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永遠的你

“方圓,你在裏面嗎?”像是範的聲音,可是又那麽嘶啞。

他怎麽找到這裏來的?方圓惶惶然,那其他的人都來了嗎?

不,不能讓他們殺陳思遠,他只是睡着了。

這樣的門範已經敲了上百戶,他的手掌紅腫起來,聲音也因為疲憊和失望而低沉。

方圓靜下來,站起來走到門邊去看貓眼。

範站在門口,高傲的頭顱沒精打采地低着。

“你在嗎?在的話給我開一下門。”門外只有他一個人。

方圓的腦袋裏一下子閃現很多念頭,她可以借此機會一個人離開。現在的她無所畏懼,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不需要依靠誰,也不需要誰的庇護。

她在遲疑,門口的範似乎因為疲憊也沒有走開。

靜立了一會兒,她把門打開。

範的眼神裏并沒有吃驚,因為能這樣開門的大概只有方圓,門鎖那裏被大力推開凹陷進去,又被強行扭回來鎖上。一開始他失了分寸居然還一戶一戶去找她,叫她的名字。

因為當時并不能排除她找到一戶本來門就是打開的人家,他不能冒這個險。

但是看到這戶人家的時候他就知道找到了,但是未免不想試探,她想離開他,現在就是那個機會,他給她。

“你還好嗎?”他把她拉到懷裏,仔細檢查她身體的每一處,确定沒有咬傷和抓傷。

她的眼睛紅紅的,鼻尖也是。眼睛低垂着沒有跟他對視。

肖玲的尖叫引了很多人過去,她言之鑿鑿地說方圓感染了病毒,地上還有她吐的血。她和高個女人在勸服她的過程中被她刺傷,她的臉被拳頭砸到,而高個女人直接被她用刀刺死,方圓身上的病毒變異了,普通人是不可能一躍至三米高的圍牆的。而陳思遠則是因為愛慕跟着她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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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當然不可能相信她說的話,但是逼得方圓在她們面前顯露了真正的力量,她當時一定很緊迫。

在她說完那些話,一衆人擡着那具屍體撤退的時候範早就沿着血跡的路線狂奔出去。

血跡時有時無,他花了一些功夫才找到那家藥店。

門口躺了一只死去的喪屍,裏面有血跡,打開的止血藥和止血棉。

沿着那條路往前走,他一邊想象但是方圓的心理活動,一邊觀察四周的蛛絲馬跡。

他猜的都對,可是不能确定方圓最後的去向。

只能在那附近的居民樓裏一棟一棟的查看。有一些明明已經通過模拟排除,可是他一一都去查看了一番。

現在終于找到她了,她沒事就好。

“他呢?”他一說話方圓的眼睛就蓄起了眼淚。範越過她看到躺在沙發上的陳思遠。

走過去一看,已經沒有呼吸了,他肩上的傷并不致命。

“你殺了他?”

“怎麽會!”她咬着牙齒搖頭。

“自然變異?”他警惕地把刀拔.出來,方圓一下擋在他面前。

“你幹什麽!”她推着他的胸口,抵觸他的動作。

“他已經出現屍僵了,還不動手你要看他變成喪屍嗎?”他能理解她現在的感受,但是這樣是不對的。

方圓一言不發,用力抵着他的胸,像一頭拽不回來的牛。

“方圓,”他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不想我來做,那你快一點跟他告別,然後親手送他去天堂好嗎?他是個好人,上帝會安排他到一個新的沒有痛苦的世界。”

方圓的眼淚已經模糊她的視線,現在說什麽都好,她胡亂的點頭。

範輕輕拍她的肩膀,把匕首遞到她手裏來。

他後來又說了幾句其他的什麽,但是方圓都聽不見了。她呆呆站在原地沒有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要走。

轉身過去沙發那裏,陳思遠眉目依舊。

她坐在沙發邊上把他扶起來,握着他的手,頭偏向他的肩膀靠在上面。

“你剛才問我要跟你說什麽,我忘了告訴你。我要走了,就是今天,跟範一起。你已經知道了我的過去,所以選擇離開也很能理解的吧。我讨厭肖玲,但是不能下手殺她,我恨自己的軟弱。陳思遠,你怪我嗎?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她哽咽了一下“喜歡誰不好呢?我有什麽值得你動心的啊傻瓜。”

