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泉先竟是比陸恒還要焦急激動, 那紙鶴尚未說完, 他轉身就要沖出門口。
陸恒一把扯住對方:“等等!”
“救人要緊。”
陸恒一指自己蛇尾:“我這樣子,怎麽出去。”
他如今這模樣, 雖說算不上什麽形容可怖,但就這麽出現在王宮之中,怕是也要壞不少人。
“無事, 我的血液只是會引發血脈之力而已,你用靈力逼出就行。”
陸恒一試, 果真如此。
逼出泉先之血,恢複人形後,陸恒見一旁釋空已經完全恢複。三人便出門趕往碼頭。
***
陸恒幾人到達的時候, 碼頭上亂成一團。
停靠在碼頭的船, 竟都燃起熊熊烈火, 所有人都在奔走呼號,救火的,搶救貨物的, 亂成一鍋粥。
陸恒四處張望,一眼就發現龜背島的島民。
珍珠的父親, 見陸恒走來, 臉上露出得救神情, 他早就聽珍珠說過, 陸恒不是普通人。
他迎上前來,面色焦急:”仙師!救救珍珠!”
“這是什麽情況?那些人的船什麽樣子,往哪個方向去了?”陸恒急聲問道。
“珍珠這幾天一直說不太舒服。沒想到卸貨的時候, 她突然就暈倒在地上,我們本打算把她送到醫館去,可才擡起來走了沒多遠,她突然就長出條魚尾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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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恰巧有外來的客商準備離開,全被他們看到。”
“那些人,不知用了什麽法術,手一動我們就全部都不能動了。“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在船上放火,然後搶了珍珠就上船。”
“後來珍珠不知怎麽回事又醒了過來,她就偷偷掏出紙鶴給您報信,卻被那些人發現了。好在那紙鶴沒被他們毀掉……”
“那船向着西邊去了,船不是很大……”
龜背島衆人七嘴八舌地說到,雖說嘈雜萬分,陸恒倒也是把事情拼湊了個八九不離十。珍珠是遺落的鲛人血脈,或許是那天見了泉先,體內血脈之力被激發,突然化成鲛人。
卻恰巧被外來客商看到,那些客商應當也不是普通人,一眼就認出珍珠乃是鲛人。鲛人珠的價值,無人不知,這夥人便惡向膽邊生,搶了珍珠就想逃出極東國。
此時,又有人突然出聲。
“珊瑚哪去了?”
“你們有沒有人看見珊瑚?”
一圈問下來,才有一人滿臉不确定地說到。
“那群人的船跑掉的時候,我好像見到船舷上挂着一個人……”
“那不會是珊瑚吧!”
“有可能,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追!”泉先臉上陰雲密布,即使是方才抓到陸恒搶蛇骨琴之時,他的臉色都沒有這麽難看。
“我們同你一起去。珍珠是我的恩人。”陸恒說到。
泉先看了陸恒一眼,想到自己的能力,對上那夥人還不一定有勝算,便應了下來。
碼頭旁停靠的船,悉數已廢。泉先走到海邊,手一揚,一艘小船就出現在水面上。
那小舟不大,将将能坐四五個人的樣子,不知用什麽材質制成,看起來靈氣四溢不似凡物。
陸恒三人,跳入船中,就要離開。
珍珠的父親想要跟着去,被陸恒一手攔下:“那些人來歷不明,此去怕是有風險。您跟着去我怕顧不上您……”
他三言兩語勸下珍珠的父親,一行三人駕着小舟,向着那夥人離開的方向就追了過去。
大海之上,四處景色皆沒有什麽區別,方向難辨。
駕船的是泉先,他臉上雖說陰雲密布,卻沒有什麽疑慮神色,目光堅定朝着一個方向就追了過去。
陸恒也沒有多問,因為他知道海上是鲛人的地盤。
果然,主島一消失在陸恒視線中,泉先就變回鲛人模樣,躍入水中。
只見他口一張,奇妙韻律響徹海面。無數魚群自深海之中浮出海面,圍着海中鲛人游弋。
泉先口中發出複雜聲響,随後魚群四散而去。
只過了片刻,泉先就像是得知了什麽消息,他跳上船來。
“這些人的速度太快,我得設法攔上一攔,無暇分神,勞煩你操控這船,跟着前面那魚即可。”
陸恒随着他手指方向望去,一通體潔白的大魚在水面之下一閃而過。
“沒問題。”陸恒應聲,輸入靈力,接過小船的掌控。
