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反派他想退婚31

“誰、誰是游游啊!”

“放開我, 我是你師姐!”

謝子游耳根通紅, 反抗小聲又沒有底氣, 雙手虛虛推着關珩火熱寬闊的胸膛。

酒意熏人, 關珩的懷抱更加溫煦, 少年昳麗的桃花眼中水光潋滟, 眼尾微揚,拖着一抹微紅。

一眼望去, 不像是掙紮,倒像是欲迎還拒。

關珩好不容易逮到人,怎麽可能輕易放開?

他低笑道:“游游, 我在陣法核心裏留了你的氣息,除了你,沒人能進來。”

謝子游:“……”

卧槽。

還有這種招數, 這麽狠?

留他的氣息, 這人自己以後不住了?

謝子游幾乎想敲開主角的腦袋, 看看裏面都裝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眼前關珩歡快的微笑,眼底的溫柔缱绻, 瞬間花了他的眼睛,堵住他所有的話語。

關珩攬着謝子游柔韌細瘦的腰, 指尖觸到瑩白的細腕, 細膩的肌膚觸感如上好的綢緞,他禁不住熱血激蕩, 一時心猿意馬起來。

可他怕吓跑游游。

少年眼簾微垂, 深吸口氣, 憑借極好的自制力,勉強按捺心頭狂躁的沖動——但沖動若能輕易按捺,又怎麽算得上沖動?

“……師姐。”關珩嗓音喑啞。

沒關系,只是一個稱呼,無論“游游”,或是“師姐”,都是你。

燭光明滅,落在少年晦澀深邃的眼眸中,渲開凝墨般濃重的色彩。

關珩雙臂忍不住又緊了緊,他微微垂頭,在謝子游耳側低聲道:“師姐,還記得之前在關府門前,你說過的話嗎?”

“你說,無論我關珩是生是死,都……是你的夫君。”

低沉磁性的嗓音緊貼耳側,仿佛悶雷在謝子游耳畔炸響。

少年溫熱的呼吸吐在他白皙細膩的脖頸上,帶着調侃的腔調,尾音卻低,暧昧又缱绻,仿若戀人私語。

聽清最後幾個字,謝子游腦海中一片嗡鳴,一股電流順着脊椎猝然上湧。

他弓着腰身,整個人紅得像只蒸熟的蝦,緊緊咬住牙關,從齒縫間擠出細聲的幾個字,拼命辯解道:“我、我那是因為……”

“因為‘謝子游’想讓我死。”

關珩猝然打斷謝子游的話。

他松開鎖住謝子游細腰的雙臂,轉而将雙手按在少年肩膀上,微微低頭,深邃如墨、又凝沉如深淵的眼眸死死盯住謝子游的眼睛。

“你想讓我死心,想讓我恨你。”

關珩語氣緩慢,近乎一字一頓,每個字卻咬得極其清晰。

似乎每一個字眼都在心頭思索許久,久到打磨徹底,爛熟于心。

“因為你不能嫁給我——你的真實身份,你的家族,你的苦衷,全部都不允許。”

謝子游茫然地被迫與關珩對視,望着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眸中漸漸映出火光、映出自己細小的剪影,漸漸如黑曜石般熠熠生輝。

他心想:哈?

什麽苦衷?

什麽時候的事?

而關珩的眉眼漸漸舒展,海濤般鋪天蓋地的柔情漫上眼簾。

少年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欣喜的笑,薄唇微張:“但你還是救了我。”

“游游,你舍不得我死。為什麽?”

“明明殺死我是最直接了當的辦法,我死了,你才算真的永無後患——但你為什麽救我?”

謝子游小聲又心虛,試圖做最後的掙紮:“我沒有……”

“游游!”

關珩按住謝子游肩膀的手突然用力抓緊,沉沉的負重感猝然降臨。

謝子游愣愣地瞪大眼睛,被關珩推着踉跄半步,這才發現自己小腿發軟,幾乎走不動路。

少年烏亮的眸中火光翻湧。

外面起了風,在簡陋的小院呼嘯盤旋,卷起大量風沙,呼啦啦撲打在紙窗上。

燭火受風沖擊,芯火搖曳,整個房間一時明滅不定,幽幽陰影當頭罩下,關珩半張臉攏在陰影裏,越發顯得五官深邃,銳利如刀鋒。

謝子游心神一晃。

對視的一剎那間,他從關珩盈亮的眼眸中讀出了一絲莫名的失落和委屈。

似乎在質問他:你明明就喜歡我,為什麽不承認?

