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PARROT俱樂部訓練館內, 趙經理正跟教練一起調整選手的訓練計劃, 察覺到門口有人走進來, 愣了下, 趕忙迎過去。
“老板, 您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這家俱樂部是梁現回國初期接手的, 他入職京弘以後便來得少了,大小事務基本全權委托給趙經理。
自己則隐匿在幕後, 比起老板的身份,倒更像是個投資人。
“路過,順道來看看, ”梁現徑自在前排坐下,目光掃過他手裏的紙質文件,“在看賽績報告?”
“是的, 下個月就要去南城比賽了, 我們正商量派誰去……”
趙經理其實有點犯愁, 在俱樂部豐厚的獎金激勵制度下,選手們的成績出得很快, 賽績也咬得很緊。
雖然是好事,但每逢比賽派誰上場, 倒成了個新的難題。
他說着, 将賽績報告跟體檢報告遞給梁現。
梁現支肘撐着扶手,擡手接過, 順勢翻了幾頁。
“5號和7號。”他很快做出了選擇, 神色輕輕松松, 好像并不是一件難事。
趙經理在心裏默默佩服了兩秒。
他其實并不知道梁現确切的身份——最初俱樂部倒閉,他見到這位新的投資人時,只覺得對方看起來像是位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閑來無事就搞點投資敗敗家。
如今不過小半年,當初那個連倒閉都沒掀起什麽水花的俱樂部,俨然已經成了平城炙手可熱的MMA愛好者聚集地。
趙經理也越來越覺得,這位老板并不像表面那樣游手好閑。
此刻他就懷着無比欽佩的心情,讨教的同時順便拍個馬屁,“老板,您是怎麽選的啊?我跟教練琢磨好久了,都沒琢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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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現手指輕敲扶手,閑閑道,“這幾位選手的确不相上下。”
趙經理點點頭,豎起耳朵來聽關鍵,結果就聽到老板淡聲道,“所以随便選了兩個。”
趙經理:“……”
這麽随便真的可以嗎?
“只是提供參考,具體交給你和教練決定,”梁現合上文件遞給他,像是察覺到他的猶疑,輕笑了下,“不過,我的投資眼光一向都不錯。”
趙經理欲言又止,雙手接過。
他頭一次見識到如此新奇的決策方式,腦袋裏天人交戰了好幾輪,一籌莫展之際再思索梁現的話,竟然隐隐約約地說服了自己——本來運氣就是實力的一部分嘛,在實力相當的情況下,依靠選手的運氣或者說老板的直覺,這也沒什麽不對。
何況,MMA大賽的歷史上也不乏此種無心插柳的巧合。
就在這時候,助理彎腰上前,低聲道,“梁總,鄭氏集團的鄭經理想跟您通話。”
梁現倚住靠背,将手一伸,助理把手機放在他的掌心。
“喂,梁總,”察覺到電話這邊換了人,那頭的人便迫不及待地開口,平日裏穩重的聲線中有繃不住的慌亂,“我剛才收到世行撤資的消息…想問問您是不是對我們有什麽誤會?”
打電話來的人是鄭逸洲的哥哥,因為是側室所生,沒有繼承權,目前代替鄭逸洲打理公司,相當于他的職業經理人。
“沒有的事,”梁現說話十分客氣,聲線裏甚至含着一絲禮貌的笑意,“只是經過多方考量,我們認為這個項目存在巨大的風險,所以及時止損。”
鄭經理張了張嘴,明知道這是官方客套的說辭,他卻一點也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
世行控股是在國外注冊的公司,成立之初便以巨額資本橫掃投資領域,今年剛将觸手伸向國內,背景深不可測。
鄭氏旗下有一個待開發的海灣項目,世行是最大的投資方,一旦撤資,後果不堪設想。
挂了電話,鄭經理冷汗直冒。他不敢往下想,又顫着手打給了那位僅有一面之緣的池總。
印象裏,那位池總孤高冷淡,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無情氣質,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十個億。
鄭經理在他面前總是忍不住有種下跪的沖動,所以第一個電話才選擇了素未謀面的梁總。
只是沒料到梁總也不是個善茬,聽聲音散散漫漫好說話,實則打得一手好太極。
……
過了十幾分鐘,梁現接到了池宴的電話。
“你這鍋甩得不錯,”對方的聲線響起時,仿佛自帶制冷效果,“電話打我這兒來了。”
梁現笑了聲,“說什麽?”
“要和我面談。”
“你答應了?”
池宴的答案永遠惜字如金,“沒空。”
梁現唇角勾起笑。
兩位主要股東來回踢皮球,想必鄭經理此時一定很郁悶。
“也是,你忙着追老婆,”梁現支着肘,懶散道,“人在哪,有消息了麽?”
說到老婆,制冷機沉默片刻,流露出一點常人的情緒來,“還沒有。”
“要我幫忙?”
