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節比賽結束後,雙方的比分已經快要持平了
不可以。
想到這裏,林笙已經沒了胃口,他放下餐盤,只随手拿了個面包,就轉身離開了食堂。
下午的第一次小測,參加的不僅是X市的學生,還有其他市趕來的學生。
他要在小測前,再刷一遍題,以确保自己的做題速度不受場地更換的幹擾。
許述端着餐盤坐在占好的座位上,他看着林笙離開食堂,正想開口問他怎麽不吃飯了,剛伸出手還沒張開嘴呢,賀成淵先端着盤子在他面前坐下,說:“別叫了,他刷題去了。”
“這麽拼?再怎麽樣也不能不吃飯吧?”許述撇嘴,看着自己餐盤的食物。
這次集訓營更換了場地,換到了新的大學城,食堂自然也上了一個檔次。
林笙沒胃口,但他許述看着盤子裏的大雞腿可是胃口大開。
賀成淵看着眼前人狼吞虎咽的模樣,他笑着說:“你這麽着急幹嘛?你也要趕着去刷題?”
許述放下手中的雞腿,回他:“沒有啊。嗨,我的成績再怎麽刷就是那樣了,頂多來個優秀獎,不掙紮了。我可不像林笙,把自己逼得那麽緊,太累了。享受生活最重要,哈哈哈。”
許述的一番話說到了賀成淵的心坎裏。
這學期剛開始他到實驗班的時候,萬般地不适應。
以前,他在實驗班上課睡覺,因為父親的關系,老師不敢管,同學也不理睬。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下定決心要好好學習,至少不能辜負哥哥的期望。
但是實驗班的氛圍壓得他難受。
老師拖堂是家常便飯,無論是課間還是什麽時候,大家都在拼了命的刷題。
對于實驗班的學生,成績就是優待。
所以他們不早讀,不參加大課間,甚至體育課都拿着個單詞本。
因為賀成淵一向散漫慣了,所以一下子如此緊張的節奏,讓他有些吃不消。
一高的晚自習本就比市裏的學校時間長,學校還建了晚自修教室,給那些晚自習結束後還想繼續學習的學生。
這樣就不會因為通宵學習而影響到宿舍的同學。
好幾次,賀成淵起夜的時候,發現宿舍空蕩蕩的,只剩他一個人。
等他穿好校服,打着哈欠走到晚自修室的時候,看到幾乎整個實驗班的學生都坐在裏面。
白天已經是十分緊張的學習并讓他們學習的積極性有所消散,到了晚上,還是有很多人拿着自己購買的習題冊坐在教室裏。
下午的模拟測試和正是比賽的難度相同,場地的布置也和正式比賽一樣。
四個半小時的比賽,學生們需要全神貫注,神經時刻緊繃。
賀成淵三小時的時候,就做完了所有題目。
他拿過算草紙,又将幾個不确定的題目算了一遍。
兩邊檢查過後,還有幾個小題,他不是很确定。
就在他盯着題目思考的時候,考場裏時鐘走動的聲音,學生翻閱試卷的聲音,還有監考老師的咳嗽聲,每一種聲音都打在他一直緊繃的神經上。
他撇嘴,擡頭看了一眼時鐘,還有二十分鐘。
罷了,就這樣吧。
他這麽想着,于是起身徑直走向講臺。
“确定提前交卷?”
