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若不是有個咬人的毛病,江寅也堪稱是個蕙質蘭心的居家好男人。這幾天都沒什麽收獲,打算等天氣好點的時候帶洛齡去下一個城市。
吃的沒弄到多少,照明工具倒弄到一堆,甚至混進去幾支香熏蠟燭。
洛齡見那蠟燭白白胖胖,盛在玻璃罐裏,倒很像過去他吃過的一種甜點,刮了一點在指甲縫裏,趁江寅不注意,塞進嘴裏舔了舔。
沒什麽味道,不好吃。
他朝旁邊偷偷吐了幾口唾沫,發出非常輕微的“噗噗”聲。
給江寅逮到了。
江寅回頭瞪了他一眼,翻出一床存好的羽絨被。現在氣溫并不算低,可備不住洛齡晚上睡着了總往他懷裏鑽,他的身子涼,再不蓋暖和點,小傻子該病了。
病了沒藥,死半道上可白費了他這麽多心血——洛齡什麽也不會,吃喝用度都是他像老媽子一樣在操辦。
雖然也偶爾貢獻一點鮮血,但那點量也不過是給他解解饞。
況且細皮嫩肉的,傷好得也慢,沒怎麽咬他,脖子上就觸目驚心的。
天色漸晚了,兩個人窩在江寅尋的一個臨時落腳點裏,只有一扇小窗戶,四壁倒算堅實,不太引人注目,從各種角度來看,都十分都安全。
明天要走,可長夜漫漫,又沒什麽可吃可玩,江寅把小傻子的指頭扒拉開,幹脆把那支蠟燭點了。
主調似乎是肉桂,其他的聞不大出來。
洛齡肉嘟嘟的嘴唇朝上拱,似乎對那東西不是食物感到異常得失望。一點暖光熏得脖子有點癢。他看着蠟燭,江寅看着他。蠟燭的光是黃的,江寅的眼睛卻像是綠了。綠裏帶一點紅,既妖魅又詭異。
“傷口癢?”江寅捏着他的手,不準他去摳。
洛齡哼哼了兩聲,嘟囔着肚子餓。
“餓也忍着。”現在的情形,人和非人也沒什麽兩樣,忙忙碌碌一整天,就是為了填肚子。只是小傻子是真沒東西吃,江寅是為了更高的追求,鮮嫩的食物就在嘴邊,想吃又不能吃。火氣旺了些,躁郁的緣由也很好理解。
“來,拿着這個。”江寅把一張地圖塞到他手裏,免得他沒事情做,又去折騰傷口,來引誘他,勾起他的食欲。
兩個人對着昏暗的燭火,雞同鴨講地看起地圖來。據小傻子斷斷續續的描述,他似乎是被人綁架來的,家在外省,問他哪裏又說不清,只能通過其他的線索來逐一推斷。江寅不能确定末世之後洛齡的哥哥還在原處,但有線索去尋,總比他一個人沒頭蒼蠅似的亂轉要好。
病毒爆發以前,他偷偷抓幾個人來吃掉果腹也能度日,對同類的好奇不大。可普通人類的減少也給他帶來了生活上的困難,他不得不着手去尋找一個族群,嘗試通過合作的方式解決眼前的問題。
“現在就你一個,吃完就沒了。瞧你這小胳膊小腿,經不得幾口。”他捏了捏小傻子臉上的肉,洛齡身上是一把骨頭,臉上倒是軟乎乎的。
他的移動口糧被他養得幹幹淨淨,卧在他的膝上,像一只小貓崽子。
貓崽子肚子餓,脖子癢,在他懷裏極不安分地扭來扭去,捏着地圖冊,手一晃,燎在火苗上,等江寅去搶救的時候,中心已經被熏黑了。
“唉!你!”嫌地圖冊難帶,江寅手裏比較全乎的就這麽一本,缺了一頁實在讓他難受。沒一會的功夫他吼了洛齡兩次,小傻子的脾氣也上來了,把蠟燭一踢,玻璃罐咕嚕嚕地滾下去,倒扣着,一點暖融融的火光就完全熄滅了。
夜裏的黑與冷完全罩上來,洛齡發完脾氣又被吓得有點愣。
“哥哥?…哥哥我害怕……”
黑暗裏洛齡把他抓着,爬山虎似地纏着他,江寅把他的腦袋拔起來,嘆了一口氣,“你個小祖宗!”
血液的腥甜就萦繞在他鼻尖上,他忍不住又把小傻子往外推了推,二人的腹中饑馑快要達到一個彼此聽聞的程度,黑夜的遮蔽下,激勵着理智又褪一層。
“我幾天沒吃你了?”
洛齡聽他這麽一問,寒毛直豎,想爬開,又怕黑,咕咕哝哝地磨蹭着,腦袋擺了擺,“一、一……一二三……”
數數的時候暖熱的氣流就噴在江寅冰冷的鼻尖上,他現在太需要一點暖和的東西讓他忘卻饑餓了。
他的舌頭貼上了洛齡的傷口。
洛齡一顫。
但江寅并沒有用牙齒,所以不疼,只是濕漉漉的,有一點涼。
傷口本來就癢,唇與舌的輕微搔弄顯然是不夠的。洛齡颠出一點哭腔,在黑暗裏躲避這樣似是而非的襲擊。
“別動!”江寅又兇他,洛齡把手腳縮了,盡量老老實實地趴着,只被齒尖劃到一點的時候,才不安地掙紮一下。
江寅越親越向上,吻過了他的下巴,又過來吻他的嘴唇。被他吻過的表皮全都冰涼,一點點的暖意全都被毫不留情地奪走了。
洛齡曉得自己嘴裏暖和,因此江寅舔他的時候更不肯張嘴,與對方搶奪着自己好不容易醞釀來的最後一點溫熱。
“張嘴,洛齡。”咬過他的第二天江寅從他的舊衣服裏側找到了他名字的标簽,因此對方知道了他的名字,而他還不知道他的。不過洛齡也不在乎,反正江寅即便說了,他也記不得。給吃的,給穿的,統一叫哥哥。
不過這兩天都沒吃飽,江寅跟他說的話開始有點不好使。
于是江寅只好又去舔他的脖子。
大概是舔出了經驗,既能不咬破皮,又能給他止一點癢。洛齡舒服了,便不再掙紮。指頭放進嘴裏,不吝惜自己的表揚:“嗯嗯、好舒服……哥哥慢一點……”
江寅忽然擡頭,黑暗裏眼睛冒着瑩瑩的光,滋生出別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