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煞風景啊……

阿崇怒其不争,小聲問賀川:“你欠人錢了?”

賀川沒理他,跨進飯店裏,跟別人打了招呼,也沒理會蔣遜。

蔣遜幹杵在那裏,又說了一遍:“還錢!”

賀川這才看向她:“跟我說話呢?”

蔣遜說:“廢話。”

“我跟你不熟,誰知道你跟誰說呢?”

蔣遜:“……”

“裝糊塗麽?”蔣遜說,“趕緊給錢,我趕時間!”

阿崇跟進來問:“你趕什麽時間?要走了?”

蔣遜答:“嗯。”又看向賀川,等着他給錢。

賀川坐下來,說:“看着我幹什麽?”

蔣遜不耐:“錢。”

賀川說:“誰跟我要錢我都給?”

蔣遜睨着他:“還真想賴賬了?”

賀川笑道:“你能怎麽着?”

Advertisement

蔣遜也笑了聲:“嫌日子太舒坦了?有本事賴我賬的我還沒遇上過!”

“那是。”賀川誇她,“就你對錢的那份生死相依,誰敢欠你錢?”

蔣遜想到昨晚被賀川架起來那幕,心裏的火又燎了一把。

賀川笑着說:“不過我的日子還真的太舒坦了,你給我來兩下?”

賀川正等着蔣遜給他來兩下,門口停了兩輛三輪車,王潇一家過來了。

王潇拄着拐杖,一見他們,臉上就揚起了笑:“蔣姐姐,賀先生!”又看向阿崇,“張醫生!”

蔣遜看着阿崇,阿崇說:“我姓張啊,你不知道嗎?”

蔣遜說:“剛知道。”

阿崇說:“你也可以叫我張醫生。”

蔣遜:“……”她叫不出口。

王潇知道蔣遜要趕回去,硬拉着她,要她留下吃頓飯。

各個都留她,連阿崇也說了兩句,只有賀川沒坑聲,偶爾和蔣遜對上一眼,似笑非笑的,又把視線落到她胸口,好像能穿過她的衣服看到什麽。

火又燎起來了。

蔣遜留下吃飯。

飯店沒生意,還有兩天就是除夕,他們也不打算再開張。

王潇的身體恢複的不錯,她也沒提在明霞山的事,聊了幾句問阿崇:“你們是打算去木喀嗎?”

阿崇說:“是啊。”

“不用回家過年?”

“旅游過年也不錯啊!”

王潇羨慕道:“我也想到處玩,可惜我現在腳不行。”又問蔣遜,“蔣姐姐,你呢?”

蔣遜問:“我什麽?”

王潇多少知道一些蔣遜家裏的事,蔣老頭在麗人飯店大鬧一回,她父母當時就聽人說起了。

蔣遜母親過世了,家裏又沒其他人,她怎麽過年?

王潇醞釀着問:“你回家有節目嗎,要不在這裏多留兩天,我帶你去玩?”

蔣遜笑道:“不用,我還要做生意。”

“還有人要包車嗎?”

蔣遜還沒回答,阿崇突然說:“包車?”

他撞撞賀川的胳膊:“包車!”

賀川正和人喝酒,問:“什麽?”

阿崇說:“我們缺車缺司機啊!”

賀川放下了酒杯,看了蔣遜一眼,又看向阿崇:“你想坐車坐2600公裏?”

“有什麽不行,2600公裏算它26個小時,開個三四天就能到,要是每天多開幾個小時,三天都用不着!”

賀川說:“行啊,明天弄輛車,你開。”

阿崇說:“我不行啊!”他沖蔣遜眨了眨眼睛,“她行啊,就她那水平,慢不了!”

賀川沒理他的無稽之談。

阿崇游說道:“你想想,不管我們去機場還是去哪兒,都得叫出租車吧,浪費時間還浪費錢,關鍵是木喀那裏地段不好,你要是知道王雲山住哪兒,咱們到了那直奔過去就成,問題是得找人啊!”

賀川說:“到那兒雇個司機。”

阿崇急道:“眼前不就有個司機麽,幾個人技術比得過她,我還想到了高原地區舒坦點兒呢!”

賀川涼涼地說:“我給你報個旅行團怎麽樣?”

他們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談着包車,沒人問話題中心人物的意見。

蔣遜吃着菜,聽了半天,突然笑着說:“阿蟲說得對,幾個人技術比得過我?”

賀川和阿崇朝她看來。

蔣遜接着說:“我價格還很實惠,2600公裏……沒意外的話,三四天能到。”

阿崇心動,對賀川說:“怎麽樣?”

賀川沒吭聲,笑着喝了一口酒,像是默認。

阿崇對蔣遜說:“那我們包你的車怎麽樣?來回一趟花不了多少時間,過完春節就能回來了,你就當是旅游,我還想中途玩幾個景點呢!”

“可以啊。”蔣遜爽快應下。

阿崇驚喜,但還沒完。

蔣遜說:“不過他連香煙錢都能賴,我傻啊?”

賀川還是沒吭聲,仿佛置身事外,他又喝了一口酒。

阿崇說:“香煙錢才多少,你之前一天400我們可沒賴你吧!”

