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這座島被我承包了08

李魚沒被吓着, 追問道,“島上出過事?”

老五說沒有。

“我不信。”李魚把人拽到一邊,壓着聲音說,“有人跟我們一樣無意闖入後想走, 被弄死了?”

“我沒這麽說過。”

看來真有過, 李魚給了他一個放心眼神, “我知道怎麽做。”

活動中心內, 兩個警察正襟危坐, 氣勢比被問話人弱不少。

程度兩腿交疊,閑适小抿一口茶, 剛放下杯子, 走廊裏想起清晰腳聲,會議室門緊跟着被推開。

李魚目不斜視走進來,向警察叔叔點頭問好。

問話內容比較簡單,無非是昨晚幾點見到小賣部老板, 有沒有看清其他人長相, 是否聽到他們交談。

李魚一一作答, 視線有意無意瞥向程度。

男人坐姿悠閑,手指在桌上慢悠悠敲打着, 與其說是在接受警方調查, 更像在聽評書。

“具體情況我們已經了解, 程先生請放心, 我們一定會馬上跟進調查, 盡快找出兇手, 還死者一個公道。”

警察收起紙筆,轉身就走,與李魚擦肩而過時,掃了他一眼。

那是一個充滿警告眼神,看得人一愣一愣。

不知怎,李魚想起進門前,老五說話。

瞬間,憑空而出寒氣順着腳跟竄上後腦,激出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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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不跟警察說要走?”程度開口,松開茶杯站了起來。

男人高大健碩身軀小山似,聳立在身後,只需要擡起胳膊,就能将青年困在自己和桌椅之間。

李魚轉身看他,“這地方山清水秀,我為什麽要走?”

程度不吃這一套,從兜裏掏出一包煙,點燃吸了一口。

這是李魚第一次看他吸煙,當煙霧從男人嘴裏吐出來時候,輕易間淡化了他鋒利五官。

“你不會後悔留下來。”程度露出莫名笑意,像是發現了某種有趣東西。

他說,“孤獨小鎮是一個有意思地方,若是別時候,你或許會覺得枯燥無奇,但現在,正是它最富活力,最美時候。”

李魚沒有被誘惑,低頭看着男人指間香煙。

猩紅火星忽明忽暗,像程度那雙閃爍着詭谲光芒眼睛。

小賣部老板死對男人沒有絲毫影響,相反,這件事像個引爆點,激發出了他某種隐秘情緒。

這地方屬于亞熱帶季風氣候,四季如春,任何時候都富有生機。

李魚有種直覺,程度剛剛話,指應該是島上居民。

老五在門口焦躁踱步,警察已經離開十分鐘了,那兩人還沒出來,也不知道在幹啥。

程度那人不怎麽愛說話,揍人從不含糊,聽黎叔說,他剛來時候,島上都是漁民,打上來魚都是自己吃,不賣。

後來程度衣錦還鄉,帶來了建築隊和大量錢財,有些東西島民見都沒見過,難免眼饞,心生歹念。

其中有幾個膽兒肥,妄圖半夜潛入,掠奪錢財,被抓了個正着。

程度以少敵多同時,還有心思玩兒陰,總是找刁鑽位置下手,讓人疼痛難忍,又留不下被毆打證據。

這種人可怕之處,就是讓人吃了苦,又無處叫苦,老五實在害怕,青年會不小心沖撞到程度,被記恨報複。

他停下腳,決定進去看看,剛踩上階梯,活動中心門被拉開,露出熟悉臉。

老五嗓子眼發緊,心髒突突跳起來。

程度和平時不大一樣,冷峻五官上笑意明顯,眼底卻翻滾着森森寒意,讓人生出想逃跑沖動。

老五咽了咽口水,咧嘴憨笑,想往右靠給男人讓路,偏偏身體作對,往左邊跨了一步,正好擋住對方去路。

程度啧一聲,不耐煩了。

老五一個哆嗦,怕又跨錯,幹脆原地不動。

程度收斂表情,遞了只煙過去。

老五雙手接過,摸出打火機給大佬點上。

男人和男人之間,煙、酒、牌是聯絡關系最好橋梁。

老五用力吸一口,煙霧在肺部轉了一圈,緩解了他緊張,嘿笑着說,“程先生,林州舟他一剛來小孩兒,不懂事,冒犯之處您多包涵。”

程度微眯着眼,“你跟他很熟?”

