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這座島被我承包了11
客廳內的氣氛變得怪異。
李魚仔細回憶着剛剛的細節, 始終找不到男人怪異行為的緣由。
摸摸自己的臉, 正常的,他就這身體, 胳膊撐住沙發,“你怎麽了?”
程度使勁兒扒飯, 含糊道, “沒什麽。”
李魚微眯眼睛, 伸手戳了下男人的耳根, “紅了。”
“別動手動腳。”程度用手肘頂開青年的手, 略帶兇狠的瞪他。
李魚沒感到害怕,反而覺得有趣,挑挑眉, 移開視線。
電視機上,樂觀勇敢的女主初入職場, 被人栽贓陷害,面臨辭退。她不愛小白花路線, 走的是霸王花, 當即掀桌潑了人事部經理一臉咖啡, 帥氣炒掉垃圾公司,打算撸袖子自己創業。
這份勇氣,李魚打心眼裏佩服。
女主有光環, 無論怎麽造一定會遇貴人相助, 結局也一定會左手帥哥, 右手事業。
瞥了眼恢複正常, 繼續用餐的男人,李魚堅定道,“1551,我也可以的。”
1551,“看好你哦。”
李魚,“謝謝。”
程度的吃飯的速度看似斯文,咀嚼速度之快,等李魚再回神,他已經拿着碗筷進去廚房。
不是去洗碗,而是拉開一個櫃子,從裏面翻出一個工具箱。
李魚目瞪口呆,沒想到家裏居然有這個。
Advertisement
工具箱裏東西齊全,鉗子、扳手、錘子、各種型號的螺絲刀……整整齊齊,放了滿滿一箱。
“是不是每間屋子裏的東西,都是你親自準備的?”李魚蹲下,目光随着男人拿取的動作來回移動。
程度嗯一聲。
整棟樓這麽多間屋子,不肯跟一個人搞定吧,李魚把心裏的疑惑問出來。
程度說,“工人幫忙一起弄的。”
“竣工以後他們就走了嗎?”李魚追問。
程度說走了,開始組裝防盜鎖的小部件,示意青年提上工具箱,到門口去。
門上原始配套的鎖安全等級低,拆起來容易,李魚接住對面丢來的舊鎖,遞新鎖時兩人手指碰到一起。
程度仿若未覺,面無表情的抽回手,開始安裝。
他動作熟練,肯定幹了不止一次,李魚問,“程哥,你當初為什麽要回到島上?外面的世界不好嗎?”
“沒有為什麽。”程度從工具箱裏挑了個改錐,從大門內側往外上螺絲。
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哪怕一個小小的路邊施舍,也是出于同情,目的是想要幫助弱者。
李魚覺得,這話必須反着理解。
程度回來有目的,只是他想說,或者不能說,反正不是黎叔說的那一套就對了。
更何況程度對鎮民的态度很奇怪,只要不觸及他的界限,就不聞不問。
比如今晚,張誠實被揍成那個樣子,他不幹涉,而是頗有興致的吃瓜看戲,甚至還要跟他打賭。
就像是……
腦子裏有東西劃過,沒抓住。
李魚扭頭看着男人的側臉,線條利落性感,鼻梁有細小的汗珠。
遲疑片刻,他起身走了。
程度眼眸微動,停下手裏的動作,探出半截身看進去,青年停在茶幾前,正在抽紙巾。
李魚拿着幾張紙巾走出來,給男人擦汗。
柔軟的觸感從皮膚上擦過,帶着一股馨香,程度整個人僵住,改錐和螺絲啪嗒掉地,活潑的彈跳兩下。
他撥開青年的手,搶下紙巾,胡亂擦了兩下, “你別動來動去打擾我,旁邊兒呆着去。”
李魚把團起來,捏在手裏,“哦。”
安靜沒多久,他又忍不住了,“程哥,你這手藝跟哪兒去學的?”