随後,泉先伸出白玉般的五指,似乎在空氣中憑空拈了一根線,雙手動作不停,像是在織造着什麽東西。
随着他的動作,海面之上,慢慢浮現出屢屢白霧。
今日是開霧之日,那些神秘霧氣悉數沉于水面之下。這憑空出現的白霧,顯然是出自泉先之手。
原來這泉先,竟不僅能操控霧氣,還能織造武器。
陸恒一邊操控小舟跟着那尾白色大魚,一邊觀察着泉先動作。
他心中一動,一段記憶又自動浮現在腦中。
鲛绡。
傳言之中,鲛绡乃入水不濡,價值萬金,具有神通的織物。只是從未有人見過。
然而,生為上古妖獸的鲛人,泣淚成珠,又沒有什麽攻擊性。這類妖獸,如沒有自保之力,怎麽能傳承那麽多年月。
雖說鲛人之歌能惑人心神,但只要是修行之人,大多心智堅定,怎麽可能如此容易被迷惑。
這神秘霧氣,便是鲛人織就的鲛绡。鲛绡能隔絕靈氣,擁有在大神通的修行者在鲛绡籠罩之下,也會被最大限度的壓制神通,體內靈氣不得外放。
這是天地法則,給予鲛人的一線生機。
彌漫在極東國的神秘霧氣,便是鲛人數萬年來,織就出來護持他們休養生息的鲛绡。
泉先乃是鲛人之王,才能以一鲛之力,在這茫茫大海之中織就鲛绡。然而範圍終究太廣,泉先的動作越來越慢,最後停了下來。
此時的海面之上,只有一陣輕煙薄霧般的鲛绡籠罩着,完全不若之前那濃如牛乳般的白色霧氣。
泉先面色已是慘白:“我一人之力不足,如今這鲛绡只能稍微一阻他們去路。”
陸恒心下覺得奇怪,鲛人是族群觀念相當重的一類妖族。鲛人生育艱難,數量本就稀少,對于每一個族人都萬分珍稀。
如今珍珠被人抓走,泉先身為鲛人之王,為何不號令全部族人現身追擊那些綁架者。
“你的族人呢?”陸恒随口一問,“喚他們現身幫忙豈不是更快?”
不想,泉先臉上神情巨變,他嘴唇顫抖片刻,終是說到:“如還有族人,我豈會為了子嗣傳承做下這種強人所難的事情。”
鲛人,其實是非常高傲的妖族。向來不喜與他族往來,即使是同為妖族,也極少得到他們的消息。
他們極度注重血統純淨,妖族之中,常有妖同人生下半妖。這些半妖,只要願意承認自己的妖族身份,鵲山向來都會接納他們。
鲛人卻是不同,他們從不與外族通婚,即使是偶有鲛人血脈遺落在外,鲛人也絕對不會接納。
泉先身為鲛人之王,更是如此。他要同陸恒二人生下子嗣之事,本就不合常理。
鲛人族莫非是發生什麽變故,導致有傳承斷絕之危,陸恒心中想到。
泉先閉口不談,陸恒見他神情,便也不再繼續追問。
好在這鲛绡雖不若之前那般威力巨大,卻也是頗為管用。
跟随白色大魚行進了片刻,陸恒三人就看到了所追擊的對象。
一艘中型帆船的輪廓,出現在不遠處的海面上。
陸恒見狀,将靈力最大限度灌注入小船之中,泉先伸手幫忙。
只見那葉輕舟,幾乎化為一道流光,只在眨眼之間,就靠上那艘帆船。
陸恒三人,也多做耽擱,直接躍上船去。
船上之人,本就在倉皇逃竄,輕薄鲛绡出現後,他們更是提起萬分警惕。
形勢一觸即發。
陸恒三人才一落地,就遭到各方攻擊。
頓時,船上戰做一團。
陸恒只泉先沒什麽攻擊手段,只是回頭說到:“這裏交給我們,你伺機去找珍珠。”
只是這夥人修人數衆多,船上又是空間狹窄,泉先試了幾次,都被刀光劍影逼了回來。
陸恒如今身上沒什麽法寶,又忌憚着昏迷被抓的珍珠,不敢下手太狠,免得戰局波及到了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珍珠。
正在此刻。
一道身影,自船艙處閃了出來。
身形高挑,膚色微黑,不是那失蹤的珊瑚又是何人。
她手中還抱着一人,正是昏迷中的珍珠。
珊瑚向着陸恒這方奔來,卻被刀光攔住,她身後也有人追趕而來,情勢危機。
陸恒眉頭一擰,正準備痛下殺手去接應珊瑚,現在這情況,也顧不上什麽性命因果了。
他正準備噴出毒霧,就聽珊瑚大聲喝道:“把這船弄沉!”
陸恒雖不知對方用意,但也知珊瑚應當是有什麽計劃,便一掌按在夾板之上。
磅礴靈力自陸恒掌心噴湧而出,只見這中型帆船,瞬息之間,化為碎片。
船上所有的人,落入水中。
陸恒一手緊抓着釋空的手,以免兩人分散,落水之時,他有些憂心地望向珊瑚和珍珠的方向。
卻見珊瑚在落水的瞬間,一道豔紅魚尾自她裙擺之下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