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晉江獨家首發
這一場戰争一觸即發。
蘇棠在呼延屠各的陣營之中, 實際上她真正能夠接觸到一線戰事的機會極其的少。
呼延屠各自然不會傻乎乎的将所有事情都讓她知曉, 甚至于, 蘇棠真正能夠接觸到了的, 也就只有一些底下的雜物。
呼延屠各對蘇棠,并不是沒有絲毫防備。
蘇棠只能憑借着自己的觀察,察覺到了呼延屠各的圖謀。
他想要的,看來是比關鎮還要來的有價值的東西,那個東西是什麽,答案呼之欲出。
既然遲早要對上,還不如選擇對己方有利的天氣, 趁着對方無法适應這樣寒冷的天氣打戰,對于他們而言,勝利的幾率也可能更大些。
蘇棠想得到,自然時越也能想得到。
兩方在哨子嶺交戰,自然而然的選擇了避開無謂的消耗戰,派出的兵力沒有太大,只是恰好維持在一個微妙的數字上。
蘇棠沒有辦法上第一線,但是在呼延屠各的陣營之中, 她知道了為什麽呼延屠各要選擇在這裏交戰。
哨子嶺的地形太特殊, 對于任何一方來說都沒有特別明顯的優勢,這裏的地形又限制了雙方出戰的人數。
蘇棠經過這些天的觀察, 知道了呼延屠各此行,并沒有帶太多的兵力。
想來,對于物資短缺的匈奴人來說, 出兵的人數自然不可能為所欲為,但是能夠帶出來的兵,向來都是匈奴人之中一線的戰力。
這一戰,可不好打。
雖然時越一方沒有物資短缺的短班,但是晉國的軍人他們不能适應這樣的天氣,也是所有人預料之中的事。
沒有人知道,時越究竟要如何應對這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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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棠也不知道,她想要上到一線去幫忙,去打探消息,但是不知是呼延屠各特地吩咐了,還是匈奴人對于漢人有種天然的防備。
尤其是她與衆人之間的差別又太過于明顯,那竄出來的毛茸茸的頭發,實在是太過于标新立異。
蘇棠如今每天一定要做的事情,就是晚上的時候,到呼延屠各帳中給他念佛經。
蘇棠不知道呼延屠各究竟意欲何為,可是呼延屠各的心思卻不是常人能夠揣測。
甚至于,蘇棠要求拿把戒刀剃新長出來的頭發,對于她的請求,呼延屠各的答複卻讓蘇棠非常意外。
“不可以。”
蘇棠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回答,頓了頓道:“為什麽不可以?”
“因為——”呼延屠各笑道,“因為我這沒有那玩意兒。”
都是借口,蘇棠也不傻,知道呼延屠各不願意給,她也就沒有再深究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蘇棠自然知道,如若他想的話,不用戒刀,随随便便一把鋒利的小刀都能給她剃發。
但是,呼延屠各的态度明顯的拒絕,蘇棠也就沒有再自讨沒趣。
呼延屠各看着面前的蘇棠,似笑非笑,道:“你的頭發長得挺快的。”
蘇棠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腦袋,這才多久沒有剃頭,原本光溜溜的腦袋上就已經長出了一細絨絨的頭發,若一直這樣下去,她的頭發想來便會越來越長。
她的頭發她自己知道,若一直不修剪,那麽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一個……長發的和尚?
蘇棠驚覺不妙,她的臉本來就長得女相,一留長發不用她自己說,她女兒家的身份秘密可就再也保不住了。
蘇棠事後也曾想辦法從其他匈奴人手中借刀,或他用或找了其他借口,但是無論怎樣,對方都無一例外都不願意借刀給她。
在這樣下去,若是太過于高調引起了呼延屠各的注意,那她就是自投羅網。
蘇棠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不安,主動放棄再尋找道合适的利器剃頭的念頭,明面上似乎已經放棄了這件事。
呼延屠各偶然間還提起過一次,“這才多久,你這頭發就已經那麽長了?”
