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遇還是重逢
傅耳迩這些天早上都會去小區跑步,除了調整飲食也會健身、游泳。曾經的她每日跳舞體重穩定保持在八十五斤左右偶爾有大型演出會為了小蠻腰加重訓練控制到八十斤,例如上次的舞韻杯。
都說一直鍛煉的人停止鍛煉後體重會飙升,外加兩年沒有節制的飲食與膨化垃圾食品,把這些加起來對她來說就是三十三斤的肉。好在這幾日的鍛煉初見成效她從一百一十三斤減到了一百零八斤。
之前和方社長約定的時間已到,她一早就穿好衣服化了淡妝出門,她一定要拿到舞韻杯的領舞名額。
打車到了舞蹈社的門外,擡眸,秋日的陽光很刺眼,杏兒眼微眯,兩年沒剪已經及腰的長發随風輕輕擺動,那時,她總是迫不及待的裏面跑出來,因為無論風雨,門外常有位眉眼溫柔的男子在等候。
舞韻舞蹈社大樓的整體設計仿若一個巨大貝殼,通身銀白色。而貝殼開口處除了一樓的大門其餘向上幾層均是由藍色透明玻璃修成的牆壁。若恰逢舞蹈社有演出,其內燈火通明,其外更是晶瑩透亮。
看着眼前曾來過無數次熟稔到閉着眼也知道入口在哪兒又曾兩年未來的大型建築,傅耳迩只覺,恍如隔世。
門外有個小姑娘似乎在等人,二人相視一眼,後者的目光又眺向遠處,神态幾分期待幾分急切。
傅耳迩沒有直接走進大樓內,而是從它側面的走廊扶着朱紅的欄杆又踏着細碎的鵝卵石小路走到以前常常與江北瑾一同散步的後院,那裏有一大塊草坪與幾顆年久的胡楊樹,有時晚上她跳舞累了,他會在草坪上鋪個毯子,放些食物兩罐啤酒,兩人或談天說地或賞星與月。
她若有些冷了就窩在他的懷裏,他把自己的衣服給她穿,她仰頭笑着瞧他的眉眼,揚手晃着寬松的西裝袖子,覺得歲月甜美,不過如此。
那時的星空下他問過她的夢想是什麽,她答有兩個。
他揉揉她的頭笑着說想不到他的小耳朵這麽有志氣。
她說第二個是她要做天下第一的舞者。至于第一個..
是要嫁給江北瑾做他的妻子。
男人本聽的認真,淺紅倏地漫道耳根,他捏她的鼻子說她知不知道羞。下一秒卻把她塞到自己的懷裏,貼着她的耳朵悄聲說,原來我們心有靈犀。
淚水劃過臉頰,滴落到枯萎又新生反複過的小草上,有時流淚不需要歇斯底裏也不需要悲泣抽噎,只是輕輕的眨眨眼,它就從撲扇兒的睫毛下整滴下墜。
而若非冷風吹過帶過淚滴刺痛了皮膚,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又如此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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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傅耳迩到社長的辦公室,一路過來發現白色牆壁上自己曾經的照片與所獲的獎章都被撤下了。
辦公室的門半開,方社長在與人聊天,傅耳迩敲敲門:
“方社長,你好。”
方桀一身黑色西裝,不瘦但也不臃腫,正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講話,聞聲看過來,卻一愣:
“你...?”
副社長史京一身休閑裝,手中拿着一個文稿,看着方桀微怔的模樣不禁也轉過頭看向門口,盯着進來的女生瞅了半天,道:
“你是,傅耳迩?!”
