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晉江獨家首發 (1)

馭馬首先最難的就是上馬, 這一關卡住了很多人。

這也是騎兵部隊發展不起來的原因。

要知道, 在戰場的一支出色的騎兵部隊, 可以帶來非常大的助力。

所有軍隊都想要發展騎兵部隊, 可是礙于現實之中的難度,很多人連馬都沒碰過,更何況要他們在駕馬與敵人對抗。

這樣的話,不用敵人襲擊,不擅長騎馬的士兵若是騎着馬上了戰場,那便是無意義地給對方送人頭。

所以時越寧願騎兵部隊少而精,寧缺毋濫。

學會上馬僅僅只是第一步, 之後還要鍛煉騎兵們的下盤,讓他們能穩穩地立于馬背上。

這一點不僅僅是天賦,更是需要不斷地訓練,有許多人通不過考驗被刷了下來。

蘇棠當初騎不上馬,好不容易學會了上馬,半推半就也能坐在馬背上了。

但是上了馬,要讓□□的這個大家夥跑起來,就憑借蘇棠這個細胳膊細腿, 沒有單功夫在身, 她很難操縱這匹野馬。

對于這個,左東也是愛莫能助。

當初, 他能從普通人之中脫穎而出,也是下盤功底穩。

可是,蘇棠一個沒有任何功夫底子的人, 要她一時間适應馬背上的颠婆,能馭馬行走這确實有些強人所難。

蘇棠練習了幾日,發現收效甚微。

以她現在的水平來說,沒有個兩三年是沒有辦法像左東那樣操縱自如。

蘇棠自知資質不行,既然不能像他們那樣,那麽就迅速就人馬合一操縱自如,但是只能另辟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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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棠還記的那本無字天書之中,有一本冷兵器紀錄史。

當時她不大感興趣,但是本着每本書出現都是随機,而且即看即毀,所以倒也老老實實地将那本書給看完了。

看完之後,蘇棠便沒有放在心上,她更喜歡醫學方面的書,對于這些這類書她向來興趣不大。

如今面對這大馬,蘇棠絞盡腦汁想另辟蹊徑,讓她這樣毫無武學基礎的人也能夠在短時間內學會駕馬。

她或許不要求像騎兵那樣,能夠在馬背上玩出各種花樣。

标準降低之後,那就要想辦法了。

蘇棠恍惚想起書本上看到了的一個小東西,或許對她現在有用。

書本上沒有單獨拎出來說,只是她突發奇想,想起那本書,留意到了一個小細節。

蘇棠扭頭,看向守在一邊的左東,突然問道:“軍營之中可有鐵匠?”

“自然有的。”

戰場之上要用到的鐵器衆多,鐵匠打造兵器護甲,自然距離不能太遠。

蘇棠想了想,道:“那——可否帶我去看看?”

左東一頓,面露猶豫。

鑄鐵處原本是機密處所,尋常人等不得入內,但是蘇棠提出來想要去,左東想起當初時越所說的,在盡可能的情況下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蘇堂也想到了這點,軍營之中鐵匠打造的是全軍的鐵器,自然不是外面的鐵鋪可以随意進出。

蘇棠看着左東,然後道:“要不找找外面的鐵匠?”

可是沒想到左東卻道,“沒事,您要去那我替您安排好。”

而左東不愧是做事嚴謹膽大心細之輩,沒讓蘇棠等多久,兩人就一起去了鐵鋪。

蘇棠不知道時越還曾經對左東下達的命令,只覺得這一切格外順利。

左東拿到了進出的牌子,蘇棠負責上前和鐵匠進行交流溝通。

她想要的東西大體的形狀已經畫了出來,至于用途她也與鐵匠師傅交流。

鐵匠大師傅得知是一個和尚想要打一件鐵騎,難免有些奇怪,也沒當一回事。

畢竟像他們這樣的軍營中的鐵匠手藝人,自然也有一份兇氣。

他們不畏達官貴人,只有真正有本事的人才能讓他們折服。

蘇棠名聲在外,但是他們卻也不怎麽買賬。

直到那份手稿的出現,大師傅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面前的這個和尚。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份手稿的價值可謂是價值連城。

他們久居軍營之中,自然知道騎兵戰鬥力如何,但是之所以一直抵不過匈奴人,便是因為兩者的騎兵人數相差甚遠。

雖然有時可以利用地形,亦或者是步兵的人數來彌補,但是與對方相差甚遠的騎兵數量還是讓他們哪怕是勝利也只是慘勝。

騎兵難養,不是從小便長在馬背上,很難有人能夠在短時間內成為一名優秀的騎兵戰士。

但是這份手稿的價值就體現出來了。

大師傅緊緊拽着那份手稿,然後問蘇棠,“請問,這個有名字嗎?”

