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衛

之所以月黑風高是殺人夜,是因為黑色給了最好的保護色,在黑暗中行走像是魚兒游進了水中,一切都是那麽悄無聲息。

城中百姓大都滞留在街頭,但是也有一小部分自行離去,所以趁着夜色,有人的離開并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人群中少了一個人,沒有任何人會注意他的去向。

除了蘇棠。

蘇棠在人群中沒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現在看來,小魚兒還是上鈎了。

另一頭。

甲寅穿過人群走到南面的城門前,站立在緊鎖的大門前靜靜伫立。

他撫摸着自己臉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原本以為自己這一次會交代在這,誰能想到一個人的出現,就像是在絕望之中的一絲希望。

上窮水盡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絲轉機。

甲寅深吸口氣,擡頭敲門,聲音有快有慢毫無規律,就算是有人聽見也記不住順序。

神奇的是,自從皇帝下旨封了渭城之後,這東南西北面的城門便從來沒有再打開過,如今卻在一陣奇怪的敲門聲中緩緩打開了一道縫隙。

也多虧現在隔離區的百姓都在街頭守着蘇棠,這才能給他這麽好的機會。

只見從縫隙中伸出一根長管,中間細兩頭大,甲寅接住遞過來的長管,對那頭的人遞話——

“活佛了凡出現,渭城有救,望主公助一臂之力。”

那頭人回應,甲寅三言兩語間便将眼下的情況交代的一清二楚,遲則生變,說完要交代的事情,甲寅立刻将那根長管往裏抽,城門也随之悄悄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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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初,城門威嚴聳立,好像從來沒有打開過一樣。

甲寅看着緊閉的城門,生平第一次心中有了遲疑。

他并沒有将城裏發生的所有事情盡數告知城外的人,不是不信任,而是因為他答應了那個人不能說,他便不能告訴旁人。

這是他做影衛以來的第一次動搖,只要一想到那人純粹的眼睛,他幾次話到嘴邊都說不出口。

可是作為主公的影衛,連性命都不是自己的更何況是秘密,他只能想着先把眼下的難關過了,若到時候主公問起的時候……他再說吧。

甲寅深吸口氣,一把丢開手裏的長管,朝着街頭的方向走去。

這一來一回間時間不長,若不是留心甚至察覺不到他的離開。

蘇棠再睜眼的時候發現甲寅又出現在了人群之中,猜想他應該是把這裏邊的消息傳遞給了外頭。

她沒有絲毫意外,甚至這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從在街上看到甲寅的那一刻,這一切都是她算計好的,步步為營,就為了達到目的。

她要救這一城的百姓,更要完成系統發布的任務,首要任務便是要接近時越。

以時越如今的處境來看,哪怕頂着這活佛的名號,她還是怕那人心思深沉,不願将她收入麾下。

為了确保萬無一失,渭城,是她加重自身價值的大砝碼。

更甚至,體內的秘密也是她的砝碼。

她不怕甲寅将她的秘密告訴那人,若秘密被他知曉,引起了他的注意,她才能呆在他的身邊。

因為,她暴露出來的本事越多,那人對她的興趣就會越濃。這樣一來,以他嚴謹的性格勢必會将人收入麾下,将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蹦跶。

畢竟在他身邊,就算她是詭計多端的孫猴子,也逃不出如來佛祖的五指山。

蘇棠的心思缜密得令人發指,事到如今這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這個計劃在聽到甲寅名字時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初具雛形了。

當年她從那茅草屋裏獲得慧根之後,五感變得比常人要敏銳許多,一出門就察覺到了屋外有人在監視他。

稍微細想,也就那晚招惹了那個深不可測的男人,用賽諸葛的信息換了一袋錢。

原本以為事情早已了結,一物換一物,兩人不會再有什麽糾纏。

卻沒想到那個男人看似那麽輕而易舉就将她給放了,可實際上還留了這麽一個後手。

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僧都如此謹慎,果然那人不是什麽尋常人物。

只是不久之後,那若有若無的監視在不久之後消失了。

在那之後,蘇棠在四處游歷,曾聽人說起當世第一聰明人賽諸葛在時家軍之中當狗頭軍師的消息。

初聞此消息時,蘇棠立刻想到了那個夜晚和那個比夜色更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結合他的年紀,立刻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洛陽時氏之子,時越。

