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總你行的27

也不知過了多久, 李魚終于忍不住打破沉默,“那什麽,我先洗手。”

他迅速站起來, 用餘光瞄了眼男人青紅交接的臉, 心頭讪讪, 忍不住安慰。

“第一次嘛,大家都很激動,你這是正常現象。”說完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我對你還是很有信心的。”

哪知道話落男人的臉更黑了, 薄唇緊抿,眼神銳利, “你怎麽知道……”

第一次三個字,只能意會, 不好意思言傳。

李魚心領神會, 說話也挺有水平的, “你潔身自好嘛,這事兒大家都知道。”

他說着突然意識到什麽,瞪大眼睛, “我是你初戀啊。”

顧徐耳根子通紅, “滾去洗手!”

啧, 臉皮真薄。

李魚笑嘻嘻的鑽進衛生間裏, 使勁用肥皂搓洗。

搓着搓着, 就想起顧寶貝的觸感和尺寸, 不免有些發怵,真槍實彈的話……會很疼吧。

他搖了搖頭,抹掉腦海污穢的想法,專心沖掉手裏的泡沫。再出去,顧徐已經下床,正在穿衣服。

李魚,“現在出院?”

“嗯。”顧徐低頭扣好袖扣,“還有其他事。”

李魚哦了一聲,轉身拿了個塑料袋子,把床頭櫃上的東西掃進去,動作相當粗曠,落在顧徐眼裏卻無比溫馨,像個幫老公忙上忙下的小媳婦。

他撚了撚手指,屬于青年的觸感還在,燙得人心裏火燒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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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來日方長。

出院手續辦理非常順利,半小時後,兩人打車回家,簡單吃過飯,顧徐拿着手機進了房間。

李魚尖起耳朵偷聽,說的好像是新公司的事兒,偶爾夾雜着徐放的名字。

看來大佬是要開始搞事,踏上重回巅峰之路來。

相比之下,他的任務進度簡直不能看。

第一個秘密完成一半,第二個秘密也完成了一半,兩個加起來剛好是一朵菊花。

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為自己鼓掌。

第二天,李魚起了個早,特意去衣櫃裏翻出一件休閑西裝穿上,別說,還挺像那麽回事兒的。

管家替他整理着衣領,不住誇獎,“帥,真帥。”

李魚抿抿嘴,正想謙虛兩句,就看見穿戴整齊的顧徐,從小房間走出來。

剛剛浮上臉的笑,臉頓時就垮了。

男人穿着成套的黑色西裝,襯得身材颀長精瘦,肩寬腿長,氣勢很足,再配上大背頭,看着特有總裁範兒。

李魚心裏不平衡了,都是人,怎麽人家就長得這麽好。

就因為這,他一路上沒跟男人說話,直到進公司,聽到有人喊恭恭敬敬喊他陳總,才找回點場子。

等人經過,李魚問,“你給我挂了個職?”

聽完解釋才知道,男人在公司裏給他挂了個總經理頭銜,而對方自己,卻只是個副總。

洋氣點說,他鯉魚爸爸才大老板,顧徐這個高危大佬只是打工仔。

李魚通體舒暢,走路的步子都多跨幾公分。

公司不大,除去他跟顧徐,加上以前見過的那五位碼農小哥,一共十二個員工。

帶着李魚簡單轉了一圈,顧徐就去開會了。

會議室和總經理辦公室就隔着一層玻璃,李魚悄悄拉開百葉窗,站在牆根偷看,男人正一臉厲色的跟下屬說話。

他摸了摸下巴,對系統說,“顧徐和之前真的不一樣了。”

之前的他待人疏離,屁毛病多,在待人接物時的表情還算平和,而此時此刻,坐在隔壁的那位眼神冷厲,氣勢懾人,與之前判若兩人。

如果說以前的顧徐還需要僞裝,那麽現在的他就是鋒芒畢露。

好的,壞的,全都不再掩飾。

察覺到什麽,顧徐突然側臉看來過來,尚未收斂的眼神,把人吓了一跳。

那雙眼睛充斥着戾氣和威嚴,和夢裏的怪物重疊到了一起。

李魚心虛的回以微笑,随便拿了只筆在桌上寫寫畫畫,掩飾自己的失态,等回神,白紙上已經多了一團黑色。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團模糊不清的東西是什麽。