“換個鎖而已,要什麽手藝,多操作幾次就會了。”
鎖裝好了,程度昂首讓青年進去,“試試。”
關門開門三次,鎖芯順滑,用鑰匙開門一點不卡。
“走了。”程度把工具往箱子裏一丢,起身就走,沒幾步就轉過走廊,進了電梯。
李魚追上去的時候,電梯門已經關閉,轉身,正巧碰見從另一部電梯裏走出來的蘭姐。
“蘭姐,”打了聲招呼,看見女人腳邊的東西,李魚自告奮勇,“我幫你吧。”
蘭姐累的手腳酸痛,早就不想搬了,“你幫我搬東西,蘭姐請你喝酒。”
李魚趕緊搖頭,“我不喝酒的。”
箱子共有三個,單是一個就有幾十斤。
他吸了口氣,使出吃奶的勁兒抱起一個,一步一挪沉重的走出電梯間。
“诶,你等等。”蘭姐從包裏翻出鑰匙,隔空丢到青年懷裏的箱子上,“盡頭挂牌子那間就是我的。”
李魚想起是哪間了,抱着長痛不如短痛的心态,硬是咬牙把東西搬到門口才停下。
蘭姐的屋子有點亂,絲襪內衣大剌剌的躺在玄關的鞋櫃上,裏面就更不用說了,站在門口,一擡眼就能看見客廳裏東倒西歪的啤酒罐子。
把箱子放在原地,李魚返回去,花了兩趟把東西搬完。
蘭姐給他倒了杯水,“歇會兒再回去吧。”
她掃了眼四周,不在意道,“我這人懶,不愛收拾,你見諒。”
何止是不愛收拾,這家裏簡直就是個垃圾場,李魚草草喝完水,走了,再留下去他怕自己會尴尬死。
在地上的一堆衣褲中,他看到了一個套套,裏面有東西。
單身女人嘛,夜生活也好,男朋友也罷,都是正常的,可李魚還是有些好奇,套套的另一個使用者到底是誰。
今晚還有其他活動,進門以後,李魚沖了個澡,合衣而躺。
閉眼前,他叮囑系統,有動靜就叫他。
也不知睡了多久,系統突然發出警報,李魚被吓出一身冷汗,差點從床上滾出下去。
“怎麽了?”
“房門外有人。”
李魚光腳走到玄關,看門上的貓眼。
走廊裏有一個戴着黑色頭套的男人,從姿勢看,應該正在用鑰匙開鎖。
李魚問1551,“他用的老鑰匙?”
系統說,“是的,放心,打不開。”
這句話沒起安慰作用,細微的哐哐聲從門鎖傳來,将氣氛渲染出一種兵臨城下,搖搖欲墜的緊迫。
門外的人全程冷靜,确定青年換鎖後,選擇離開。
李魚站在原地不動,直到系統說對方進了電梯,才拿上鑰匙,提着人字拖跟上。
電梯是往下的,1551說,“他去的是1樓。”
要麽,這人住一樓,要麽,這人想要離開大樓,去其他地方。
人字拖的聲音啪嗒啪嗒,容易打草驚蛇,李魚只能繼續光腳,跟上次一樣,他先到二樓,再從安全通道走到一樓。
出門時,冷不丁聽見系統驚呼,“他正在往小賣部走。”
“知道了,別一驚一乍的。”
大概是經歷過碼頭的熱鬧,今晚的小鎮越發冷寂,天上不見一顆星子,月亮被掩藏在厚厚的雲層後,冷漠的注視着世間的一切。
小賣部裏真的有人,那黑影子老鼠似的,在各個架子間鑽來鑽去。
光線太暗,李魚看不清楚,讓系統描述具體情況。
“他拿着一個大麻袋,正在把貨架上的東西掃進去。”
“……”李魚,“小偷?”
“看樣子是的。”
如果只是普通小偷,直接來小賣部就行,沒必要冒險捅他的門。
李魚腦子亂糟糟一團,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人抓起來,嚴刑逼供。
小賣部裏的人幾乎要把屋子給搬空了,大麻袋裏嘩啦啦的響。
不用系統彙報,李魚也能想像出裏面裝了多少東西。
鎮上的人迷信,路過都嫌晦氣,難道偷死人的東西就不晦氣?看來這人是窮瘋了。
李魚蹲在地上一點點移動,思索如何才能偷襲成功,因為緊張,他後背開始冒汗,心如擂鼓。
那人毫無所覺,嘴裏偶爾發出興奮的,壓抑的笑聲,隐隐說着什麽,是我的,都是我的。
李魚,“……”
現在距離近了點,借着窗口透入的微光,能看出一點麻袋的輪廓,真的好大。
掃了眼貨架,上次他來買東西時,上面堆滿了泡面,現在空了。
這麽大袋東西,搬回去都是個問題,窸窸窣窣的,萬一驚動鄰居,被報了警,不出十分鐘就會被留在島上的警察抓起來。
這人腦子不太好使,李魚得出結論。
反手從身後提出一個空的啤酒瓶子,他緩慢站起來,正要敲下去,那人突然慘叫一聲,後退幾步撞到貨架上。
下一秒,小賣部被明亮的燈光充斥。
猛然接觸到光線,李魚用手擋了幾秒,分開指縫看出去。
小偷靠着蛇皮袋半躺在地上,頭套被摘掉,露出一張驚恐的臉,而他對面,正站着三個男人。
白天的警察換上了便衣,一左一右的站在兩邊,他們之間的人,是程度。
男人看過來,眉頭緊皺,“把瓶子放下,過來。”
李魚,“……”
老老實實把瓶子擱回原位,向兩個警察點頭示意,來到男人面前。
程度結實的手臂一擡,把青年撥至身後,居高臨下的注視着地上的人,“金廣進,你大半夜不睡,跑到小賣部來做什麽?”
