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這座島被我承包了03
手電光在房間裏晃來晃去,摸進來的兩人, 正翻箱倒櫃, 順便清查屋子裏有沒有人。
李魚渾身僵硬的趴在上面,一動不動, 腦子裏模拟着,如果那兩人發現他, 該如何應對。
“找到了嗎?”下方傳來說話聲。
另一個聲音呵斥, “閉嘴, 別出聲。”
李魚蹙眉, 這聲音有點耳熟, 應該在哪兒聽過。
下面的人又說, “你趕緊, 別到時候被人撞上。”
“撞上怎麽了,怕個屁。”說完, 那人繼續翻東西。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李魚耳朵一動, 聽出來了, 對方正在翻他的床, 抽屜,正納悶這倆人究竟找什麽,衣櫃突然一震。
有人拉開衣櫃門, 把疊放在裏面的防塵布抖落到地上。
就在這時, 耳熟的聲音說, “找到了, 走。”
李魚沒動,直挺挺繼續躺着,等屋子裏徹底安靜,才一點點移動下去,快步出門。
走廊裏,兩人剛走到電梯,正背對着走廊等。
李魚趴着牆,露出一雙眼睛,盯着個子更高大的那個男人看。
腦子裏閃過一張臉,想起來了,這人是小賣部老板。
此時此刻,自己的錢包正揣在他的屁股兜裏,而另一邊的兜裏,別着一把刀。
還好剛剛沒莽撞跳出去抓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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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魚小心翼翼退回去,關門開燈,屋子裏亂七八糟,那兩個畜生,把他剩下的那袋兒泡面也順走了。
操。
門鎖沒有撬開的痕跡,所以小賣部老板要麽會開鎖技術,要麽就是手裏有鑰匙。
李魚把鞋櫃上的鑰匙取下來,捏在手裏,鑰匙款式老舊,不是新式的防盜門鑰匙。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他去對門敲了敲門。
連續敲了三次,确定裏面沒人,李魚把鑰匙插進鎖孔,門開了。
李魚,“……”
鑰匙應該是大樓落成時,統一配的,看來這間屋子之前确實沒住過人,要不早把門鎖換了。
保險起見,得趕緊換鎖。
1551往他頭上澆冷水,“你忘了,你錢包被偷走了。”
李魚,“有什麽解決方案嗎?”
“沒有。”1551說。
确實沒有,讓他去偷回來?不可能,抓到容易被打死,程度的三禁止可沒說不能在室外殺人。
偷別人的?作為社會主義青年,他不能幹違法亂紀的事。
想來想去,只能取出工作日記,先給小賣部老板狠狠記上一筆。
現在才晚上九點過,經歷一場驚吓,李魚不可能再睡着,不如抓緊時間幹點正事。
他站在窗前看向街道,有些商店已經打烊,有些則燈火通明。
其中燈光最絢爛的,是一家酒吧。
李魚想盡頭挂着紙牌的房子,它的主人很可能在酒吧工作。
酒吧和原主記憶中的其他酒吧不同,深空藍的的燈光下,沒有人喧嘩打鬧,也沒有妖嬈的美女跳舞,裏面安安靜靜,所有的說話聲,都掩蓋在悠揚的音樂中。
裏面三五個人一桌,喝酒聊天,沒有一個串桌的。
這場面和下午看到的何其相似,可以确定,小鎮上的分幫結派的思想很重。
李魚在門口看夠了,推門走進去。
酒吧沒有接待,只有兩名服務員端着托盤送酒水,見到新進來的客人,其中一個停下招呼道,“點單請到吧臺。”
吧臺裏就兩個人,一個男一女。
男的留着絡腮胡,面容頹廢,一邊喝酒一邊給客人調酒。
女的跟他天差地別,妝容精致,身材苗條,正斜靠在吧臺上,跟一個客人聊天,形容暧昧。
李魚來到吧臺,掃了一圈四周,雖說每個人都可能是目标,但經歷前兩個世界,他總結出一個規律。
樣子身高撇開不談,作為一個具有影響力的反派,至少氣質出挑,随便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吓退那種。
這點不達标,有顏有腿都白搭。
“喲,之前沒見過你,你就是新來那個?”女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小鎮上的人來來去去都是那些,像眼前這樣精神的青年,她已經很久沒見過了。而且從對方幹淨的外表來看,應該已經在大樓裏住下,洗過澡了。
半天時間,自己的存在恐怕整個小鎮都知道了,李魚沒有否認,看着女人問道,“您是老板?”
