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末世開端

她的身體才剛剛往前傾了一點,床板就不堪重負的“嘎吱”了一聲,她立刻屏住呼吸。

不知道趙婧宜有沒有聽到這邊的響動,現在要怎麽辦?

她咬着牙伸出手去掀簾子,只露出一小個縫,大門居然是打開的!萬一有其他的喪屍進來要怎麽辦?

這樣倒也有好處,她可以迅速地跑出去,如果她真的能跑的話。或者把趙婧宜引出去?

拿什麽東西弄點響聲呢?但是她又不敢冒險,萬一把其他喪屍引進來怎麽辦?

現在天正熱,很多寝室晚上都開着門睡,因為樓下阿姨那裏鎖着大鐵門,誰也進不來的。

鐵門?

她突然想到,那不證明自己也出不去嗎?難道只能在這裏等死嗎?

心裏又焦躁起來,就在這時,本來已經死去的丁佳佳喉嚨裏竟然冒出低沉的嘶吼,方圓心中一涼。

視線轉過去,隐隐約約看見躺在地上血潭裏的丁佳佳慢慢活動開。

手臂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态想要撐起身,可是她的手筋已經被咬斷,根本撐不起來,而且身體其他部位也爛的不成樣。

完了。

本來只有一只喪屍,現在有兩只了。

和電視裏一樣,病毒會通過血液傳播,但也許不僅僅局限于此,畢竟生活不是電視,她不敢貿貿然嘗試。

丁佳佳扭曲地在地上蜿蜒爬行,像極了她高中時看的貞子。

可是現實給她的沖擊更大,這個人在十個小時以前還是好好的,現在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為什麽自己沒事?

她很慶幸自己之前看了那麽多恐怖片和喪屍片,這讓她接受的速度比別人快一些,雖然這看上去好像沒什麽用,因為她最終都要死。

但是看到活人的腸子從肚皮裏漏出來絕對不是什麽好接受的事,她感覺胃液翻湧,即刻就要吐出來的感覺。

千萬不要在這時候啊!

冷靜下來,想點其他的事!

要怎麽解決喪屍來着?她根本不用回憶就能想起來,爆頭!要爆頭!

電視裏都是潇灑地開一槍,但是那是在外國啊!這裏哪裏來的槍啊!

用刀,對,她有一把水果刀,全長二十五公分,刀身長十公分左右,能行嗎?好像就在桌上,今天削蘋果完了以後就沒放回櫃子裏,等等,放回去了嗎?越急越見鬼!這段記憶越來越模糊,讓她完全想不起來刀是放在哪裏了。

除了刀以外還有什麽?

那對健身用的啞鈴?那根本砸不死人的好嗎!除非連續多下重擊頭部。可是她沒有那麽多時間啊,下面有兩只喪屍!

要怎麽拖住一只然後擊斃另外一只呢?

不行,萬一能治好呢?電視劇裏為了烘托緊張氣氛以及讓人放松道德感,一致認定喪屍是不能治好的,可是萬一能治好呢?她這樣做會受到自己良心和社會道德的譴責。

要怎麽辦!

她急得要哭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她的腳已經完全變成了不正常的紫色,她試着輕輕把腳挪動到一邊,起碼讓它們攤平。

沒有知覺了,簾子裏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床板又響了兩聲。

她的雞皮疙瘩已經全部立起來了,立刻停止動作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對面的宿舍樓已經沒有尖叫了,大概叫的都死了,沒死的都不敢叫,和她一樣。

不會有人來救援,她們的宿舍就在路邊,這麽久了都沒有聽見警車鳴笛的聲音,安靜的過分,明明之前自己還嫌棄外面每晚施工到淩晨,現在卻無比想念那些聲音。起碼讓她知道外面還有人,現在卻不能知曉。

她又輕輕挪動另外一條腿,紫得發黑,也許是簾子裏燈光太暗的原因。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一個姿勢保持那麽久,因為看電視時最久能保持兩個小時,再久就覺得腰酸背疼,而現在,她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了,她的腿慢慢活血恢複了知覺。

過程及其痛苦,先是熱,然後像是數以萬計的螞蟻在噬咬自己的腿部一樣,從腳趾頭,小腿,慢慢蔓延到大腿。癢,疼,脹。恨不得把腿鋸掉。

但是居然都忍受下來了,背部靠在牆壁上,衣服竟然濕了,冷汗涔涔。

外面的天已經隐隐有了亮色,這一切都不是夢嗎?

為什麽她還醒不過來?

也許今天就是她短暫人生的最後一天吧。

她很懦弱,腦袋裏幻想了千百種突擊的方法,可是沒有一點去做的勇氣,這就是大學帶給她的,消磨了她所有的耐心,自信和驕傲。

她為什麽要選這個專業呢?選一個以後好就業的難道不行嗎?在這裏她沒有一點優勢,當初只是憑着自己的一腔熱血,以及對父母的叛逆,從西邊的小城奔赴遙遠的南方念書。她得到了什麽?

