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反派他想退婚33

精神世界崩毀, 絕望的武琮耷拉下腦袋, 失魂落魄地走了。

青年來時精神抖擻, 鬥志昂揚, 走時卻佝偻着腰, 青衫拖着長夜漆黑的暗影, 頹唐得像只拖着尾巴的狗。

目送武琮和他所謂的證人逃一般地遠蹿,謝子游雙手背在身後, 嘴角上揚,笑得賊歡。

他昳麗的桃花眼彎起漂亮的弧度,對關珩勾勾手指, 悄悄道:“跟你講,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關珩望着少年爛漫又絢麗的眉眼,手中觸到一片溫軟細膩的肌膚, 心神頓癡——方才謝子游突然拉起他的手, 還真讓他吓了一跳。

但回過神後, 無與倫比的甜蜜感山呼海嘯般湧來,與愛人十指相扣的感覺太美好, 幾乎要沖昏他的頭腦。

愛人在為他出頭。

這簡直美的像一場幻夢。

微光映亮謝子游瑩白的臉頰,挺翹的鼻梁, 關珩目不轉睛地盯着, 心潮澎湃雀躍,忍不住輕聲道:“游游, 我能親親你嗎?”

謝子游微微一愣, 倏地紅了耳根。

他局促地撇開頭, 假裝對地面上一攤燒焦的草灰感興趣,結結巴巴道:“你、你問的什麽問題啊?”

真笨!

這個問題他能回答嗎?

回答“不能”,豈不是傷了戀人的心?

但是回答“可以”的話,那實在太不知廉恥了啊!

謝子游羞澀的模樣,落在關珩眼中無比可愛。

眼看着少年眸光閃動,雙頰緋紅,殷紅嘴唇緊緊抿起,關珩就忍不住想逗他,遂故意裝作疑惑不解的樣子,問道:“這個問題有什麽不對?”

當然不對!

謝子游俏眸微瞪,心想哪裏都不對,太不對了!

“行,我換個問題。”

關珩眉眼彎彎,從善如流地改口道:“游游,你能親親我嗎?”

謝子游:“……”

這都是些什麽要命的問題!

這家夥是笨蛋嗎?

他真的很想扒開關珩的腦袋,看看裏面究竟是什麽回路。

少年所謂的學說書,學話本,學才子佳人風流韻事——難道才子都靠這種問題勾搭佳人?

“不能!”謝子游羞憤交加,擡手猛甩,“親個屁,你給我松手!”

可關珩緊攥的五指堅定如鉗,牢牢抓住謝子游的手掌。

修長有力的手指十分靈活,強勢地插進謝子游的手指間,登時成了十指交叉的姿勢。

“這風真大。”

關珩笑容狡黠,俊美如刀削的面龐輪廓被眼底的缱绻柔化,深邃的星眸含情脈脈。

夜幕之上,詭蝶蘭的灰白光影漸漸褪去,只留下絢爛浮動如極光的輪廓,與漫天星光融為一體,投下霓虹燈般爛漫的浮光。

流光掃過少年深邃的五官輪廓,他微微側頭,食指點點耳朵,輕聲道:“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喊“我願意”,游游,是你嗎?”

謝子游一時無語,愕然地瞪大眼睛。

這人竟然跟他玩“指鹿為馬”那一套?

他紅唇微張,剛要反駁。

但關珩的動作比他更快!

少年猝然俯身,手上一拉一勾,将愣住的游游拽進懷裏,攬住細瘦的腰肢,低頭精準地找上肖想已久的唇——

溫軟濕熱,甜美如蜜糖。

謝子游不是第一次與關珩接吻了。

但前幾次,他全是操着喂藥的心,對吻的印象和心态仍舊停留于“有特殊意義的肌膚接觸”的程度,直到今天,被熱切的少年主動親吻,謝子游才真正感受到了不同。

關珩的吻十分青澀,沒有什麽勾人的技巧,有的只是一往無前的熱情和狠勁。

但那傾盡所有的态勢,頃刻間摧枯拉朽地沖破了謝子游心頭防線。

少年特有的清爽氣息水銀般蔓延而來,無孔不入,翻攪得謝子游心旌搖曳,神思恍惚。

不知過去多久,等兩人稍稍分開,謝子游白皙的面頰已經徹底染成了淡紅色,細膩如桃花的紅暈從肌膚深處滲出,越發稱得五官精致無暇。

漂亮的桃花眼半張半阖,潋滟如灑滿月光的幽湖。

他白淨的手推開關珩胸膛,擡手倉促抹着嘴角,又慌又惱道:“誰讓你動手的?”

關珩眉眼彎彎,笑笑不說話。

戀人的口是心非,他早有體會。

關珩越笑,謝子游便越心慌,心裏躁動得厲害。他甩袖轉身,皎白裙擺随夜風獵獵飄揚,氣鼓鼓道:“太晚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言罷腳踏浮空,頭也不回地朝山腳下躍去。

少年如瀑墨發飄于身後,星光下漫起銀河般爛漫的光澤,鬓角冰靈花幽藍欲滴,瓣尖在風中微顫。

關珩站在山坡上,望着謝子游遠去的背脊,心頭一點一滴,被充盈的滿足與不舍填滿。

真好,少年心想。

雖然他此時此刻完全不想跟戀人分開,看不到謝子游的每一秒,于他而言都近乎煎熬。

但不行,關珩心想,他要有耐心。

像捕獵一樣,用漫長的等待化解獵物的警惕與戒心,一點一點走近。

付出全部心神,付出超于常人的耐心,最後才能長臂輕伸,輕輕攬過漫山叢中,一早便認定的那一朵花。

他不能吓到游游。

要慢,再慢,準備一場持久戰……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關珩開始緩步下山。

但沒走多久,少年眼尖地望見,山腳陰影下,檐牙連綿,微峭的屋檐上靜靜伫立着一個月白色的身影。

裙角飄蕩,青絲飛揚,冰藍色玄力清澈靈動,宛如裙帶萦繞,飄逸如仙。

“仙子”踯躅不定,煩擾地用足尖輕輕踢着瓦檐。

見關珩下山,謝子游倉促轉身,刻意別開視線,小聲道;“喂,你那個院子,也太破爛了。”

沒有綠植,牆皮灰撲撲的,屋內設施也不齊全,要怎麽住人啊?

