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這個島被我承包了05
撕心裂肺的聲音, 死死拖着李魚下沉的神志, 讓他徘徊在暈不暈的邊緣。
男人越走越近,對着小孩兒的腦袋拍了下, “閉嘴,別吵。”
他蹲下,摸向青年的額頭,燙手, 發燒了。
鍋蓋頭蹲在一旁,兩眼含淚, 怯生生的望着比他更加橫行霸道的房東先生。
“程叔叔,他死了麽。”
程度被小屁孩兒帶哭腔的聲音搞煩了, 沒好氣道, “你再哭下去他就真的死了。”
鍋蓋頭一抽一抽的, 忍不住, 只能用小手捂住嘴巴。
程度在青年臉上左拍一下,右拍一下,“喂, 能站起來嗎。”
李魚意識不清,張着嘴卻發不出聲音, 伸手抓住男人的褲腳不放。
看着自己平整的西褲上條條褶皺, 額角一抽, 要不是知道青年不是裝的, 非把人拎起來打一頓。
他咬牙切齒的威脅, “松手。”
李魚從清醒的那一半意識中, 找回了一點聲音,“程度,我難受。”
程度額角一抽,心說關我屁事。
鍋蓋頭小心翼翼的拽了下男人的另一邊褲腳,“程叔叔,你能救大哥哥嗎,我還沒吃飯呢,他活了就能帶我去吃東西。”
程度眼睛一眯,“真的?”
鍋蓋頭指着從李魚肚子上爬過的螃蟹,說,“你看,他要給我吃螃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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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度摸摸下巴,改變主意,把人從地上撈起來,扛麻袋似的放在肩上,往小鎮走。
一路上,兩大一小,引來不少矚目。
大家交頭接耳,都在猜測死胖子家的野小子,和那個新來外地人,是怎麽跟程先生搭上線的。
程度把人扛上樓,丢進444號房,鍋蓋頭拘謹的站在門口,不肯進去。
他怕私自進別人家門,會被主人家打。
李魚的胃被男人的肩膀硌得難受,快吐了,剛睜眼,就聽見鍋蓋頭的尖叫聲。
“大哥哥醒啦!”
程度走到沙發前,把人丢了下去。
李魚半死不活的翻身,仰躺着看他,都這時候了,還不忘維持病弱人設,“幸苦了你。”
四個字,換了三次呼吸。
程度不喜歡任何脆弱的東西,無論活物還是死物。
他嫌棄的後退半步,抄着手扭頭打量屋子。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再說話。
鍋蓋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湊到李魚面前。
他墊着腳尖,身長脖子觀察青年的狀态,皮膚蒼白,嘴唇幹巴巴的,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給他弄吃的。
李魚一眼就看出小屁孩兒心裏的小九九,按住他的肩膀,轉了個面,然後将人人輕輕往前推。
“程先生,我現在沒辦法照顧他,你帶他回去,給他弄點吃的吧。”
程度把鍋蓋頭往回推,“他太吵,招人煩。”
李魚頭暈的厲害,還伴随耳鳴,沒心情再跟男人掰扯,索性翻身面對沙發,閉上眼睛裝睡。
程度跟鍋蓋頭一大一小立在那兒,誰也沒走。
幾分鐘後,客廳裏響起咕嚕聲。
鍋蓋頭納悶的低頭看自己的肚子,沒叫啊。
他扭頭看程度,男人瞪他,“看什麽看,不是我。”
沙發上渾身僵硬的青年虛弱的舉起手,“是我。”
生病了,飲食得跟上,這樣才能好得快,李魚嘆了口氣,我上輩子肯定掘過這兩人的祖墳。
用力剮了兩人一眼,慢悠悠的走進廚房。
廚房裏除了一袋兒大米,什麽都沒有,吃個屁。
他轉身出去,靠在廚房門框上,“我的螃蟹和魚呢。”
鍋蓋頭眨眨眼,仰頭看向程度,程度兇狠瞪回去,擡眸看了青年一眼,“跑了。”
兩條魚被撿到的時候,已經死透了,跑的肯定是螃蟹。
那是要用來做海鮮粥的,現在好了,一起喝西北風吧。
李魚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臉被燒得紅彤彤的,眼睛也泛着水光,明明是一張可憐巴巴的臉,應是有種讓人心虛的詭異魔力。
程度罵了句媽的,“就知道哭,老子去給你找。”
李魚,“我……”
話沒說完,男人已經沒了影子,他看向小屁孩兒。
鍋蓋頭下意識退了一步,也有點怕他,扭頭沖大門喊了聲程叔叔,也跑了。
看着那雙交替蹬地的小胖腿,李魚笑了下,想不通有那麽一個爹,這屁小子怎麽還能養得這麽胖。
1551認真道,“有一種人,喝水都能胖。”
李魚這才想起另一根救命稻草,“一哥,我快要死了,能施舍點藥麽。”
1551,“可以申請看看。”
李魚頓時來了精神,“要多久?”
1551說,“一層一層報告打上去,還得審批呢,至少也要半個小時。”
李魚兩眼一閉,真死了。
中心城和小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鬼知道半小時以後,這個世界究竟過了幾年。
系統,“需要我申請嗎?”