女人撩來下頭發,“看出來了?”
李魚點點頭,“我想問問您招不招人。”
女人伸手在青年臉蛋上捏了下,遺憾的搖頭,“不招,人夠了。”
李魚垂着眼皮,失落道,“那您知道哪兒還招工嗎?”
女人站直,抱着胳膊微眯起眼睛,“沒錢了?”
“本來有的。”李魚說,“家裏進了賊,被偷了。”
調酒的男人把酒杯放進服務員的托盤,湊過來,對着李魚做了個口型。
李魚一愣,“你怎麽知道。”
男人冷笑,“我剛來第一天,還躺在沙灘上呢,他就趁我受傷起不來,把我渾身上下扒得幹幹淨淨。”
說到小賣部的老板,男人渾身都是戾氣。
李魚在心裏搖頭,不夠,目标身上除了戾氣還有別的,就像……角落裏那個人。
女人順着青年的目光看過去,用塗着指甲油的手指戳他,“那是程度。”
“見過了。”李魚說,“黎叔告訴我,他是這個小鎮的主人。”
女人淡然臉上,終于出現波動,“你見過黎叔?”
“見過。”李魚,“我就住他隔壁,444號。”
“啧啧啧,那進屋子誰都不敢住,你膽子可真夠大的。”女人一臉憐憫,主動伸手,“你以後叫我蘭姐吧。”
李魚看着那只修長白皙,指甲鮮紅的手,鄭重的伸手握住。
“1551,有數據波動嗎?”
“沒有。”
李魚迅速接受這個結果,喊了一聲蘭姐。
她說着突然壓低聲音,“我跟你一樣,不是原住民,他和黎叔也不是。”
說的是調酒的絡腮胡。
或許是覺得自己找到了同類,蘭姐沒有隐瞞,一五一十的介紹了自己和絡腮胡的經歷。
六年前,她二十九歲,跟父親出海打魚,遇到了海盜。
父親為了保護她而跟海盜拼命,死了,蘭姐受傷逃命。
他們的漁船很大,上面有兩艘救生的充氣船,她坐着充氣船,在海上漂了七天七夜才靠岸。
剛來的時候,島上大多數人都不待見她,除了一小部分好色的男人。
蘭姐的創業史夾雜着多少血淚,李魚沒有探究,見對方自然的轉移話題,他問,“那那位大哥呢?”
“你說老五?”蘭姐說,“三年前,他家人出車禍全死了,就他躲過一劫,一時想不開,跳海自殺,誰承想沒死成,沖到了島上,被黎叔給救回來的。”
大概是時間已經過去太久,再聽到這些往事,老五并沒有多難過。
他往嘴灌了口啤酒,接過服務員遞來的新單子,繼續調酒。
李魚若有所思,在腦海中問系統,“島上一共有多少人?”
系統說,“加上你,剛好五百人。”
而外來人口只有四個,他、黎叔、蘭姐、老五。
蘭姐看着眼前白白淨淨的青年,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你來到這裏是好事,還是壞事。”
“什麽意思?”李魚盯着女人的眼睛,直覺她知道什麽。
蘭姐舉手沖一個客人揮了揮,柔柔一笑,繼續道,“你沒發現,他們很排斥我們這些外來人口?”
發現了,不但排斥,還挺戒備,就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好幾個人從面前經過,假裝無意的觀察他。
李魚問,“為什麽?”
“黎叔在這兒呆了三十年,都不知道為什麽。”蘭姐拖着聲音唉聲嘆氣,“小弟弟,看你是個老實人,給你指條路,隔壁超市缺理貨員,你明早去問問。”
超市每天人來人往,能接觸不少人,李魚一口答應了。
老五忙完一陣,提了兩瓶啤酒過來,他用牙咬開瓶蓋,遞給青年,“請你的。”
李魚不會喝這個,只是嘗來一口,就直吐舌頭。
老五哈哈大笑,“這麽菜,男人哪能不喝酒的,多喝點,适應适應就好了。”
李魚最煩別人說他不夠男人,賭氣似的,咕嚕咕嚕往裏灌。
老五滿意了,推了下他的胳膊,“你真住444啊? ”
之前提到住所,蘭姐的态度也有些驚訝,李魚問,“444怎麽了?”
