嚷。

“這就過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

素鈴立即站上來,替掉先前曹榭的位置扶着主人往前走。

曹榭這才看到侍衛統領綴在身上的腰牌——長公主府。

那是蘇瑭公主大婚時,皇帝循例賜給公主的親衛隊。

先時趙蘇瑭下定決心要跟夫君舉案齊眉住在曹府,自然不會把親衛隊帶過來。

但昨晚蘇瑭醒來之後,就讓心腹丫鬟傳令去公主府叫人。

趁着天還沒亮,親衛隊統領就拿着禦賜金牌進了曹府,只有曹榭睡在下人榻上渾然不知罷了。

他被老婆的侍衛打了,這會兒犟着不肯走。

于是兩個侍衛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架着曹榭的胳膊把人提起來就跟上去。

蘇瑭一身華服出現在宣紫堂前的時候,曹家公婆已經“候着”了。

他們兩口子昨夜還商量着今早要喝先帝嫡公主親手奉的媳婦茶得意洋洋呢。

早晨起來,卻被公主手下不知道怎麽突然冒出來的侍衛給“請”到了宣紫堂。

“曹相,夫人,這麽早?”

蘇瑭不叫公婆而是端足了公主架子,寒暄一聲就徑直往前,坐到了上首主位。

而曹榭也被架着過去,站在旁邊。

“公主,這是……”

曹相簡直氣極,但臉上還裝得滿是惶恐。

“曹相,驸馬雖然入贅皇家,但畢竟是曹家的兒子,本宮特地準許在曹府完婚,昨夜曹家好不風光,算是全了他做兒子對父母的孝道。”

蘇瑭在腦子裏回想着這個世界的規則。

“循本朝禮制,一會兒本宮要帶驸馬進宮給皇兄請安,便先過來跟二位知會一聲……”

尋常新婦有三朝回門,而驸馬入贅,則是要跟着公主回宮謝皇的。

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似的,掃一眼曹家夫婦,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本宮與驸馬情分不比尋常,二位既是驸馬的父母,君臣之禮就免了吧。”

曹榭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她、這女人居然是還想要他父母朝她行禮麽?!

曹相卻壓下了怒氣、

按禮制,公主在驸馬面前都是君,驸馬親眷見公主的确應該持君臣大禮……

他立即站起來朝前一步,同時朝妻子使眼色,夫妻二人一起跪下,行了個大禮。

蘇瑭這才笑道,“都說免禮了~”

心裏卻在想,果然是只能屈能伸的老狐貍。

等他們再站起來,她又繼續道:“給皇兄請安回來,本宮就直接帶驸馬回公主府。”

曹榭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此時更是氣得嘴唇都在發抖,“公主!你答應過為夫……”

“驸馬,昨晚就想糾正你,在本宮面前,自稱臣下就好。”

蘇瑭偏頭朝他笑了笑。

“雖說你我情分不同,但皇兄繼承先父皇遺志,時常強調以禮法治國,本宮自然應當以身作則。”

夫是君,在公主與驸馬的關系裏面,公主是君。

皇帝特許的是曹榭可以保留官職,并沒有改變公主應有的榮耀和地位。

別弄反了!

曹榭後牙槽磨得咔咔響,卻無法反駁,他下意識跟堂下的父親對視一眼,對方朝他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

公主之前很可能是在扮豬吃老虎。

曹相心裏千回百轉,他們以為這是跟皇帝的一場政治交換,也許這背後事實并不如此簡單。

趙攸那小子因為血統不正身份尴尬,一直仰仗着自己才能坐穩皇位,難道在親近的表象下,這位年輕的皇帝已經開始想要過河拆橋?

兔死狗烹的事情,歷朝歷代不要太多!

蘇瑭不知道曹老狐貍在想什麽,但她突然跋扈起來,除了想要唯心所欲活得潇灑,還有就是敲山震虎。

讓姓曹的不要事事太過順當。

在有些事情上知道忌憚,他們就不敢那麽嚣張。

同時也是要朝外放出一個信號,曹家并不是如想象中那麽厲害,讓那些今後在曹家謀反過程中偏向他們的牆頭草也三思而後行。

“好了,時辰不早,驸馬随我先入宮吧。”

公主在內城有自己的宮殿,雖然招贅了驸馬在外城有公主府,但內城的宮殿卻是一直保留着。

她可以不用皇帝傳喚随時進宮。

而趙攸登基以來一直沒有立後,現在後宮裏份位高的只有兩妃,一個陳妃,一個劉妃。

曹榭那個婊妹剛剛入宮,能得個什麽位子要看昨晚的侍寝和今早皇帝的封賞。

原著裏,同樣是這個早晨。

趙蘇瑭帶着丫鬟收拾好的錦盒跟曹榭攜手去榮春院給曹家父母請安敬茶。

堂堂公主,卻要紅着臉拿帶着處子血的錦帕給曹夫人檢閱。

而皇宮中初承君恩的許飛燕卻舒服地歇在自己的宮殿,一邊喝着悄悄準備的避子湯,一邊隔着紗簾聽着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宣讀封妃聖旨。

從此趙攸的後宮多了個許貴妃。

這次嘛……

蘇瑭進宮的時間早,聽禦前太監說皇帝還在秀景宮就直接過去了。

當然,曹榭不能跟着過去,被她留在了曾經趙蘇瑭的宮殿讓人看着。

這座秀景宮目前沒有正主,原著裏許飛燕因為一夜侍寝博得君寵之後封妃,自然就成了宮殿的主人。

趙攸還特別叫人換了牌匾,把宮殿的名字改成了燕回宮。

“公主請稍事等候,皇上已經起了。”

蘇瑭坐在秀景宮正殿裏,喝着宮女奉上來的茶,十分耐心地等着。

半晌,跟側殿相通的地方傳來腳步聲,一聽就不是宮女太監那樣輕浮的動靜。

她放下茶杯偏頭看過去。

就見同樣穿着皇家專有的黑金二色皇袍的高大男人器宇軒昂地闊步而來。

啧,長得倒是十分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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