“不需要。”李魚氣沖沖地跑回房間,用被子蒙住了腦袋。
要是往常,他在裏面憋不了多久,自己就出來了。今天不同,他從頭冷到腳,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程度停在電梯口,讓鍋蓋頭等在原地,自己一個人上了三十層。
鍋蓋頭背着手,腳尖提着垃圾桶玩兒。
踢到第十下的時候,電梯門開了,他擡起頭,愣住了,喃喃喊出一聲爸爸。
他回過神,背着手後退,“你來幹什麽,我不跟你回去。”
小賣部老板嗤笑,“稀罕,老子不是來找你的。”
他在兜裏掏了掏,抹出一把鑰匙。
來之前,他跟鎖鋪打聽過,新來的外地人窮逼一個,換不起鎖,不管人現在在不在家,反正444號房從現在開始,得換一個主人。
老板斜眼看向兒子,“愣着幹什麽,今兒不揍你,走,爸爸帶你去看新家。”
鍋蓋頭眼睛一亮,怯懦又戒備的跟在他爹背後,來到444號門口哦。
他撅起的嘴動了動,小聲說,“這是別人的房子。”
小賣部老板兩眼一瞪,“現在是我的了。”
他把鑰匙塞進鎖芯,輕輕一轉就開了,剛準備推開,後背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小賣部老板煩躁的回頭,一個拳頭迎面而來,疼的他嗷一聲。
程度揪住他的頭發,把人拽到安全通道,丢到牆上,“我說的話不管用了?”
“程先生,我錯了,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老板的啤酒肚跟他本人一起顫抖。
程度微微眯眼,慢條斯理的挽起袖子。
小賣部老板驚恐的抱住頭,僵硬定在原地。
曾經有人跟他一樣被趕出去,那人不服氣,當晚趁大家睡着又偷偷跑回去住,第二天被人發現的時候,那臉腫得跟豬頭差不多,四肢折斷,躺在垃圾桶裏,因為下颌骨被卸掉,口水橫流。
那副慘相小賣部老板到現在都忘不了。
所以他不敢跑,也不能跑,怕把人激怒,落得跟那哥們一樣的下場。
程度挽好袖子,看向門口的縫隙,鍋蓋頭眼神驚惶的 看着他。
他開口,“轉過去,到444門口等我。”
鍋蓋頭縮着肩膀跑開,跑到一半又停下,原地踏幾步,又踮着腳往回走,趴在牆上偷聽。
裏面不知道在幹什麽,一點聲兒沒有,他疑惑的看向安全通道門,發現門開了。
程度堵在門口,“不是讓你去門口等我?”
鍋蓋頭張了張嘴,瞥見門後趴在地上的人,吓得臉都白了。
“他死了麽?”
程度反手關門,将手裏一個袋子塞他懷裏,“拿着。”
鍋蓋頭兩手抱緊,低頭一看,裏面有兩只大螃蟹,和一條多寶魚。
程度踹了一腳他的屁股,“走。”
“哦。”小孩兒往前走,又回頭看了眼。
程度按住他的頭擰回來,“放心,沒死。”
知道爹沒死,鍋蓋頭的臉色又恢複了紅潤,同時,又覺得挺爽。
真沒想到,他爸也有被人揍趴下的一天。
一大一小抱着魚蝦進門,客廳廚房靜悄悄的,沒有人。
程度把小孩兒推進廚房,“去把東西放下。”
房間裏,之前一臉倔強,逼着人賠償的青年又躺下了,縮成一小團。
程度走過去,碰碰他的肩膀,被對方一把抓住,甩都甩不掉。
李魚處在冰與火之間,明明額頭很燙,身上卻很冷。
一摸到熱乎乎的東西,就像是寒冬摸到了熱水袋,死也不放,還得寸進尺,用力拽下來用臉去蹭。
青年的臉蛋滾燙,溫度頃刻間透過皮膚,順着血管竄到上心頭。
程度被燙到似的,用力掰開青年的手,從兜裏掏出兩片藥,報複性的,強硬的用手指頂開咬緊的齒關,把藥片塞進去。
劇烈的苦味在唇舌間蔓延,李魚被激醒了,第一反應就是掀被子下床吐,被男人輕松按回去。
看着青年皺成一團的五官,程度冷聲說,“憋着,不準吐。”
藥片已經徹底融化,李魚吐着被染成綠色的舌頭問,“你給我吃的什麽。”
程度說,“退燒藥。”
李魚震驚,這人居然這麽好心,苦澀的味蕾莫名多出了一絲絲甜。
發個燒而已,居然還燒出了好感度。
他心裏竊喜,仰頭望着男人,啞着嗓子說,“勞煩幫我端下水。”
程度從來沒被人這麽命令過,呵一聲,“自己去。”
“程先生,你好人當到底行麽,就幾步路。”李魚眨巴幾下眼睛,聲音虛軟,随時要斷氣。
鍋蓋頭探進來一顆腦袋,“我幫你倒行麽。”
李魚搖了搖頭,“水杯高,你夠不着,讓你程叔叔去。”
程度額角抽動,“林州舟,故意折騰我?我看你是活膩了。”
“我沒有。”李魚裹緊被子,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想喝你端的水。”
這小子是故意的。
緊接着,程度腦子裏又冒出另一個清晰的想法,這小子還跟他裝可憐。
他冷下臉,“要喝水自己倒,想靠攀關系免房租,沒門兒。”
李魚難以置信的問系統,“我撒嬌撒得不夠明顯?”
1551認真說,“明顯,還有點任性。”
連沒有情感模塊的ai都能看出來,目标一個活生生的人卻毫無所知,甚至扭曲他的意思。
李魚嘴巴動了動,說了什麽。
程度皺着眉毛,“你瞎嘀咕什麽呢。”
“沒什麽。” 李魚有點生氣,“說你豬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