書中并沒有提及這個的名字,但是蘇棠想了想,之前左東教她騎馬時每次都說讓她蹬上馬背。

如果有了這個,那麽她上馬應該會輕松很多。

蘇堂想了想,開口道:“這個叫馬蹬。”

大師傅反複咀嚼這個名字,眼睛一亮,“好名字啊!”

這個名字取得非常貼切。

蘇棠将這稿紙交給鐵匠之後得到對方盡快做出來的保證,然後便又和那大馬較勁去了。

誰能想到,鐵匠那邊的效率那麽快,第二天就将那初代版馬蹬給送過來了。

連帶着對方還親自送了過來。

蘇棠看着鐵匠身後的一群小尾巴,不由一愣,甚至在一群人之中她還看到在鐵匠身後的賽諸葛。

“這——這是?”

“他們想看看這個玩意怎麽用,就好奇地跟着來了。”

蘇棠拿着那個馬蹬,在衆目睽睽之下,大家熾熱的眼光紛紛朝她投來,她只能硬着頭皮上。

師傅不愧是師傅,手藝沒得說,基本上完美地将她圖紙上的東西基本完美複刻出來了。

但是這玩意兒,蘇棠也只是在書上見過,沒想到會有一天自己要成為第一個試用它的人。

蘇棠将馬蹬安裝好,伸手摸了摸這幾天來已經和她混得很熟的大馬,小聲嘀咕道:“小馬馬,你等下別太激動,你乖一點我給你喂好吃的。”

也不知道這大馬聽懂了沒有,蘇棠走到馬邊,左東想要像以往那樣扶着她上馬。

但是卻遭到了拒絕,蘇棠道:“讓我試下這個小玩意兒。”

左東怕出意外,一開始沒同意。

蘇棠道:“沒事的,你看情況不對再來——”

這事是她提出來的,好不容易做出來了,自然沒有道理讓別人來試驗的道理。

左東只能點頭,他只是親衛不能替蘇棠做決定。

蘇棠之前上馬還需要左東協助,但是安裝好了馬蹬,她經過這兩天的訓練,憑借着一股巧力接着馬蹬一下子就跨上了馬。

左東作為一直跟在蘇棠身邊的人,自然知道她的情況。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十個手指有所不同,每個人擅長的不同,蘇棠擅長什麽左東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蘇棠一定不擅長的騎馬。

可是,讓他驚訝的是,有了這個馬蹬之後,蘇棠不僅能夠自己上馬,而且還能拉着馬繩往前小小的走兩步。

這對于她來說,無異是一個非常大的進步。

左東覺得神奇,旁人自然也發現了。

蘇棠被“請”下了馬,左東替蘇棠的位置上了馬。

左東作為一個內行人,一踩腳蹬,便輕輕松松上了馬,他騎着馬跑了三圈,切身體會到這兩個看似不起眼的小東西的價值。

“這件事,必須請将軍回來一趟了。”

左東下馬之後,對賽諸葛如是說道。

賽諸葛點點頭,對身邊的人吩咐下去,飛鴿傳書請時越回來一趟有事商議。

吩咐完了之後,賽諸葛又看向站在一旁一臉懵然狀态的蘇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道:“這個點子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蘇棠只是舉手之勞,想些歪門邪道讓自己能夠更輕松的馭馬,但是沒想到的是居然引起了這麽大反響?

甚至還驚動了連遠在百裏之外的時越?

