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泉公子的回應, 如同陸恒所預料般的那樣。

“不知我可否有資格做這個知音?”

陸恒微笑不語, 只是遞了一卷書冊過去。

泉公子翻開一看,正是曲譜。他本就是好此道, 如今手中曲譜又是陸恒給予,心中自是歡喜。

他細細研究一番,便将這曲記在心中, 擡頭笑道:“果真極佳,陸公子, 不如你我合奏一曲?”

這本就是陸恒目的,他自是應允下來。

合奏過後。泉公子心中覺得眼前陸公子,已是他掌中之物。

陸恒計劃順利, 笑容之中也是帶上了幾分真誠。

總之, 此次望海閣一行, 衆人皆滿意。

***

開霧之日,很快到來。

極東國的王宴請客商之日,陸恒同釋空自是不會去湊熱鬧。雖說釋空名義上是泉公子的未婚夫婿, 但卻尚未正式行過什麽儀式,算不得皇親國戚, 自是不适合出現在這種宴會上。

而泉公子, 作為王最寵愛的兒子, 又幾乎算是極東國聲名最盛之人, 自是不會缺席。

天賜良機。

“事關重大,不管發生什麽,你不要輕舉妄動, 跟着我就是。”

出門之際,陸恒再度囑咐釋空。他知道讓對方老實待在某處等着自己是做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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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這極東國重逢之後,釋空就沒離陸恒超過一丈之遠。陸恒幾乎都已習慣無論何時都有人緊跟身邊的感覺,他心中只覺得好在以自己的修為,沒有什麽五谷輪回之事。

不然,事情就有些尴尬了。

泉公子如今不再殿內,陸恒僅是用簡單的障眼法就能瞞過殿內其餘人等。跟随西瑞指引,他順利找到存放蛇骨琴之地。

蛇骨琴就放在泉公子私庫之內,外有侍衛把守,內有陣法守護。

不過這些手段對于陸恒都算不了什麽,侍衛以昏睡咒放倒,陣法就更是簡單。

蛇骨琴就在眼前,陸恒卻沒有再動。

他心中對于那神秘霧氣,還是存在幾分忌憚。

陸恒心中尚在盤算怎麽取走蛇骨琴,卻聽身後傳來聲音。

“陸公子,不知你到我這寝殿來,可是邀我合奏?”

陸恒轉身,只見一身白衣的泉公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之處。

他心中一驚,自己竟是絲毫沒有發現此人動靜。

“陸公子?”泉公子雙眼微微一眯。

陸恒見被抓了個正着,倒也是懶得再虛與委蛇:“來取回我的東西。至于這極東國,我同釋空也不欲再久留了。”

泉公子不怒反笑:“你的東西?果然,人都是忘恩負義之輩,我如此待你們,不圖報恩就算了,還想着偷我的琴逃跑……”

他神調緩慢,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

随着泉公子逼近,陸恒只覺得周遭的靈氣波動變得不對勁起來。他将靈氣灌注眼中,果然之間那些神秘霧氣随着泉公子的步伐越來越濃郁。

直至變得肉眼可見,如同一層薄紗那樣,籠罩在整個房間之內。

陸恒發現,自己同天地之間的感應被完全切斷,再無法汲取天地精氣。

修行之人,每一次呼吸都是同天地之間的交流,靈氣循環往複,生生不息,才有翻江倒海通天徹地之能。

情況不妙。

陸恒心中一驚,向一旁望去,果真見釋空面如金紙,已是靠在一旁柱子旁,雖說尚未倒下,卻已失去行動能力。

釋空此刻情況,本就只餘一絲本能操控身體,體內靈力悉數待在蓮子之內療傷。可以說他行動的力量皆是來源于同天地靈氣的溝通。

如今同天地靈氣隔絕之後。他體內的靈氣,根本不夠供應身體行動所需。甚至不夠供應他生命所需。要麽便是身體死亡,要麽便是釋空神魂感受到生命之危,強行中斷療傷轉醒,無論哪種情況,都會對他造成莫大損傷。

情況危急,不能再給泉公子操控霧氣的餘地。

陸恒心念才動,身形就如離弦之箭那般,直沖泉公子而去。

先拿下此人再說!

“……”

陸恒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這個泉公子,能操縱這神秘的霧氣,看似高深莫測的樣子,實力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方才。

他襲向泉公子之時,只見對方露出驚慌失措地神色來,轉身就要躲。

卻因為太過慌張,似乎雙腳互相一絆,便身形一歪失去平衡。

然後,宛若天上仙人般的泉公子,就在陸恒眼前摔了個狗啃屎。

不過陸恒也顧不上覺得此場景太過好笑或是如何,機不可失,他毫不留情地就将那尚未起身的泉公子按到在地,手掌一翻。

泛着寒光的匕首,就抵在了那白皙的脖頸之側。

“撤掉霧氣。”

“你傷不了我的。”泉公子雖說形容有些狼狽,臉上神情卻鎮定。

陸恒只覺得眼前之人,目光盈盈,依舊是那張臉,只是卻讓人覺得完美得如同脆弱瓷器一絆,不舍得傷害他半分。

這是,天賦神通?

