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公爵的邀約04

好吃是好吃, 就是糖果融化後的口感莫名奇怪,像是某種濃縮的粘稠物。

李魚吞咽下去, 擡眼直視男人的眼睛,“好吃,什麽牌子的,以前沒吃過。”

應寒松開他, 撚動指腹, 上面殘留着青年溫暖的體溫。

“還想要嗎?”

“有其他味兒的麽?”李魚有點回味。

不同于普通糖果, 男人給他的糖果裏百分百沒有食品香精,蘋果味兒清新自然,還有點回甘。

這世界上, 有許多人不喜歡吃黏膩的東西,李魚恰好不在其中。

應寒嘴唇動了動, 臉上閃過一絲複雜。

青年并沒有如他料想那樣, 被惡心到,失望。

他冷着臉開口, “沒有。”

“哦。”李魚舔了下嘴, 問他,“開飯了, 一起下去?”

“我不餓。”應寒轉身坐茶幾前,替自己倒杯熱水。

這是間接下逐客令呢, 李魚氣憤, 剛剛才摸了他的下巴, 三分鐘不到就變臉。

呸。

一樓, 三人正排排坐等其餘兩人歸位。

見李魚身後沒有空空如也,瑪麗問,“他不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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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上起床到現在,誰都是滴米未進,就是神仙也餓的嗷嗷叫了吧。

李魚拉開凳子坐下,“他說不餓。”

宋安正在分面包,聞言蹙眉,“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想起對方掐自己下巴的手勁兒,李魚果斷搖頭,別的不說,光是目标的反派設定,就注定他不可能是老弱病殘。

而且他能感覺到,應寒不想跟他們紮堆。

非親非故,誰也不是真的關心誰,應寒的事就此翻篇,大家邊吃邊聊,将話題扯到了黑色卡片上。

宋安遞給李魚一塊面包,“卡片的塗層你刮了嗎?”

“沒呢。”面包烤的又香又軟,李魚咬了一口,将問題抛給其他人。

除了樓上的孤僻鬼,四張卡牌都沒被刮過。

傑克突然出聲,“不如我們現在……”

瑪麗第一個反對,“你忘了手上的東西了?!”

“沒忘。”傑克心存僥幸,點了點手環,“可萬一這是吓唬咱們的呢?我查過了,這屋子裏沒有監控。”

相較于眼前這位 ,李魚更相信1551。

李魚,“你真檢查過了?”

傑克,“每個房間,每個角落,我保證沒有遺漏。”

李魚不能暴露自己的金手指,只能告誡道,“現在的監視技術很厲害,小心為好。”

傑克今年三十歲,縱橫廚界整整十年,勉強算個老社會,根本不把小青年的話放在眼裏。

他嗤笑一聲,将自己的卡片放到桌上,握住勺子另一頭,由邊沿開始刮開塗層。

在場四人下意識坐直,直勾勾的盯過去。

就在勺柄刮掉塗層,露出下方的一點黑色字跡時,傑克的手突然一抖,将勺子扔飛出去,哀嚎一聲滾到地上。

被他下意識捂住的右手腕上,鮮血争先恐後的從指縫中鑽出來,順着胳膊流淌到地上。

究竟怎麽回事,不說大家也清楚了。

李魚推了宋安一把,“別愣着,快幫忙!”

宋安從愣怔和驚吓中回神,急忙将地上打滾的傑克按住。

李魚壓住傑克受傷的手腕,将手環往上提,金屬倒刺被他從血肉中拉出來一半。

傑克痛得直翻白眼,渾身抽搐,嘴裏一直操。

金屬倒刺太長,手環大小又貼合,根本無法徹底拔出來,只能從餐桌撕下一塊布,将其折疊,隔在手環和皮肉之間。

痛苦的哀嚎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突然止住。

傑克顫抖的擡起那只手,眨了下眼,又放了下去。

倒刺縮了回去,并沒有帶給他任何喜悅,因為他知道,死亡的鍘刀始終懸在脖子上。

倒是宋安察覺到他的異樣,目光仔細在手環上梭巡一圈,驚訝,“好了?”

瑪麗湊過去看了看,“我去找點東西來,幫你處理想傷口。”

傑克沒吭聲,嘴唇抖啊抖的,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這玩意兒真是個吃肉的,他說什麽也不會手欠。

真他媽操蛋!