“嗯。”
賀成淵交了卷子以後,腳步輕快地走出教室。
而他的提前交卷,讓考場裏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了。
之前還在悠閑檢查試卷的謝月突然緊張起來,她又翻了一遍自己的算草紙,看着圈出的幾處,她一會看看算草紙,一會轉頭看看窗外賀成淵離開的身影。
考場裏的人,有一大半她都認識,而他們也大多是她的手下敗将。
唯有今年第一次見到的賀成淵讓她有些不安,她從一高的朋友口中得知,賀成淵是從其他轉來的學生。
可她上網查閱了歷屆競賽名賽,也沒看到賀成淵的獲獎記錄。
原本她以為,他可能就是個走了狗屎運,碰巧發現競賽題錯誤的學霸。
但賀成淵提前交卷時候的自信,讓她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面對未知的敵人,這才是她這次競賽的最大挑戰。
這學期過後,她就要提交出國申請了。
如果能再拿一次競賽一等獎,可以讓她的履歷更加漂亮,可以申請的院校也能增加不少。
所以,這一次,她絕對不能輸。
林笙因為坐車趕到營地有些頭暈,再加上中午只吃了個面包配的還是冷水,讓他現在看競賽題的時候,只覺得那些字都輕飄飄地眼前亂晃。
但還好,他憑着自己的題海戰術,就算是精神不佳,可是很多眼熟的題目,他還是順利地做了出來。
可就是賀成淵交卷以後,他擡頭,正好看到了謝月正轉過頭透過窗戶看看賀成淵離開的背影。
這讓他握緊了手中的鉛筆。
啧,這個賀成淵還真是紮眼。
走到哪裏都非得吸引一波目光才罷休。
他這麽想着,心中思緒更亂。
眼前的題目怎麽也做不進去。
林笙咽了口唾沫,把随身攜帶的東西收好。
然後深吸一口氣,他也起身,走向了講臺。
監考老師接過林笙拿過來的試卷,因為看他始終皺着眉,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他又确認了一遍:“确定提前交卷?”
“嗯,交卷。”林笙放下卷子,看了一眼還在檢查的謝月,要是以前他肯定會朝她露出一個微笑,或許還會用口型告訴她加油,可今天,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走了出去。
許述對自己的水平十分了解,他每次做競賽題,都是先把自己熟悉的題型做了,然後再依次按照自己得分率高到低的順序做下來。
所以他在三小時以後就已經将自己能做的都完成了。
每次小測、比賽他都想提前交卷,因為他知道自己再怎麽熬,該不會的還是不會。
可指導老師告訴他,不到最後一秒絕不放棄。
而每次比賽也都沒有人提前交卷,所以他總是耗到最後一秒。
現在賀成淵、林笙相繼交卷,讓他也蠢蠢欲動的。
他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卷子,然後也起身走上了講臺。
接二連三地提前交卷讓監考老師有些意外,也讓其他參賽學生更加緊張。
他們都在心裏默默感慨,這次競賽怎麽多了這麽多大神?
☆、58
當天下午競賽測試的成績就被張貼在訓練營的公告欄上,謝月第一次跌出了前三。
所有人都圍在公告欄前,議論紛紛。
賀成淵雙手插在口袋,站在人群之外。
他憑借自己的身高,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在顯眼的第一位。
而刷了一個假期競賽題的林笙和自己有着五分的差距位列第二。
緊接着第三名是黑馬許述,他看到自己竟然比謝月還高了零點五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已經站在雲端,整個人輕飄飄。
許述拍着賀成淵的肩膀,興高采烈地說:“啊啊啊,天吶,我第一次進前三?!這次蒙的全對了?”
賀成淵則摸着自己被他拍痛的肩膀,笑了笑,沒有說話。
賀成淵轉過頭看見一旁的謝月看着成績欄,她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似乎對于成績有很大的不滿。
她轉過頭,發現賀成淵也在看自己的時候,謝月把嘴一撇,扭頭就走。
她才不信,自己怎麽可能輸給一個從來沒參加過競賽的新手?
而原本站在謝月身後的林笙,看到成績的時候,也攥緊了拳頭。
明明他那麽努力,竟然還是敗給了賀成淵?
他又想到謝月在剛到營地時,她和賀成淵竊竊私語的模樣,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賀成淵看着謝月憤怒離開的背影,他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微笑,随即勾上許述的肩膀,說:“走,請你吃飯。”
“哦,好。等一下。”許述邊應着他的話,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他可要把這個成績拍下來留作紀念。
畢竟這有可能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擊敗X市的數學競賽大魔王謝月。
許述早在初中參加數學提高班的時候就見過謝月,那時她的成績就很好,後來他聽說她以全市前十的好成績考上了外國語,他還在心裏感嘆,這個女生也太厲害了吧。
許述拍完照片,轉身快步跟上賀成淵。
他經過林笙身邊的時候,問:“一起去吃飯嗎?”