“暫時不需要。”池宴道。
“行,那什麽時候回公司?”梁現年後便要進駐京弘總部,世行那邊,總不能兩個主心骨都不在。
“找到她為止。”
梁現挑了下眉,調侃道,“那你可得加把勁,別世行破産了人還沒找着。”
兩人在外留學期間相識,池宴比他大兩級,既是大學好友,又是工作夥伴,說話從來都無需客氣,互相之間還有點損。
“……”池宴的聲線冷得能掉冰碴子,“希望你別有這一天,不然我會放煙花慶祝。”
梁現唇角浮起笑,不怎麽在意道,“我當然不會。”
畢竟愛情這種東西,他的父母已經用親身經歷提供過失敗範本了——沒什麽好碰的。
這麽想着,不知怎的,眼前卻出現了一張明豔豔的臉龐。
梁現出神片刻,回過神來以手撐額,輕笑着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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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平城已是九月末,傍晚時分,夏末的熱潮尚未退卻,空氣裏醞釀着不知名的濃郁花香。
出門前,明姒去衣帽間拿成昱心心念念的LV包包,目光掠過珠寶臺上的藏藍色小盒子時,她停留了片刻,最後還是沒有帶上。
給梁現的袖扣是買了,但是怎麽自然地送出去,這是個不小的問題。
若是在今晚的生日宴上,明姒幾乎已經可以腦補出成昱吱哇亂叫嚎啕大哭的場景了,絕對不妥。
成昱的生日宴放在平城一家俱樂部舉辦,他平時熱衷于吃喝玩樂,這方面的朋友自然也多,明姒到的時候,氣氛早就已經炒熱。
“嗚嗚嗚明姒爸爸我愛你!”成昱在門口接到她時,眼睛都亮了,這會兒抱着那個包包,一路十分肉麻地表白到了包廂裏,“我看出來了,也只有你最愛昱昱!”
柯禮傑聞言,立即起身從桌臺上拿走了幾個禮盒,分發給周圍的人,邊說,“既然只有明姒愛你,那麽我們的禮物你也別要了。現哥,喻川,喏。”
“不可以!”成昱大驚失色,連忙把LV限量版的盒子丢了,撲過去搶那幾只愛馬仕橙色禮盒。
柯禮傑伸長了手臂躲開,還把禮盒藏到了喻川身後,試圖把他拉入戰局。
梁現輕笑了下,靠着沙發靠背任他們鬧。瞥見明姒還站在原地,他示意她坐過來。
明姒看了眼,遠處的人都不熟,近處雞飛狗跳,似乎也只剩下他身旁的位置了,便拎着包包走過去。
“喝什麽?”梁現側頭問了句。
明姒的目光在桌臺上轉了圈,“雞尾酒。”
梁現起身替她拿來。
經歷過在申城的那一晚,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短暫地達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和平。
明姒抿了一口酒。
這裏是包廂的主位,不時有人過來敬酒聊天,成昱應付完了三波人,這才察覺出不對勁,“你們倆怎麽坐一塊兒去了!”
他已經喝了不少酒,又搓了搓眼睛問喻川,“我沒看錯吧?”
明姒放下雞尾酒杯,坐直了身子睨他一眼,“剛才你們打架,那邊我怎麽坐。”
她語氣輕飄飄的還帶點兒理直氣壯的嫌棄,到成昱的耳朵裏,就成了對坐到梁現身邊這事的不滿。
他連忙安慰,“沒事沒事,坐我現哥身邊也挺好的,你沒看見剛才多少妹子想坐,都被他趕走了。”
明姒不置可否,環着手臂向後一靠。
她今晚穿的是條墨綠色的吊帶裙,鎖/骨平直,肩背細薄,坐下時,鑽石耳環輕輕晃蕩,隐約飄來一股薄荷迷疊香的味道。
梁現輕蹭了下手指,忽而覺得今晚包廂裏的冷氣似乎有些不足。
“喂,啊,找不到嗎?不不不,我下來接你,”這時候,成昱邊接電話邊往外走,又朝他們道,“你們玩啊,我去接個人。”
他不交代一句,其他人也知道。
梁現朝成昱的背影瞟了眼示意,“哪個朋友?”
印象裏,除了明姒,他還沒有對誰這麽殷勤過。
“不知道,好像是個什麽親戚的女兒,之前聽他提了一嘴,”成昱說話一向叨叨逼逼的沒有重點,柯禮傑養成了跳着聽的習慣,剛才也只聽了個大概,“估計是個美女吧。”
沒幾分鐘,成昱去而複返。
“來來來,介紹一下啊,”他伸出兩只手臂抖啊抖的,做了個隆重介紹的經典造型,把來人往前一送,“這位是俞念念,我姑媽的女兒,這位是她的男朋友!”
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明姒下意識擡眸去看。
俞念念也恰好在這時看過來,見他倆坐在一起,眼睛忽的一亮,“哇!你們的感情還是這麽好!”
誰們感情好?她看的方向怎麽有點不對?
周圍的人完全沒反應過來,只有柯禮傑默默低下了頭,準備承受暴風雨般的沖/擊。
果不其然,俞念念笑眯眯地挽着男朋友的手,又加了一枚重/磅/炸/彈,“我呀,可就等着參加你們的訂婚典禮吃狗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