這只被小孩兒用血腥飼養長大的怪物,到底代表什麽呢,一定不只是殺戮這麽簡單。

隔壁的會議結束,李魚趕緊将紙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

顧徐拿着文件,敲門進來,“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在周邊轉轉。”

李魚乖順的點頭,“好。”

男人前腳剛走,後腳他就跟了上去,來到一家咖啡廳。

咖啡廳裏,徐放已經等候多時。

顧徐将拐杖放好,給自己要了杯白水,開門見山道,“顧氏的收購協議我看了,抱歉,我公司沒有意向。”

徐放臉上五彩冰紛,怎麽也想到,那家小公司的背後的老板,竟然是死這只小畜生。

“我是真沒想到,腿傷還沒好,你就能鬧出這麽大動靜。”

這家剛組建不久的小公司,打敗衆多對手拿下政府項目的事,在業內激起不少水花,不少大公司都有收購意向。

誰知道小公司門小臉大,橄榄枝就算遞到門口也不接,唯有到徐放這兒,對方才松口。

徐放本以為對方是看重他顧氏,現在才知道,純粹是要找事。

顧徐從服務員手裏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怎麽,吓到舅舅了?”

徐放咬牙切齒,“你到底要幹什麽。”

顧徐靠在椅背上,姿态閑适,目光若有似無的,從一旁掃過,“創業,養媳婦。”

李魚,“……”

這話太出戲,不該在這種場合說,那麽原因只有一個,他又暴露了。

那還藏個屁啊,李魚大大方方直起腰,留給男人一個後腦勺。

顧徐勾着唇,将視線重新落在徐放臉上,“這個答案舅舅還滿意嗎。”

徐放不滿意,氣得想殺人,“你真以為用一個小破公司就能扳倒我?做夢。要弄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螞蟻,你我甥舅一場,別逼我下狠手。”

顧徐低頭,給鯉魚爸爸發了條消息, 【小尾巴?】

李魚咬着吸管點開,嗤笑一聲,噠噠噠回複道,【你走到哪我跟到哪,甩不掉。】

拇指在鯉魚頭像上輕輕蹭過,顧徐把手機扣住,這才看向被晾在一邊的人。

“再殺我一次?你大可以試試。”

“你真以為我不敢?”

“你當然不敢。”顧徐的态度可以說是非常猖狂了。

徐放知道他指的是什麽,眼睛不受控制的,死死盯住外甥的手機,恨不得将其戳出來兩個洞。

那天回去以後,秘書很快就聯系到一個頂尖黑客。

黑客打了保票,只要你錢給的夠,就是國防老子也能攻克。

結果話說完不到半小時,臉就被打腫了,別說是銷毀證據,他連顧徐電腦的第一道防火牆都沒能攻下,丢臉丢到他懷疑人生。

顧徐手裏的東西,就像是一根根紮在心裏的刺,不會致命,卻始終讓人坐立難安。

徐放這些天因為這事兒,吃不好睡不好,今天顧徐不設局約他,他遲早也會再找他一趟。

冷靜下來以後,徐放态度又緩和了,“我不動你那小破公司,但你得把手裏的東西交出來。”

“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顧徐斜睨着他。

自從徐放在外甥六歲那年,發現他有心理疾病開始,顧徐就從未對他大聲言語過半句,如今狼崽子長大了,竟然敢調頭過來咬主人。

徐放受不得這種忤逆,“我怎麽沒資格,你的命都是我救回來的。”

“所以我把顧氏讓給你。”顧徐站起來,兩手撐着桌面,俯視徐放,“但你碰了我的底線。”

