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樊飛揚洗完澡出來, 恰好接到了經紀人楊姐打來的電話。楊姐的聲音當中滿是愉悅,可以看出心情非常不錯:“和秦朔炒作這件事情目前進行的很順利,風向現在不錯, 網友們也很買賬。只是……”說到這裏, 楊姐的話鋒一轉。

“我和秦朔經紀人聯系,那邊并不太願意配合我們。你知道的, 如果你和秦朔之間沒有什麽互動, 也沒有什麽新的話題爆出來的話, 那麽這樣的熱度根本維持不了幾天。秦朔這次的專輯大獲成功, 但是你能夠從中分到的熱度卻少得可憐, 大家的關注重點肯定還是在秦朔身上的,待到這波熱度褪去,你就又要被打回原形了,你懂我的意思嗎?”楊姐的聲音有些尖銳,說出的話也并不隐晦,可以說是相當直白,直白到有些難聽。

但樊飛揚卻沒有絲毫不滿,反而臉上堆滿了笑容, 應道:“楊姐, 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吧, 秦朔那邊我會和他溝通的, 我會好好抓住這次機會的。”說到這裏,樊飛揚眼中飛快的閃過了一抹暗色,快的讓人無法捕捉。

楊姐輕笑:“飛揚, 從你跟着我到現在也有一年多了,這一年多裏我對你怎麽樣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我的精力有限,為了專心帶你,可是把手頭上的一個二線和兩個三線全部交給別人,你可別讓我失望啊。”說完不等樊飛揚回應,就已經先一步挂斷了電話。

看着被挂斷的電話,樊飛揚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眸色愈發的暗沉。他略一沉思之後,打開微博,在上面編輯了兩句話,從手機當中找到一張照片插進去,點擊發送。随後他并沒有去管那些評論,而是退出微博撥通了一串電話。

秦朔蒼白着一張臉看着被調了震動後嗡嗡作響的手機,他的面前擺着十幾個空酒瓶,房間當中滿滿的都是酒精難聞的味道。地上被随意扔着幾張專輯,如果此時有秦朔的粉絲在這裏的話,一定會驚訝的發現這些被粗魯扔在地上的專輯竟然全都是秦朔的新專輯,有價無市備受好評的新專輯。

電話響了很久,秦朔卻沒有接聽的意思,周身的冷意更甚,還夾雜着一種自暴自棄的味道,現在他整個人因為酒精的緣故而狼狽不已,半點沒有在發布會上的意氣風發,也沒有拿起話筒時的那種驚人風采,他整個人甚至是有些頹廢的。

若不是知道他專輯勢頭非常迅猛,在業內評價又極高的話,或許還要以為他這是因為第一張專輯成績太差而心情抑郁,但偏偏他專輯無論是銷量還是口碑都很好,那麽他這副模樣可就有些讓人看不懂了。

電話的震動聲終于停止,秦朔一直緊繃的神經總算有了片刻的放松,然而卻也只是片刻而已。随着手機的一聲輕震,這次不再是電話,而是短信。

發信人是一串長長的電話,并沒有備注姓名,短信的內容很簡單,簡單到只有短短的一行字:轉發我的微博。

而就是這麽簡單的一行字,卻讓秦朔突然暴起,竟是直接将手機給砸了。一個手機顯然還不能夠讓他的怒火得到宣洩,房間裏的酒瓶、裝飾物、甚至是一些錄音的設備統統都沒能逃過,全部被粗魯的摔在地上,砸東西的聲音響徹整個公寓,讓一直在樓下守着的小助理白了臉色。

抖着手撥通了一個電話,小助理的聲音帶着哭腔:“燕姐,朔哥不知道怎麽了,自從前兩天開始就一直心情不好,現在、現在正在公寓裏面砸東西,您快來看看吧!”

——

連瑄站在城牆之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敵軍,他黑色的盔甲已經浸滿了無數鮮血,有的是敵軍的,有的是友軍的,還有的是自己的。他手中的長劍是祖輩傳下來的玄鐵長劍,連家人用這柄劍斬過無數敵軍,為大褚抵禦了無數外敵,平定無數戰亂,令人聞風喪膽,威名遠揚。

而就是這把戰功赫赫的劍,此時劍刃卻已經有些許微微卷邊。這究竟要殺多少人才能夠使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卷刃,沒有人知道。就連連瑄自己都不知道,在這場戰役裏,他究竟殺了多少人。

随着褚邵華的勢力愈發龐大,追随者越聚越多,那個性情暴戾卻沒有腦子的皇帝終于怕了。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做點什麽的話,他就會失去自己手中的權利,失去自己屁股底下的這把龍椅,從至高無上的天下之主淪為任人宰割的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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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嘗過權利的滋味之後,再想要放手就太難了。皇帝不打算放手,他不能失去這一切,他不能失去他的天下,他的江山。這些年他是如何對待褚邵華的,殺了他的母妃,奪了他的皇位,斬了他的親族和得力手下,一旦自己落到褚邵華手裏……每每想到這裏,皇帝就被吓出一身冷汗。