蘇棠看着在場的人來來去去,回答賽諸葛的問題,道:“也就是湊巧想到了而已——”

賽諸葛捏着他的小山羊胡,看着蘇棠樂道:“那你這‘湊巧’要多來幾次,估計天下就要改性了。”

也是,馬蹬這個發明看似不起眼,但是實際上卻非常的有用。

時越接到飛鴿傳書之後,便飛奔地趕回了武都。

在這段期間,軍營之中的鐵匠連夜調整了設計圖紙上一些不合理的細節,趕制了更适合時家軍中戰馬的馬蹬。

時越看着手裏的這兩個小鐵器,反複看了許久,在手中把玩了後,然後又深深看了蘇棠一眼。

蘇棠被他這一眼看得整個人都有些愣怔,還沒來得開口,就見時越起身走向了馬場。

馬場上已經有了幾匹上好了馬蹬的戰馬,時越随便挑了一匹翻身上馬,圍着場子跑了一圈之後,他這才真正意識到這個小小的鐵器會帶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馬蹬是挂在馬鞍兩邊的腳踏,可以供騎馬人在上馬時和騎乘時用來踏腳的工具。

對于晉國來說,騎兵發展的歷史本身就特別短,但是對手給予他們的壓力卻不會因為他們騎兵部隊的不足而有所削弱。

時越早就知道想要真正戰勝匈奴人,必須想要方法克制住對方有優勢的騎兵部隊。

可是哪怕是時越有心發展騎兵部隊,但是有個詞叫做心有餘而力不足,這原始的差距不是短短一兩年就能縮短的。

原本,這一場與匈奴人之間的戰争勝算其實并沒有外界所預料的那麽大,畢竟一支好的騎兵部隊,如果排兵布陣運用得當的話,以一敵十根本就不在話下。

而這個小小馬蹬卻能帶來一個巨大的轉機。

蘇棠還不知道自己給時越帶了怎樣的驚喜,她只是随手畫了個小東西,本來想是方便自己,卻沒想到這個似乎還有更大的用處?

別怪蘇棠沒想到,她之前一直都是底層人物,根本想不到這層。

有句話說的,所站在的位置不同考慮問題的方式就不同,如果蘇堂能夠想到這個層面的問題,那麽她會用另一種更好的方式公布出來。

而不是這樣,幾乎是被人上趕着鴨子上架。

蘇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不僅僅是只要救人攢功德就行,她在其位謀其政,如果一直都是站在這樣的角度看問題,那麽她想要幫助時越達成心願将會變得其路漫漫。

時越的心願是希望海晏河清,蘇棠要想出上一份力,那她自身的格局就必須大。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如果沒有賽諸葛發現這其中隐藏着的機遇,那麽蘇棠就會活生生放過了這個絕佳增長己方實力的好機會。

時越是個縱馬高手,但是他用了馬蹬之後都覺得輕松不少,沒更別提尋常人用了。

馬蹬的作用不僅僅是幫助人上馬,更重要的是在騎行時支撐騎馬者的雙腳,以便最大限度地發揮騎馬的優勢,同時又能有效地保護騎馬人的安全。

這一點,是蘇棠沒想到,但是也确确實實會讓時越的騎兵部隊增加實力的一個東西。

小東西大作用,就看在誰的手裏能發揮出多大的作用了。

蘇棠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立功了。

蘇棠經過這一次的輪番轟炸,大概也知道了這個小小的馬蹬,別看不起眼,作用可不小。

也好在當初,蘇棠心血來潮的時候,沒有找外頭的鐵匠幫忙,否則的那次将帶來不小的風險。

畢竟現在這個東西,說起來也算是奇貨可居。

時越如果能抓住這個時間差,然後在暗地裏訓練騎兵,這麽一來話,戰鬥力能夠提高一個非常大的檔次。

蘇棠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之中,成為了頭等大功臣。

時越看着手裏的這個小小的鐵器,已經能預料到這個東西會帶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沒想到的是,蘇棠除了對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神秘事情有用之外,這樣随手的小發明也能給他們帶來這樣便利的東西。

時越看蘇棠的眼神都變了,如果說之前還能保持着平常心,但是現在他覺得蘇棠就是一個行走的寶藏。

随時随地都能給他不一樣的寶貝。

蘇棠被時越盯得後背發毛,時越看她的眼神非常奇怪。

“如果以後還有其他想法,可以找我。”時越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找不到我的話,那就去找賽先生也行。”