老五發怵,“一般吧,見過兩面。”

“那也勉強稱得上熟人。”程度彈了彈煙灰,“既然是熟人,想說什麽就說,犯不着瞞着,年輕人好奇心重,你不說他就會自己去查。”

話題點到為止,老五已經明白。

人類對未知探索沒有止境,他越是含糊不提,青年越想知道,萬一私下調查碰到了誰雷點,後果可就難說了。

想當初,剛來時候,他也作過死,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

老五打住回憶,這才發現程度人不見了,走得悄無聲息。

李魚一直守在門口,等程度離開才出來。

“你們聊什麽了?”沒打算掩飾自己偷聽,他大大方方問,“他讓你告訴我什麽?”

老五撓了撓頭,仍在糾結,主要是怕把人吓到。

李魚就抱胳膊看着,他有是時間耗。

兩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大概幾十秒,老五敗下陣來,“你猜沒錯,除了我們四個外,确有其他人來過島上。”

李魚并不意外,“那人怎麽了?”

“死了,從礁石群上摔下去,死了。”血腥畫面從眼前閃過,老五眉頭緊鎖,“那天剛好是四眼出去采購日子,他尾随其後,想要摸上飛機離開這裏。”

“停機坪處平時有保安隊看守,他們發現了他,一路追趕到礁石群……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清楚,但那人确實死了,屍體當場被丢進了海裏。”

這他媽也太猖狂了,李魚問,“沒人報警?”

“沒有。”老五咬住煙蒂,神色憂慮,“總之你小心點,剛剛程先生話你也聽見了,別瞎打聽,老實留下來。”

“忽略這些詭異地方,這地方還算不錯,生活節奏慢,人和人之間互不幹預,挺好。”

“你心可真大。”李魚由衷佩服。

老五笑笑,語言中透着無奈,“不然能怎麽辦,我跟蘭姐都是孤 身一人,在哪兒不是生活?”

有些人沒有牽挂,如同浮萍,只要有水就能活,有些人有牽挂,不要命也要離開這裏。

李魚覺得自己可以成為前者,壓在肩上任務,卻逼着他往丢命方向走。

小賣部老板死亡,沒有在小鎮上激起半點水花,回去路上,街道兩邊店鋪都開着,偶爾能看見一兩個站在街邊閑聊。

經過酒吧時候,老五停在,“再過三四個小時酒吧就開門了,我懶得回去再過來,就不跟你一道了。”

李魚瞥了眼酒吧隔壁雜貨店,門上貼紙招聘,招聘內容只規定了年齡限制。

老五順着看過去,“真想試試,我陪你進去問問。”

老板是個痩精精中年女人,個子偏高,骨架偏大,只看臉盤和身形話,像個男人。

她披着一頭大波浪,口脂鮮紅,見到隔壁熟人,裝模作樣打招呼,聲音妖裏妖氣。

老五喊了她一聲金老板,把李魚往前推,“你這兒不是一直缺人嗎,你看這小兄弟行不。”

金老板挑剔眼神在青年臉上擦過,蘭花指撩開額發,問,“你都會些什麽?”

李魚說,“我會算賬,計算器敲得好。”

店裏沒有電腦,都是手工算賬和錄入,金老板聽了丢過來一個賬本,“你照着打一下,我看看。”

李魚掃了一眼,小意思。

他把賬本和計算器擺好,開始敲打鍵盤。

看着青年快出殘影手,金老板拍桌子喊停,“留下來吧,明天早上八點來上班。”

李魚沒有異議,問了下工資待遇。

金老板說,“工資一千五,每月底發工資。”

老板是個精明人,不會同意預支工資事,李魚放低姿态,耷拉着眉眼問,“老板,這個月工資能日結麽,每天五十。”

“沒錢?”金老板不屑輕嗤笑一聲,大發慈悲道,“行吧,下不為例。”

老五搭着李魚肩,玩笑道,“那我這小兄弟就拜托你了。”

說完,勾着青年脖子把人帶了出去,臉拉得老長。

他啐了一口,“怎麽不跟她擡擡工資,我記得她之前那個店員是一千八。”

