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超乎常軌的團員們,正站在塵土飛揚的運動場上。
被迫讓出練習場所的棒球社員們,一臉迷惘地看着我們。那還用說?才發覺一隊莫名其妙的團體突然出現,緊接着就看到一個看起來像首領的女學生任水手服飛揚着,并猛力揮舞着球棒,還發出意義不明的尖叫聲。驚愕之餘,本來分配給棒球社練習用的操場空地就橫遭霸占,在一頭霧水的當下還被迫負責撿球和喂球,這樣的境遇怎能不讓他們感到迷惘?
再加上我們這個團體全穿着普通制服,當中還混雜着一個護士。
「先來個千棒揮擊!」
果真如春日所做的預告,在投手板附近排成一橫列的我們頓時置身于球雨當中。
「呀!」
朝比奈将手套覆蓋在頭上蹲了下來,我抱着必死的覺悟悍然迎接白球,避免球擊中她的身體。話又說回來,春日的打出來的球簡直是帶着殺氣的猛烈攻擊。不管讓她做什麽,她都是這樣全力以赴。
古泉帶着一如往常的微笑,輕而易舉地躲開了球。
「啊,好久沒有這樣玩了,這種感觸真是讓人懷念啊。」
古泉一邊踩着輕盈的步伐躲掉春日的亂打攻擊,一邊對着我露出雪白的牙齒。要是你有多餘的能力,就來保護一下朝比奈行不行!
我望向長門,只見她呆立不動,正面對抗春日。她完全不理會朝自己飛射而來的球,只是定定地站着。連以幾公厘之差掠過她耳際的球,也沒能讓她有絲毫的動搖。她只是偶爾以像搖控機器人般的動作,慢慢地移動戴在左手上的手套,選擇直擊過來的球接住并松落。你好歹也多動一點吧,或者我該誇獎你動态視力之佳呢?
或許是我不該在意別人的反應,一個不規則彈跳的硬球掠過我的手套,穿過我的跨下,直接命中朝比奈的膝蓋。真是失策。
「哇!」
朝比奈護士發出慘叫聲。
「好痛……」
她開始啜泣起來。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接下來拜托你們了!」
我交代完古泉和長門,護着朝比奈,來到白線之外。
「喂!你們去哪裏?阿虛!實玖瑠!給我回來!」
「受傷退場!」
我舉手不理會春日的制止,挽着朝比奈的手走向保健室。我相信保健室比滿是灰塵的社團教室或者粗暴的運動場更适合她一身的護士服,這是絕對錯不了的。
一手抵在眼睛上,遮着被淚水濡濕眼睛的朝比奈跟我并肩走在走廊上,此時她似乎才發現緊挨着的人是我。
「啊!」
她發出讓人很想錄音下來的可愛叫聲,跳了開去,以微微泛紅的臉頰擡眼看着我。
「阿虛,不行,要是跟我感情太好……又會……」
又會怎樣?我聳聳肩。
「朝比奈學姐,你可以回去了。我會去跟春日說,你腳上的傷要兩天才能完全治好。」
「可是……」
「沒關系,錯的人是春日,朝比奈學姐沒有必要覺得過意不去。」
我搖着手說。朝比奈微微低垂着頭,揚着眼睛看我。淚眼婆娑的模樣使她的魅力倍增。
「謝謝你。」
朝比奈給了我一個讓我差點腳軟的楚楚可憐微笑,無限婉惜似的一再回頭看,然後才離開。春日難道就不能學學這副模樣嗎?我覺得應該也會很不賴的。
我回到運動場時,剛剛的擊球練習還在持續進行着。讓我訝異的是那些棒球社的選手們正在負責守備,古泉和長門則茫然地站在外野。
古泉看到我,露出快活的笑容。
「啊,你回來啦?」
「那家夥在搞什麽?」
「如你所見啊。看來我們并沒有滿足她想要的反應。從剛剛開始,她就是那副德行了。」
簡直就是廣角打法。春日把每顆球都打到她指定的位置去。
我們三個人無所事事,只能持續觀賞着春日的強力打擊。這個腦筋有問題的女人終于放下了球棒,很滿足似的擦着額頭上的汗水。古泉神情愉快地說道:
「真是太驚人了。果真是棒無虛發啊!」
「還真的認真在數的人,才是驚人。」
「……」
長門默不作聲轉過身去,我也跟着她走。
「喂。」
我對穿着水手服的嬌小女孩側臉提出建議:
「比賽當天能不能讓老天下雨?下一場讓球賽因為天候不佳而取消的大雨。」
「不是不能。」
長門一邊走着,一邊淡淡地說:
「只是我不建議這麽做。」
「為什麽?」
「局部的環境資料篡改,很可能會造成行星生态系統的後遺症。」