那個十六歲便立下赫赫戰功,被世人稱為虎父無犬子,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新一代的戰神,他的心思堪比老狐貍的時獻皆,卻又比他多了一份年輕人的闖勁和野心。

他的野心,在賽諸葛這件事上,幾乎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蘇棠通過這些年的明察暗訪,知道時越手下有一只如影如鬼魅的暗衛,他們個個精通隐匿之術,在成為影衛之時抹去原本的姓名,按照天幹地支的順序賜名,能力越強的排名越靠前。

十天幹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十二地支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世人之中,知道時越有如此一支如此詭谲的暗衛的人不多,對其中有所了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蘇棠這麽多年來走南闖北也僅僅只能打探到一些極其表面的消息,若不是三年前因為那個夜晚,讓她與時越的影衛有了交集,說不定她此時也只是只聞其名不知其人。

多虧當年,她比常人對影衛有更深刻的了解。

所以今天在街上看到甲寅的時候,她隐約能感受到他身上異于常人的那股獨特氣質,就好像哪怕就在人海之中,若不是他開口,她甚至都不能發現他的存在。

蘇棠三年前就觀察發現了,影衛的呼吸方式與常人不同,呼吸頻率更加悠長與平緩,這應該是和他們的學的功法有關,更适合他們執行任務時隐匿自身的存在。

所以在知道甲寅的存在之後,她便猜想時越也曾伸手,試圖找出破解渭城怪病的辦法,只是看到甲寅那副鬼樣子的時候,她知道,甲寅失敗了或者說是時越失敗了。

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甲寅只要沒死一定有後招,憑着這點,她幾乎是馬上就想出了這個計劃的雛形。

現在看來,這個計劃幾乎是已經接近圓滿了。

甲寅回來之後,如同其他人一樣,閉目養神盤腿坐在街頭。

之後他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在他把消息傳遞出去的那一刻,他的使命幾乎就已經完成了。

這條命原本以為會交代在這兒,誰能想到峰回路轉有了轉機。

甲寅擡頭看向坐在高臺上的蘇棠,這個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他無法看透她,卻知道這一城百姓的性命是她一個人扛起來的,他能做的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

想到這,甲寅又閉上了眼睛。

在城外的守軍之中,把守城南的門衛之中有人悄悄離隊,在遠離渭城的地方響起了一道尖銳的口哨聲。

一只白鴿在上頭盤旋複而飛下,不久之後又振翅高飛,朝着南方飛去。

這種信鴿飛行速度快,半天不到的時間,消息就傳遞到了軍營大帳之中。

時越帶着他的親兵,以及行軍司馬的調令北行趕往安邑,這一路行軍趕路速度不可謂不快,所以哪怕是帶着大部隊前行他們的速度都不算慢,距離北行路上的第一座大鎮渭城也不過一天的行程了。

這時候,時越突然接到了信鴿密報。

一目十行快速看完,時越想起之前影衛搜集到的有關活佛了凡的信息,其中因為他行蹤不定,影衛搜集到了多數為坊間傳聞,他一直抱着懷疑的态度。

卻沒想到,在城遭此大劫之時,明知可能是有去無回的路途,她卻還是入了城。

時越捏着那張小紙條,低聲呢喃道——

“活佛……了凡?”

接下來,就讓他來見識一下這位大名鼎鼎的活佛。

只是他怎麽也想不到,這一次見面會給他留下多麽深刻的記憶。

作者有話要說:等會還會有更新~

謝謝小可愛們的支持

嗚嗚嗚你們真的太太太可愛了吧!

愛你們

更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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