李魚說算了,擡了也沒用。

“她吃準了我初來乍到,急需用錢,不可能讓步。”即便是換成其他地方應聘,結果同樣如此。

“說得也是。”老五安慰拍拍青年肩膀,“等有合适,咱們再換。”

工作事情解決了,剩下林小舟吃飯問題。

回家以後,李魚把人拉到身前,“明天開始你就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

“我能去找人玩兒嗎?”小孩兒聲音小小,生怕招人嫌棄,被扔出去。

回想當初被沖到沙灘上時,這逼孩子欠揍樣兒,不得不感嘆一句,生活啊,你是最牛逼雕刻師。

“可以,但必須按時按點回來吃飯。”李魚表情嚴肅,妄圖給自己塑造一個威嚴形象。

林小舟點頭,眼睛亮晶晶,“哥哥,你去哪兒上班?”

小孩兒每天在鎮上跑來跑去,早就把鎮上摸透了,李魚略微一提,他就想起是哪家店。

“那家店不好。”林小舟小眉毛緊皺在一起,“聽說那家老板可兇了。”

“怎麽兇了?”

“她脾氣差,有次大家在他門口玩兒,她拿東西丢我們。”小屁孩兒控訴完,伸手去抓李魚手,“你別去,換一家。”

李魚拍拍他腦袋,“她那是吓唬你們。”

嘴上這麽說,心裏可不這麽想,金老板給人感覺确實奇怪,同樣奇怪還有那家店。

一般來說,雜貨鋪裏賣都是小百貨,柴米油鹽,毛巾牙刷等等,金老板店鋪裏,居除了普通雜貨,居然有鐵鏟、鐵榔頭,和電鑽。

這幾樣東西放在雜貨鋪內,怎麽看怎麽違和。

傍晚時候,李魚去海邊挖了幾只小螃蟹,熬了一大鍋粥,用過餐以後,把剩下分兩個小碗盛起來,叮囑小孩兒,每頓只能喝一碗,明晚上吃大餐。

第二天早上八點準,雜貨鋪已經開門。

看着敞開店鋪,李魚心情複雜。

用屁股想也知道,進去肯定挨批,沒有老板喜歡比自己晚到員工。

金老板手裏拿這個雞毛撣子,青年一進門,就冷着臉陰陽怪氣,“我個當老板比你當員工還早,小林啊,這不合适吧。”

李魚嘴裏是是是,“明天我一定早到。”

金老板嗯了一聲,把手裏東西丢過去,“先把灰塵撣撣,然後再整理架子,對了,拖地時候水一定要擰幹,不能在地上留下水印子。”

李魚微笑,“好,老板。”

金老板将屁股從凳子上挪開,去了門口,抱着胳膊盯着店裏,只要裏面人有哪兒幹得不對,立馬扯着嗓子嚷嚷。

李魚背對着外面整理貨架,把東西分類擺放好,他将目光停在了牆角電鑽上。

瞥了眼外面,金老板正在跟某家店剛來店員說話。

李魚讓系統盯着門口,蹲下身研究電鑽,這東西看着嶄新,背面貼商标地方,卻有一道極淺劃痕。

“1551,你說這東西用過嗎?”

“無法确定。”1551說,“你可以看看鑽頭。”

門外,金老板從窗戶裏沒看見人,快步走到門口。

“林州舟,你人呢?” 她喊了一聲,繞到一個貨架後面,發現青年正蹲在地上,勤勤懇懇擦拭架子腿。

李魚用胳膊擦汗,看見金老板愣了下,“老板。”

金老板淡淡嗯了一聲,坐到收銀臺後,不打算再出去。

李魚眼睛從最靠牆架子上掃過,進裏間取出拖把,開始拖地。

金老板眼睛激光似,從青年後頸掃到他後背,又從屁股掃到大腿,最後停在對方那雙白嫩手上。

她目光微閃,笑着問,“你家境應該不錯吧。”

李魚吭哧吭哧拖地,“小康水平,不算很好。”

金老板從桌子後走出來,斜靠着,“想家嗎?”

三個字,讓李魚戒備起來,表情不變。

幾秒後,他醞釀出幾絲低落和痛苦,“不想,我爸媽工作太忙,根本不管我,家裏有我沒我都一樣。”

“這樣啊。”金老板憐憫 啧啧兩聲,“可萬一他們找你怎麽辦?你想給家裏打電話嗎?”