林笙眼底的陰郁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消散,他很快又換上自己的标準笑容,說:“沒事,你們去吧。”
“嗯。好吧。”許述應了一聲,一邊小跑着跟上賀成淵,一邊回頭看林笙匆匆走向另一邊的背影,他追趕過去的方向,是方才謝月離開的方向。
其他參加競賽的學生看到成績榜上前三名都是X市一高的學生,他們也紛紛感慨——
“啧,不愧是一高阿,學生成績都好好啊。”
“嗯。林笙我看到很多次了,他和之前比進步好多。”
“許述也是。我記得他預賽成績是倒三進的吧?”
“那……那個賀成淵就是這次拿了外卡的?以前沒看過阿,沒想到竟然是個大神?”
“唉,又是陪跑的一屆……”
他們在集訓營的幾天,每天都是早上考試,下午講評,然後出排名。
一連五天的集訓,賀成淵都是穩穩地在第一位,而且分數都和第二名有着不小的差距。
謝月除了第一次的失利外,後面的幾次測試也都排在了第二位。
在正式比賽前的最後一次小測後,學生們又一次站在了公告欄前。
這一次貼出的不是單次排名,而是這五天訓練的總排名。
‘第一名:賀成淵
第二名:謝月
……
第四名:林笙
……’
而許述除了第一次的好成績外,後面幾次都被打回了原形,在總排名單上排到了後排。
賀成淵對前來看排名的謝月,挑眉道:“怎麽樣,看來我的實力和運氣都在你之上呢。”
謝月冷笑了一聲,說:“哼,高興什麽,明天下午才是正式比賽。”
看到她還是不服氣的模樣,賀成淵輕笑了一聲,繼續說:“行,那就比賽見真章。希望你明天能運氣大爆發,或者今天好好計劃一下要怎麽才能補回你差我的三分。哈哈哈哈。”
賀成淵此刻的笑容中充滿了嘲諷,前幾天,他看到謝月一臉傲氣淩人的模樣,他還以為她有多厲害,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而從未輸過的謝月這幾天卻全都敗下陣來,面對賀成淵此刻的譏笑,她覺得自己的傲氣被他捏得粉碎。
謝月咬牙,盯着他轉身離開的背影,突然心生一計。
明天下午就是正式比賽了,賀成淵決定回宿舍去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
誰知他走到中庭的時候,卻有人叫住了他。
他轉頭一看,站在自己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謝月。
“怎麽了?有事?”
“你是不是和顧筝筝很熟呀?”
她突然提到顧筝筝,賀成淵臉上的神色一變,随即咳嗽了一聲,目光轉向別處,佯裝輕松地說:“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謝月看到他閃躲的目光,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她笑了笑說:“跟我是沒什麽關系,但是我聽說她最近因為錢包的事得罪了陶陶。”
‘錢包’、‘陶陶’這兩個詞從謝月的嘴裏說出的時候,賀成淵更迷惑了,這是他們一高的事,謝月怎麽知道的?
看到賀成淵眼裏的迷惑,謝月又笑了笑說:“我和陶陶是初中同學,關系很好。雖然我在外國語,她在一高,可是一直有聯系。”
賀成淵對于她提到這件事,心裏隐隐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神情也逐漸變得認真起來。
謝月在看到他專注的神情後,反而不那麽着急了。
她慢慢走走到過道邊,靠在欄杆上,慢慢地說:“前幾天,我聽陶陶說,她在學校丢了錢包,因為一個多事的女生,她的錢包雖然找回來了,可班上的同學卻總是對她指指點點的。”
賀成淵剛想開口替顧筝筝辯駁,謝月卻打斷他,繼續說:“陶陶說,要知道是這樣,這個錢包還不如不找回來了,明明她丢了錢包已經很委屈了,現在還要承受這些……”
賀成淵聽了這一番話,一時氣不過,沒有猶豫地搶在謝月之前開口說道:“是她自己散播謠言污蔑別人在先,再說了,如果不是顧筝筝,她的錢包也找不回來。”
可說完這句話,他也冷靜了下來。
他看着眼前人,有些疑惑,這是他們班上的事,這謝月幹嘛突然和自己說這些?
他雙手環胸地一邊靠近她,一邊問:“你現在說這些幹嘛?”
謝月笑了笑,說:“別着急嘛,我話還沒說完。因為這件事,陶陶很讨厭她,所以她和我說,她想找個機會報複一下這個多管閑事的女生。”
“報複?”賀成淵冷笑一聲,說,“她能幹嘛?”
