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像是在說悄悄話,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鑽進了她的耳裏。

明目張膽,嚣張至極!

蔣遜臉黑了,推他的肩膀:“放開!”

賀川架着她,慢慢退後一些,臉正對着,視線落在她臉上:“不道謝?”

“你要我這個姿勢道謝?”

賀川笑道:“那換個姿勢?”

蔣遜踢着腳,用力踹着賀川的小腿,她掙紮得越厲害,胳肢窩的手就收得越緊。

嘴唇相對,蔣遜不動了。

窗戶敞着,一絲絲的風灌進屋裏。也許是在明霞山呆久了,吹慣了山上冰冷的風,在這裏,風反而帶了溫度,熱熱的。

蔣遜抵着他的肩膀,說:“謝謝。”

她道謝了,賀川還是沒放開。

賀川看着她的嘴唇,說:“沒誠意。”

蔣遜踹他:“你還沒完了?”

賀川笑了笑:“先告訴我,你怎麽在這兒?”

蔣遜隐忍着:“你松開我再說!”力量懸殊,這姿勢太羞辱人。

賀川說:“你不說就繼續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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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遜說:“我送王潇一家回來。”

“王潇?這裏是王潇家的?”

“王潇表姐家。”蔣遜冷着聲,“可以放開了?”

賀川認真道:“我挺不喜歡你這麽聽話。”

他轉了個身,手一抛,把蔣遜摔到了床上,又彎下來想抓她。

木板床,底下墊了兩張褥子,摔得蔣遜屁股疼,她想也不想,一腳踢了過去,踢太高,踹到了賀川臉上。

賀川抓住了面前的這只腳,咬了下腮幫,那裏剛吃了一記,還隐約碰到了嘴角,他氣笑了:“韌性不錯啊!”

蔣遜惱羞成怒:“你他媽真變态啊!”

賀川使勁扯了下她的腿,把她拖到了床沿:“你試過變态麽!”

他擠進了她的腿中間,肩膀上架着她的那條腿。睡褲很薄,又寬松,她腿細,褲子滑了下去,賀川松開她的腳,改握她的小腿。

像是螞蟻爬了上來,蔣遜又去踢他。

賀川順手接住了她另一條腿,伏下了身。

“嘭——咚——”

樓下傳來碰撞聲。

蔣遜喘着氣,賀川也喘。

屋裏沒開燈,窗簾被吹起來,路燈的光灑在蔣遜身上,忽明忽暗。

蔣遜又掙了下,小腿挂在他背上。

賀川扶住她的大腿。

只有喘息聲,沒人說話。

過了會兒,樓下又傳來無法讓人忽視的碰撞聲。

賀川笑了笑,終于直起身,粗魯地把肩上那條腿摔了下來,說:“紐扣開了。”

說完,他走出了房間。

蔣遜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她低頭看向胸口。

睡衣紐扣開兩顆,露出了她白花花的胸。

半遮半掩,欲語還休,招搖過市……

還不如全露了!

你萬千祖宗!

她脫下睡衣,把衣服穿齊整了,平複了一下才走下樓。

樓下。

賀川扯出一張椅子坐下,看着那兩個賊滾來滾去,哭爺爺告奶奶的,他沒理。

他咬了咬腮幫,心思慢慢轉着。過了會兒,他又舔了下嘴角。

沒味。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賀川望過去。

蔣遜穿上了毛衣,戴上了圍巾,腿上穿着牛仔褲,腳也包進了白球鞋裏,她神情冷淡,像個沒事人。

賀川又咬了咬腮幫,笑了笑:“報警?”

蔣遜掃了眼那兩個賊:“嗯。”

賀川拿出手機,撥了110。

他跟那邊說着話,眼睛一直注意着蔣遜。

蔣遜翻了翻兩個小偷的口袋,那兩個賊之前就聽到了她的聲音,現在看見她,還是像活見鬼。

兩個賊求饒:“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們是第一次啊!”

蔣遜找到了自己的手機和錢包。

手機沒電,錢包裏只有身份證、銀|行卡和200元現金,一樣沒少,她收進了口袋。

賀川打完電話,舉着手機指了指那兩個賊,說:“就你們這智商還來當偷兒?這女的剛揣着好幾萬,沒看見?”

兩個賊愣了愣,又哭了起來。

蔣遜看着賀川:“沒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賀川靠着椅背:“再跟你敘會兒舊。”

“剛不是敘過了?”

賀川似笑非笑:“你喜歡那樣敘舊?……也挺好。”

蔣遜冷哼了一聲,上樓去給手機充上電。過了會兒她下去,賀川還在。

派出所還沒來人,兩個賊知道今天注定是自己的死期,也不掙紮了。

賀川問蔣遜:“餓不餓?”

蔣遜說:“沒吃的。”

賀川笑了下,起身去了廚房。

他在廚房找出一把挂面,下到鍋裏,又打了兩個雞蛋,切了根香腸進去。

蔣遜抽出一張椅子,盤腿坐了下來,盯着那兩個賊看。

兩個賊被她看得後背生涼,戰戰兢兢說:“大……大姐……”

蔣遜說:“我看着比你大?”

賊改口:“小……小姐……”

“嘴巴放幹淨點!”

兩個賊欲哭無淚:“姑娘……”

“要叫你們公子嗎?”

兩個賊扭過頭,閉嘴了。

賀川端着兩碗面出來,好心情地說:“嗬,聊得開心?”