蘇棠點點頭。

但是總覺得,時越好像誤會了點什麽。

至于是什麽東西,蘇棠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只知道他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蘇棠後來看到養豬戶看自己的小豬崽時,才恍惚想起,時越當初看她的眼神非常類似。

都是有種期盼她能長大,或者是說在期待着她能給他帶來更大的驚喜。

驚不驚喜,蘇棠不知道。

但是她只知道,軍營中的兵器部最近是忙得熱火朝天,蘇棠買沒走進都能聽到裏頭傳來了铛铛的的打鐵聲。

已經有一批成品馬蹬送到前線,供時越手下的精兵配上了。

根據前線反饋,蘇棠知道這個小小的馬蹬帶來的方便以及便利卻是無窮的。

雙邊馬蹬進一步解放騎乘者的雙手,它的出現從某種程度上改變了歷史。

騎兵成為主戰兵種,用于大規模作戰,他們能夠以一敵十毫不誇張。

尤其是一個優秀的騎兵,在戰場上發揮的作用不是不是人數能夠彌補的。

騎兵培養不易,因為入門難見效慢,騎術需要長年累月不停地磨練才能有所小成,但是在戰争之中,根本沒有時間去讓一個騎兵成長。

他們需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收到最大的效果。

馬蹬出現,讓這個成為了可能。

蘇棠設計的馬镫使用鐵制成,為的是使馬镫更牢固,不被脫落。

雖然成本不低,但是收效同樣也是能夠看到的。

蘇棠得到的消息來說,第一批馬蹬安裝上了之後,時越親兵的戰鬥實力成功提了一個檔次,騎兵始可以靠雙腳控制平衡在馬上沖、刺、劈、擊,大大提升了騎兵戰鬥力,

而且,安裝上了馬蹬的馬匹也更容易讓新手學習,也大大增加了時越手下騎兵的數量。

這一點,蘇棠自己就有切身的體會。

此舉簡直堪稱是一舉多得,讓蘇棠想要低調下去都不行。

賽諸葛幾乎是隔三差五地就到蘇棠這來喝茶,就想看看她還有沒有什麽新點子。

蘇棠倍感壓力,已經重申了很多次,上次只是湊巧而已。

賽諸葛哈哈大笑,“你這一湊巧,不知道幫将軍辦了多少好事。”

蘇棠最近也大概想明白了,所以說送禮不在乎貴,也不在乎多少,重要的是能夠像是打瞌睡了正好有人送枕頭來,送到恰到好處那才是正好。

時值金秋,過了盛夏之後,便是熱秋。

秋老虎還虎虎生威,最後一波餘熱還籠罩着大地,但是勤勞的農民已經在面朝黃土背朝天地開始忙着秋收了。

這是這個時候,也是北方的異族最躁動不安的季節。

匈奴人不擅長的農耕,他們喜歡從草原上索取食物,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一直都是他們的生活方式。

他們習慣了聽天由命,習慣了不勞而獲。

不像漢人,在他們的觀念之中,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晚餐。

這也是雙方無法調節的矛盾所在。

兩方互為鄰居,但是一方勤勞農作,所以無論什麽時候都有一頓飽飯吃;另一方不說是好吃懶做,但也不會想到通過自己的勞動換取自己所需的食物。

互相都有的吃的時候還好,但是患寡不患均,一旦一方沒有,而另一方沒有的話,那才是真正災難的開始。

而恰好,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匈奴人作為北地離晉國最近的鄰居,但是這個鄰居卻不是一個友善的好鄰居。

