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鴛鴦醉

已過晌午,楚浔枂卻是坐乏了,期間竟無一人來房中探她,就連宋君顏也還在外院陪賓客,楚浔枂正思量着要不要小憩一會兒,這時卻有一婢女從外間走進房中。

“奴婢參見浔公主,二公子思量浔公主可能是在房中坐乏了,便命奴婢送來這花,此花來自幽谷,名為曲悠花,有提神之效。”

楚浔枂透過蓋頭隐約可見那正手捧花瓶向她走來的奴婢,聽着聲音也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

“放在桌上便可。”楚浔枂淡聲道,那婢女将花放于桌上,正欲離去,楚浔枂又是叫住了她,“你喚何名?”

“回浔公主,奴婢媛兮,是二公子院中的大丫鬟。”媛兮作了個揖,畢恭畢敬道。

“媛兮······倒是個極好的名字。”頓了頓,楚浔枂擺擺手,“下去便是。”

“是。”媛兮起身,就離去了。

待媛兮走後,楚浔枂起身,慢慢向桌前走去,那放着的正是那曲悠花,花香正濃,只是宋君顏送花為何不命琉玹來?

楚浔枂剛坐在床榻上,思索着,卻是聽到門口傳來動靜,接着便是熟悉的聲音,“浔兒。”

“三哥?”楚浔枂有些驚訝,按理說楚辰玦該是在禦書房議事的,如今卻是來了宋府。

“妹妹出嫁,兄長又怎能錯過婚宴。”楚辰玦淡聲道,似是在說普通事一般,接着在茶桌旁坐下,将手中的賀禮放下,又是道:“這是我與你皇嫂送與你的賀禮,她本該與我同來,卻被宋老夫人喚了去,我便一人來了。”

“那三哥記得幫我向三嫂道謝。”楚浔枂看着楚辰玦的身影,又是打趣道:“若是三嫂記得送禮我倒是信,三哥定是忘了,還非将說三嫂準備的賀禮是與你一同準備。”

聽着楚浔枂這打趣話,楚辰玦只是淡聲道:“總是賀禮,你且好生收下,多言有何用?”

楚浔枂也知楚辰玦是這般說話慣了,也未反駁。

過了許久,楚辰玦将杯中的茶一飲而盡,轉頭看向楚浔枂問道:“浔兒可當真要與他共到白頭?”

“莫非三哥想浔兒孤獨終老麽?”楚浔枂嬌嗔着,頓了頓,又是道:“三哥,我不曾心悅他人,這宋君顏便是第一個,我不清楚他會不會負我,只是他說讓我信他,我便是信他了,但願他不負我。”

楚辰玦緊握着茶杯,手在空中垂了許久,面色淡漠,過了許久,終究是輕輕将茶杯放下,也不出言。

“三哥,宮中禁锢太多,我不喜,卻不得不受着,也該受着,故此在情上,我想随心一些,也讓自己恣意一回。”

楚辰玦也不應,面色發冷,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終究還是将茶杯放開,起身,走近楚浔枂,輕拍着她的肩,冷聲道:“浔兒開心便是,若他敢負了你,還有三哥在,三哥定不輕饒他。”

“浔兒早就知三哥是會護着我的。”楚浔枂親昵道,語氣中難掩笑意。

楚辰玦也不再出言,他只是垂眼注視着楚浔枂,面色淡漠。

外邊卻是傳來聲響,楚辰玦便離遠了些,坐在桌旁。

只見宋夫人與宋清漪領着一衆女眷從外邊走進房中,衆人向楚辰玦和楚浔枂行禮後,宋夫人笑意晏晏道:“妾身在園中正好聽聞瑾王妃說瑾王來給浔公主送賀禮,妾身便帶了一衆夫人小姐來,一來讓她們能将賀禮親手送到浔公主手上,二來我們也好沾沾公主的喜氣。”

楚浔枂隔着蓋頭看不清宋夫人的模樣,只是楚辰玦卻是沒錯過宋夫人剛踏進房門那一刻臉上那驚訝中帶着遺憾的神色,還有嘴角那不自然的勾起,僵硬極了。

楚辰玦轉頭看着宋清漪,見她正一臉柔意的看着他,只是方才他卻沒錯過她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

而此時宋君顏那邊,他正躺床上,在一個偏院的廂房中,宋君顏睜眼,看着頭頂上的紫色帷幔,鼻尖萦繞着令人的沉醉的香味,門外傳來腳步聲,接着便是有人推門進來了,宋君顏閉着眼,像是睡得香甜的模樣。

将婚宴安排在宋府中,不過是想讓宋府衆人忙于婚宴之中,他好趁機派人去宋淵房中的密室尋前世他找到的信物,那個他生母留給他的信物。

今日宋淵不在府中,除卻在婚宴幫忙的奴才,宋淵的院中也不剩幾人,那東西拿得倒也順利。

他回席後就打算以酒醉為由回了他的院子,只是卻被一小厮扶到了這偏院,他哪能不覺路錯了,卻是想着将計就計,他倒是要看看是何人将他引到偏院。

何況,宋君顏思及不久前他送與楚浔枂的那個香囊,她倒是不會出事,也就安心的裝暈過去了。

那人緩緩向床邊走去,瞧着床上那絕色之人,許久,她伸出手,向宋君顏的臉頰邊略去,只是沒想,她的手還未碰及宋君顏,那雙緊閉着的眸子卻是睜開了,眼中彌漫着冷意。

宋君顏瞧着眼前的李姝婉,快速起身,打過她的手,目光略過她的臉頰,冷聲道:“李家小姐這是作何?”

