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遇還是重逢
前方不到兩米處,一只肩高約六十厘米的金毛,正吐着舌頭睜睜的盯着她。
前爪上的傷痕猶在,傅耳迩倒有點希望她當初養的是條藏獒了。
擡起後爪默默的向後退,但雙眸始終保持警戒,餘光還在尋找有沒有灌木叢可以像上次一樣躲避藏身,無奈四周連跟草都沒有。
金毛的眼睛裏放着光,認出了她,開始一步步慢慢靠近,它天生是個好獵手,感受着獵物的恐懼讓它更加興奮。
金毛突然沒了耐心大叫一聲後向她飛奔而來,狗頭在眼前放大傅耳迩被吓得閉上了眼,她沒吃過狗肉如今卻要被狗吃了。
“滾一邊去!”
沒傳來致命痛感下一秒卻被人從身後抱起随之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那人不停的撫着她後背的純白絨毛安慰她吓到顫抖的身體,傅耳迩仰頭擡眸,是她的親姐姐。
傅耳茲抱緊了七七,如玉美眸含了怒意,煙眉緊蹙朱唇微抿,朝金毛身後看去,一男一女正提着一個松開的狗鏈悠閑的散着步,女兒挎着男人的臂膀好個嬌羞模樣,如此恩愛景象怕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才是真正的夫妻。
傅耳茲:“張老板攜美人遛狗,好興致。”
正在親昵說笑的二人才看過來,男人顯然一頓趕緊撥開身旁女人的手臂,走向前來微颔首笑道:“傅小姐也出來遛狗嗎?”
傅耳茲:“本來是想的,不過碰到你這金毛,差點就再也遛不了了。”
張老板看一眼身旁的金毛再看看傅耳茲懷裏吓得發抖的小白狗,瞬間便明白了,對身旁女人道:“還不快把狗栓起來,傷到人怎麽辦!”
言語中帶了兩分呵斥很明顯是做戲給傅耳茲看,可那女人向來并不是個聰明的角兒,一邊不情願的去系狗鏈一邊嘟囔着:“不就是兩個狗在一起玩玩,至于那麽大驚小怪嘛。”
尚未等張老板制止她陰陽怪氣的語調兒,傅耳茲抱着七七看向張老板笑道:
“金毛大多溫順卻被你養的這樣刁鑽,怕是張先生養出來的東西大多如此吧。”
傅耳迩窩在姐姐懷中差點沒因偷笑而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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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再笨也聽得出來是在罵自己,頓時起身:“你怎麽說話呢!”
“牽着狗給我回去!”訓斥完女子張老板立馬向傅耳茲賠笑:“她不懂事,傅小姐別和她一般見識。”
傅耳茲捋了捋七七身上的毛,淡淡道:“張老板金屋藏嬌我管不着,但若你連自己的東西都管不好,倒真有點讓我不放心爸爸把家裏的下游生意交給你做了。”
杏眼兒掃過一旁賭氣又不敢說話的女子,傅耳茲笑容豔麗:“但今日一看,好似我不用擔心這點了。”
張老板立即點頭笑道:“當然,當然。”
傅耳茲:“那我以後也不用擔心我家的小可憐被欺負了?”,說着她極為憐愛的揉了揉七七的頭,滿目疼惜。
張老板:“我明天就把這金毛送走,一會兒就送!”