“我還沒驗鈔。”

阿崇喊:“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蔣遜笑了:“逗傻子的話。”

阿崇失望。

過了會兒,蔣遜說:“我那車跑不了這樣的長途,你們到了那裏可以找個向導。”

人生地不熟,再說向導哪有蔣遜好,人美車技佳腦袋瓜聰明,看起來小壞小壞的,其實性格挺好心地也不差。

吃完飯,阿崇如是對賀川說。

王潇熱情過頭,非要拉着他們三個,帶他們去看附近被列為文化遺址的大街小巷,阿崇也興致勃勃,幾人剛剛走上西大街。

賀川看着蔣遜的背影。

王潇拄着拐杖,她也沒去扶,但她步子跨得很小,一直配合着王潇。

賀川說:“小壞小壞?”這形容真挺恰當。

阿崇說:“對啊,而且你看,她連你這種脾氣都能應付,性格也真的很好,是不是?”

賀川斜眼看他。

阿崇裝作看不見:“更何況你欠人家100,你故意賴人賬,想什麽呢?人家一個小姑娘,賺錢也不容易。”

賀川哼了聲,舌頭頂了下腮幫。

走出西大街,王潇攔到兩輛三輪車,招手讓賀川和阿崇趕緊過來。

阿崇苦着臉:“坐三輪啊?”

王潇說:“很近的,用不了多少時間,這裏叫不到出租車啊,而且走街串巷,坐三輪車最方便。”

附近沒有其他三輪車經過,蔣遜已經坐上了其中一輛。

綠色的三輪車,頂上遮着雨篷,兩邊勾着兩塊擋風的簾子,座椅是軟皮的,扶手和踩板上有鐵鏽,車夫穿着一件薄薄的棉外套,看起來三十多歲。

賀川踩了上去,三輪車沉了沉,他一坐下來,車內一點空間都不剩。雨篷遮着陽光,裏面陰陰涼涼。

阿崇和王潇面面相觑。

王潇臉微紅:“張醫生,那我跟你坐一車吧。”

阿崇回過神:“好啊好啊!”

三輪車平常坐兩人,空間有餘,現在蔣遜被擠到了一邊,她往右邊挪了挪,到底了,沒退路。

賀川的胳膊碰着她的,大腿也碰着她的,他叉着腿坐,一派自在,根本不顧及旁人。

蔣遜說:“過去點。”

賀川笑了下,看着前方:“過不去。”

蔣遜被擠得難受,她側了下身,邊上的人坐得更寬松了。

車夫體力好,踩得飛快,遠遠得超過了阿崇乘得那輛車。街邊的房屋大多同色,白牆黑瓦,經過一家移動營業廳,也是這樣的老舊平房。

賀川說:“我怎麽欠你錢了?”

說到點上了,蔣遜來了勁:“那天我在你別墅裏給了你一包1916,你說晚點給錢。”

賀川問:“哪天?”

“下雪那天!”

“下雪那天?”

“還裝糊塗?”

賀川認真道:“沒裝,真不記得了!”

蔣遜半信半疑:“那天挖筍了。”

“這我記得。”賀川笑了笑,“我還嫌熱。”

蔣遜哼了聲。

賀川問:“還有呢?”

“我就不信你真不記得了!”

賀川側頭看她:“我為什麽都記得?”

蔣遜看向他。

賀川說:“你覺得我為什麽會記得這種小事?”

蔣遜:“……”

“那天我是不是讓你數錢了?我是不是問你數目有沒有錯?你怎麽答的?”

蔣遜:“……”

賀川似笑非笑:“你記得倒挺清楚……我說的,你都記得?”

蔣遜哼了聲,扭過頭不理。

三輪車進了一條小巷,兩邊都是平房,房外有水泥堆砌的水池,自行車靠着灰撲撲的牆,腳下是青石板鋪成的路,石板有破損,經過時車身輕微颠簸。

車夫速度慢下來。

賀川說:“啞巴了?”

蔣遜說:“你誠心賴賬,我廢什麽話?”

“我就賴了呢?”

蔣遜沒答。

賀川說:“記我一輩子麽?”

蔣遜看着路邊的風景。

賀川低着聲笑:“就你這小心眼兒……”

車身抖了下,蔣遜往前面撲去,賀川把她拽回來。

車夫道歉:“不好意思啊,沒注意有個坑。”

賀川說:“沒事。”

前面有個小攤,攤上賣燒餅,車夫介紹:“你們要不要嘗一嘗,這是缸爿,咱們這兒有名的小吃,獨一份的,別的地方沒有!”

賀川讓他停車,給了他錢,讓他去買兩份。

車夫很快回來,缸爿剛出爐,熱乎乎的,賀川給了蔣遜一個。

蔣遜說:“剛吃過飯,不餓。”

賀川沒多說,一個人吃了起來。

風很大,把缸爿吹涼了,賀川很快消滅了一個。

他問:“你價錢很便宜?多少?”

蔣遜說:“怎麽,又想包車?”

賀川笑了笑:“沒幾個人技術比得過你?”

蔣遜哼了下。

另一只缸爿漸漸涼了,賀川突然把簾子放了下來。

車內光線驟暗。

賀川說:“我倒試試你技術有多好……包你車,怎麽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