李魚找了張衛生紙,替傑克擦了擦新流出的血,心裏毛毛的。

這棟房子裏長滿了眼睛,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幕後人的掌控之中納入。

突然想起什麽,李魚猛地坐直,“浴室會不會也有監控?”

剛剛找到醫藥箱的瑪麗,聽到這話臉色難看到極致。

李魚現在嚴重懷疑,公爵是個偷窺狂,他小聲跟系統确認,“1551,有嗎?”

1551,“……很遺憾,沒有。”

沒有就好,李魚心裏輕松不少,未免吓到瑪麗,又着急補充,“我瞎猜的,你別在意。”

瑪麗,“……”怎麽可能不在意,都不敢去洗澡了!

她悲憤的咬着嘴唇,狠狠瞪了青年一眼,埋頭開始将傑克處理傷口。

一場血腥事故結束,誰也沒心情再吃飯。

李魚精疲力盡,打算回樓上泡個澡,轉身就看見樓梯上站着一個人。

應寒眉頭緊鎖,眼神莫測,像是在疑惑,又像是思索、觀察,還有一絲明顯的震怒。

李魚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停在男人下方的階梯上,認認真真把剛剛的事說了一百,并且告誡他千萬不要作死,随意破壞規則。

應寒居高臨下的俯視,“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李魚理所當然道,“因為我們是隊友啊。

撂下話,踩着木梯噔噔噔跑上樓,給男人留一個潇灑的背影。

應寒收回眼神,走到客廳,指尖拂過傑克那張帶血的卡片,卡片上血跡已經幹涸,殘留着一點腥味。

他将卡片丢給傑克,“事情沒那麽簡單,以後小心行事。”

說着突然側身,看向樓梯方向,那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李魚佝偻着腰,踮起腳悄無聲息地跑回房間,想起男人冰冷的警告,心裏多少有些欣慰。

目标看着冷,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嘛。

外冷內熱,有個性。

嘩啦的水聲響起,不多時浴缸就被放滿了,李魚扒光衣服躺進去,舒服的喟嘆一聲。

望着氤氲的霧氣,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應寒那雙眼睛。

漆黑深邃如同暗夜枯井,空洞,淡漠,像是什麽都裝不進他眼裏。

這個男人是個迷。

“1551,目标的秘密待定是怎麽回事?”

“就是待定。”

“……”李魚嘴角抽了抽,“後期會有嗎?”

1551,“不知道。”

李魚肝疼,這逼乖了不到兩天,又開始叼了。

在浴缸裏又泡了會兒,他擦幹身體,穿上浴袍,恭恭敬敬取出卡片,放到窗邊的小桌上。

随後從兜裏掏出一串鑰匙,一點一點的,将銀色塗層刮掉。

塗層下方,白底黑字,【殺人游戲:平民】。

李魚将卡片往桌上一甩,臉色難看。

殺人游戲他玩兒過,除了平民,還有殺手、警察,法官,人多的話,還可以有醫生。

他們一行才五個人,配置應該沒這麽齊全,估計只有平民和殺手兩個陣營。

李魚一個頭兩個大,反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還真被他說對了,這是可能真是個玩兒命游戲。

游戲的勝出者會得到獎勵,成為千萬富翁。

他能想到這點,別人自然也能想到,金錢對人類的誘惑不可估量,他不想要,不代表別人也不想。

李魚迅速将浴袍換下,光腳來到走廊。

空氣靜谧無聲,唯有從門縫下方洩漏出來的燈光在告訴他,屋內的人根本沒睡,說不定也和他一樣,正在猜測和提防殺手。

李魚先來到就近的房間外。

不是他懷疑自己人,而是應寒的危險等級過高,如果他拿到殺手牌,搞事情的可能性最大。

可惜他趴在門上聽了半天,裏面始終只有嘩啦啦的水聲。

李魚,“……”

又他媽洗澡,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目标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怪癖麽。

李魚搖了搖頭,繼續往前,是傑克的房間。

裏面悄無聲息,可能在衛生間大號,也可能是已經躺在床上,或者在窗邊賞月。

沒辦法,只好放棄前往下目标。

瑪麗的房間倒是有說話聲,叽叽咕咕的,聽不真切。

李魚握住門把,非常小心的轉動,将門推開一條窄縫。

“你在偷窺?”