蔣遜瞥了他一眼,心裏窩火,沒理他。

賀川把一碗面擺到她跟前,坐回自己位子,低頭大口吃了起來,沒一會兒就聽見了吸面聲,擡眸看去,蔣遜正粗魯地吃着,嘴巴油亮油亮的。

賀川笑了笑,把剩下的面全舀進了嘴裏。

兩人吃完宵夜,派出所的民警才姍姍來遲,他們前腳到,王潇表姐一家人後腳也到了。

民警問清情況,把兩個賊帶走了。

表姐父親沖賀川握手,道:“謝謝謝謝,真是太感謝你了,之前也是你救了潇潇,今天又幫我們家抓住了小偷,我真不知道說什麽好。明天中午我做東,你一定要賞臉來吃飯!”

賀川說:“太客氣了,真不用。其實這次也是巧合,我剛巧來這裏找個人,聽說這人當年就住這兒,結果就讓我碰見了這樁事。”

“找人?你找誰?只要我能幫得上的,我一定幫!”

賀川說:“一個叫王雲山的人,今年70多歲。”

“王雲山?”對方驚訝,“我們這飯店,當年就是跟他買的啊!”

“他現在在哪裏?”

“這倒不清楚,這房子是王家的祖産,以前一直空着,王雲山幾十年沒回來過,他9年前……還是10年前,記不準了,反正他那會兒回來,就賣了這房子,拿到錢就走了。”

賀川問:“他可能去哪裏?”

對方想了一會兒:“我記得是有那麽一提,我想想啊……我記得他還是少數民族……啊,我記起來了,木喀,他媽媽老家在木喀,他有過一提,應該是回那裏養老了。”

賀川問完話就走了。

他住的小旅館就在附近,幾步路就到,阿崇還沒睡,說:“你買包煙去了這麽久?我還以為你迷路了。”

賀川說:“那家人回來了。”

“哪家?”

“你說呢?”賀川瞟了他一眼。

阿崇興奮:“啊,你說那家飯店?怎麽樣,你們說上話了?”

賀川大致講了一下,阿崇拍着腿懊惱:“原來這麽有緣,你說我們吃飽了撐的跑到這個鎮上來,當初在明霞山的時候就該多跟他們家聊聊,他們家那個表妹,叫王潇的那個,還對你有意思呢,那會兒就該套個近乎。”

賀川涼涼地說:“真可惜你那會兒沒套。”

阿崇笑嘻嘻地說:“開玩笑,開玩笑!”過了會兒又疑惑,“木喀是哪裏?不會又是哪個山溝溝吧?”

賀川說:“查一下。”

阿崇開了客房的電腦查找“木喀”,地圖上顯示的最近距離是2600多公裏,阿崇叫起來:“我滴乖乖,這麽老遠,木喀還真是個山溝溝!我們到了那兒還得弄輛車,否則範圍這麽大,還真沒法找人。”

賀川說:“那就去弄。”

阿崇叫苦:“那裏路不好啊,說是以前都沒修公路,只有土路,我暈車怎麽辦。”

“吃藥。”

“那邊海拔很高啊,我從來沒去過高海拔的地方,萬一高原反應呢?”

“沒讓你去西藏,海拔能有多高!你死了我給你收屍。”

阿崇垂頭喪氣:“我牙疼還沒好呢。”

賀川說:“給你兩天時間,去把你那顆蛀牙拔了。”

阿崇背過身,斬釘截鐵:“不!”

賀川嗤一聲:“明天準備準備,我們後天出發。”

昨晚鬧賊,蔣遜睡得遲,早上醒得也晚。起床的時候她有點沒反應過來,走錯了洗手間的方向。

進了洗手間,她先沖了把臉,總算清醒了些。刷着牙,她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看了一會兒,走到門邊上。

洗手間小,鏡子裏能看到門,蔣遜站在門框前,和門比了比身高。

挺高的。

她哼了一聲,狠狠吐出嘴裏的泡沫,使勁漱了漱口。

換下睡衣,她把衣服揉成團塞進包裏,紮了一個辮子,下樓的時候飯店已經開門,王潇表姐說:“你吃過午飯再走吧,很快就開飯了。潇潇知道賀先生他們在這裏,說待會兒也要過來,大家都認識,一起吃頓飯吧。”

蔣遜說:“我跟他們不熟。”

賀川和阿崇出了旅館,往飯店走。

阿崇說:“他們家也太客氣了,還要請我們吃飯,王潇說她待會兒也過來。”

賀川說:“你什麽時候給了她電話?”

阿崇“嘿嘿”笑了下:“就救她那回,我把號碼留給了她爸媽。怎麽,想不想要她電話?”

正說着,兩人已經走到了飯店門口,阿崇正要往裏去,突然又頓住腳,往後退了一步,盯着停在路邊的一輛車子看,奇怪地嘀咕了一聲。

飯店裏的講話聲傳了出來:

“我跟他們不熟。”

阿崇一愣,瞅了眼飯店,又看了眼那輛覆蓋着積雪的白色suv,他勾住了賀川的脖子,喊:“好啊,你昨晚怎麽沒說這小心眼子在這裏?避而不談心裏有鬼!”

賀川冷笑:“你有病。”

陽光落在雪上,越過地上高高的石頭臺階,穿進敞開着的四扇木門裏,灑進了屋中,光影斑駁。

陳舊的牆壁,古樸的木門,灰撲撲的窗戶,半明半暗的內堂。

蔣遜站在堂中央,穿着白,背着包,一眼投向屋外。

像畫中美人。

阿崇的小心髒噗通跳了下,身邊的賀川也沒動。

畫中美人開口了。

“來得正好,還錢!1916的錢你沒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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