陶陶雖說在班上喜歡拉幫結夥地傳人閑話,但總體還算乖學生,賀成淵想着她的報複手段無非就是散播散播八卦,還能如何。
謝月看到賀成淵的認真轉為嘲諷以後,她的表情卻變得嚴肅。
她認真地說:“陶陶在初中的時候,可認識不少社會青年……”
然後她又換了個口吻繼續說:“唉,不過你也被太擔心了,我勸過她,讓她別把事情鬧大了,不然太麻煩了。”
聽到這裏,賀成淵的眉頭不自覺地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他眯着眼,似乎在回憶着什麽。
剛開學那陣,雖然賀成淵進了實驗B,可是他不習慣實驗班的節奏,又和顧筝筝分在了不同班,少了不少樂趣。
所以他在晚自修前,經常跑到高二六班去找顧筝筝。
從宿舍區到教學樓要經過一片廢舊的栅欄,栅欄外是一個沒有商家的後巷。
有好幾次,賀成淵經過這裏時,看到陶陶和幾個社會青年坐在後巷的矮凳上說話。
所以賀成淵轉到高二六的時候,才會覺得這個女生這樣眼熟。
他一邊喃喃自語地念着陶陶的名字,突然想起了,開學時,高霖在宿舍裏說過,這個陶陶和謝月在初中的時候确實是關系很好。
想到這裏,他猛地擡起頭,着急地問:“你到底知道什麽?”
他的慌張,引得謝月一陣笑意,她聳聳肩,說:“我哪知道。我只知道,好像每周五,也就是今天,那些社會青年都會來找陶陶。”
“啧。”
賀成淵的眼眸裏滿是不耐煩。
那些社會青年和調皮的學生不同,他們無所畏懼,下手也沒個輕重的,是學校周邊最惱人的存在。
再想想賀成淵因為打架被扭送進派出所的那一次,就是因為這些社會青年圍住了五中的校花陸雪寧。
賀成淵一想到顧筝筝可能有危險,整個人都變得煩躁不安。
現在他哪裏還顧得上什麽數學競賽,他沒有多想,一邊掏出手機要給顧筝筝打電話,一邊就往營地大門跑去。
因為正值上課時間,顧筝筝當然不可能接他的電話。
他只得給她發了一條短信,讓她今天不要參加晚自習,早點回家。
可信息發出去的時候,他才想起來,周五的最後一節是數學課。
按照數學老師的慣例,他最喜歡占用周五的晚自習來進行數學小測。
所以賀成淵只得打電話給長途車站,查詢得知一小時後就有一班車從Q市開往X市。
他想都沒想,直接跑出營地,準備去長途汽車站。
而從外面吃飯歸來的許述迎面撞上了急急忙忙的賀成淵,他攔下他,問道:“你不是說要回宿舍休息嗎?怎麽……”
“讓開,我沒時間跟你廢話。”
“啊?”許述一愣,看到他上了計程車,他在後面喊道:“明天就是競賽了,你要去哪啊?喂!賀成淵!”
這邊謝月看到他匆匆跑出營地的身影,她徹底笑開了。
她早就算好了,賀成淵現在回到X市,今天是趕不回了。
就算他明天坐上最早的一班車趕回Q市,也趕上不數學競賽。
這下,自己的第一名總算是穩了。
而一直站在中庭綠植後的林笙聽見了他們的所有對話,謝月此刻回蕩在中庭裏的笑聲,讓他背後一冷。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從一邊走出,走到了謝月的面前。
他問道:“你這是要幹嘛?”
謝月也毫不避諱地回他:“明天的比賽我一定要贏,不管用什麽手段。”
說完,她轉身走向了女生宿舍。
林笙站在中庭裏,看着她緩步上樓的背影,突然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59
賀成淵坐上返回X市的大巴車,心裏一直默念着顧筝筝的名字。
他看着窗外急速後退的樹木和公路,煩躁不已,此刻他只希望快一點,再快一點。
而更讓他頭疼的是,給顧筝筝打電話她沒回,短信也不回複。
就算上課沒看手機,那課間也不看一眼的嗎?
