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咱市夏天真的分分鐘逼死人，又悶又熱！”天氣炎熱似乎也能惹得人心情煩躁，少年扯開領口兩粒紐扣，扯着衣角抖動藍袖白底的校服努力扇風，企圖能降溫。
位于祖國左邊邊的南城，典型的沿海城市四季特點：
夏天熱爆炸，冬天凍肝顫，春夏兩季節，占了八個月……所以六月初哪怕才剛剛步入夏天，也足夠人出一身汗。
同行的另一個少年正給門衛看完兩人的準考證，他看上去要更高一些。站在瘦小的門衛老伯面前更加突兀……原本因為外校生而板着臉的門衛老伯，審核了準考證後還是放兩人進去，并好心地祝福他們中考順利。
“謝謝。”少年淺淺地應了一聲，聽不出什麽情緒。
但轉頭的時候恰好聽到同伴抱怨，硬朗的眉毛一挑，直接把準考證丢了過去：“知道熱就別拖拖拉拉，趕緊看完考場，回去吹空調。”
“ojbk！霄霄，一會兒回去打FIFA嗎？!”
被叫了霄霄的少年眉峰一擡，“段诽，還有兩天就中考了你不複習？”
“切！說得好像你回去會複習似的！”
“對你的腦袋來說，多看看書沒壞處。”
正說着，下課鈴似乎響了，馮霄豫莫名煩躁起來，只覺得平白多一事。
中考将近，他們兩個都被分配到南一中學考場，今天是他們學校最後一天上課，早早放學所以順便過來提前踩點，這也是很多考生的習慣。省得當天人生地不熟找起考場來手忙腳亂。
馮霄豫本想趁南一還沒放學，安安靜靜看完考場火速滾蛋。他想來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風格，與其說懶，倒不如用他的話說，叫節約資源。
節約什麽資源？他自己的生命資源……
結果攤上段诽這個事兒逼，路上一會兒累了一會兒熱了一會兒渴了，兜兜轉轉時間就拖沓了。
于是随着放學鈴響後，南一的學生陸陸續續出教室。人越來越多的校道上，他們兩個穿着其他學校校服的男生，個子又高，不用說有多鶴立雞群了。
在不知道第幾個女孩子迎面走來的瞬間，目光停留在同伴臉上的時候，段诽終于忍不住側頭看了身邊的馮霄豫一眼。馬上要西沉的夕陽正好從他側面照過來，讓這個人側臉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來平和了不少，顯得也沒那麽難以接近。只留下俊秀眉眼，惹人注目。
他一改剛才有氣無力的模樣，賤賤地說，“霄美人如此多嬌，讓無數女人竟折腰，連其他學校的都不能幸免。”
回答他的只有馮霄不耐的眼神：“如果現在把你打傻了，後天中考是不是就能讓你考到遠在郊區的三流學校裏？”
段诽見狀老實地摸摸鼻子，做了個拉上嘴巴的手勢，邁開大長腿跟着他進了教學樓。
兩個人按照校門口的指示圖，找到了教學樓E，誰想剛爬到考場所在的三樓，就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呵斥聲：“……我給你們臺階下，才讓你們自己說。但你們不要不知好歹，這事情鬧到最後，請家長來對你們兩個的名聲都沒有好處。下學期你們就初三了，最重要的一年……老師是為你們好！現在我最後問一句，你們倆，是誰先主動的？”
馮霄豫和段诽聞言對視一眼，然後在拐角處的樓道裏停住了。後者看熱鬧不嫌事大，邊聽邊看，“咦”了一聲，立馬就樂了：“宵宵快看，貌似是抓早戀哦！ ”
某人擡眼，只看到一個戴着眼鏡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女老師，站在一男一女兩個學生面前，她目光如炬，嘴角抿的死緊，稍顯刻薄的臉上，表情絕對談不上和顏悅色。
南一中學學風嚴厲，這是遠近聞名的。其中早戀又是禁中之禁，和他們讀的南立中學開放的校風可以說是南轅北轍。據說在南一中學一旦發現早戀的苗頭就會被掐死在搖籃甚至嚴加處罰，這點在南城各大學校之間早就不是秘密。
