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路上都沒有遇見過什麽人,江寅漸漸地放松了警惕。洛齡貼着他睡覺果然凍着了,早晨起來就有點低燒,他把新的落腳點仔細封住,吩咐道:“如果聽見有別的人進來了,撿點要緊的東西趕緊跑,找個地方藏起來等我。”
雖然他對洛齡能撿點什麽有用的藏起來不報希望。但還是把要緊的物資給他塞在一個小書包裏推進他懷裏抱着。
親了親他的臉,江寅能感覺到自己對這個小傻子和當初有點不大一樣。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麽程度。——他是要去尋找他的非人類族群的。早晚會把洛齡吃了或者扔了。
可在那之前,無論是出于憐憫還是出于無聊的消磨,他對洛齡有些過分地好。如果是一個智力正常的人類,被他這樣圈養起來還要防範對方起二心。可傻子省事,好控制又不記仇,柔軟得一塌糊塗。可心得讓他寧可忍着餓,也希望自己少讓他疼。
他在洛齡白/皙的脖頸處頓了頓,自己都能聽見自己大聲吞咽口水的聲音。
再等等、再等等。
他的胃部焦灼,腦中有些供血不足似的缺氧。幾乎是把自己拔出來,離開洛齡的身邊。
找到的東西依然不多,最近經過的都是小型城鎮,資源本來就不充足,臨近交通要道,能用的東西早就被人搜撿得所剩無幾。
巧的是他抓住一只兔子,當場宰了放血。雖然不算飽餐,但也能暫且緩解饑餓。他把兔子剝了皮,準備把肉帶回去給洛齡烤着吃。
回去的時候,他卻在屋子四周聞到新鮮的,生人的氣息。
堵好的口子被挖開了,他給洛齡攢的那點家當幾乎被搬空。人也不見了蹤影。
他把兔肉放下,聞着嗅着,在二層的衣櫃找到瑟瑟發抖的小傻子。
這傻子果然慌了神,好東西沒拿,懷裏就攥了一本小人書。昨晚上睡前剛給他讀過的。
他方才飽飲過兔血,照例說不應該覺得饑馑難耐。
可看清了洛齡拿的東西之後,他的唾液不受控制地溢滿口腔。
“哥哥、我們被搶了……”洛齡撲上來告狀,人是毫發未傷,皆因還燒着,渾身滾燙,眼眶發紅,像只被人欺負了的小狗似的在他跟前嗚咽着。蔫頭耷腦的,不太有精神,毛茸茸的腦袋一拱一拱地,就要往他懷裏鑽。等把人摟住,獻寶似的把書掏出來,還從褲兜裏挖出一截小蠟燭,一件一件地把東西交到江寅手裏,嘆了一口氣,像是完成了什麽了不得的壯舉。
“我們?嗯?”
洛齡不覺得自己哪裏說的不對,直到被人按在牆上刺破了脖子。新傷疊着舊傷刺得他表皮酸麻,指頭陷進江寅的背部肌肉中去,覺得靈魂像是也被吸空了。他在江寅的身子底下一茬一茬地發顫,覺得胸膛與下腹漸漸發熱,熱得他難以承受。
“不要了、嗯……難受、難受哥哥……”
他身子朝下滑,江寅又托着他的臀把他撐起來,把他夾在牆壁之間,密不透風地擠壓着。其實并沒有吸出多少血,江寅這次沒有咬破他的血管,只是劃破一點點油皮,淺嘗辄止地吮/吸。似乎就為了嘗一嘗他發燒時偏熱的血液的滋味。一小口一小口地吞。
“我叫江寅。”他擡起頭來,唇線上挂着淡淡的血漬。
“哥哥…”
“叫我江寅。”
傻子學東西慢得很,張口又要叫哥哥,嘴巴叫人堵住,江寅給他嘗他自己甜絲絲的血的味道。他感覺自己熱得要化了,迷迷蒙蒙地睜眼,又看見江寅的眼睛變成了棕紅色,距離極近、充滿壓迫。
“等一下換一個地方藏,我叫你也不準出來,明天再出來,聽到了嗎?”
洛齡昏頭昏腦地答應下來,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江寅。走回自己被翻得亂糟糟的床邊,還拉出了自己的小枕頭,有些茫然無措地繼續朝前走。
再一回頭,江寅已經不見了。
喝了他的血,江寅的體力恢複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