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晉江獨家首發
關鎮距離武都東南面, 地處偏僻, 但同時也處于邊境地。
加之今年收成不好, 原本就只是自給自足的, 但是這麽一鬧更是□□。
時越作為新官上任的大司馬,自關鎮上報饑荒之後,便對這件事非常上心。
武都作為百裏之內最大的中心城市,自然糧食不缺,時越早就命人将糧食裝好,就等着派人運過去。
蘇棠臨危受命,誰也沒想到會讓她去。
畢竟蘇棠現在是時越面前的大紅人, 最近她可算是立了大功,這場慶功宴也正是為她而設。
可是時越突然宣布的消息,幾乎是打了衆人一個措手不及。
“這樣的話,”賽諸葛沉吟片刻,“這事還真非他莫屬。”
蘇棠對頭,因為她的身份,以及她是民心所向,派她前去安撫災民最合适不過了。
但是除此之外, 也不是說沒有人可以去, 只是效果不一樣而已。
蘇棠代表的不僅僅是她自己,她這樣一出場, 更代表着她所在的陣營了。
之前或許對她抛出橄榄枝的勢力方,如今可能都會變成她的敵人。
很多東西就是這樣的,不管寡而患不均, 如果蘇棠還是以前那般,無論怎樣都只是一個光杆司令。
那麽她的存在可能還不那麽起眼。
但是現在情況又有所不同了,蘇棠不僅僅代表着她一個人,更多的是代表着她身後的時越。
時越是誰,那是天之驕子,他的野心如今幾乎已經路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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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氏一族,一輩子的清貴名聲,都在時越這裏戛然而止。
亂世出英雄,不能說時越就是狼子野心,但是更不能說時氏的堅持便是對的。
時代在變,人也在變。
就蘇棠這麽些天的觀察來看,時越俨然已經成為了超越的時氏如今的帶頭人,也就是時越的父親時獻皆。
在她看來,無論是從年齡甚至是從大局觀來說,時越都能比他父親要略勝一籌。
時獻皆不是不知道如今晉國內的情況,只是他身上的擔子太沉也太重了,這些曾經輝煌的過去,甚至于時氏一族人的所有性命,都是他的榮耀與責任,同時這些也都是他的枷鎖。
時獻皆身上的擔子太沉,所以哪怕他想要破釜沉舟也無能為力。
但是時越不同,幾乎是天時地利人和,再加上他自己本身能力卓越,這使得他能做到他父親做不到甚至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蘇棠一直都知道,時越是一個天生的将才,同時他也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從來不會因為私情,從而做出任何不理智的判斷。
這一點,無論是蘇棠還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深有感觸。
時越仿佛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永遠都知道在什麽時候怎麽做,怎樣安排才是最好的。
所以時越會做出這樣的安排,倒也沒有出乎在場人的意外,只是消息來得太突然了,還是在特地給蘇棠辦的慶功宴上。
蘇棠雖說算是臨危受命,但也是欣然接受。
這一小插曲結束之後,衆人又繼續剛剛愉快的氣氛。
時越被邀請過來一起捧場,但是只能端坐在首位,看着底下的人打鬧成一片,而他一個人坐在上首喝着悶酒,看着他們的快樂。
時越從來沒有覺得這個位置是那麽的高高在上,但是今天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孤家寡人的感覺。
因為坐在上首,所以放眼望去能将下面的場景看得一清二楚。
蘇棠毫無疑問是今天這場慶功宴的主人公,只是他是和尚不能喝酒,所以都是以茶代酒敬在場的所有人。
但是他沒喝酒,別人卻是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好不容易辦一次這樣的酒宴,平日裏可把那些酒葫蘆們給悶壞了,如今正好敞開肚皮喝。
這一壺壺的酒,一杯又一杯的下肚。
在場人的意識都不太清晰了起來,甚至于,很多人都勾肩搭背敬起了酒。
有一種酒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
蘇棠現在就是這樣,她自有記憶以來都是一個人,無論是做什麽事情都獨來獨往慣了,但是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那麽多人聚在她身邊,也沒想到,會有那麽多人會那麽喜歡她。
他們的開心,她能感同身受。
她雖然喝的是茶水,但是好像也是喝了酒一樣,整個人也不由有些醉醺醺的了。
宓華容湊過來,勾住蘇棠的肩膀,“我說,你小子這個腦袋瓜子到底是怎麽想的,那些東西你是怎麽想出來的啊?”