李魚停下動作,擡頭看向中年女人,大媽,你看我是不是特別蠢,随便騙兩句就上鈎那種?

“不想。”他皺着鼻子吸了吸,快哭表情,“他們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他們,我在島上過挺好。”

這話任誰聽了都知道是氣話,金老板假裝友好拍拍他肩膀,去了裏間。

裏間除了放置庫存商品和清掃工具,還有一個衛生間。

李魚把偷聽任務交給系統,悄悄來到角落,電鑽上沒有鑽頭,應該是放在了別地方。

在架子上尋找一圈無果,又跪趴到地上往貨架下看,靠牆角位置,有個深灰色箱子。

“她在幹嘛?”

“打電話。”1551說,“剛好聊到你。”

李魚淡定把箱子拖出來,“聊我什麽?”

1551說,“聊你是不是真想留下來。”

李魚掰開箱子上鎖扣,揭開蓋子,裏面是幾枚不同型號鑽頭,最引人注意,是一枚空心鑽頭。

空心鑽頭鑽不常見,一般用在鐵路或者隧道等工事中,如果有需要,還能用來采取岩石标本。

李魚看了眼裏間緊閉房門,問系統,“有放大鏡嗎。”

1551說,“只能截圖放大。”

李魚說可以。

收到指令,系統做了清晰截圖,同時将其放大到三十倍。

幾個鑽頭上,看似光滑表面,或多或少都想有細小劃痕。

劃痕基本集中在鑽頭上,應該是只用了一下,就被收了起來。

李魚把東西回歸原位,若無其事繼續拖地,想起系統說金老板跟人在電話裏說他,心情突然有點沉重。

他不蠢,知道老板剛剛是在刺探他态度。

如果當時他表現出強烈,想走欲望,不知道下場會不會跟那個被丢入海裏人一樣。

裏間傳來噔噔噔高跟鞋聲,金老板陰沉着臉走出來,像是跟人吵架了。

李魚不敢吱聲,拎着拖把進去沖洗,一邊問系統,“她怎麽了?”

1551說,“不知道。”

李魚嘟囔,“不是讓你好好監聽麽。”

1551不說話了。

李魚蹲下,用手擰拖把,覺得哪裏不對。

系統由一個一個小程序組成,沒有情感模塊,應該不會玩忽職守這一套。

腦海靈光一閃,李魚得意笑了,明白了,金老板應該跟人聊到那個秘密。

他站起來,提着拖把出去,迎面撞上一雙黑色眼睛。

程度在買煙,要是死貴死貴利群軟裝富春山居,這煙連原主他爸都沒舍得抽過,只在逢年過節,買來送人。

金老板把一整條煙遞給男人,兩手撐在桌子上,柔聲說,“就剩在一條了,也不知道張誠實這次能不能幫我進到煙。”

說話聲嬌滴滴,做作得不行,李魚迅速把地上雞皮疙瘩拖走。

程度見青年明明看見了他,卻不打招呼,下意識喂了一聲。

李魚将拖把杵在地上 ,回頭說,“我有名字,不叫喂。”

程度別開臉,抿緊嘴唇,怎麽也喊不出口。

也不知道這小子爹媽這麽取名字,娘們唧唧,一開口跟喊小名似,有種過分親昵。

看着男人嘴唇動了動,李魚表示理解。

原主那名字,無論是聽還是喊,都挺別扭。

算了,程度敢喊,他還不一定幹敢答應呢。

李魚在心裏嘆了口氣,埋頭繼續幹活,彎腰時候一個不察,腳下打滑,身體不受控制歪斜,拖把也被順勢丢出去,正好打在程度身上。

金老板吓得從櫃臺後面走出來,厲聲喊道,“林州舟,你到底長沒長眼睛!”

程度手裏到底有多少錢,沒人知道,但他出手闊綽,買東西向來要最好,而且從不還價。這種顧客,就是燒高香也不一定能求來。

別說是她雜貨鋪,鎮上哪家店不是把這個男人供着哄着。

現在倒好,財神爺居然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新店員給打了,這還得了!

越想越氣,金老板肺快炸了,對剛扶住貨架站穩青年吼道,“你,你趕緊跟程先生道歉,否則我……”

“閉嘴。”程度冷聲打斷她,“誰準你吼他。”

李魚跟金老板一起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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