現在是金秋,收獲的季節。

晉人都在忙着秋收割麥子,辛苦了一整年就等着現在秋收,然後囤積糧食為之後的寒冬做準備。

敖冬,在北地是一項非常重要的事情。

這不僅僅是一個人的事,更是一個家庭,乃至一個村落的大事。

他們要将一年辛苦獲得的收成都化為酬勞,收獲了沉甸甸的果實,去換生活必需品,為之後的冬季做準備。

晉人這邊就像是勤勞的螞蟻,一點點囤積糧食,為沒有糧食時做準備。

而匈奴那邊卻是打算不勞而獲的流氓,時時刻刻準備着搶糧食。

說是流氓,自然不能指望他們來搶糧食時能有多友善。

匈奴人天生骁勇善戰,住在邊外文化底蘊沒有晉人的豐厚,他們只知道單純的滿足自己的谷欠望。

手段極其惡劣,甚至可以說是喪盡天良。

北地的百姓受盡了匈奴人的欺虐,一旦到了秋季,便是戰事頻發的時期。

百姓辛辛苦苦勞作一年,卻時常被騎在馬背上的匈奴人一搶而空。

到頭來,忙碌了一年卻是一場空。

這無論換做是誰都不樂意,更不願意的事情,匈奴人靠着自己的強大的武力讓他們不得不服。

所以北地的百姓們,個個拿起鋤頭是農民,放下鋤頭那便是的士兵。

養成了人人皆兵的剽悍民風,在北地這也是一道靓麗的民俗風景。

但是,哪怕百姓們已經自強自立,奮力反抗,還是抵不過匈奴人的鐵騎。

匈奴人擅長打游擊戰,他們通常都是小股兵力作戰,一旦沖到哪個村子,那麽那個村子就倒了大黴了。

這一年的收成就沒了不說,常常還可能伴随着人間慘劇的發生。

面對強盜,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和他們講道理沒有用,匈奴人只會屈服于比自己的強的武力之下。

匈奴人已經邊境的北地地區,成為了讓人聞風喪膽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不說,幾乎是遭到了衆人的嫌棄。

可偏偏,這樣的過街老鼠卻有着強大的武力。

百姓反抗不成功,通常情況下,一旦被匈奴人頂上,那麽糧食被搶了還是小事,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匈奴人不僅搶糧食還搶人。

村裏部落之中的女人也是他們狩獵的對象,他們搶糧之後,常常伴随着的是屠村的滅門慘劇。

男的殺了,小孩子沒用的也殺了,至于女人就帶回去供他們玩弄。

匈奴人的名聲一臭再臭,也是有這樣的存在,所以他們的名聲在晉國之中非常惡劣。

北境與匈奴的摩擦一直持續不斷,武都這樣距離邊境最近的大城之中,算是對于匈奴人接受度最高的一座城市。

也是因為這個世上不僅僅是非黑即白,不可能一棍子打死一群人。

匈奴人之中也有好人,就像漢人之中也有壞人。

穆凱要嚴格來算,身上也有一半匈奴人的血統,但是他現在作為武都城的城主,那也是受萬民敬仰的好城主。

武都城之所以對匈奴人接受度那麽高,一來是因為穆凱自身的努力,還有一方面是因為當初胡服騎射給晉國打下了不少的大大小小的勝仗。

守護住了這一方水土。

就像時越在錦囊之中寫到,解鈴還須系鈴人,要抵禦匈奴人的鐵騎的話,要讓匈奴人自己來才最有效果。

蘇棠直至現在,才真正明白了時越的良苦用心。

在武都,百姓對于匈奴人的看法不會以偏概全,他們也能接受匈奴人出現在城之中,甚至能接受與匈奴人一起生活。

也正是因為這樣包容的态度,才使得武都成為了一個包容萬象的繁華經濟中心。

但是,武都是個個例,它不能代表着其他所有人都能接受。

時越也沒有想法要和匈奴人好好相處,與匈奴之間的生死一戰,那是必然的事情。

只是目前來說,時候未到而已。

目前來說,時越現在已經不在武都,他早就到了一線去指揮練兵作戰。

為了到時候能夠與匈奴人轟轟烈烈地戰一場,分出個勝負,護一方百姓,護一國民衆。

時越當初被時獻皆丢到北地來當大司馬,一來是因為他的狼子野心被發現,他父親又沒有辦法大義滅親,只能圖個眼不見為淨,加之讓他去做處理北邊這個燙手山芋。

北邊的戰事一直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斷,之前鎮守在這的前任大司馬也算是個人才。

在匈奴那邊異軍突起了一個近幾十年來最傑出的匈奴王呼延屠各之後,還能勉強抱住北境沒有被對方強行攻占,這已經是非常不易了。

可哪怕只是這樣勉強□□的情況下,他這名老将也不得不服老,他已經是不再年輕了。

雖然抱住了大部分的根基,但是匈奴人就像是一只猛獸,還沒有張開大嘴一口吞下他們。

可是,對方卻在小口小口地不斷侵蝕着北境邊的小村莊部落。

老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有心護住這一方百姓,可惜面對年富力強的匈奴王,他實在是已經沒有了招架的能力。