徐放擡頭迎上外甥的目光,怔了怔,那雙眼睛裏他從未見過的野心和憎惡。

有一種人,你進他退,看似像個軟柿子,可一旦觸及對方心裏的底線,他們就會 拼命反彈,不計代價的報複。

這一刻,徐放突然相信,顧徐之前說要把公司給他的話,是真的。

或許顧徐和他爸爸真的不一樣,可事到如今已經晚了,他把事情做得太絕,回不了頭,更不打算回頭。

不想被撲殺,那就必須先發制人,在敵人成長起來之前,就将其扼殺。

徐放微眯起眼,臉上浮現出一抹狠色,“你這是要跟我宣戰。”

顧徐,“算是吧。”

徐放點點頭,也站了起來,平視着對面那雙眼睛,“既然這樣,就別怪我手狠,這都是被你逼的。”

隔壁桌,李魚吃瓜吃得噴香,知道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算是正式拉開序幕了。

他望着顧徐的側臉,如有所思的摸摸下巴,目标的攻擊性,比之前外露很多,也要兇狠很多。

隔了兩張卡座,他都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冷厲的氣息。

殺傷力有點牛逼啊。

就是不知道,人格到底完成徹底融合沒有。

李魚收回思緒,見人兩人談完,連忙搶跳起來,以顧徐的名義把單買了。

得知自己被勢不兩立的外甥請客,徐放心更加不舒服,鼻子都氣歪了,一腔怒火全發洩在自己車門上。

看着疾馳而去的豪車,李魚心裏爽歪歪,趴到顧徐那張桌上,惡人先告狀,“你出來見他怎麽不叫我。”

顧徐,“不叫你也跟來了。”

李魚喝了口奶茶,有理有據,“我這不是關心你麽。”

顧徐沒生氣,心裏甚至不可言說的有些高興,來自于青年任何形式,都能讓他興奮、顫栗,渾身血液都在沸騰,想把那道目光永遠留在自己身上。

他明白,這種情緒一旦失控,擴散,一定會對青年造成傷害。

但他沒辦法,根本控制不住。

察覺到男人的眼神不對,李魚喝不下去了,“怎麽,我臉上有東西?”

顧徐回神,眨眼間就将情緒收拾得跟幹淨淨。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青年唇角蹭了下,放到唇邊舔了幹淨,“有奶茶,甜的。”

李魚,“……”

李魚臉紅的冒煙,磕磕巴巴的問,“走,走嗎?”

顧徐點頭,“走。”

話雖如此,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手掌攤開,意思明顯。

李魚四下看了一圈,确定沒人看見,才把手交出去,跟男人牽在一起。

徐放說要下狠手不是虛的,第二天一早,剛租簽下合約不久的服務器商,被告知他們不租了,為了終止合同,他們寧願付出兩倍違約金。

這是現目前國內能租到的,最大的服務器了,如果這條路斷了,那就只能去國外找。

顧徐沒把事放在心上,利落的簽了解約協議,很快就聯系到國外某大型的網絡公司,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出國洽談。

李魚本想跟去,奈何管家感冒了,家裏得留人照顧。

他把男人送到機場,一路目送,直到看不見人才巴巴收回視線,心裏卻有種隐隐不安,打不起精神。

管家看他蔫了吧唧的,逗他,“少爺走了才兩小時,你就害病啦。”

李魚好奇,“什麽病?”

“相思病呗。”管家咳嗽幾聲,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你們現在是熱戀,等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就沒這麽黏糊了。”

李魚心裏很不服氣,你們家少爺不是那種人,信我。

當天夜裏,久違的噩夢來了。

李魚起來上了個廁所回來,剛閉眼,就看見那棟熟悉的房子。

房子聳立在黑暗中,破爛不堪,連房頂都沒了。

李魚跑進去,從樓下跑到樓上,找遍了所有房間,小孩兒和影子怪都不見了。

難道真的是人格融合,消失了?那他為什麽還能入夢?