賀成淵緊趕慢趕地,終于在晚自習開始前二十分鐘趕回學校。
他特意讓計程車停在了距離後巷較近的學校後門。
賀成淵一下車,就看見陶陶和幾個社會青年站在後巷裏有說有笑的。
他緩下腳步,慢慢走近他們。
看着幾人的模樣就是普通的小混混,也不像什麽兇神惡煞的惡棍。
但是他正往那邊靠近的時候,一個站在巷口的青年看到他,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走開。
賀成淵嘴角一勾,提高音調說道:“你們在這裏幹嘛呢!”
陶陶聞聲轉頭,她看到賀成淵的時候,先是一愣。
他不是去參加Q市的數學競賽集訓了嗎?
明明明天就是正式比賽了,怎麽現在會出現在這裏?
一高是有名的校風嚴,再加上成日刷題,一高的學生大都有些木讷,不愛惹事。所以對于學校周圍的這些小混混,他們一般看到都是扭頭就走,甚至還帶着一絲怯懦。
那個小混混見賀成淵對自己沒有一點畏懼,他不耐煩地說:“關你什麽事,走,走,走……”
說着他還揚起拳頭吓唬賀成淵。
賀成淵輕笑一聲,正要開口,那邊的陶陶見了,趕緊走過來。
她一把拉過那個社會青年,然後用自己的身子隔開兩人,她笑着說:“阿,他是我的同學,別吓他了。”
陶陶又說:“好了好了,東西我都拿了,一會我還要上晚自習,你們先走吧。”
說着,她推着剛才險些和賀成淵起争執的小混混往外走,其餘的幾個人也緊跟在他們後面走出巷子。
他們在經過賀成淵身邊的時候,還不忘用幾個惡狠狠的眼神吓唬他。
看到他們,賀成淵想起了自己之前也像他們一樣,穿着個小皮衣,用黑布纏在手上,甚至到附近的紋身店在自己的胳膊上紋了一個骷髅頭。
他現在才知道自己當時的做法有多幼稚。
賀成淵笑了笑,那笑容裏的嘲諷略帶一絲羞愧。
陶陶在送走了那些人以後,她折回小巷。
“賀成淵,你怎麽回學校了?你明天不是要參加數學競賽?”她問。
陶陶的問題,一下将他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賀成淵輕咳一聲,說:“我……呃……”
猶豫了半晌,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說:“我就是回來拿點東西,順便……”
陶陶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更迷惑了,她呆呆地重複他的話,繼續問:“順便什麽?嗯?”
賀成淵咳嗽了一聲,鄭重地說:“你錢包能找回來是顧筝筝之前天天在學校附近查監控,而且徐婷本來就是被你冤枉的,你丢了錢包委屈,她每天被人指指點點就不委屈了嗎?”
“啊?”他的一番話,聽得陶陶一愣,這事不都過去一星期了,怎麽賀成淵今天還特意跑來跟自己說這些。
賀成淵繼續苦口婆心地教育道:“班上那些人沒事就喜歡傳小話,你可不能把這些記在顧筝筝的頭上,她從頭到尾都不是針對你,而是想幫徐婷而已……”
說來說去,賀成淵始終都沒離開‘顧筝筝’這三個字。
她錢包找回來以後,确實覺得顧筝筝多管閑事,很煩人。
但班主任李然已經和她談過一次話,班上也沒人再和她說這些了。
她看着眼前的賀成淵,再想想方才他和那些小混混起争執的模樣,陶陶好像猜到了什麽。
她笑了一聲,雙手背在身後,往賀成淵面前跨了一步,俏皮地問:“啊~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是以為我叫那些人來,是要對筝筝怎麽樣吧?”
他輕咳一聲,然後擡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正在他想着要說點什麽來掩飾尴尬的時候,陶陶微微一笑,又朝着他的方向,向前走了一步。
她一臉無所謂地說:“那件事剛開始,我确實有點不爽。但是現在早忘了,我才不會因為這麽點小事去找顧筝筝的麻煩,不值當……倒是……”她故意頓了一下,繼續問,“賀成淵,你是不是喜歡顧筝筝?”
陶陶的一句話恰好戳中賀成淵的心事,他顯得有些慌亂。
就在此時,他突然想起剛才那些人似乎塞給了陶陶一個東西。
而眼前的陶陶雖一副看好戲地靠近自己,可她的手卻始終背在身後,似乎是在藏着什麽東西。
賀成淵嘴角一勾,雙手環胸,揚起臉問:“你身後藏着什麽?”