看來這對被抓的苦命鴛鴦，兇多吉少啊。
背對着他們的男生女生都沒說話，從他們的角度望過去，只能看到男生個子雖然很高但一味低着頭作鹌鹑狀，不聲不響。這樣一對比，身邊昂着頭的女孩子看上去個子倒是更高一些。
她背挺得筆直，脖子纖細修長，白白淨淨的，像極了一只驕傲的天鵝。
兩個人都是硬骨頭，不配合的樣子讓女老師氣得臉上有些挂不住。她深吸一口氣，幹脆分批教育，她精銳目光盯着男生頭頂，說道：“顧西浩，老師知道你平時是個好學生，你說，是你先主動糾纏這位女同學的嗎？”
男生猛地擡頭，猶猶豫豫中，依然沒有說話。女老師于是添了把火，“你不說話就是默認是你了，行吧，明天把你家長叫過來。”
“不老師！不是我！”
女生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靜地像是與她無關緊要。
段诽一直關注着，此時激動地拉了下低頭悶聲玩手機的馮霄豫：“宵宵啊，那個女生側臉很正诶。”
馮霄豫含糊應了一句，低頭玩腦殘游戲跳一跳。
不是他那就是她了，老師眯着眼，看向女生：“那就是你主動的了。”
男生沒有任何反駁，依舊低着頭，段诽見狀有些恨鐵不成鋼，露出了鄙視的表情：“這他媽也太不是男人了吧？這種人為什麽會有女朋友！”
就在他以為這女孩子肯定要到倒黴的時候，卻見她哈哈一笑，終于開口了，語氣帶着那種漫不經心的滿不在乎。
“拜托，老師你覺得以我的長相，我倆早戀會是我主動嗎？”
“……”
段诽嘴巴張成了“O”形，瞪圓了眼睛看馮霄豫，小聲但又誇張地說：“高手啊，牛逼啊……”
馮霄豫始終沒什麽興趣的眼底也掠過一絲笑意，他終于放下手機朝那邊望了一眼。
南一女生正式校服是襯衫裙子，運動服則是裙褲。這種裙褲藍不藍灰不灰的除了耐髒一無是處，被吐槽又土又醜。
但這大概也是因人而異的。
看着女孩子膝蓋下面的腿，馮霄豫淡淡看了兩眼，又不着聲色地移開了。
黃金分割，指将整體一分為二，較大部分與整體部分的比值等于較小部分與較大部分的比值，其比值約為0.618，據說是被公認為最能引起美感的比例。而腿的黃金分割，就是小腿圍最豐滿處比大腿圍小20公分，腳踝處最細部分比小腿圍小10公分……
“你在想什麽？”段诽奇怪地掃了他一眼，“那麽認真。”
“沒什麽，”馮霄豫含糊地回了一句，繼續低着頭，把注意力放回手機上。
很快，這三個人的糾紛因為女孩子一句話，草草散場。
段诽和馮霄豫也沒有耽擱，看完考場火速離開。他們平時學校和家的距離并不遠，今天因為特地過來看考場才準備坐地鐵回去。
馮霄豫沒公交卡，去買臨時票，段诽先刷卡進地鐵底下等他，結果他等了半天甚至中途抽空去上了個廁所，馮霄豫才姍姍來遲。
“哎！你幹嘛去了？”
“沒什麽，碰到個人說自己錢包丢了，跟我借錢。”
段诽一臉了然，鄙視地吐槽，“都什麽年代了，還用這招騙錢，當現在人都是傻子嗎？”
“傻子”馮霄豫淡淡掃了他一眼：“我借了。”
“啥——為什麽？”段诽目瞪口呆，“宵宵你是這麽好說話的人嗎？”
潛臺詞：顯然不是。
馮霄想，他為什麽會借對方錢？大概是看她哭的稀裏嘩啦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有點可憐吧？想到自己把買完票找零的6個鋼镚都放在她手心，對方還特地還回來兩個，說自己四塊錢就夠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這個小姑娘哭得可憐兮兮又一本正經想強烈證明自己不是騙子的模樣，有點好笑。
但這些所有，跟段诽解釋起來想想就很麻煩。
他淡淡一笑，靠在牆邊，“不知道啊，今天心情好想散點財吧。”
“噢！那你把你前幾天買的游戲碟——”
“滾。”
“嗚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