什麽也沒有,失去的遠比得到的多得多。

她好想回家,聽說人死之前就會回想這一生中最美好的事。

現在她想到的是幼兒園,很奇怪,竟然會回到那麽遙遠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都忘了呢。

回想起母親帶她去小公園裏坐小火車,其實只是圍着一個小圈在轉而已,但是每次轉回來都能看見媽媽的笑臉,她會像很久不見一樣很激動地跟媽媽打招呼,年輕而溫柔的母親每次都回應她。

回想起在爸爸背上度過的回家之路,每次她都會睡着,醒來的時候母親早就做好了一桌熱氣騰騰的菜,都是她愛吃的。

多幸福啊。

然後這寵愛漸漸不再屬于她。

她有了一個妹妹。

明明當時母親愛撫着她翹起來的小辮子,看着她皺起來的眉頭和嘟起來的嘴把她抱起來。

“媽媽當然還是喜歡我的寶貝,但是你一個人多孤獨啊,生個弟弟或者妹妹陪你不好嗎?”

她倔強地搖頭,感覺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和欺騙,眼淚就這麽滑下來。

“唉,媽媽好傷心的,寶寶不想要弟弟妹妹嗎?為什麽呢?”溫柔的嗓音更是讓她淚流如下。

“隔壁的阿姨說你有了寶寶就不會喜歡我了,會讓我洗衣服,不準我吃飯,嗚嗚嗚。”然後捂着眼睛就開始哭。

媽媽沒有嘲笑她,而是耐心的解釋“怎麽會?有弟弟了以後可以保護你,可以保護媽媽,你不喜歡嗎?”

可是在産房的那一天,一切都變了。

他們說的都是謊言。

她年齡小,但是不代表感受不到。

後來母親和父親對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讓着妹妹點,你比她大那麽多。”

是啊,所以父愛母愛都只給她是嗎?

所以後來的自己越來越叛逆,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可是這積壓已久的情緒終于讓她擅自改寫了自己的大學志願。

離她們遠遠的,越遠越好,讓他們一家三口相親相愛去吧。

可是偏偏自己又一事無成,終日放縱,舔着臉皮依舊用着家裏寄過來的錢。

為什麽自己會變成這樣?

為什麽世界變成了這樣?

她好想回家,多久沒有好好跟爸爸媽媽說一句好話了,來的時候自己拎着行李就走了,根本沒有好好看看她的父母。

他們甚至沒有一張全家福。

她好後悔。

她要回家,要回家啊!

這麽一想,又有了起來的動力,好像血管裏燃着一把火,死就死吧,不去試在床上最後還是會死,更何況她現在還有力氣,過了一兩天就更沒有力氣去動了。

堅強一點,她對自己說,萬一你成功了呢?

好了,現在先想想要怎麽做才好。

兩個喪屍,最主要的是對付趙婧宜,丁佳佳現在行動能力幾乎沒有,只要放着她不咬到自己的腳就行。

她真正的敵人是趙婧宜。

趙婧宜比她高了十公分,但是身體沒有她強壯,也許力氣就不會有她大,爬下去拿刀捅她的腦袋?

恐怕她剛才動一下趙婧宜就過來了,丁佳佳一定是用爬過來,會慢一些,她需要把趙婧宜拖到寝室的洗漱臺那邊,然後把門關上避免混戰中其他喪屍加入。

要怎麽辦呢?爬下去正好把腿露出來給她咬,她又不傻。

她拽着手下的被子。

被子!有了!

可以這樣,先把趙婧宜引過來,然後用被子蓋住她的頭,自己跳下去砸在她身上,盡量砸在頭上,以她的體重,砸暈一個人應該不難,起碼給她砸碎條肩膀或者腿。

不能再想了,一鼓作氣!再猶豫來猶豫去只會讓自己又退縮!

她深吸一口氣,“呼”一下把簾子掀開。

拍了兩下床杆,趙婧宜果然聽見了,嘶吼着跑過來,丁佳佳也轉身努力爬行。

然而她想漏了很多事,比如說現在正是大夏天,她只穿了條內褲,再比如說趙婧宜個子高伸手就可以撓到她,再再比如,趙婧宜的臉已經呈現幹涸的血跡和屍斑,這讓她頭暈目眩。

于是計劃有變,趙婧宜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她往後退了一下,牽起被子一下蓋上去,然後猛地按住她的頭身體往下一躍。

失重,然後是腳踝傳來的劇痛,還有尾椎骨被猛烈撞擊的疼痛。

頓時滿眼金星,失去意識一兩秒的時間,趙婧宜居然沒事,瘦巴巴的一女的,力氣突然變得很大,她幾乎制不住她,旁邊丁佳佳離她的距離也不過一米,大敞着的門和陽臺上把寝室裏兩只喪屍嘶吼的聲音傳了出去。

她要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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