“啊?”陶陶被他這麽一問,先是退後了幾步,然後撇嘴掩飾道,“沒,沒什麽啊……你還沒回答我……”
陶陶的話沒說完,賀成淵往右前方跨了一步,趁着陶陶不注意,直接伸手從她的手裏抽走了那兩張光碟。
“哎……你……”陶陶來不及多想,伸手就要去奪。
可是賀成淵早就料到了,仗着身高優勢,他只要将手舉高,陶陶就沒辦法了。
搶不回光碟,陶陶氣得直跺腳。
賀成淵擡手,看了一眼手裏的光盤,一瞬間愣在原地。
他手上拿着的那張竟然是張日本愛情、動作片?先是限制級的那種?
賀成淵又咳嗽了一聲,支支吾吾地問:“你……這……這是你的?”
紙包不住火,他看都看到了,陶陶也索性承認下來。
她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大方地承認了,她将手擡起在他面前攤開,說:“是啊,是我的。幹嘛?你也感興趣?我可以送你一張其他的……”
“你還有其他的?”
“對啊。”
一番詢問下來,賀成淵是被眼前人驚得目瞪口呆。
這陶陶看起來乖乖巧巧的,怎麽還藏着這個?
高中上過、性、教育課後,學生們對兩、性、關系都充滿了好奇。
再加上正值青春年華,懵懂的感情漸漸萌芽,好奇心更加旺盛。
女生宿舍熄燈後,她們裹着被子讨論的話題全都圍繞着班上的男生,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白馬王子。
那次,在宿舍裏,不知道是誰先開頭提到了這個話題,宿舍裏一下子就和炸開鍋一樣。
小玲說,她之前在馬路邊碰到一個賣片的大叔。
大叔穿着厚厚的夾克,身上藏滿了各種光碟。
他悄悄地靠近熟客,向他們說着新上的貨。
因為小玲和人約了去逛街,所以穿得成熟了一些。
而大叔也悄悄靠近等人的小玲,他頗為神秘地問:“小姑娘,買片嗎?”
小玲懵了,她愣愣地問:“片?什麽片?”
“就是成、人、片啊!”
一聽大叔的話,小玲立刻紅了臉頰。
在性、教、育課上,心理老師可說過這些。
老師除了普及了相關知識外,也告訴學生要理性地看待看片這件事。
年輕的心理老師,臉不紅心不跳地詳細解釋了,青春期看片是一件正常的生理、需要,不要因為這件事而對自己産生負面心理,也羅列一堆過度看片的壞處。
反正那堂課,男生們聽得開心,聊得火熱,而女生卻都紅着臉低下了頭。
小玲雖然好奇,可礙于面子,還是嘟囔了一句:“我、我是女生。”
大叔聽了,嘿嘿一笑,說:“女生沒事,有專門給女生看的……”
“啊?”小玲一愣,她下句話還沒說出口,大叔就被迎面而來的城管吓跑了。
因為聊到了這話題,所以小玲就将這件事和室友說了。
沒想到,她一說完,所有人立刻對這個東西更加好奇了。
一向是豪爽又愛攬事的陶陶一拍胸脯,說:“包我身上了,不就是小片嘛,改天我也搞一張,大家一起看,男生能看的,我們怎麽不能看了。”
誇下海口容易,可實踐起來卻很難。
陶陶說完就後悔了,她上哪去弄那種片。
思前想後,她想到了她初中認識的幾個社會青年。
她硬着頭皮,和他們聯系上了,将自己的需求委婉地說出口。
陶陶本以為對方會笑話自己,沒想到,對方特別熟練地回了她一句:“要□□的還是有碼的?”
她也不懂,只回了個随便。
然後雙方約了今天在學校的後巷裏交貨。
誰知,這麽背,就偏偏遇上了賀成淵。
“喂,聽夠了吧?還不快點還給我?”陶陶将事情前因後果告訴了賀成淵,然後再一次催促他還光碟。
可是賀成淵依舊高舉着手,說:“呵,小女生看這些不好。老師上次不是說了嘛,不能過度。”
“嘿!賀成淵,我還一次沒看過呢!老師還說,青春期看這個正常,快點還我……”
“不還,你能怎麽樣?”