這時候,時越的接任讓他看到了希望。

與匈奴王呼延屠各一樣,同樣的年輕,讓人一眼看去就知道他們是同類了。

因為他們的眼中,遠遠不僅僅只有眼前這片狹小的土地。

原本的老大司馬看到時越的那一天,他原本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為這些無辜百信操心了一輩子的心,終于落地了。

在時越企圖挽留他繼續留在軍營中的時候,老司馬卻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這裏,已經不再屬于我了。”

“我已經老了,這裏的百姓,我沒有力氣保護他們了。”

“且讓我在遠方等待,聽到好消息的傳來吧。”

話已至此,此時再多的話已經都是枉然。

時越沒有再強留,這一新老交接的過程,格外的順利甚至可以說是和諧。

老司馬是在一個天還不亮的早晨離開的。

時越早早地站在城門上,看着他們一家子緩緩離開了這個奮鬥操心了一輩子的地方。

不僅僅是他,還有許多聞訊趕來的下屬,還有城中的百姓,自發地站在道路兩邊送老司馬離開。

老司馬渾濁的眼中蓄滿了淚,回望那守護了一輩子的城。

這那裏說是能走就走的,能斷就斷的地方啊。

哪怕是斷了筋骨還連着血脈,他老了,但是會有年輕的一代替他完成曾經他年輕時的夢想。

平匈奴,守四方。

這個是他曾經來到這個地方時,心中升起的一股壯志雄心。

如今,他的心願沒有完成,但是他相信,下一任的繼任者會幫他把這個心願完成了。

時越從老司馬手中接過帥印時,就暗下決心,一定要将匈奴人趕出邊境之外。

如今,有了蘇棠這個神助攻,他心有一直以來的心病都去了大半。

有了馬蹬之後,效率可謂是一日千裏。

他之前可能還擔心與匈奴人對戰過程中,對放騎兵數量遠超己方,到時候若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只能運用車輪戰,一個接一個耗死對面。

可是這樣一來,哪怕是他們獲得了勝利,也只是慘勝。

車輪戰必須要投入大量的士兵,而這些士兵在匈奴人的鐵騎下,基本上是有去無回。

時越不願意看到這一幕,但是也做好了這樣的打算。

他必須要把匈奴打得落花流水,至少在十年之內沒有辦法再入侵中土,這樣才算是達到了他的目的。

在時越看來,晉國皇帝所說的什麽“攘外必須安內”這樣的話都是放狗屁。

說句不好聽的,把門關了,哪怕是狗咬狗一嘴毛那也是在自己家。

可是一旦被人乘虛而入,那整個家都改名換姓了,怎樣一來,他們最後争出了一二三四又有什麽意思呢?

在時越的計劃之中,匈奴不平何以平天下。

他的目的不僅僅是這些在這北境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而是讓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夠過上幸福安穩的日子。

而不要像現在這樣,每天日子過得不安穩,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過了今天不想明天,未來更是一片黑暗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不是人過的。

時越不像讓百姓過這樣的日子,他希望天下能太平,家家戶戶安居樂業,不用受到戰火的紛擾,能夠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

這個念頭,自從開始有了之後,随着年月的推移越來越濃厚。

他也一直為了這個目的而努力着。

時越甚至可以自己不當皇帝,但是他發現坐在龍椅上的人不适合做皇帝的話,那他不介意自己登上那個位置。

畢竟只有自己真正登上了那個位置,才能将他心中所想的一切變為現實。

這也是時越一直努力的目标所在。

時越為了這個目标而不從停下腳步,蘇棠在武都中也沒有消停。

蘇棠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小小的圖紙會得到時越如此大的重視以及重用,這讓她覺得,在她看來是雞肋甚至是無用的東西,只要換個位置就能發揮出超乎她想象的作用。