她手裏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

她立刻側頭去看,他的臉埋下來。

方圓的身體歪了一下,然後一只手抱住他的頭。

她的眼睛閉着,嗓子裏的哭音終于壓不住。

“對不起,陳思遠,對不起,對不起……”很疼啊,可是如果是你的話,咬就咬了吧,我欠你好多,如果這樣能彌補的話你就咬吧。

她從小到大沒有過這樣的嚎啕大哭,孩子一樣,無能為力地痛哭失聲。

範聽見聲響闖進來,陳思遠的頭壓着她光裸的肩膀,那裏得血順着她白皙的手臂流下來,淅淅瀝瀝地滴在沙發上和地毯上。

“方圓!”他怒吼一聲,沖過來一刀捅進他的太陽穴。

陳思遠的動作停下來,方圓抱着他的頭不讓他摔倒。

範俯身把陳思遠拎開,方圓的哭音顫抖了一下。

那動作讓陳思遠嘴裏咬着的一絲皮肉徹底跟她的身體分離,範咬着牙去看她的傷口,很大一塊皮肉都被撕扯下來,上面還有肉糜,血管和骨頭都能看見。

他高高舉起來的手最終沒有扇下去。

“疼不疼?”他蹲在方圓的面前問她。

“疼,很疼,很疼啊!”她的心真的好痛,痛得快要死掉。

這疼痛就好像是蛻變時所有的身體上的疼痛都凝聚在了一點上,她的心被刺穿了一大個口子。身體也好痛,陳思遠的手捏得她的肩膀好痛,她被咬爛的手臂也好痛。

範的怒火被她的眼淚澆熄,只剩下滿心滿腹的絕望和不理解。

她要用這種方式去回報陳思遠嗎?讓自己死在他的嘴下。她能想到陳思遠,那他呢?這些天的感情都是假的嗎?她還是在跟自己做戲嗎?不想要的時候随意就把自己的真心丢棄掉。

他沒有說話,從口袋裏掏出兩個卡通的創可貼貼在陳思遠太陽穴那個三厘米長的豁口上,看起來有點幼稚,但是比剛才好很多。

又把衣服撕了一只袖子下來捆住她的手臂止血。

“走吧。”他把陳思遠的身體扛起來,走在方圓的前面。

他們沒有下樓,反而選擇了上樓。

一直走到樓頂,出乎意料地幹淨,鐵鎖鏈被她輕易拉斷,他們走上去。

有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有很多分栽的盆栽。

他把陳思遠放在葡萄架下面,讓他的頭枕在衣服疊成的枕頭上。

方圓蹲着看了一會兒陳思遠,然後擡頭看見站在天臺邊的範。

她走過去,撐在冰涼的石階上看向遠方。

明明末世才一個多月,馬路上已經有了綠意點點。

風好大,吹亂了她的頭發。

她的眼淚好像止不住一樣,明明她已經不想哭了,可是眼睛有了自己的意識一直分泌多餘的液體。

“方圓,”他叫她的名字,很疲憊也無奈“你知不知道這樣做你自己也會變成喪屍。”

方圓點頭。

“這世界已經變成這樣了,活着有什麽意義呢?”

他還是伸手把瑟瑟發抖的方圓摟進懷裏。

“活着,本身就是一種意義。”

這是他們三人第一次看日落,也是最後一次。

離開的時候方圓虔誠地吻了陳思遠的額頭,她不信教,但是跟着範為他祈禱。

總是要分開的,她毅然決然地走在範前面,強迫自己不能回頭。

可是最終沒有控制住自己,她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雙手交握在腹部的陳思遠。

他還是那個唇紅齒白的少年,永遠都是。

如果她早一點回頭,看到一直都在背後看她的他,那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

不,她不能變成喪屍,她要替陳思遠報仇,那兩個女人要用血來償還這筆債,她要讓她們生不如死!

這念頭一起,一種熟悉的痛苦迅速覆蓋到她身上。

“範!”她只來得及喊他的名字,身體就軟下去,天又黑了。

範一把摟住她險些滾下樓梯的身體。

她不能閉上眼,如果這一次睡過去,那她将永遠萬劫不複。

她強迫自己睜開眼,“餓,渴。”她張嘴就像在臉上開了新的口子,撕裂開一個新的洞。

範抱着她飛速回到那戶人家,這件事他已經駕輕就熟,大罐大罐的水灌到她嘴裏。

她這樣的表現是不是說明她有救了?身體裏的第二輪戰争開始了,只要她贏了,這身體就能活過來。

範的心裏萌生新的希望,他在其他幾戶人家找到塑封鮮肉,還有一些巧克力醬和餅幹。

他把肉砍得細碎,和其他兩樣一起和到水裏。泡軟的餅幹,漂浮的巧克力醬還有帶着血腥味的肉屑一股腦灌進她的嘴裏,她閉上眼睛囫囵地吞咽。

身體的疼痛緩解了一些,身體又開始分泌那種粘液,很快沾滿她的身體。

過了大概兩三個小時,她才像是被人從血水裏撈出來的一樣睜開眼。

範的十指交握抵在唇邊觀察她的變化,他的坐姿這幾個小時都沒有變過。

直到方圓自己撐着地板坐起來。

她又有了新的變化,胸圍縮小了一些,四肢看起來更修長協調,肚子上的馬甲線隐隐若現,大腿比之前要粗一些,可是看起來就知道裏面能迸發更大的力量。

手臂上被陳思遠咬的那個口子已經消失了,光滑如玉的肌膚粘液下有着驚人的光芒。

她的眼睛裏感情更淡,眼神更為鋒利,好像童話故事裏心狠手辣的黑桃皇後。

她站起來,把身上的衣物都扒下來“我去洗澡。”

範起身,聽見浴室的水聲傳來,走到浴室旁邊,把自己的T恤脫下來放在門把手上。

“我們要走嗎?”他的話音剛落,裏面的水聲立刻停止,只有她頭發上的水珠淅淅瀝瀝滴下來的滴答聲。

他似乎聽見她低低地笑了一聲,然後水聲又響起來。

為什麽要走呢?好戲現在才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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