“噢~我懂了,是你自己想看吧?這有什麽的,我給你一張不就是了……”
“誰說的,我才不是……”
正當兩人因為這兩張光碟,争執不下的時候,從學校後門走出來,正準備去文具店的顧筝筝正好看到了他們。
兩人雖背對着她,可她一眼就認出了賀成淵。
咦?賀成淵不是去參加數學競賽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出于好奇,她朝兩人所在的後巷走了幾步,然後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賀成淵?”
顧筝筝的這一聲,讓本來一直出于上風的賀成淵突然失了神。
就在他轉頭的時候,陶陶抓住了機會,向前一撲……
☆、60
陶陶趁着賀成淵回頭的空檔向前一撲,輕輕松松就将兩張光碟搶了回來。
“哎……你……”賀成淵伸出手,但是還是沒能攔住她。
方才賀成淵把自己耍的團團轉,陶陶也不能輕易放過他,所以她一邊朝顧筝筝的方向跑,一邊大喊:“顧筝筝,賀成淵剛才說他喜歡你!!”
“喂!你在說什麽啊……”賀成淵慌了,他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陶陶一邊朝前跑,一邊扭頭對着他做鬼臉。
哈哈,誰讓他剛才搶自己東西了,活該。
這邊陶陶看着他慌張的模樣,嘴角都要裂到太陽穴了,可是她一個腳下不留神,被自己的腳給絆倒了。
幸好顧筝筝及時伸手扶了她一下,她才沒有臉朝地摔個狗吃屎。
不過也正是這一下,陶陶手裏的光碟掉出了一張。
“陶陶,你把話說清楚啊……”
眼看賀成淵就要追上來,陶陶也顧不得那張掉的光盤,反正自己的話都說出口了,剩下的就讓他們兩個人掰扯去吧。
倒是顧筝筝先蹲下身子替她撿光碟。
只不過,等她拿着光碟起身時,陶陶跑遠了,而賀成淵也追了上來。
賀成淵看到陶陶跑走了,又急又氣。
他瞥了一眼顧筝筝,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阿,那個誰……她剛才是亂說的,你別在意……我……”
他慌張地解釋着什麽,可一低頭才看到顧筝筝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她正低頭認真地看着手裏的光碟。
而光碟的封面上就是一個穿着暴露的女郎……
這……
這下氣氛更尴尬了……
顧筝筝饒有興趣地甩着手中的光碟,笑着揶揄:“喲,賀成淵,你的私藏不錯嘛!”
她又看了一眼封面的女郎,大波翹臀,擺弄身姿的模樣還是別有一番風情的。
顧筝筝連連贊嘆:“啧啧啧……這胸,這臀,可以啊,你眼光可以啊,賀成淵。”
“不、不、不是……”賀成淵趕緊擺手,他的臉更紅了。
啧,真是一張碟片難倒英雄漢。
賀成淵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麽一天。
“哎呀,沒事,沒事。之前上那個教育課的時候,老師不是說了嘛,青春期,正常正常。”顧筝筝嘿嘿一笑,就要把碟片還給他。
賀成淵這解釋的話堆到了嘴邊,又被她硬生生給怼了回去。
他一跺腳,哀嘆了一聲:“什麽呀,不是我的。”
賀成淵想都沒想,直接供出陶陶來:“這是陶陶的。”
“陶陶?”顧筝筝撇嘴,她的眼睛轉了一圈,想着陶陶平日在班級裏的和女生打嘴炮的模樣,确實,要是賀成淵再多說一句,她就相信了。
但是她再一想賀成淵平日裏也是騷話不斷,所以她咳嗽了一聲,還是沒忍住笑意地說:“嗯,知道了,知道了。”
說着,她将光碟塞回到他手裏。
看着顧筝筝努力憋笑的樣子,賀成淵知道她這是不相信自己啊。
他一手拿着那張光碟,一手扶額,艱難地解釋:“真的不是我的啊,就是她的……”
顧筝筝繼續應和着他的話:“嗯嗯。我知道,不是你的,是陶陶的。”
她嘴上雖這麽說,可臉上的表情還是出賣了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