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笠.阿克曼(往事)
在此之前,她從沒想過的利威爾──隐藏在冷靜自持下的利威爾。
汗水、酒味,還有屬于他的氣息缭繞周身,她無處可躲,讓氣息不斷麻痹自己的感知。
一瞬間,腦中迸出許多想法,充塞她的腦海。她反射性想伸手抱住她,卻發現動彈不得──她正躺着,躺在床上,身體被對方狠狠壓制着。
意識到這一點的下一個瞬間,她的思緒堕入茫然的深淵,雙手垂在床緣,如斷了線的木偶,漠然承受這一切。
她感覺到疼痛,這具身體發出了疼痛以及警訊,她不怕痛,也可以忽略警訊。
比起對抗巨人來說不算甚麽。
比起──
艾倫的離開更是不值得一提。
她只是瞪着前方,視線越過那精瘦的肩膀,可能是一片天花板或是因為雙眼失焦而出現的虛無,在她眼中盡是一片慘淡的白色。
……
清醒時,三笠仰躺在床上,思緒沉浸在前不久的清晰夢境,一幕幕讓人有如觀看投影片般反複播放。
算起來,那件事至今已時隔多年──究竟有多久了?她不記得了。
在如今這樣一個沒有巨人、沒有危機與無止盡的恐懼的世界之前,她經歷了一段如夢似幻卻又真實刻骨的人生。
那個時候,她的職責是調查人類生活領域之外的未知怪物;目标是保護家人艾倫;服從的長官有艾爾文團長、有利威爾兵長……
但實際上,她與利威爾究竟是甚麽關系?上司與下屬?戰友?情.人?仇敵?
他們從來沒有想透,也沒有時間想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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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她的第一次是出于非雙方自願的狀況下發生,盡管她喝醉、對方也是,但喝醉不代表毫無意識與自主能力。
她承認,自己也有錯。
在潛意識中,她是受到了這樣強大且成熟的男人所深深吸引着。
名面上,他們因為艾倫争執,因為理念争執,因為不肯真誠的表達情緒而争執。然後當艾倫死後,她失去了執着的目标與理念,任何武裝與防備被狠狠擊垮,最無助與脆弱的一面赤.裸裸的暴露在對方面前時,她用自己也不了解的方式向利威爾索求的不僅僅是擁抱與安慰。
就這樣,他們發生了關系,在沒有承諾與甜蜜的情況下,度過了無數個日夜,用身體溫暖彼此。
她成功騙倒了利威爾,也騙倒了自己,她讓自已成為了整起事件的受害者,是被迫且無知痛苦的那一位,讓利威爾承擔一切的後果,讓他對她心懷愧疚。
天真的以為被動地忽略可以解決一切,她心中總是存有一分僥幸:以後再說吧。
但某一天,再也沒有了以後。
一次任務回歸後,她再也沒有看見對方的身影。
情況不容許她彷徨迷惘或等待,成為調查軍團成員的那一刻,就該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條沒有歸途的道路,許多士兵、軍官會預先立好遺囑,以免逝世後會造成家眷的措手不及。
利威爾也立了遺囑,他沒有家更沒有眷屬,只有多年來累積的軍晌。因此這一份封存的遺囑被拆開時,只是一張簡單的證明已經經他及團長等人簽署後的任命書。
一切財産歸調查軍團所有,至于空下的職缺,交給他最信任的副手三笠.阿克曼。
她接手兵長一職,直到她因公殉職,時間間隔不到一年。
大批巨人襲擊牆外的調查部隊時,她同手下作為特別作戰班,為主力部隊争取撤退時間,苦戰到最後一刻。
氣體用盡、刀鈍刃乏之際,她回首望着四面環繞的巨人以及那巨人空洞的雙眼──在沒有生還者。
她沒有閃躲、恐懼,四面八方項她圍攏的巨人似乎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死亡與她是如何的接近。
被巨人生吞下腹的那一刻,眼底浮現的竟不是艾倫,而是她的前任上司利威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