耳邊拂過熱氣,吓得李魚差點叫出來。

他條件反射的轉身,見站在背後的是人不是鬼,連忙伸手捂住對方的嘴。

“別出聲,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青年的聲音随着氣息鑽入耳朵,應寒擡手撥開嘴上的手。

李魚暗含警告的瞪他一眼,回頭繼續偷聽。

瑪麗似乎正在給傑克重新包紮,也不知道怎麽的,正常的關心突然變了味道,即便隔着門板,外面的人都能感覺到屋內粘稠的暧昧。

耳後響起嘲諷的輕笑,李魚沒搭理,佝着腰去了在一間屋子。

宋安的房門沒關,正在做俯卧撐,李魚視線一轉,落到茶幾上。

卡片的銀色塗層已經被刮開,正攤在桌上。

李魚直起腰,指了指裏面,踮着腳湊在男人耳邊說,“能看清嗎?”

應寒後退一步面,用手背蹭了蹭耳朵,“你想犯規?”

李魚說沒有,“我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

未免驚動屋子裏的人,他一把抓住男人的手,強硬的拖回自己房間。

他開門見山道,“卡片背面你應該已經刮開了吧。”

應寒,“嗯。”

李魚,“你玩兒過殺人游戲嗎?”

“玩兒過。”

男人就跟擠牙膏一樣,問一句答一句,讓人無語。

“這次可不是普通的桌游,而是真人游戲,我們必須盡快找出殺手,否則大家都有危險。”

應寒,“哦。”

李魚,“……”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人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死活,非常符合高危大佬的人設。

兩人在原地幹巴巴的站了會兒,李魚憋出一句晚安,轉身朝床走去。

應寒走出房間,安靜地站在黑漆漆的走廊上,眼底有紅光一閃而逝。

耳邊,有瑪麗和傑克纏綿的耳語,有宋安做着俯卧撐數數的聲音,還有小青年嘀嘀咕咕對他抱怨。

應寒,“……”

房間裏,李魚已經趴到床上,一邊小聲吐槽應寒的冷酷無情,一邊将今天發生的事情,寫在工作日記上。

他合上日記本,丢給系統放好。

仰面望着頭頂的吊燈,思索着這個世界的任務內容。

管控反派這一項,可以暫時抛到一邊,他跟應寒還不熟,在沒成為自己人之前,就沒資格對人管東管西。

目前應該搞清楚的,是世界秘密。

世界是沒有自我意識的,只有人類才有,所以這個秘密應該是極少數人,或者某一個人知道。

茫茫人海,要找這麽個人,如同大海撈針。

既然要撈,那就從身邊就近的人開始。

繞來繞去,又繞回了應寒身上。

李魚煩躁的抱着被子滾來滾去,正歡呢,突然聽見窗外傳來唰的一聲,像是有東西迅速掠過。

這聲音在剛穿來的那天晚上,也曾聽見過。

李魚伸手關燈,貼牆來到窗口蹲下,又一點點擡高身體,只露出一雙眼睛,看向下方的荒草叢。

草叢靜止不動,連一絲絲風都沒有。

就在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的時候,草叢中,一道黑影迅速跑過。

那速度,是真的快的要飛起來,李魚目瞪口呆,差點就站起來和彩拍巴掌。

黑影也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從草叢中一躍而起,蹦到了別墅的屋頂上。

李魚心髒亂蹦,心裏猛的生出一股火,“1551,你個坑逼騙我!”

1551死不承認,“我沒有。”

“那我剛剛看到的是什麽?”李魚兇神惡煞,恨不得把系統掐死,這他媽的也能瞎幾把說,是恨他死得不夠快吧。

1551堅持道,“這真的是個正常世界。”

“閉嘴吧,我再也不相你的屁話了。”李魚憤憤丢下話,起身反鎖門窗,鑽進被子裏。

這間屋子裏沒有趁手的武器,工具箱就更不要說了,沒有開鎖密語,連摸都摸不到,就算能摸到,裏面也什麽都沒有。

他必須随時保持警惕,以免有東西突然闖入,死得不明不白。

心裏這麽叨念着,眼皮卻不聽使喚, 耷拉下來。

天蒙蒙亮的時候,李魚突然被一聲驚恐的叫聲吵醒。

他迅速起身,拉開房門時突然頓住,回頭往後看了眼。

明明該是緊閉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了,涼風從外面刮進來,吹得窗簾飛舞,像兩只白色的幽靈。