傅耳迩知道他們的震驚無非來源于自己的模樣腫了不少,走進來:
“嗯,好久不見。”
方桀咳了兩聲,然後很快恢複了正常,起身熱情招呼道:
“耳迩來了,快過來坐,我一早上就讓人去門外接你,她剛還和我說沒見到你,沒想到你竟然自己先上來了。”
傅耳迩突然想到之前在門口碰到的那個看似等人的小姑娘,剛想開口就聽見面前的史京道:
“她變成這個樣子了,芸岐能認出她來才怪。”
他目光輕蔑疏離,語氣裏幾分嘲諷。
傅耳迩知道史京一直都不喜歡她,尤其是在她兩年前她搶了黎姿的領舞名額而他反對無效時起更甚。
今天一早芸岐就被方桀派去門口接即将要來的傅耳迩,芸岐是個新人,卻早就聽說過傅耳迩這位天才舞者的大名,都說她豔才絕色,不僅舞跳得好人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只可惜,兩年前在她墜落舞臺之後舞蹈社就收起了她的所有海報照片,還把官網上她所有的跳舞視頻圖片也都删除了。
剛才方桀翻了翻抽屜和手機,竟也一張照片都沒找到,最後想了想把傅耳迩的樣貌形容給她:
“一米七左右,身材很好,偏瘦,雙眼皮,高鼻梁,眼睛很亮,還有...”
同在辦公室的史京突然一臉不耐煩的說:
“行了,你就看往舞蹈社來的誰最好看就是誰了。”
芸岐又期待又緊張的去門口接師姐傅耳迩,雖見到了一個樣貌很美的女子,可她身型偏胖哪裏會是那位曾驚豔一時婀娜多姿的舞者。
她等了一個小時也不見人,最後只能失望的告訴社長,師姐沒來。
方桀訓斥史京:“怎麽說話呢?”
史京扭過頭沒回話。
方桀繞過辦公桌走出來,笑道:
“來了就好,胖點沒關系,你以前太瘦了。咱現在不能跳舞,不是還可以教舞麽?你以前的...”
“我要跳舞”,還未等方桀說完,傅耳迩就打斷了他的話。
一旁的史京鄙夷道:“就你現在這樣還跳舞?誰看?!”
方桀瞪了他的一眼,史京又轉過了頭不說話。
傅耳迩不怒不躁:“胖了可以再瘦,我回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參選舞韻杯。”
史京忍不住了,怒道:“你竟然還敢...!”
話說了一半又被方桀的眼神兒壓了下去,史京一股腦兒坐到了辦公椅上,氣到不住的抖腿,撇着頭看向白色牆壁。
方桀眼眸微沉,但面上仍是笑的:
“這都好商量,不就跳舞嘛,我馬上就叫人把你之前最喜歡的那個休息室騰出來,那個最大,窗外對的風景也好。”
一旁的史京都快要把手裏的稿子攥爛,壓着火氣腰彎的更低。
方桀繼續說:“至于舞韻杯,你知道參賽名額是要進行評選的,至于你能不能勝出,還要看你的表現。”
傅耳迩:“當然,我會好好跳的。”
史京沒起身,卻咬着牙嘟囔了句:
“輸了比賽不是還可以拿錢砸麽?”
方桀淡笑着緩解尴尬,傅耳迩沒說話,史京說的沒錯,兩年前的舞韻杯評選中她确實不是第一名,但她就是如他所說砸了錢,拿到了那個名額。
她的求婚現場她自然要是最風光的,可怕是受了報應,不僅結了許多怨,還摔斷了腿,失了摯愛。
方桀沒理他,對傅耳迩說:“好,但也別太累了,骨折不是小事,就算好了以後也要多注意。”
傅耳迩:“謝謝社長,我知道。”
方桀點點頭,卻是嘆了口氣:“舞蹈社現在也是最困難的時候,自從兩年前的事情之後,我們的觀衆數量驟減,演出收益大大縮水。一年前我們不得已縮減人員,好多老人都走了,後來開不出工資,又有好多舞者被挖走。”
“雖然又招了一批新人,可是他們資歷有限,呈現不出來最精彩的節目,就吸引不了那麽多的觀衆。”
方桀看見傅耳迩,笑道:“可我就知道你是舞蹈社的福星,就在這麽危急的時候,你來了。”
“當初你姐姐聯系我的時候,我還說,耳迩一定放不下舞蹈社的。”
“合同我都準備好了,所以你看,我們讨論下你捐款的事?”
