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厭勝之術

過了兩日,才出牢獄的張巡撫又入了獄,且許刺史所舉的證據讓人辯解不得,雖面上沒将張懐的罪名定性,但卻是逃不了貪污與污蔑之嫌。

托了在民衆中的好名聲,姑蘇依舊有若幹百姓對此事存疑,但張懐在他們心中的形象遠比之前要差得多,這就是楚浔枂要的結果,一旦張懐的清廉形象開始倒塌,之後就算張家再修補,也無濟于事了,如此一來就更方便扳倒張氏。

晉元帝那果然沒了動靜,只是現在張懐雖在牢中,但卻沒有對他進行定罪,楚浔枂不想就此罷休,機會不易,她就是想要徹底解決了張家,希望玄機樓能快些查清張懐私通北雲的事才是。

楚浔枂正想着,宋君顏就回府了,依舊是溫潤如玉之氣,只是楚浔枂卻是發現宋君顏眉間難掩的憂愁,有些奇怪,竟是何事能讓一向淡定的宋君顏如此,就問道:“發生了何事,竟讓你都愁了。”

宋君顏坐下,将手中的卷軸交由楚浔枂,“一切煩事盡在卷軸中,浔兒一看就知。”

楚浔枂接過卷軸,打開,看着裏面所記,面色漸凝重起來,“此事可當真?”

“錯不了。”宋君顏伸手握住楚浔也的手,又道:“那四瓣血梅标記正是與北雲鎮南王有關,而在邊關與宋淵交頭那人正是鎮南王的人。”

“不會是查錯了?”楚浔枂有些疑惑。

“不會,琉珠在邊關時曾見過與宋淵手下交頭的人,半月前那人又在邊界露面,被玄機樓所捕,琉珠辨認後,正是那人,且他身上帶着一塊印有四瓣血梅的明黃帕,且身上有一玉佩,那玉佩經查之,确實是鎮南王之物。”

“可十五年前北雲鎮南王不是已離了皇室,皈依佛門了麽?”楚浔枂又問。

“确實存在疑點,不過那玉佩信物卻是真,且那人已招認是鎮南王的人。”宋君顏淡聲道。

楚浔枂有些不好預感,那四瓣血梅标記與宋君顏的身世有關,與此前她所遇刺殺有關,與宋淵勾結一事有關,如今又扯到了北雲的親王······楚浔枂看向宋君顏,“如此一來,你的身世豈不是與北雲皇室緊密相連?”

“正是。”宋君顏點頭,也不再說什麽。

楚浔枂也沒再回話,她本就知宋君顏身世不簡單,沒想竟是扯上了北雲的皇室,北雲皇室血脈竟流落到東玄丞相府中,于公于私都是極重之事,又想起宋淵與北雲有私一事,楚浔枂又問:“莫非你生母是北雲之人?”

“玄機樓所查,我生母在誕下我後就撒手人寰了,不過她确實是當年北雲送與東玄的歌姬之一,本該入宮的,是當今将她賞賜給宋淵的。”頓了頓,宋君顏又道,“不過,我與宋淵确實無血緣關系,而我生母也不過是東玄一庶民之女罷了。”

“當真?”楚浔枂有些驚訝。

“正是如此。”宋君顏點頭。

楚浔枂卻是明了,難怪當初宋淵會任由着宋夫人将年幼的宋君顏送往別莊,且宋君顏回府後處處遭宋夫人刁難,而作為父親的宋淵卻無任何作為,之前她只是覺宋淵不看重宋君顏,如今細想,這宋淵分明就是早知了宋君顏不是他兒子。

不然一個父親就算再不喜,也不可能缺了親生兒子的成親宴。

不過,如果宋君顏的身世與北雲皇室有關的話,那也不是想不通,“莫非你的父親是北雲鎮南王?”

“此事太過複雜,還未能肯定。”宋君顏搖搖頭,對着身後的琉玹揮手,琉玹就将一木盒放在案桌上,宋君顏打開,木盒中放了一斷箭,一印章,“在追查宋淵下屬時,卻是查出這些陳年舊事。”

楚浔枂看向玉盒中,拿起那玉章,底下寫有一字,“裴霁”,這不正是她舅父的名字,楚浔枂又仔細觀摩了玉章,這分明就是裴家之物,她曾見裴皇後也有個玉章,又看向那斷箭,楚浔枂面色變了變,“這箭從何處而得?”

“是玄機樓的人跟蹤宋淵下屬進入密室所得,瞧着成色,斷箭已有十數年之久,卻是依舊堅硬,唯有水槐木可如此,而喜用水槐木造箭的正是北雲人,這是北雲的箭。”宋君顏将楚浔枂的手握得更緊了,“雖未查到最後,但舅父與舅母之死八成與宋淵脫不了幹系。”

楚浔枂面色又淡了幾分,“舅父與舅母分明就是在與北雲對戰中為北雲所擄,死于北雲之手,而今卻從宋淵屬下之處拿到舅父的玉章······”

“正如浔兒所想,在十五年前的戰事中,宋淵有通敵之嫌。”

提起十五年前那場戰事,楚浔枂面色愈發冷冽,正是那場戰事害了她外祖父無孫無兒承歡膝下,如今卻與宋淵通敵有關,真是······楚浔枂不由得緊了緊手中握着的茶杯,“對此,你有何打算?”