蘇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才沒過多久,原本只是冒茬的頭發,如今已經長出了一寸多,胡亂生長的頭沒有絲毫美感,但是蘇棠害怕的是之後要是一直這樣,那麽她的身份就會曝光了。
在此之前,她必須想到辦法。
沒想到這個機會來得那麽湊巧。
前線與時越的時家軍交戰的戰情不大好,雖然天氣惡劣,但是時越的時家軍還是一直堅強,甚至因為熟悉地形,加之排兵布陣靈活有序讓匈奴人應對不暇。
呼延屠各正頭疼,蘇棠瞅準時機,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逃出了軍營。
可惜,天不遂人願,可能是看她順風順水,非要給他添添堵。
蘇棠在逃出去的時候,碰到了流匪。
流匪是近幾年來,因為天下不太平,百姓日子過不下去只能另尋他法,落草為寇在各地也不是什麽奇事。
但是對于蘇棠來說,剛逃出虎口又入狼窩,這還真是禍不單行。
但是也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這窩流匪正好被過往的匈奴人給截獲,順路也就救出了的蘇棠。
匈奴人除了派出去和呼延屠各征戰的勇士之外,還有更多的老弱病殘在部落之中,呼延屠各留了軍隊保護他們,這些人除了守護部落之外,還有的就是外出覓食。
匈奴人不善農耕,他們每到冬日裏就沒有食物來源。
而最快的辦法就是黑吃黑。
蘇棠剛從呼延屠各手下逃出,幾經波折,又回到了匈奴人手上。
蘇棠如今坐在帳篷之中,不得不感嘆命運的神奇。
不過,雖然看似結果都一樣,但是實際上還是有了大大的不同。
蘇棠捧着羊奶,對面的老阿媽不停地勸她喝,“小女娃娃,你快喝,這個奶啊對女人好。”
眼前這個老阿媽說得一口流利的官話,蘇棠原本還在擔心自己語言不通,誰知正好碰上了一個會講官話的人。
老阿媽說她是三十年前跟着丈夫來境外做生意,結果丈夫意外身亡,她便在這裏紮在這了。
老阿媽伸手摸了摸蘇棠柔軟的短發,這裏的人不像是中原的女人一樣,每個人都有着飄逸的長發,但是哪怕這樣,蘇棠這樣毛躁的發型,還是屬于獨獨一份。
老阿媽問,“孩子,你這頭發……”
蘇棠原本的衣服在流匪手上的時候,就已經破破爛爛的了,來了這裏之後換上了傳統的當地服飾。
雖然頭發亂糟糟的,但是那張臉實在是世間罕見的絕色。
蘇棠想了想,只能犯了戒律,撒了個謊。
“我和丈夫想要去關鎮做生意,誰能料到卻碰上了流匪,他們想要對我……”蘇棠說到這頓了頓,垂下了眼眸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我只能削發自保清白。”
“我可憐的孩子啊——”
老阿媽沒有絲毫懷疑,一把将人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你別擔心,我老婆子在這說話還有點分量,你就安心在這裏呆着,我讓他們去幫你找你的丈夫。”
蘇棠只能默默點頭,心中不停的默念着佛偈。
她犯了口罪,撒了謊,但是這也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撒的謊。
和尚在這地界上實在是太特別了,一旦呼延屠各發現了她逃走了,若是真有心找起來,不出半日就能找到。
蘇棠只能換成自己本來的身份,也不剃頭了,任由這頭發肆意瘋長。
蘇棠就這樣在老阿媽家住下,畢竟除了這裏,她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大雪封路,若是等開春了,她可能還能憑借着這一雙腿走出這裏,但是現在別說是她一個人了,就是時越來,也不一定能夠走出這白茫茫的世界。
只是沒想到的是,老阿媽自那天答應了要幫她找到丈夫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蘇棠編的故事和她本身的經歷太過于相似,對于蘇棠那子虛烏有的丈夫一直非常上心。
這天,蘇棠在帳中縫制衣物,盡自己一些綿薄之力,幫助老阿媽改善一下生活。
她不能出去,她的相貌太過于打眼,老阿媽只當她中原來的女人慣有的羞澀,也沒有強求。
可是誰也沒想到,老阿媽還真給她找來了她的“丈夫”。
“蘇蘇,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丈夫?”
兩個女人擡着擔架将人擡了進來,帳簾一掀開,一股寒風從外面吹進來,蘇棠坐在帳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她的丈夫?
蘇棠放下手中的活計,走上前,看向擔架上的男人。
那張臉沾滿了血污,已經看不清整張臉了,但是蘇棠看着不由心口一跳,一個名字差點從嘴裏蹦出來。
老阿媽在旁邊看着她的反應,有些遲疑道:“蘇蘇,這個是你的丈夫嗎?”
蘇棠顫抖着聲音,問道:“他……怎麽了?”
老阿媽也大概猜到了這人的身份,趕緊解釋道:“我那日和他們說了,看到附近有落單的中原男人就帶過來給我看看,誰能想到前幾日正好從外圍見到了這麽個男人,他們想起了我的話就帶過來給我看看。”
蘇棠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最後千言萬語只能凝成一句謝謝。
“謝謝您”
“沒事,現在你丈夫也找到了,好好照顧他吧!”老阿媽說道,“他現在的情況好像不大好,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蘇棠點頭,等人走了之後,她打了盆熱水一點點擦去男人臉上的血污。
男人精致英武的臉龐一點點暴露在她的面前。
果然,她沒有看錯,這個人就是原本應該在武都指揮千軍的時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