陸恒眉頭微皺,心中警惕,卻有些抗拒不了這種天賦之力,手中匕首就想不聽使喚地放下。

泉公子究竟是什麽東西,這詭異神通。

周邊的霧氣,又濃重了幾分,甚至開始變成隐約白色。

陸恒心神一定,從這詭異神通之中掙脫出來。他不再猶豫,手下發狠就要給這泉公子吃點苦頭。

陸恒手下一動,刀刃破開皮肉,鮮血湧出。

泉公子臉上猛地慘白,似乎從未感受過這種痛苦,竟是痛得渾身顫抖。

“你!”

泉公子話未說完,又因劇痛而失聲。他心神一亂,那霧氣就失去控制,又慢慢的淡去了身形。

這人怎麽回事,陸恒雖說要讓泉公子因為痛楚失去對霧氣的操控之力,但他下手還算有分寸,看那泉公子的神情,卻像是受到世上最為極致的痛楚。

陸恒甚至覺得手下的身體,都在抽搐着。

他眉頭一皺,擔心真把這泉公子弄死,便伸手去查看對方傷口。

鮮血,沾染到陸恒手上。

那血液,一碰觸到皮膚,竟像是有生命力般就沿着毛孔鑽入其中。陸恒根本來不及阻止,泉公子的血液就以侵入他的血液之中。

陸恒的血液,完全沸騰起來,血脈中的傳承之力,不受控制地被引發。

他的眼睛,猛地變成金色獸類豎瞳,一條黑色蛇尾自陸恒衣底鑽出。

陸恒見那邊釋空已經恢複,便身形一退,離開這詭異的泉公子,才止住自己化為原形之勢。

泉公子捂住胸口,臉色蒼白,似乎也是受損非輕。

他一抹自己的脖子,看到上面的鮮血,怒道。

“你竟然敢傷……”

他話未說完,就看見陸恒盤在一下的黑色蛇尾。

流光溢彩,如同上好的黑色寶石,其上纏繞金色妖紋,氣勢淩然,美得令人心驚。

陸恒見泉公子面上抽動幾分,本以為是自己這副半人半蛇的模樣,吓到對方這嬌弱公子。

沒想到,那泉公子一愣,随即說到:“巴蛇,怎麽是你?”

陸恒一陣茫然,這泉公子怎麽回事,是妖王巴蛇的舊識?那為何初見面之時,為何會認不出自己。

泉公子見陸恒臉上露出茫然神色,又是一笑:“也怪不得你認不出來,你我見過的那幾次,都不是人形的樣子。”

一陣白色霧氣,帶着海水的鹹腥之氣,自泉公子的腳下冒了出來,将他團團籠罩。

霧氣散去。

出現在陸恒面前的人,或者說是妖,他果然曾經見過。

人身魚尾,手生利爪,細密的鱗片自尾巴蔓延至臉側,皮膚白中泛着極淺的藍色,有種不同于人類的惑人心神之美感。

鲛人。

陸恒此刻,腦中突然就冒出一個名字來:“泉先。”

泉先,乃是鲛人族的王。陸恒沒有見過他,卻在此刻知曉對方的身份和名字。

他的記憶,果真在慢慢複蘇。

看來自己只要遇到過去曾有關聯的人或是事,便能想起一些往事來。

泉先點頭,落地之時又是化成人形,解釋到:“那個形态在陸地上不太方便。”

“你我既是舊識,那我就同你直說,這蛇骨琴的來歷你想必心中清楚,我肯定是要将其帶走的。”

“你要拿走這蛇骨琴自然沒問題,不過,這蛇骨琴是我廢了頗大代價才得到,你總不能就這麽白白拿走。”

“這是自然。”陸恒說,“你想要什麽作為交換?”

“子嗣。”

“什麽?”陸恒一下子沒能明白。

“我本就看中了你,沒想到你竟是巴蛇,那就更好。你我皆是上古妖族,生下的子嗣血脈更為純淨。”泉先說得坦然萬分。

陸恒看了看泉先,确定他确實是男性:“這事情有些難度吧,你我可都是男性。怎麽留下子嗣。”

“我可以生。”

“……”

“我們鲛人一脈同你們大陸妖族來往不多,你不了解也是正常,鲛人本來就是男女皆可生育……”

“不行。”陸恒直接否決,“我不會同你生下子嗣。”

見陸恒神情堅決,泉先聳聳肩:“我知你巴蛇血統尊貴,算了,我也擔心你血統會壓過鲛人血脈。那就他吧,這人靈力純淨,身體無垢,也是極為适合的人。”

陸恒眉頭緊皺,語氣更加生硬:“他也不行。”

泉先終是被陸恒态度激起幾分怒意:“巴蛇,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雖打不過你,但海上可是我們鲛人的地盤,你想脫身也沒那麽容易。”

雙方情勢一觸即發,眼見着又要打起來。

一只紙鶴,自外間一頭紮來。

陸恒反射性的張開手掌,那紙鶴翩然落下。

“陸大哥!救……”

紙鶴尚未說完,那邊就傳來争鬥的嘈雜聲,許久才平靜下來。

待到聲響漸漸平息,紙鶴口中又換成一道男聲。

“救,救命,珍珠被人抓走了!”

正是珍珠父親的聲音,他語無倫次,像是受到極大的刺激。

“我們在碼頭,珍珠她突然,突然長出魚尾巴來,然後就冒出一夥人把她抓走了。“

“什麽!”

陸恒同泉先異口同聲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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