殺了褚邵華,他必須殺了褚邵華,否則他将永無寧日。可是如今褚邵華兵強馬壯,在他拿出先帝遺诏,并且解救了很多處于戰亂當中的城池後,不但獲得了民心,甚至還收攏了相當一部分大褚的士兵。

之所以能夠進行的這般順利,還有另一部分原因在于他麾下的一員大将,連瑄。

連家世世代代皆為大褚而戰,在軍中的地位與威信自不必多說,現在很多大褚的将軍都曾經是連烨手下的兵,有連瑄站在這裏,效果自然事半功倍。

而與褚邵華相反,大褚在皇帝手中受盡了磨難,皇帝昏庸無能,性格暴利縱容奸臣,實行苛政,克扣軍饷更是常有的事情。百姓民不聊生,将士們挨餓受凍。後南岳的戰火燒了過來,本就大不如從前的大褚在與南岳的焦灼之中更是傷到了元氣。

若不是褚邵華帶領着起義軍突然跳出來,此時恐怕大褚的王城早已經被南岳給攻破了,他拿什麽去跟褚邵華抗衡?!

皇帝為了這件急白了頭,每天夜不能寐,做夢都是褚邵華打殺他的畫面,整個人迅速蒼老了下來,最後還是皇太後看不過去,給他出了個主意。現在褚邵華的軍隊與南岳正厮殺到關鍵時候,此時正是與南岳做交易的最好時機。

與南岳結盟,幹掉褚邵華的軍隊,這就是皇帝和皇太後商量過後的結果。他們已經完全瘋魔了,為了權利甚至可以将所有的一切棄之于不顧,他們沒有想過,一旦褚邵華死了,野心勃勃的南岳又怎麽可能會放過大褚?

或許他們想過,但是比起褚邵華這個大威脅,在他們看來,南岳的威脅要小上很多,起碼在褚邵華手裏是必死無疑,但在南岳人手中說不定還能留下一命。

南岳與大褚的突然結盟令褚邵華的軍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已經攻下的多處城池當中的大褚軍隊突然反水,令駐守的起義軍損失慘重。

而這衆多城池當中,猶數連瑄駐守的永淮城最為慘烈。原本永淮城就是連瑄帶兵耗費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從南岳人手中奪下來的。在這場戰鬥裏,連瑄的左臂被利箭貫穿,身上傷口多的數不勝數,原本連瑄接到褚邵華的傳信,一旦這邊局勢穩定下來就立即前去與他彙合,好好養傷,但本該離開的連瑄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異樣,所以推遲了離開的時間。

但誰都沒想到,正是連瑄這恐怖的軍事嗅覺卻斷了他離開的路,同樣也斷了他的生機。當南岳與大褚合謀,提前埋伏在城外的軍隊出現在眼前時,連瑄知道,一切都已經到此為止了。

連瑄沒有去理會臉上濺上的血漬,而是小心的擦拭着手中的劍。那劍柄上雕刻着的連家獨有的标志已經被血污染得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樣,連瑄卻慎之又慎的将它仔仔細細的擦拭了好幾遍,一直到擦拭幹淨為止。

他身邊站着一個身穿大褚軍裝的斯文男人正面帶苦澀的勸阻:“連将軍,您這又是何苦呢,您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身後的兄弟們考慮啊,只要您……”他的話未說完,聲音就戛然而止。

連瑄緩緩地擡起頭,視線從劍柄上移到男人的臉上,他的目光很平靜,但是那種像是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卻讓男人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嚨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送他出去。”連瑄沒再看男人一眼,只是淡淡的對身邊的士兵說道。

那士兵應道,用刀抵在男人的脖頸間,向城下走去。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這個被派來勸降的人離開之後,他們便再也沒有任何退路,與城共存亡是唯一的結果,但卻沒有一個人退縮。

連瑄的身邊站着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小将士,狠狠地朝着那個男人離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叛徒!”

連瑄微微轉過身,看了他一眼,就在小将士以為自己會被将軍訓斥而有些瑟縮的時候,卻聽到一向話很少的連将軍問道:“你多大了?”

那小将士小心翼翼的擡頭答道:“十四了。”

聞言連瑄閉了閉眼,背過身重新看向城樓之下的不停叫嚣的敵軍。就在小将士以為将軍或許不會再與他說話的時候,突然又聽到連瑄的聲音響起,與上次不同,這次連瑄的聲音當中少了些許的冷意,他的聲音很輕,像是一不注意就會消散在風裏一般,但小将士還是聽清楚了,他說:“怕嗎?”

小将士紅了眼眶,但卻用力的搖了搖頭,大聲道:“将軍,我不怕!”

城樓上其餘幾個站崗的士兵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眼睛也都隐隐泛紅,但是那泛紅的眼睛裏沒有退縮,只有一往無前的堅定。

連瑄沒有在說話,他背對着所有人站在城樓之上,他從前也總是這樣站在這裏,就像是一度堅不可摧的城牆,能夠抵禦所有來敵。

可是,又有誰還記的,連瑄如今卻也還未及弱冠。

“過!休息十分鐘,最後一場!”随着田導的一聲令下,劇組內原本有些沉重壓抑的氣氛才總算有所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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