傅耳茲笑了笑:“張老板做事果然靠譜。”
見七七受了驚吓,傅耳茲便不再遛彎抱着它回家,途中手機響起,放下它接了電話。
傅耳迩索性趁機就地坐下,賞賞花,吹吹風。
“爸,嗯,我和耳迩聊過了,那個男生确實不合适,和男方那邊說的一樣。再看看吧。”
她何時與她聊過?見傅耳茲扯了謊幫她搪塞相親的事,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這個姐姐一直以來對她真的是極好的,還有奶奶,更是疼她,以前常給她最好吃的,喜歡看她跳舞,說她的男朋友好帥,喚她小耳朵,還總是說比起她的爸媽,她要和她年輕時的模樣更像一些,都那麽好看。
“爸,奶奶過世的事先不要告訴耳迩了,江北瑾的離開就已經讓她這兩年處于奔潰邊緣了,我擔心...她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接下來傅耳茲再說些什麽傅耳迩就已經聽不清了,明明沒風雙耳卻嗡嗡的響,天地間的景色映入眼眶卻是錯亂的。
傅耳茲好像走過來叫了叫她:“七七,七七?我們回家了。”
她張了張口想問問奶奶怎麽了,現在在哪裏,卻發現說不出來話,眼淚不自控的流出又浸入到眼底的茸毛裏,那兩朵白毛因不斷留下的淚水而粘黏在一起,浸濕、打結、淩亂。
然後她重新被傅耳茲抱進了懷裏,她非常努力想從這具身體裏出來卻感覺使不上一點力氣,就好像這兩年半睡半醒之間睜不開眼又安不下心的反複迷惘。
兩年前江北瑾去世不久她自殺過一次,其實她不是刻意自殺的只是當浴缸內的水淹沒全身時沒有掙紮而已。
後來她被及時發現送往醫院,當她從醫院再出來時,她就知道她已經不再是她了,因為她想不出答案自己還想從這個世界得到什麽。
傅耳茲将七七抱回耳迩家中後就因工作的事匆匆離開了。
客廳內的窗因為之前的清掃通風而打開着,一團小白毛窩在客廳中央一動也不動,目光飄散仿佛失了魂魄,洗好的衣服被晾在陽臺上随風輕飄,那日相親時穿的白色裙裝反射陽光亮的刺眼,沙發上的抱枕被擱置的工工整整,冰箱內有新儲備的食物,垃圾桶外是新換的垃圾袋,七七盆裏的狗糧裝滿,水也是滿的,微風由外如內,純白的茸毛随之輕輕擺動...
忽而一聲驚泣哀嚎響徹客廳。
第二日傅耳迩打電話給傅耳茲問奶奶的墓地在哪兒,傅耳茲震驚了一瞬又小心翼翼的回答最後說會開車來接她一起過去。挂斷電話後,傅耳茲卻是怒道:到底是哪個混賬不小心說漏了嘴。
傅耳迩跪在墓地前整整兩個小時不發一言,傅耳茲擔心的小聲喚她耳迩,傅耳迩下一瞬跪着抱着她的腿就大哭起來,一聲一聲的說着對不起,內容再無其他。
傅耳茲也落了淚蹲下身擁住她,告訴她所有人都會仍然愛她,即便,會不得已以另一種方式。
晚上傅耳迩堅持回了自己的家并讓傅耳茲放心離開,給七七的食盆填滿才回到卧室。
幾天後,傅耳迩想要去奶奶家看一眼,她沒有鑰匙打電話給傅耳迩她沒接,就打電話給家裏的管家,黎叔卻說:
“抱歉二小姐,我已經回老家了,鑰匙應該在大小姐那兒。”
傅耳迩以為是黎叔年紀大了,所以爸爸決定讓他退休:
“嗯,那我再去找她,黎叔你也是該退休享受天倫之樂了,有什麽需要随時找我們。”
黎叔:“謝謝二小姐,你也要一起去美國嗎?”
傅耳迩:“什麽?”
黎叔:“老爺決定申請破産後和決定去華爾街東山再起,你一起去的話,一家人也是個伴兒。”
傅耳迩:“......”
破産?
傅耳迩給老爸和傅耳茲打電話都沒人接,傅耳茲的工作地點要比老爸的公司離家更近,于是她就先去找了傅耳茲。
她在公司一樓碰到了傅耳茲的同事鐘行,他匆匆忙忙的往裏走,傅耳迩叫住他:
“鐘行”
鐘行轉頭:“耳迩?你怎麽來了,你也聽說了?”
“聽說什麽?”,傅耳迩問。
“你不是為這事兒來的?我還以為你知道了呢”,鐘行說:“你姐姐,要離職了。”
傅耳迩:“為什麽?”
鐘行說走過來,四周看看沒人,低聲說:“有個男員工,對她無禮”
杏兒眸幾乎是瞬間泛湧怒意,傅耳迩:“他幹什麽?”
鐘行趕緊解釋:“你這脾氣比你姐的還爆,你姐是誰,能受欺負麽?”