李姝婉卻是沒想到宋君顏會這般快醒來,她面色微微僵硬,很快又是溫婉的模樣,柔聲道:“方才有一小厮言君顏公子醉昏在這廂房,姝婉便來看君顏公子有無大礙。”

宋君顏卻是不理李姝婉,穿着鞋,下床,掀開枕頭,現出一鵝黃刺花香囊,宋君顏的目光從那香囊中移向李姝婉,冷聲道:“李家小姐還是将這鴛鴦醉收好。”

語罷,也不等李姝婉回答,便是轉身作勢要離開。

聽到宋君顏這麽說,李姝婉面色一白,只是卻依舊伸手拉住宋君顏的衣袖,委屈道:“君顏公子在說何,何為鴛鴦醉?”

“本就是李家小姐的東西,會不知麽?”宋君顏回頭,冷淡道。

李姝婉面色更白了,之後卻是笑了,她面上依舊溫婉,但眼中卻散布着不可忽視的瘋狂與陰冷,“不愧是雲錦閣閣主,倒是個識貨的人。”

身份被戳穿,宋君顏面色依舊淡漠,也未出言,又轉頭要離開。

“君顏公子不怕姝婉将你的身份洩露與他人麽?”李姝婉又是道,語氣間難掩威脅與得意。

“你會麽?”宋君顏也不回頭,打開門,“若是他人知道又何妨?”

語罷,也不理身後的李姝婉,邁步離開廂房,獨留李姝婉一人在房中,她臉色陰沉,雙手握拳,他竟是不怕她······

宋君顏加快了腳步,早在半月前李家開賞花宴,宋夫人帶回那盆曲悠花,他便是察覺了。

曲悠花生長于幽谷,其色豔,其味濃,奇香無比,只是卻是難尋的,就連官家也以家中有一株曲悠花為傲。

但世人卻是不知,有一香名為鴛鴦醉,此香能引人情/欲,令人沉淪,類似俗世媚香,其效卻比媚香濃,可亂人心智,徹底墜于欲海。

而鴛鴦醉此香便是曲悠花與南檀香彙合而制,換言之曲悠花香與南檀香融合便會引成鴛鴦醉,而南檀香只有皇家可用······

這鴛鴦醉雖是濃,卻易受幹擾,若是脂粉味過重蓋過了鴛鴦醉的味,鴛鴦醉便可解,如不然,中了鴛鴦醉的人便會如發情的獸一般,無論對象是何人,只要能解了體內的燥熱便可。

想到這,宋君顏面色更是冷了,前世婚宴上宋夫人便是用鴛鴦醉來害楚浔枂,不過當時是在公主府中,脂粉味重,他回到房中,楚浔枂與楚辰玦雖是中了鴛鴦醉,但情況卻是不重,不過是臉紅些罷了。

而今在宋府中,他不用胭脂,房中脂粉味卻是不濃,雖說他半月前送與楚浔枂那能解百毒的淨魂花香囊,現下卻隐隐擔心。

他要快些回到院中才是,現下他是徹底肯定了鴛鴦醉的由來,卻是沒想耽擱這麽久。

待宋君顏聽到院中女眷的嬉笑聲時,他才放了心,也不猶豫便是進入房中,衆人見來人是新郎官,皆是說着祝賀話,面上喜氣洋洋。

過了一會兒,宋夫人便不動聲色的找了由頭領了衆人出去,房中也不過剩下楚浔枂、宋君顏與宋清漪、楚辰玦。

楚辰玦掃了眼宋君顏,便是起身,開口道:“浔兒,賀禮既送到,三哥先回了。”

“三哥不多喝幾杯酒麽?”楚浔枂打趣道。

“不了。”楚辰玦淡聲應着,就出了門。

“浔兒,三嫂也與你三哥一同回了。”宋清漪溫和道,又是轉身看着宋君顏,“君顏,可要好生待浔兒。”

“君顏曉得。”宋君顏略微點頭。

宋清漪一臉欣慰的模樣,便是轉頭離開了。

宋君顏看着漸行漸遠的宋清漪,面色淡了下來,待宋清漪走出院後他才轉過身,慢慢向床邊走去,輕輕拉起楚浔枂那略微緊張拉着裙邊的雙手,面色又柔和了。

今日是他與浔兒的婚宴,那些事且是先緩住,等浔兒回門了,再去收拾那些東西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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