所以蘇棠得了甜頭,自然要好好做事。

她拼命地回想當初看得那本書,在那本書之中說些冷兵器的發展史。

那本書不厚,裏面講的東西不大齊全,像是私人統計著成的一本書。

所以裏頭可以供給參考的東西不多,就連蘇棠找出來的馬蹬,也是正巧她想到了這個,這才按圖索骥畫出來了的馬蹬。

裏頭的東西雖然很多現實中都有,或者說是已經被淘汰了。

但是蘇棠還是從裏面找出了幾個能用的武器。

她負責畫圖,畫出東西的輪廓大概,剩下的就靠鐵匠們自己去思考探索。

蘇棠畢竟不是專業,很多東西她其實不太清楚,只能按照記憶裏的東西,依葫蘆畫瓢把樣子畫出來。

大部分的圖紙都沒有用處,但是也有些東西經過能工巧匠的巧手,居然将它們從一張張的紙最後都變為了實物。

蘇棠沒想到最後居然還真有些能派上用場,原本只是本着大海撈針遍地撒網的态度。

沒想到,圖紙其中還真有些幾個能用上的。

這可把兵器部的那些大師傅們笑壞了。

他們也是一群赤子之心的手藝人,能被時越收入麾下,替他鍛煉兵器,這本身就是對于他們能力的一種肯定。

但是沒想到的是,蘇棠的出現像是點燃了他們創作創新的靈感火花。

自從蘇棠的馬蹬出來之後,以及後來的一些圖紙,都給予了他們無限的靈感。

經過他們每日每夜的修改以及改造創新,還真被他們捯饬出了一些能用上的新型武、器。

但是至于能排上什麽用場,具體在戰場上怎麽用,這些都不是他們該操心的事情了。

這些就是需要時越去操心,這也是最近時越練兵的目的所在。

匹配了新的裝備,自然要通過實戰才能知道,哪些東西是真的好用,哪些東西卻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是驢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蘇棠在武都,一時間每天也往兵器部那邊跑,看着一件件成果的産生,一件件新武器從鐵水之中誕生,她自覺地有一種另類的成就感。

這種成就感,在聽到我方在一次與匈奴人正面交戰的戰事之中,運用上了新的武器,時越他們大獲全勝。

這個消息的傳來,讓蘇棠都忍不住開心了許久。

要知道,晉國軍隊之前在對上匈奴人的時候,如果不是非常巨大的人數上的差距,他們很難在一對一的情況下贏了匈奴人。

有句話說,每個人匈奴人都是天生的戰士。

他們每個人都非常骁勇善戰,尤其是在馬背上,他們基本上是立于不敗之地。

但是,這一次,用上了新的裝備,甚至不是時越帶軍都将來打秋風的匈奴人打得落花流水。

這在之前,是完全沒有過的情況。

宓華容也因為這個,立下了一次頭等功,估計等之後上報朝廷之後,他又要往上升了。

但是戰争也是殘酷的。

雖然說是大獲全勝,但是傷亡卻是難免的,無論怎樣好的局勢,在戰争之中生生死死便是兵家常事。

蘇棠最近不老往兵器部跑了,而是時常去軍營之中,去照顧那些受傷的戰士。

聽着他們說戰場上發生的那些事,蘇棠心中不由有些戚戚然。

蘇棠沒有上過戰場,不知道戰場的殘酷,也只能從他們的嘴裏得知一二。

但是,她知道有戰争便是有人要死,無論是誰,蘇棠都不願意看到死亡。

可是這又是戰争的殘酷所在,哪怕你不願意,也會分出個勝負,也總會有人會因為這個而亡。

蘇棠在營帳之中,協助軍醫幫傷員上藥時,也曾得到了衆人的贊揚和感謝。

“大師,如果不是你,我們這次也不會贏得那麽輕松。”

“你不知道,那些匈奴人第一次被我們追着打。”

“你們別說,有了新的武器之後,我覺得我能一口氣殺死五個匈奴人。”

“這些可都要多謝大師。”

蘇棠聞言,換藥的手一頓。

她不知道把這些殺傷性的武器發明出來是好還是壞,聽了他們所言之後,這個問題更是一直盤旋在她的心頭。

就在蘇棠覺得心中有迷茫之時,卻被人通知時越從邊境回來了,現在在帳中指明了要見她。

蘇棠雖然不解,卻也放下手中的事物趕緊過去。

可是她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紙調遣令。

時越讓蘇棠去一個小村莊,有親衛護衛着她,但是這令卻來得那麽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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