“也沒怎麽。” 老五照實說,“我剛來的時候就查過,那棟大樓沒住滿,好多房子都還是空的,444就更別說了。”
他往四周看了一圈,将聲音壓得極低,“這裏的人都很迷信,沒人願意住那間,覺得數字不吉利。”
李魚茫然,“迷信?”
老五小聲說,“鎮上有幾個人,昏迷了好多年,至今沒醒。”
“植物人?”
“差不多吧。”老五嘀咕,“我也是聽黎叔說的,在他來以前,那幾個人就已經昏迷了,沒人知道具體原因。”
李魚懂了,小鎮上的人估計以為是鬼怪作祟,所以對這種事情格外敏感。
連帶着444號房也不受待見,誰都不肯住。
“小鎮上沒有醫生嗎,或者是把人送出去治療?”
“小鎮上的醫生無能為力,至于送出去……”老五也是一臉納悶,“他們不願意,除了負責采購的人,誰都不能離開小鎮。”
李魚,“誰負責采購?”
“喏,那邊那個四眼。”
李魚順着老五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程度面前正站着一個瘦削的男人。
男人梳着二八開,帶着複古的黑框眼鏡,說話的時候微微拱着身體,态度恭敬。
從他的口型可以推斷,這人說話語速緩慢,也不知道天性使然,還是緊張。
看得正起勁,程度突然側頭看過來,跟李魚的視線剛好對上。
漆黑的眼睛裏像是裝着兩捧冰渣子,讓人從頭皮一路涼到腳跟。
老五把他的頭掰過來,“程先生不喜歡別人盯着他看。”
确實不大禮貌,李魚自我家鬧一番,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打,決定去程度附近晃悠,看看有沒有機會近距離接觸。
程度所在的位置,是去後廚的必經之路。
李魚厚着臉皮,說自己肚子餓,能不能去後面找點吃的。
蘭姐,“讓你五哥領你去。”
老五正好想出去抽支煙,推開小木門,沖李魚打了個手勢。
李魚屁颠屁颠跟上,一邊走,一邊打着小算盤。
摔跤這種小戲碼是不能用了,送酒的話他不是服務員,沒那個資格,只能試試其他方法了。
他快步上前,問道,“五哥,你跟程先生熟嗎?”
“不熟。”老五煙瘾犯了,迫不及待的從盒子裏抖出一根煙,叼在嘴裏過瘾。
他好笑的看了眼青年,“小鎮上沒人跟他熟,非要說的話,也就四眼吧,每次出去采購前,他都會要跟程先生彙報。”
李魚若有所思,轉進廚房時,腳下一頓。
隔着昏暗的光線,他看見了一個人,小賣部的老板。
發現人沒跟上來,老五倒退兩步,看見小賣部老板正跟朋友喝酒,手裏捏着一個皮夾。
他問青年,“你的?”
