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甘之如饴

像是做了一場冗長的夢。

阿娘絮絮叨叨的念叨,師傅茕茕孑立的背影,自己一遍遍在長明閣上飛來飛去,結果被莊裏的前輩逮回來罰跪,調戲了街上買花的小姑娘,被小姑娘的情郎追着街打,還有獨自一人跑去長白山取雪蓮給阿娘治療咳疾,險些喪命在雪狼口中,被師傅單手拎回來,扔在阿娘房門前跪了一天一夜,阿娘哭的眼睛都模糊了,阿娘抽出來鞭子,一下一下的甩下來,一道道血痕都像是阿娘一聲聲泣血。

長安咬着牙忍着疼,只恨遍尋天下名醫,也醫不好阿娘頹然的心,阿娘早早撒手離了人間。

那鞭子是真的疼啊!

“阿娘,你在哪兒?”

“長安來了,你別不見我!”

“阿娘,長安好想你!長安想吃你做的桂花糖膏!”

長安只感覺身後有人拿着鞭子狠狠的抽打着,将他逼仄着後退。

一陣猛烈的疼痛,長安只覺的頭疼欲裂,身體不受控制的翻滾。

“嘭”一聲,整個人砸到了地上,後背撕裂般的疼,想伸手去摸摸傷口,虎口的傷口立刻撕開了,錐心的疼。

“你,你別動!”李言不知趴在旁邊的桌子上守了多久,臉上都壓出了衣褶印子,他愣了片刻,踉跄了兩步抛過去,在長安面前蹲下身子,“我扶你起來。”

長安左手按着李言的肩膀,借力攀上了床,勾唇痞笑,“有勞殿下了。”

李言眼神一瞬間慌亂,給長安蓋上被子,退了一步,道:“莊主言重了,你救我多次,是我欠你良多。”

長安一把按住李言的手腕,“怎麽這麽小氣,我并非有意瞞你的,身份不過一個名頭,我從來不在乎,你若不喜歡,我辭了就是。”

李言坐在床榻旁,皺眉道:“鬼門關走了一趟,說話還是這麽不穩妥。”

“殿下不喜歡也沒辦法,我這個人從小沒人管教的,改不了了。”長安一攤手,一副耍賴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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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不喜歡了?”李言歪頭一笑。

長安突然身子前傾,“不喜歡也甩不掉了!”

他左手按住床邊,将李言圈在懷裏,唇深深壓了下去。

“阿言,你不欠我什麽,我心甘情願做這些。”

我,甘之如饴。

李言伸手托着長安的下巴,主動的吻了回去。他的口腔裏淡淡的草藥味兒,卻讓人上瘾。

“我不要你的甘之如饴,我要你好好活着,沒有一丁點兒傷病的活着。”

長安将腦袋埋在李言的頸窩裏,輕聲道:“我都聽你的。”

一連昏睡了三天三夜,長安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

“你先躺着,我給你喚人。”

“阿言真體貼!”長安呲牙,回應他的是李言的一個白眼。

長安的傷太重,即使身子骨底子再硬,現下餘毒未清,喂了藥身體懶懶的不想動,趴在床上等着李言給他換藥。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身份的?”

長安下巴點在手臂上,想了會兒,“一開始沒多想,後來想想,能把子夜的棄子都挖出來,還挖出來這麽多的人,肯定是不是簡單人物,而且非要繞過中原跑去滇南,肯定是不便暴露身份,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皇城裏的幾位,你這個年紀,若是打皇城裏來,不是魏王就是宸王,我雖無心金陵朝堂,不知名諱,但是總歸随意落腳之時聽了一耳朵,知道個封號,再細想一下,應該無二了。”

長安轉過身子來,直對上李言的目光,“我沒有兄弟,也不清楚皇城裏的關系利益,但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你別亂動!”李言一把把長安按回去,手上的動作一重,疼的長安“嘶”的深吸了一口氣。

“哎,對了,你怎麽猜出我的身份的?我可從來沒提過!”

李言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上面的龍紋清澈盤虬,正是元和帝賜予鎮國侯的雕龍玉,“普天之下,敢用龍紋的還沒幾個。”

長安一挑眉,“你就不怕是我偷的?”

“敢從劍莊莊主手裏偷雕龍玉的人,怕是早就過了奈何橋了吧。”

李言将雕龍玉放到長安面前,“你且好生收好,可別讓人偷了去。”

“不對呀,我還有一塊玉的!”

那是阿娘留下的遺物,一直被長安貼身保存着。

李言将長安之前塞給他的護身玉從袖中拿出,穗子上的鮮血已經幹涸成了暗色,“你都給了我,難不成還想要回去?”

長安欠揍的呲牙一笑,“嘻嘻,這是我娘留下的東西,給了你就是我娘認了這門親事了,你好生帶着,我不要回!”

李言臉突的羞赧一紅,“什麽親事不親事的,你少胡說八道!”

李言換完藥,氣哄哄的摔門走了,卻還是把護身玉塞進了袖中,留下長安一個人跟條鹹魚一樣,趴在床上笑的活似精神失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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