“自稱為北雲鎮南王屬下那人指出與東玄相交的北雲一小村落有東西在,那曾是鎮南王下屬的據點,去那探一探定是能查出些東西。”

“你可要親自去?”楚浔枂看着宋君顏,此事不僅涉及東玄丞相私通敵軍,還關乎他的身世,且在北雲境內,若是讓屬下去,宋君顏怎可能放心得下?

“自是要去,此前玄機樓雖在姑蘇查我的身世,但卻無實際進展,我不過是來了姑蘇一月,就查出許多東西,倒真像是有人刻意為之。”宋君顏從袖中拿出那印着四瓣血梅的令牌,“連這東西都露了出來,若是我不去,豈不是不能遂意了,且宋淵之事也不簡單,還是要親自去才好。”

楚浔枂也沒回答,只是沉思着,按宋君顏所說倒真是如此,處處與四瓣血梅相關,就像是有人刻意留下引子一般,且那晚刺殺她的那些刺客,都是在不敵後就吞藥自殺了,分明就是死士,為何要将可窺見身份的東西随身攜帶,确實可疑。

留下一個個線索,不正是想宋君顏将他的身世查清麽?

“也罷,你只管去,我在姑蘇等你回來。”楚浔枂對着宋君顏勾唇一笑,刻意捏了捏宋君顏的手。

宋君顏瞧着楚浔枂那嬌俏的模樣,就起身将她擁入懷中,也不說話,楚浔枂靠着宋君顏,嘴角微微勾起。

過了許久,楚浔枂才聽到宋君顏頗為感慨道:“原本還帶着幾分惶恐,怕浔兒就此嫌了我,嫌我有北雲血統,早早就備下了說辭,沒想浔兒竟提也不提,倒是白費了。”

楚浔枂哪能聽不出宋君顏的調侃之意,就擡眼戲谑道:“覺白費了,莫非要本公主就此冷落你幾日,也不怕被旁人奪了寵愛?”

“浔兒不是說過,就算坐擁美人三千依舊獨寵我一人麽?”帶着笑意,宋君顏竟是彎腰将楚浔枂抱起。

身子騰空,楚浔枂有些不解的看着宋君顏,宋君顏卻是低頭快速掠過她的唇,寵溺道:“夜深了,浔兒同為夫回房休息可好?”

次日用過早膳,宋君顏就離了姑蘇,雖說玄機樓早已布置好一切,但楚浔枂卻是有些擔憂,在宋君顏保證半月內定回,她才稍稍放心了。

送走了宋君顏後,楚浔枂正打算将楚宸灏授意勾欄青樓販賣銀珠粉一事透露給晉元帝,沒想大焉卻是傳來壞消息,裴氏皇後在宮中行厭勝之術意圖謀害宸王,被聖上禁足宮中。

楚浔枂微驚,雖說裴皇後就是不喜楚宸灏,但厭勝之術在宮中的厲害性她不可能不知的,何況,厭勝之術本就沒用,裴皇後又怎麽會愚蠢至極做此法。

何況,自從玉貴妃去世後,她便是張揚跋扈慣了,每每遇到挑事的妃嫔,她只要搬出她中宮嫡女的身份,必定能狠狠壓她們一頭,久之就無妃嫔敢惹,何況除了楚宸灏,晉元帝本就不關注其他皇子,又不常去後宮,除卻德妃,哪怕是有親生皇子的妃嫔都不可能與裴皇後抗衡。

這般想來,設計裴皇後的人要麽就是德妃,要麽就是晉元帝了。

“此事還有何細節,是如何判定行厭勝之術之人是我母後的?”楚浔枂問道。

“據言,那針紮小人身上所穿之物是鳳凰錦,就是憑鳳凰錦定罪的。”茗香應着。

聽到茗香提及鳳凰錦,宮中有鳳凰錦的人又不止裴皇後,“德妃那不是也有鳳凰錦麽?”

“德妃自稱早早将鳳凰錦賜予宋老夫人做了壽衣。”

“還有其他情況?”

茗香搖頭,楚浔枂也不問了,如今看來一切都是設計好的,而且她沒有收到裴皇後的任何來信,就連這厭勝之術也是被刻意隐瞞了,不然她的人不可能只探得到這麽少的東西。

只要裴家軍還在,那晉元帝就動不得裴皇後,只是楚浔枂卻是有些不安,她本以為這是晉元帝為了牽制住她才陷害的裴皇後,逼她不得将楚宸灏所做的腌臜事公布出去,可現在又牽扯鳳凰錦,那可是德妃早就讨要了的······

看來,她是要提前回大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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