蘇棠猝不及防被勾住了脖子,兩人之間的距離徒然拉近。
宓華容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整張臉都是百裏透着一股微醺的紅暈,看上去比平時多了三分的媚态,若是被人看到又要笑話他了。
宓華容忽然松開手中的酒瓶子,一把湊到了蘇棠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到了貼面,甚至能感受到呼出來的氣息。
蘇棠被人突然貼近,一時間放了反抗。
宓華容醉醺醺的酒氣噴灑在她的臉上,只見他深吸了口氣,然後道:“你身上怎麽和個娘們一樣香噴噴的?”
蘇棠聞言,醉意立刻醒了一大半。
“還是蓮香?”
蘇棠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抽身,只見宓華容被人從旁邊一掌給推倒在旁邊的賽諸葛身上。
賽諸葛喝着酒,突然天降橫禍,不由哎呀道,“這是誰啊,可重死了!”
蘇棠看向旁邊,發現不知何時穆凱出現在了她身邊。
穆凱依舊是頂着那張滿絡腮胡的臉,看不清胡子下面的表情,但是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對宓華容深深的嫌棄。
“長得像女人就算了,這酒量怎麽也像是女人。”
宓華容這麽一聽就不樂意了,要說他真醉得一塌糊塗了,那也是不能的。
在時家軍軍隊之中,若酒量沒有練出來,那也不算是一名真正的軍人。
更何況,宓華容本來酒量就不差,只是有的時候是真醉,但是有的時候卻是裝醉。
這其間真假,倒也頗耐人尋味。
穆凱看了眼宓華容,輕嗤一聲,“德行。”
宓華容差點撸袖子就要和他幹上,只是看了眼旁邊真目光炯炯看着他的蘇棠,一時間又收回了準備伸出去的手,喝了口酒,又是一副醉醺醺的醉漢模樣。
這時候一張好皮囊的優勢體現的淋漓盡致。
如果換做是別人,蘇棠可能還會引起警惕,但是看到宓華容那張比女人還要嬌豔欲滴的臉,頓時也沒有什麽其他心思了。
主要的是因為,宓華容那張臉卻是太有欺騙性了。
宓華容在全營之中,若是認為自己長相排名第二,還真沒有人敢認第一。
至于蘇棠,她地位高超,活佛不和這些凡夫俗子一樣需要這種評選,她的美是無冕之王。
但是,也正是因為宓華容的外在,讓很多人都忽略了他那比老狐貍還要多一分的心思。
蘇棠身上最大的秘密,其實不是那些神秘莫測的手段,甚至說她旁人無法用常理解釋的秘密。
而是她的性別,才是她最大的秘密。
在這樣的時代,女人作為男人的附屬品,沒有任何自己的價值,蘇棠的真實身份一旦暴露出去,那麽她身上所被百姓所賦予的價值都将化成烏有。
百姓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聖人身上不能有一絲污點,一旦有了污點,那将不能稱之為聖人。
蘇棠之所以能成為如今時越麾下地位最超群的人,不僅僅只是因為她發明除了新的武器,而是因為“活佛了凡”這四個字背後代表的意義。
蘇棠不僅僅是一個人,她的背後是千千萬萬的百姓的民心所向。
所以她的身份不能暴露,一旦暴露,對于時越而言,她的價值就會跌入谷底。
那麽這麽多些年來,她的努力都将付之東流。
她也不知道,到時候真相一旦被披露,她該以怎樣的面目去對待這些曾經和她一起坦誠相待的朋友戰友們。
她不願意去想,也不願意看到這樣場面的出現。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守住自己的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可是蘇棠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瞬間,宓華容已經觸碰到了那個她最不願意讓人知道的真相。
可能是因為自己本身長相太過于女性,所以宓華容對于蘇棠,總覺得有一種微妙的違和感。
也正是因為這微妙的違和感,所以才有了剛剛那一幕。
雖然最後什麽都沒有探出來,但是宓華容心中的疑惑并沒有減少半分。
那份微妙的違和感,究竟是什麽?
宓華容不動神色地看了眼在人群之中的蘇棠,仰頭喝下了杯中的酒。
他一定要弄清,這其中到底是哪裏讓他覺得違和。
宓華容在悄悄打量着蘇棠,但是他不知道有一雙眼睛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底。
那個人,袖中的手曾經捏緊又放下,理智克制了他在在場的所有人面前做出失禮的事情。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目光,時不時都會落在一個人身上。
蘇棠毫無察覺,輕輕抿了下杯中的酒,笑得好不開懷。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繼續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