「後遺症?多久以後?」
「幾百年到一萬年之間。」
好久遠的未來啊。
「那還是不做為妙。」
「嗯。」
長門将頭點了五公厘左右的弧度,然後踩着她一絲不茍的步伐繼續往前走。
我回頭一看,只見春日穿着制服站在投手板上,開始投球。
兩天後。星期天。剛好上午八點整。
我們在市立體育場集合。緊鄰着田徑場的棒球場有兩座。這是一場為期兩個星期的比賽,一場比賽采五局制。到傍晚為止要選出前四名,準決賽和決賽則将于下星期日舉行。只有我們這支隊伍穿着學校運動服,其他的參賽者幾乎都穿着正規的棒球制服。其實與主題無關,但是我仍然要提一下,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長門穿上制服以外的衣服。
事後我聽說,這個草地棒球大賽具有相當久遠的歷史(第九屆),好像是相當正式的錦标賽。既然如此,真希望主辦單位在春日去報名時就拒絕她。
順便說一下,我打了電話給谷口和國木田,兩人二話不說就痛快允諾。谷口的目标在朝比奈和長門,而國木田則說「聽起來挺好玩的」,就決定參加了。真慶幸他們都是單純的家夥。
朝比奈帶來助陣的人是二年級一個姓鶴屋的學姐,她留了一頭和以前的春日差不多長的長發,是個精力充沛的女生,一看到我就說:
「你就是阿虛?我常聽實玖瑠提起你。嗯——唔——」
不知道為什麽,這番話讓朝比奈顯得非常慌張。她到底是怎麽說我的啊?
這時候,我所帶來的第四名選手正跟春日正面對壘。
「阿虛,你過來一下。」
春日以她強大無比的臂力,将我帶到大會本部的帳篷旁邊去。
「你在想什麽?看她那個樣子,你竟然想讓她打棒球?」
什麽叫那個樣子?太失禮了吧?雖然是「那個樣子」,畢竟是我老妹耶。
「她還自我介紹,現在今小學五年級,今年十歲。真是老實得不像你的手足。不對,重點不在這裏,如果是參加少棒倒還好,我們參加的可是一般年齡層的比賽耶!」
我可不是不經思考就糊裏糊塗把妹妹帶來的。這是我深謀遠慮得出的結論。我是這樣想的——事實上,難得的星期假日一大早就要起床運動并非我的本意。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樣,實在是不可抗拒的因素使然。既然如此,至少讓這段我一點興趣都沒有的時間能夠盡快結束,就是我理所當然的心理機制了,重點是只要能三兩下就輸球讓大家回家就好了。就算沒有把老妹拉進來,以這樣的組織成員而言,一定第一場比賽就會吃敗仗的。因為率領這支隊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涼宮春日。要是一不小心打贏了對方,将會引發一連串的麻煩。我必須要投入一些能夠确實讓隊伍敗北的因素才行。只要把一個完全外行的小學女生帶進來,鐵定穩輸的。能贏才怪。
這些心思當然不能對春日說,可是我至少有一般水準的腦袋。
「哼,算了。」
春日不屑地哼着鼻子,把臉轉向一邊。
「就算是一場讓分賽好了。贏太多也不好意思。」
看來她無論如何是一定要贏了。不知道她想怎麽個贏法?
「對了,打擊順序和守備位置也都還沒有決定,你有什麽打算?」
「我已經想過了。」
春日臉上露出堪稱得意的表情,從校服口袋裏拿出紙來。今天才知道有什麽樣的成員,真不知道她又是以什麽标準來決定人選的。
「我這樣決定,大家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紙上畫着八條線。一共兩張。在我看來像是做了一半的抓大頭,是我的錯覺嗎?
「你鬼扯什麽?這當然就是抓大頭呀。分為打擊順序和守備位置兩種。另外,由我負責投球,還有擔任第一棒打擊。」
「……你想到的只是決定這些順序的方法嗎?」
「你那是什麽表情?有什麽不滿的嗎?我是采用民主方式啊!古希臘可是用抓大頭的方式來選政治家的耶!」
別把古希臘的政治制度,和現代日本的草地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