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四瓣血梅

回到別莊,楚浔枂才沐浴出來便見宋君顏與琉玹在閣間對話,從門外可窺見宋君顏手執一令牌,楚浔枂也不做聲,直至琉玹走了才進門。

宋君顏正低頭注視那令牌,沉思着,楚浔枂走到宋君顏身後,問着:“這是何物,竟讓你看成了迷。”

“你瞧這令牌。”宋君顏将手中的令牌遞給楚浔枂,“這四瓣血梅标記可不是第一次見了。”

楚浔枂見過令牌,只見一四瓣赤色梅花現于令牌之上,而令牌上卻未寫有什麽,翻了令牌,就連北面都無一字。

“君顏之話是何意?”楚浔枂将令牌放在桌上,“這令牌又是從何而來?”

“這令牌是從今夜刺殺你的黑衣人身上拔下。”

聽到宋君顏提到黑衣人,楚浔枂微微側目,只聽宋君顏又道:“之前查我身世那人身上也有一令牌,雖大小又差,但那标記卻是與這血梅标記一模一樣,而且,如果玄機樓沒查錯的話,那人是北雲人。”

“北雲······”楚浔枂念着,既是北雲人又如何來得了東玄······楚浔枂有些猶豫,卻還是開口,“莫不說你身世與北雲有關?”

“估摸是的。”宋君顏擡眼看着楚浔枂,雖依舊是溫和的目光,卻是難掩慌亂。

楚浔枂卻是沒錯過宋君顏眼中的慌亂,哪能不知他的顧慮,就将手放入宋君顏手中,笑道:“反正是我夫君,難不成真當有北雲血統,你就不想當我夫君了不成?”

楚浔枂這話雖是帶着打趣的意味,宋君顏卻是放了心,嘴角的弧度漸漸勾起,畢竟北雲乃東玄敵國,且楚浔枂的舅父與舅母皆死于北雲之手,他還真當擔心楚浔枂會因此嫌了他。

“君顏早就說過此生最幸就是能與浔兒同歸,若是怕,也是怕浔兒厭了我。”宋君顏柔聲說着,臉上盡是認真的神色。

楚浔枂瞧着宋君顏那認真的樣子,心慢慢軟了,雖說北雲是東玄敵國,不過北雲也有平民百姓,又不是人人都惡,但卻是微微揚了頭,帶些驕傲的意味,“可不是,你可要對我好些,莫不然本公主就厭了你。”

“可是要含在嘴裏,捧在手上?”宋君顏順勢拉着楚浔枂的手,讓她坐下,坐在他的腿上,摟着她,接着低頭親了親楚浔枂。

楚浔枂就抱着宋君顏,任他奪取,兩人也不言,過了許久,宋君顏才道:“這姑蘇姓張,北雲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進入姑蘇。”

楚浔枂擡眼看着宋君顏,只見他眸色微淡,她知曉他的意思,北雲的人潛入東玄本就不易,何況潛入可與大焉并名的姑蘇,再加上此前張懐送運糧禦使方全出東玄入北雲一事,要說張家與北雲沒有關系楚浔枂卻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

如此一來,若是能揪出張懐與北雲之人勾結,那通敵的帽子豈不是能輕易扣下,只是,張懐就算勢力再大,也不過是在東玄,再加上東玄對邊界一向嚴格把關,除卻裴家軍守關外剩下的就是晉元帝的人,如此一來,張懐又是如何勾搭上北雲的勢力的?

宋君顏看着楚浔枂這一臉沉思的模樣,就問,“浔兒可想出什麽?”

“不過在想張懐是如何能勾搭上北雲的勢力罷了。”楚浔枂看着宋君顏,又問,“不過,我遇刺一事可與你的身世有關?”

“命琉珠去查了,如今還不清。”宋君顏的胳膊收緊了些,溫聲道:“我會命更多的人在暗中護住你,浔兒別怕。”

“我不怕,只是憂你的身世複雜。”楚浔枂笑笑。

“有玄機樓,自保足以,浔兒勿憂。”頓了頓,宋君顏又道:“若是那四瓣血梅有結果,張懐與北雲之事也可查出一二。”

“嗯。”楚浔枂點頭,也不再問。

睡前,楚浔枂也不過與宋君顏提了幾句歐陽家的賬本之事,也不再多說,要弄清一切還是要先将那些賬本與收據都讀了遍。

次日,宋君顏用過午膳便是出去了,而楚浔枂則與茗香在書房中整理了整整一日的賬本,直至夜色暗下,楚浔枂才将那些賬本與收據讀完,歐陽家的事情大致被理清了,只是楚浔枂的臉色卻是更沉了。

楚浔枂拿着一本賬本與兩張收據,賬本上有殘缺,被人生生撕了一半,至于那收據,一張是歐陽海還清國庫財款的收據,而另一張收據卻是缺了一半,不過可見的一半正與歐陽海所欠國庫財款數目相等。

緩緩将賬本放下,楚浔枂吩咐道:“茗香,讓茗清帶些人将餘懷瑾請來,就說我有要事。”