——可是你要我怎麽認啊?

心緒起伏如翻江倒海,少年的嗓音柔和平靜,一如往昔。

空氣中迫人的氣氛卻迎面逼來,逼得謝子游幾乎窒息。

酒意酸澀,同樣的委屈在他心頭泛濫成海,謝子游吸了吸鼻子,近乎崩潰地想,這他媽要自己怎麽認?

說我也喜歡你,但我們不能在一起?

說我早晚要走,你恨我的那點積分根本不夠看,加上我前幾個世界所有的儲備,也頂多在這個世界拖延20年?

謝子游長睫劇顫,眼簾微垂,剛想狠心說“你死心吧”。

卻被關珩搶了先。

“游游,你可是身份有礙,不願拖累于我?沒關系,我不在乎你是男是女,也不在乎你能留下多久。”

少年嗓音清朗,如明月清風。

謝子游愕然至極,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知道我要走?

關珩微微一笑,不說話。

他那般聰慧,又在前半生歷遍人情冷暖,早就練就了一番察言觀色的本事。

而游游是他唯一放在心尖上,恨不得掏心挖肺去呵護的人,謝子游那點糾結的小心思,戀戀不舍又不知如何是好的小思緒,落入關珩眼中,早已被他做了百般猜測,每一種猜測都做好了對應的計劃。

早在剛剛相見時,游游騙他,說自己是下凡的仙靈。

……如今看來,未必是假。

關珩輕輕拉起謝子游的右手,一點一點掰開青蔥般的手指,将少年纖細的手掌扣在自己胸口。

感受着掌下火熱緊繃的胸膛,以及“撲通撲通”,劇烈跳動的心髒,謝子游的血液也在剎那間澎湃起來,心髒起搏的轟鳴聲如在耳側,兩種急促的旋律奇異地相攏,合在一起。

“跟你在一起每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快樂,每多一天,我就賺一天。我想我這輩子,也不會再像喜歡你這般,喜歡任何人了。”

“游游,嫁給我好不好?”

“我喜歡你,只喜歡你。”

少年眼眸澄澈,目光透亮。

他握着謝子游白皙的手,虔誠低頭,在瑩白手背上落下一吻。

極致輕柔,又萬分真摯,垂眸時,少年眼底散落萬千星芒,溫熱的觸感落在謝子游手背上,肌膚相貼的狹小位置猝然滾燙如火燒。

一如當年,關府門前,俊美少年手捧冰靈花,在花瓣尖落下輕盈如蝶的吻。

陽光落在他眼底,如同燦金色霞光落滿幽湖。

剎有煙花萬頃,飒沓如流星,流光溢彩,崩裂蒼穹。

謝子游鼻尖通紅,漂亮的桃花眼中水光搖曳,映着燭火游移,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嘗試着想把自己的手拽回來,但關珩攥得極緊,五指死死扣住他的手腕,一副打死也不松手的态勢。

謝子游無奈至極,數次張口,薄唇張合,最終只嗫喏一句有氣無力的威脅。

“關珩,你會後悔的。”

關珩聞言,不怒反喜。

“我才不會後悔,”他歡喜道,“要後悔也是你後悔——當時為什麽要救我呢?游游,你一時心軟,沾上我這塊狗皮膏藥,可別想再輕易甩開!”

空氣中彌漫着醉人的氣息,少年烏黑明麗的眼眸中閃着流光,情意比美酒更香甜,幾乎令人沉溺。

謝子游身上醉意微薄,本來已被院外的冷風吹得差不多了。

但此時此刻,被關灼灼的目光注視着,謝子游的呼吸不由自主變得十分急促,酒精獨有的灼燒感再度湧上心頭,玉樽傾瀉,淋出一片酣暢淋漓的沖動。

去他媽的。

酒勁翻騰,謝子游心裏瞬間飚過一百八十句國罵。

搖曳燭光沖擊着他的理智,晃花了他的眼睛——都被人逼到這種地步了,他還有什麽臉不承認?