李魚點點頭,表情有點兇狠。
老五捏住他的胳膊往裏拽,警告道,“那人好賭又酗酒,不是個善茬,忍了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李魚頭一次這麽憋屈,臨走前又瞪了小賣部老板一眼,等着吧,遲早套麻袋想把人揍一頓。
酒吧的廚房不大,只用來做炒飯和面條,給酒客當宵夜。
掌廚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胖胖的,見老五帶外人進來,板着臉質問,“什麽人,你就随便往後廚帶。”
“今天來的新人,肚子餓了,我帶他找點東西吃。”老五笑呵呵的,扭頭問李魚想吃什麽。
李魚挽起袖子,“我自己做吧。”
原主并不是一生下來就是富二代,十二歲前,他爹媽尚未發跡,為了把生意做大做強,兩人成天在外面應酬,把孩子一個人丢家裏。
六歲上小學,原主開始學着一個人回家,九歲個子稍微高點,已經能自己熱剩飯剩菜,等到初中,一些簡單的飯菜不在話下。
再後來,後來家裏有錢,多了保姆,他偶爾也會自己下廚。
李魚在腦子裏回憶一番菜譜,打算給自己炒個米飯。
這地方靠海,魚蝦不愁,詢問過後,他取了幾只大蝦、一根黃瓜、一把吐過沙的蛤蜊,哦,還有幾根鱿魚須,打算來個海鮮炒飯 。
老五咬着煙屁股,隔着煙霧看着青年麻利的動作,“看不出來,你還會做飯。”
李魚笑笑,認真把蝦線挑幹淨,丢進碗裏。
十分鐘後,所有配菜備齊,倒油下鍋,等熟後把大打好的雞蛋倒下去。
李魚喜歡吃稍微焦一點的雞蛋,這樣更香,他用鍋鏟将雞蛋剁碎,依次倒入配菜和米飯。
濃濃的鮮香被大火燒熱的鐵鍋激發出來,聞得人流口水。
李魚給自己盛了一大碗,把剩下的盛進小碗,遞給老五,“五哥,你的。”
老五呆了下,按滅煙頭,咧嘴笑道,“謝了小兄弟。”
小鎮上的分幫結派,不只是體現在幾人成群上,還體現在,本地人是本地人,外來人是外來人。
他得跟蘭姐和老五,對了,還有黎叔搞好關系。
萬一将來有個意外,他們幾個外地人還能抱團取暖。
收攏發散的思緒,李魚舀起一大勺塞進嘴,米飯粒粒松散,混着海鮮味,讓人吃了還想吃。
考慮到明早沒飯吃,他吃了一半就把勺子放下了。
李魚沖老五眨了眨眼,“五哥,剩下的我能帶回家麽。”
“行啊。”老五說把飯扒完,“我去給找餐盒。”
站起來将碗筷往水池子裏一丢,看到櫃子裏原本放餐盒的位置空了,才突然想起什麽,又把櫃子合上。
他搓搓手,尴尬道,“我忘了,島上已經禁止使用一次性餐盒了。”
李魚呆楞,“環保?”
“可能是吧。”老五思索着回答,“不只是禁用一次性餐盒,就連汽車也必須用天然氣,不能用汽油和柴油,對了,大街上是不許亂丢垃圾的,不管你丢在哪兒,程先生都會知道。”
李魚一臉不信, “島上有監控?”
1551明明說沒有的。
“這個真沒有。”老五撓撓後腦勺,“程先生很厲害,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法,總之島上的任何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聽起好好可怕啊,除了攝像頭,還有什麽能讓程度對整個小鎮了若指掌。
李魚抿了抿嘴,在那時想不通,問了別的,“他真的會揍人嗎?”
老五,“你明早就……”
他卡殼,眼神越過青年的肩膀,直勾勾的盯着廚房門口。
李魚轉頭看過去,程度門神一樣立在那兒,連人帶氣場,将門口堵得結結實實。
他冷笑,“說我?”
老五讪讪走過去,不敢靠得太近,“就随便聊聊,您別生氣。”
程度的唇角壓下去,徑直走到青年面前,極具穿透性的視線,讓人莫名的膽顫心寒。
李魚抱着自己剩下的飯,下意識後退,被對方一把抓住,又給拽回去。
老五吓了一跳,跨過來打圓場,“程先生,這位小兄弟只是初來乍到,想多了解一下島上,我們絕對沒有說您壞話,您可千萬別……”
“別什麽?”程度看他。
老五不敢吱聲了,地主的眼神有殺氣。
李魚還有點小懵逼,要不是旁邊的老五一直叽叽喳喳,他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喊了一聲,“程先生。”
程度掃他一眼,看向他手裏的大碗。
真不敢相信,自己還沒湊上去,這人居然自己送上門了。
李魚順着男人的視線,看向手裏的剩飯,舉高,“你想吃嗎?另一半兒我還沒動過。”
老五驚的下巴差點掉鍋裏,從後面戳青年的後背。
李魚反應過來,又把碗收回來。
男人的視線順着海鮮炒飯來來去去,喉結動了一下。
李魚,“……”
是錯覺吧,他好像聽見了男人吞咽的咕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