傅耳迩的表情僵住,頓悟了社長如此熱情的模樣為了哪般,她扯了扯嘴角,不要意思道:
“那個,方社長,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爸爸破産了,和我姐一起去美國了。”
“所以...”
方桀的笑容倏地止住,睜睜的看着她似在辨別她的話是真是假。
一旁的史京起了身:“沒錢你幹嘛來了?”
傅耳迩沒理他,對方桀說:“但是社長,我肯定會好好跳舞,然後為舞蹈社賺錢的。”
史京鄙夷道:“就你現在這樣,誰願意看你跳舞?”
“還賺錢,你逗誰呢?”
傅耳迩:“舞蹈看的不是身型,是動作,是靈韻”,然後她又對方桀說:
“我以前的能力,您是知道的。”
方桀看着她真摯幾分急切的模樣卻不着痕跡的向後退了一步,似是在猶豫:
“但以舞蹈社目前的狀況,實在是...我們才剛收了一批新人,開銷很大,實在難再負擔的起額外的費用。”
傅耳迩:“我不拿錢,我只想跳舞,只想參加舞韻杯。”
沒錢還敢提?這下史京的火氣壓不住了:
“你還好意思提舞韻杯?當初就是因為你的失誤搞砸了演出才讓舞蹈社名聲大跌,吓走了多少投資人。”
“還有你姐姐,傅耳茲。跑來大鬧舞蹈社質問我們安全措施為什麽做的不夠。”
“可演出前是你自己拒絕帶威壓,說是要呈現出最好的演出。”
史京眉毛上挑,這兩年來舞蹈社收益不好他的日子自然也過得不好,一肚子的火氣今天總算可以找罪魁禍首發洩了:
“可我也納了悶了,你說那個舞你沒跳過一千也有八百遍了吧,閉着眼都能完成的動作你怎麽就在最關鍵的時候失了誤。”
若說史京兩年前還忌憚着傅耳迩的家世,那如今則正是揚眉吐氣的時候,他攥着手裏的文稿指向她:“但如果你沒把握不失誤,之前還硬搶了名額幹什麽!”
他咬着牙,輕蔑道:“非得在你男朋友面前顯擺,這下害人害己了吧?!”
“史京!”,方桀呵斥。
傅耳迩向來是個受不了欺負的主兒,何況,江北瑾就是她的逆鱗。方桀知道史京心中有氣,可卻沒想到他竟口不擇言的提了江北瑾,再想去安慰傅耳迩,但很明顯的已經晚了。
傅耳迩搶過史京手中對她頤指氣使的手稿又扔了回去。
史京數落的正起勁兒,被吓了一跳,手稿散落成紙張都砸在了臉上,眼睛反射性的閉起,向後躲的時候失了重心險些摔倒,趕緊扶住辦公桌。
剛睜開眼睛,就見傅耳迩又進了一步,杏兒眸中盛滿怒意,濃眉如漆,朱唇微抿:
“史京,我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閉上你的嘴,我從不欠你什麽!”
史京擡手揉了揉被紙張邊角劃過的眼角,微痛,怒道:
“你瘋了!”
兩年前他不敢惹她,可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竟然還敢這麽嚣張:
“傅耳迩,只要有我史京在一天,我就肯定不會讓你回來!”
兩人劍拔弩張,方桀大掌拍上辦公桌發出砰的一聲:
“都給我閉嘴!”
方桀的助理林瓊走到辦公室門口,剛想敲門被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
方桀注意到她,火氣還沒散連帶音量也高了起來:
“什麽事?!”
林瓊戰戰兢兢:“那個...那個,楚先生來了。”
方桀一愣,瞬間緩了語氣,一邊整理身上的西裝一邊走向門口:
“楚先生現在在哪兒?”
史京勾了勾嘴角,陰陽怪氣的說了句:
“不是只有你們傅家有錢。”
然後也離開了辦公室。
傅耳迩明白了,方桀還約了其他的投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