還為了測驗他的身份,沒在陣法中心留院主人的氣息——真氣人。

“我那邊,倒是可以收拾收拾……喂,我可沒有在邀請你啊!”

“提前說好,我院子裏也沒有空房,我只是說,如果你非常迫切地懇求我,我也不是不能收拾收拾,擠出點地方來……”

長月如洗,夜風微涼。

恍如一場春風逢夜忽至,輕柔的尾巴勾住關珩心頭,朝那千樹萬樹枝稍上輕輕一吹,心旌動搖,登時綻放開大簇大簇絢麗的紅。

少年拼命繃住嘴角,不讓自己笑得太明顯。

但歡喜流泉飛瀑般,從眼底傾瀉而出。

他努力做了一路的心裏建設,在心書上耗盡耐性,寫的密密麻麻的“慢”字,剎那間全成了廢稿。

宛如翠玉擊石,琉璃墜地,卻碎出天地間最美妙動聽的音符。

“好啊。”

關珩嗓音柔和又輕盈,手臂伸得筆直,朝屋檐上耳根緋紅、別過臉去的謝子游招招手。

“游游,求求你啦。”

……

桃紅色暧昧情愫在星空下悄然蔓延,月光漫過窗沿,流向遙遠的天際。

同一片星空下,頹然的颀長身影一路狂奔,發髻淩亂,他也無心整理,披頭散發地闖進小院。

院裏亮着一盞淺黃色的油燈,燈下等待許久的少年慌忙起身,驚喜地喚道:“琮哥,你回來啦?我也沒等久,我就剛來——诶?”

武琮狼狽的模樣落入少年眼中,武正英愣了片刻,難以置信道:“哥,你去跟人打架了嗎?”

聽着“打架”兩字,武琮心頭便是一痛。

青年不耐地抓着頭發,敷衍道:“你又來幹什麽?”

“我、我就是……”

武正英慌亂地低下頭,雙手在袖中摩挲半天,小心翼翼道:“哥,我想去洛嶺歷練。”

“那就去啊!”

少年腼腆垂頭:“琮哥,我不想讓家裏知道,你能不能……幫我瞞着?”

青年還沉浸在方才的挫敗中,神色陰鸷晦暗,滿腦子都是“師妹跟那小崽子現在在做什麽”,武正英的話從他耳中淌過,立即流水般從另一側淌出,完全不入心田。

直到被少年惴惴不安地喚了幾聲,武琮才煩躁地甩着衣袖,不耐煩道:“你又想瞎折騰什麽?不許去!”

武正英:“……QAQ”

少年苦惱地耷拉着眉眼,手探進懷中扒拉半天,扒出一本不起眼的小冊子。

“琮哥,”他忐忑不安道,“這本《靈植玄獸大全》終于輪到我看了,我感覺裏面很多東西都很實用,你要不要……”

話沒說完,冊子便被武琮一把搶過去。

夜色愈沉,濃黑樹蔭當頭罩下,在兩人身上打下斑駁的影。

青年細長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滿是怒火與不屑的目光從棕色書皮上掃過,捏住書脊的指節卻隐隐崩出青筋,在書頁上捏出清晰的指痕。

“你也看這東西了?”

武琮雙眸中火星攢動,幾乎咬牙切齒地憋出每一句話:“你——你也去給那混蛋送、靈、植、了?”

武正英愣愣道:“是啊哥,本來今天還輪不到我。我花了三萬黃金,從別人手裏收了兩百株詭蝶蘭,這才提前搶到名額。”

說着,少年憨憨一笑,有點不好意思道:“琮哥,還有些別的冊子,我也看了。”

“真好啊,尤其那句“骐骥一躍,不能十步;驽馬十駕,功以不舍”,實在太有道理——”

“砰!!!”

明黃色玄氣猝然湧出,攜壯烈破空之勢,随着青年長袖揮舞,狠狠擊在少年面前一臺石桌上。

在武正英驟然驚恐的目光,石桌輕晃兩下,四分五裂。

純白大理石反射着瑩白月光,轟然墜地,砸出一連串山崩地裂般的轟鳴。

“……琮哥?”

少年嘴唇哆嗦,小心翼翼喚道。

武琮飛起一腳,将落在面前的一截石桌踏成渣礫,面目猙獰,手指院外:“滾!”

武正英慌張抱頭,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可少年又不甘心,顫巍巍擡頭,從指縫中可憐巴巴地望向兄長,委屈地喊道:“琮哥!我又做錯什麽了琮哥!”

“你給我馬上滾出去!”

武琮憤怒得嗓子破音,沙啞得近乎嘶吼,俊逸的五官擰成一團,精致的錦衣長袖被他死死攥在掌心,銀線織就的精巧游紋雜亂扭曲,星光下泛起詭谲的弧線。

“吃裏扒外——老子沒有你這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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