臉上的血色迅速退去,費了好大力,李魚才打開房門,把腳邁出去。

有東西,肯定有東西進過自己房間。

他扶牆原地深呼吸,好一會兒才把急促的心跳壓下去,來到瑪麗房門外。

宋安和應寒一左一右,把門口堵得結結實實,透過兩人的腿縫,能看見傑克正坐在地上,神色驚恐。

“出什麽事了?”李魚上前,踮着腳拼命往裏看。

應寒回頭,目光掃了眼青年腳下,哼笑一聲。

李魚,“……”

按耐住心裏的屈辱,面無表情的問,“瑪麗呢?”

應寒說,“死了。”

“怎麽會呢。”李魚難以置信,撥開宋安走進去,一眼就看見躺在窗口下方的女人。

瑪麗雙眼瞪大,脖子上有個血窟窿,像是用什麽東西暴力捅出來的。

鮮血順着她的傷口往下蔓延,将浴袍領子染得通紅。

李魚一把将傑克揪起來,“你昨晚就住在她隔壁,你聽見什麽了?”

傑克兩眼通紅,嘴唇顫抖,恐慌至極,要是昨晚他真的來這個房間留宿,此時此刻,躺在這裏的會不會就是他,而不是瑪麗……亦或者,是他們兩人。

“沒,沒有,我什麽都沒聽見。”他蒼白着臉搖搖頭,突然嘴巴一癟,哭了。

李魚知道,這不是在傷心,而是受驚吓過度。

宋安煩躁的啧了一聲,踢了傑克一腳,“別他媽哭了,跟個娘們似的。”

見青年看過來,他瞪大眼,“看我做什麽,你懷疑我?”

李魚口上說沒有,心裏卻給宋安貼上了懷疑的标簽,但相比之下,他更懷疑昨晚看到黑影。

“昨晚我在後面草叢裏看到一個東西。”李魚斟酌道,“對方太快,就看到個影子,不知道究竟是人,還是動物。”

應寒蹙眉,一把握住青年的胳膊,“真沒看清?”

李魚愣愣的看這胳膊上的手,在心裏卧槽一聲,目标竟然主動碰他了。

要不是場合不對,真想放鞭炮慶祝。

他抿着嘴搖了搖頭,狐疑反問,“你也看到了?”

“嗯。”應寒薄唇緊抿,明顯不悅。

如果沒看錯的話,眼裏還有陰沉戾氣,令人膽顫。

宋安只覺得頭皮發麻,“那到底是什麽?野獸?”

李魚說不知道。

房內,傑克哭夠了,抹掉眼淚從地上站起來。

他走床前,将被單拆下來蓋到瑪麗身上,随後跪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走吧。”應寒開口,率先轉身下樓。

宋安跟在後面,和李魚并排走,悄默聲問,“你跟應寒昨晚到底看見什麽了?你們倆在一塊?”

李魚心說真要是在一塊兒就好了, “沒,等傑克下來再說。”

大清早的出了這種事,誰都沒心情吃早餐,但廚房裏的刀具,卻被檢查了個徹徹底底,沒發現和傷口吻合的利器。

在客廳上坐了會兒,傑克提議搜身,然後再上樓去搜查每個人的房間,以及室外的草叢。

明晃晃的機會,李魚怎麽可能放過,急忙舉手說,“我跟應寒一組。”

宋安怪異的瞥了他一眼,嘴角抽動,咂摸出什麽。

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把傑克拎到一邊,“四個爺們兒摸來摸去怪尴尬的,咱們倆上其他地方搜。”

兩人一走,客廳沉重的氣氛變得更加令人窒息。

李魚鼓起勇氣問,“你先還是我先。”

應寒的臉色臭到了極點,“你先。”

“好啊。”李魚大大方方的擡起胳膊展開,嘴角要翹不翹,眼睛亮晶晶的。

應寒态度敷衍,雙手迅速從青年的腋下,滑到大腿,完了。

李魚不滿,“你也太不負責了 。”

應寒沒搭理他,強硬命令,“搜。”

“這可是你讓我搜的,別後悔。”李魚不客氣的繞到男人身後,搓了搓手,把掌心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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