他真的不喜歡關珩嗎?

不,他喜歡!他喜歡得要命!

從在洛嶺山林中擊毀玉镯起,一股極其沉悶的郁氣便在謝子游心頭萦繞不去。

直到現在,夜間從半夢半醒間猝然轉醒,謝子游望見窗外一彎明月,恍惚之中,依舊會誤以為自己還身處洛嶺之中。

等晨曦初現,清晨的露水被陽光蒸幹,會有少年破霧而來,眉眼溫柔,為他端一碗鮮嫩的魚湯。

謝子游咬牙切齒,低低地吐出幾個字:“我真是……真的是讓你害慘了!”

話雖指責,他一直試圖掙脫的力度卻悄悄卸了下來,任由少年将自己攬在懷中,只悄悄扭過頭去,別扭地不願繼續與關珩對視。

他有一百種理由拒絕關珩。

積分、家人、可以預測的未來的分離,以及種種世界線偏移的不可測的變動……卻只有一種理由接受他。

但猶豫數天,兜兜轉轉,他還是做出了最不理智的選擇。

……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關珩敏銳地感覺到愛人的态度軟化。

他用數十年苦難磨練出來的人情世故,似乎全部都是為了現在這一刻,能讓他透過懷中少年羞惱的臉蛋,讀懂背後甜蜜的小心思。

下一秒,鋪天蓋地的歡喜傾巢而來,剎那間山呼海嘯地淹沒了他,如同新年鞭炮齊鳴,火花四濺,煙火漫天,流光在他心頭歡躍着跳了個來回。

關珩忍不住一把将謝子游緊緊摟入懷中,手扣在少年微微凹陷的月要窩上,環着他纖瘦的背脊,脫口道:“游游,你應、你答應我了!你答應我了對嗎?”

他一向巧舌如簧,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說得磕磕巴巴,反反複複重複确認着。

謝子游面色緋紅地想,真是蠢到家了。

這個主角,到底該說你聰明還是蠢笨呢?

“……我什麽都沒說。”他擡手抵着關珩肩膀,指尖用力,将熱切的少年輕輕推開,偏頭奮力掩飾自己局促的心跳與呼吸,“太晚了,我要走了——诶,那是什麽?”

謝子游擡頭遠眺,只見門扉之外,遠處濃墨般的天幕染上一片絢麗的紅,升騰如朝霞,星月避讓,紅光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詭異。

晚風中帶着燥熱的氣息,猛烈吹拂,将原本蔥翠的草木烤得萎靡,謝子游吸了吸鼻子,敏銳地嗅到一絲燒焦的苦味。

那個方向,應該是……

“後山起火了?”

關珩哪能顧得上天紅不紅。

他好不容易攻破游游心房,逮着一個突破口,現在別說後山着火,就算世界末日、彗星撞地球,他都懶得擡下頭。

“游游,你是不是答應……”

“是個頭啊!”

謝子游圓眸微瞪,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渲開暧昧的紅暈,又羞又惱道:“現在是聊這個話題的時間嗎?”

“後山着火了,那些詭蝶蘭可是師父特意交代過的——你不去看看?”

關珩心想詭個屁的蝶蘭,他難道還不如幾朵花重要?

任何打擾他和游游談戀愛的東西都該死,游游再不給他實質性答複,他都想竄上後山放把火。

謝子游卻不這麽想。

一來詭蝶蘭的确貴重,二來離關珩交付任務的截止時間還有兩天,現在後山起火,怎麽看都是在針對關珩。

謝子游恨鐵不成鋼地瞥少年一眼,轉身便跑,白裙翩然,奪門而出。

“你不去,我可要去了。”

“游游!”

關珩無奈苦笑,只好緊跟前方的身影飛奔出門。

他心中有些遺憾——直到最後,還是沒能從游游口中,聽到他想聽的那句話。

然而夜風撲面,溫熱的空氣悄然蔓延。

少年追上前方飄逸的白色身影,落後半個身位,望着謝子游身後被風吹起的如瀑長發,以及被火光映亮的紅通通的耳根,突然又心下釋然,覺得無所謂了。

七階的修者,放棄浮空,願意陪他一起在地面奔跑。

難道不是一種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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