腦子裏各種問題攪成一團,理不出頭緒,李魚就地坐下,仰頭靠在破破爛爛的沙發上,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要冷靜,随後開始 從頭思索着以往的夢境。

他記得家,自己問過小孩兒,有沒有秘密要告訴他。

小孩兒的答複是,低頭看了眼腳下的影子。

一時想出個所以然,心裏煩躁,索性上樓散心,目的地是走廊盡頭儲藏室。

他曾在這裏,第一次目睹顧徐被母親施暴。

儲藏室的門輕輕一推就開了,裏面彌漫着尚未散去的血腥。

奇怪的是,上次來的時候這裏有扇窗,而今天,四面皆是冷硬的牆壁。

李魚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挨個把紙箱打開,不出意外的,找到了顧徐曾經的畫本。

畫本和他在現實中找到的有些許不同。

每棟房子旁邊,都有一團黑乎乎的影子,整整三本都是如此,正打算盤腿坐下來,好好研究研究,突然聞到一股刺鼻的濃煙。

快步跑出去一看,“卧槽,起火了!”

能在夢裏放火的人是誰,用屁股想都在知道。

一樓成了火海,沒法走正門,李魚只能退回二樓,尋思着找窗戶跳下去。

他推開一扇扇的門,發現每一間門內,都沒有窗戶。

這不是一棟房子,而是一個封閉的小世界。

來到走廊盡頭的最後一間,李魚在心裏祈禱着,千萬要有窗戶,要不火就蔓延上來了,他可不想體會皮肉被灼燒的痛苦。

随着門鎖被擰開,他在裏面看見了一個熟悉又可怕的東西。

那黑乎乎的一團,蜷縮着呆在角落裏,聽見動靜,他擡起頭,用通紅的眼睛瞪向來人。

李魚吓得後退一步,“你在啊。”

他在屋子裏環顧一周,沒有小孩兒的身影。

不應該啊,人和影子應該在一起才對。

青年握着門把的手緊了緊,心裏發虛,這逼追殺了他好多次,已經有心理陰影了。

可是此時此刻的怪物,失去了兇厲的外表,像個失怙的孩子,可憐巴巴的。

李魚鼓起勇氣走過去,停在兩米開外,“你怎麽了?”

怪物戒備,嗓子眼裏發出古怪的低吼,像是一只尚未成,外強中幹的幼獸。

“顧徐他人呢?”

聽到顧徐的名字,影子眼睛裏的血色更濃。

火焰焚燒出的濃煙順着走廊蹿進房間,李魚狠狠嗆了一口,掩住口鼻說,“這裏着火了,我們先找地方出去。”

怪物不肯走,突然就哭了。

李魚從來沒見過有誰能哭得這麽醜,醜得讓人心疼。

顧徐想放火毀了記憶深處的陰暗,連帶着性格的另一面也要毀掉……這完全是在跟自己較勁。

李魚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動了動,一咬牙,起身走到怪物面前。

“我帶你出去。”

影子怪往後縮,黑乎乎的臉上,多了兩道血色淚痕。

李魚看着心裏難受,舉手摸了摸他的臉,冰涼刺骨,和小孩兒帶給他的觸感一樣。

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猜測,“小孩兒,是你吧。”

影子怪以肉眼可見迅速萎縮、變小,露出李魚熟悉的那張臉。

他扁着嘴,眼淚止不住的流淌,哭嚎着,“他不要我了,他想殺了我,我好疼,渾身都在疼。”

李魚連忙蹲下,把人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沒傷着啊。

“別哭,好好跟我說,到底哪兒疼,這麽回事?”

“我好疼,陳井我好疼,我的皮膚好疼。”小孩兒嗓子都哭啞了,一抽一抽的,“他不能這麽對我,你去告訴他,他不能這麽對我。”

這一聲接一聲,聽到李魚心尖直顫。

他彎腰把小孩兒從地上抱起來,替他擦掉眼淚,“乖昂,我帶你離開這裏。”

小孩兒揪着青年領子,搖了搖頭,“我出不去的,永遠出不去。”

這一刻,李魚突然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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