“是。”茗香退下。

直至茗香出了閣間後,楚浔枂才将目光轉向那些賬本,仔細對照,确實可查出歐陽海從鹽稅中撈了油水,極少部分用于購置田産,其他的就用于賄賂打通人脈,幫族中小輩買官,将手下的官位倒賣的生意也沒少做,這歐陽海真當不清廉。

只是,歐陽海分明就未還清國庫錢款,又怎會又收據,楚浔枂眸色淡了淡,她就知其中的事不會如此簡單。

況且,賬本上詳詳細細記載了幾筆與張家的財款往來,只有出沒有進,而且數目竟達八百萬兩,有錢賄賂張家,歐陽海怎可能沒錢還款?

也不知為何,雖說目前事情卻也漸漸明了,但楚浔枂總覺再深挖些,她定能找出更要害的東西。

過了半個時辰,餘懷瑾來了,茗香将他引至閣間,餘懷瑾依舊恭恭敬敬行了禮,楚浔枂不說客氣話,便是将拿那殘缺的賬本與收據遞過去,“餘先生可記得這兩物?”

“大人去世後,歐陽家的賬本皆是由我打理,又怎會不記得?”餘懷瑾笑笑,“只是浔公主可是想清了,還要追查下去?”

“莫非餘先生以為本公主不該查下去?”楚浔枂略帶挑釁的回道。

“非也。”餘懷瑾從袖中取出缺了一半賬本與收據,又道:“既然浔公主意已決,草民便言全所知。”

“餘先生只管開口就是。”楚浔枂接過餘懷瑾手中的那賬本與收據,與她手中殘缺的賬本與借據合在一起,剛好互補。

得到楚浔枂肯定的回答,餘懷瑾緩緩開口,“大人初任巡鹽史之時,念的便是清廉之氣,故就任一年中并無越矩之事,不料,年末,張巡撫卻命人來府中下帖,大人赴約,回來時閉門靜坐一日,第二日便将家中的一半錢財送往張府。

只是,歐陽大人本就不是名門望族之輩,不過半年,為了打點姑蘇上下,整個歐陽家幾被掏空,就連夫人裁個新衣都要顧及一二,久之,生活日益拮據,大人也不得不铤而走險,行那油水之事······”

撈油水之事歐陽海漸漸做慣了,不過所得卻大半進了張懐的口袋,因着姑蘇姓張。歐陽海反抗不得,便淪為張家的撈財工具。

“前年六皇子來姑蘇收國庫欠款,縱使有張家剝削,不過三百萬兩,歐陽家還是拿得出,只是,在大人變賣了部分商鋪與田地湊全了這三百萬兩交由六皇子後,雖得收據,但六皇子卻傳話至上,稱大人未還款。

那日,直至子時大人才歸,第二日卻是被家丁發現自缢家中······”餘懷瑾目光微淡。

“他可留有他物?”楚浔枂問道。

“并無,留下的不過這賬本與拮據,這些曾藏于床鋪夾縫中,尋到後已是兩半的模樣。”

楚浔枂瞥了眼這賬本,看向餘懷瑾,“這般重要的東西,楚宸灏竟然未命人收走,至今還留在歐陽府,他就不怕被人抓了把柄?”

“自是派人尋過,不過我卻先照着賬本仿着字跡僞造了假的,六皇子派人來尋到假的賬本與收據便是燒毀了,就不再尋。”餘懷瑾語氣平靜。

“那兩箱旁的賬本呢?”楚浔枂看向餘懷瑾,這可是關系到歐陽海貪污,且還有與張懐錢財往來的證據,楚宸灏又怎會如此大意?

“這不是真的賬本,是草民仿制的,照着真的賬本原原本本仿的。”餘懷瑾答着,面色也不變,“真的賬本在大人死去的那一天就被張家人收走,燒了去。”

聽到餘懷瑾這麽說,楚浔枂随手拿起幾本翻了翻,裏面的字跡卻是與那本真的賬本一模一樣,就連紙張的顏色都泛黃,像是留了多年,竟讓人一點都辨不出是假的。

只是,楚浔枂卻是目光直刺餘懷瑾,沉聲道:“你竟敢拿假的賬本來糊弄本公主。”

“如何是假的,內容本就真的不能再真。”餘懷瑾笑笑,“何況,就算是假,只要浔公主說是真的,不就是真的了。”

楚浔枂也不放緩眼神,而餘懷瑾眼中也無任何怯意,目光平靜與楚浔枂對視着,過了一會兒,楚浔枂才收了目光,開口,“餘先生說的是。”

楚浔枂将賬本收好,看着餘懷瑾,又道:“餘先生可想有大展宏圖之日?”

“草民不過就一平平之人,哪有那般鴻鹄之志。”餘懷瑾溫和的笑着。

楚浔枂也沒應,她看人是不會錯的,餘懷瑾是個可造之材,若是能收入麾下,倒是極好的,不過他卻是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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