鐘行一邊帶着她往大樓內走,一邊說:“你姐給了他一巴掌,後來了解到,其實這小子不是一次兩次了,他爸也是個小老板,仗着家裏有點錢總騷擾別的女員工。”
“以前他不敢碰你姐,這不是你家裏破産了麽?”
電梯到了,好在裏面只有他們兩個,鐘行繼續說:“你姐牽頭直接投訴到上頭了,可那幾個小姑娘一被威脅,見你家裏又破産了,就又怕了。證詞一沒,你姐反被将了一軍。”
“你別生氣,你聽我說”,鐘行:“你姐脾氣一上來,也不走什麽公司正常投訴流程了,直接打了幾個電話。”
“你家雖然破産了,可也沒欠債,口碑和你爸這麽多年的人脈都在,你姐随便幾個電話就能讓那小子家裏資金流斷了。我這不也是剛和我爸說完離那小子家遠點才趕來公司看看你姐的麽。”
傅耳迩:“謝謝你,鐘行”
“你別謝我”,鐘行說:“我倒不怕你姐受委屈,我是怕她太用力直接把那小子撚垮了。”
電梯門開,
傅耳迩:“他在哪兒?”
鐘行:“你姐應該在她自己辦公室呢”
“不是”,傅耳迩問:“那小子在哪兒?”
鐘行:“...啊?”
十六層茶水間,
羅步站在窗前抽煙,煙灰落到地上他也懶得撣,又猛吸了一口,心中煩躁的很。
他爸竟然給他打電話讓他去向傅耳茲道歉求饒,讓他去向個家裏破産了的女人求饒?!
他就幹不出那麽慫的事!
“根據《公共場所衛生管理條例實施細則》第十八條第一款明文規定,室內公共場所禁止吸煙”,女聲在身後響起。
“你誰啊?”,羅步轉過身,手指間夾着煙,嗤笑道:“還挺懂法”
女人把如瀑的黑發向後捋,露出白皙的脖頸,笑道:“男朋友教的,我其實不是很想學”
羅步把煙扔了,眉尾微挑,笑了,走過來:“有男朋友了?他怎麽就教你這些無聊的”
他步步逼近,帶着戲谑的笑,傅耳迩不退反進:“也不止這些,他還教了我點別的。”
“哦?”,羅步湊過去:“還教了什麽?也教教我?”
“好啊”,傅耳迩笑。
說着,她緩緩的退後一步,然後再羅步的輕浮笑意中擡腳橫踢,高跟鞋面踢到他的臉上。
羅步毫無準備被踢到在地上,腦袋都暈了,臉上是火辣辣的,比從傅耳茲那挨的一巴掌都他媽疼。
傅耳迩慢慢走過去,彎腰,嘴角勾着笑,眼底卻是一片寒意:“我男朋友還教我,對你這種人渣,能動手絕不動口,出了事,他幫我擔着。”
說着,傅耳迩擡腳又踹了他一腳:“這也是男朋友教的。”
等鐘行帶着傅耳茲趕來茶水間的時候就看見羅步癱坐在地上往後躲,臉上已經青了。
鐘行已經看傻了,半晌道:“你們姐妹,真是...親的”
傅耳茲:“......”
傅藍寧申請破産後要去華爾街東山再起,傅耳茲想了想決定辭職去幫他,她對傅耳迩說:“一起去吧”
傅耳迩懷裏抱着七七,說:“我不去”
傅藍寧嘆口氣:“耳迩!你讓爸再操心了”
傅耳迩擡頭看他,奶奶過世對他的打擊很大,耳鬓處似乎染了些許白色,她說:“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這兩年,讓你們擔心了。”
兩年裏傅耳迩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讓傅蘭寧紅了眼眶,輕輕抱了抱她。
傅耳茲:“那你打算做什麽?”
傅耳迩說:“我要參加舞韻杯,完成兩年前的那支舞。”
舞韻杯...傅耳茲:“你還是放不下江北瑾嗎?”
“放不下才是正常的”,傅耳迩語态出奇的平和:“但我會帶着這份放不下好好生活。”
兩天後傅耳迩送傅爸爸和傅耳茲登上去往美國的飛機,然後一個人準備重回舞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