李魚懵逼,目标剛剛喊的什麽,他沒聽清楚。
1551給他在光屏上敲出幾個字,【金廣進】。
李魚,“……”
他問,“也是姓金,跟金老板是親戚?”
系統說不知道,李魚直接問了旁邊當雕像的警察。
警察說,“倆姐弟。”
李魚沉默了,金廣進個子中等,比他姐矮不少,瘦弱蒼白憔悴,像個瘾君子。
金廣進肚子被踹,疼的滿臉蒼白,哆嗦着抓着貨架站起來,“我來幹什麽你們都看見來,就是偷東西。”
李魚跳出來指正,“你到小賣部前,還到23樓來捅過我的門鎖。”
為了堵住對方狡辯的嘴,他迅速補充,“我都從貓眼看見了。”
程度耷拉的眼皮猛然掀開,“他進你家了?”
“那倒沒有。”李魚咧嘴一笑,“多虧了你幫我換的鎖。”
程度哼了一聲,視線飄回小偷身上,“你去444做什麽?”
“我,我……”金廣進我不出後文,最後急中生智,“我就想看看他家有沒有值錢東西。”
李魚嗤笑,“有個屁,老子的東西上次不是已經被你跟小賣部老板搬空了嗎。 ”
“我沒有,我們只拿了……”金廣進住嘴,憤恨的瞪着青年,“你詐我。”
為了安全起見,家家戶戶住進大樓以後,肯定都會換鎖,舊鎖跟鑰匙留着不但沒用,萬一誰家丢了東西,而你家又恰好有鑰匙,就會沾上嫌疑,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所以願意留下舊鑰匙的,肯定只有極少數。
李魚記得,偷他東西的除小賣部老板外,還有一個人,上次匆匆一瞥,沒看到正臉,但他記得那人個不高。
燈光亮起,看見對方的形象後,他只是有一絲絲懷疑,誰知道一詐一個準。
李魚問,“你用來開我門的鑰匙,是你的,還是小賣部老板的。”
金廣進,“我的,當然是我的。”
“他們偷你什麽了?”程度扭頭問到,瞥見金廣進想跑,一腳踩住對方撐在地上的手。
慘叫拔地而起,不等李魚回答,金廣進主動坦白錯誤,“就,就偷了個錢包,拿了兩袋方便面。”
倒黴的是,這些東西一個都沒進他腰包,全被死胖子給順走了。
程度腳上施力,側首看向青年,“就這些?”
李魚點頭,抿了下唇角,拉住男人的衣服拽了下,“行了,不用幫我出氣了。”
“別自作多情。”程度嘴上這麽說,腳下又用力碾了一圈。
李魚,“……”
嘴硬,動作也硬,口嫌體正直。
兩個警察全程沉默,選擇性無視。
折磨夠了,程度抄着手站到一旁,向兩個警察使眼色,把人拖進去。
街上的商鋪構造都差不多,都有一個裏間用來囤放東西。
可能是因為有點錢就拿去賭博買酒,小賣部的這間庫房尤其空蕩,只堆着幾個空箱子,還有兩袋破損,被灑出來的零食。
李魚跟着一塊兒進去,把箱子倒扣過來,坐上面。
程度抱着胳膊,一只腳支着地面,一只腳蹬在牆上,酷得不行。
他昂了昂下巴,“說。”
金廣進嘴皮子哆嗦,被打怕了,哭喪着臉說,“程先生,我真的是來偷東西的,您看證據就躺在外面呢。”
程度掏了掏耳朵,啧了一聲,已然開始不耐。
“金廣進,小賣部老板是不是你殺的。”一個警察問。
“不是,不是我,我這人膽兒小,連只雞都不幹殺,哪敢殺人。”金廣進兩眼淚汪汪,“警察同志,你可不能栽贓我。”
前面就不說了,這最後一句不是得罪人麽。
兩個警察同時沉下臉,另一個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
李魚眼尖認,看見上面有個黑色腳印,應該是從現場提取的。
輕飄飄的一張卡紙,讓金廣進面如死灰,他眼珠子轉動,仍舊掙紮,“什麽玩意兒,你們想用這個東西讓我認罪?”
程度冷笑一聲,走過去,挑剔的打量。
短暫的沉默後,男人開口說,“你們想做什麽,想要什麽,我都知道。”
那頭突然噤聲,李魚跳下大紙箱,好奇地湊過去。
走近才發現,金廣進像是受到可怕的刺激,瞳孔縮緊,渾身顫抖,嗓子如同被掐住,嘴唇翕動卻無法出聲。
程度繼續說,“我知道,警察知道,很快整個鎮上的人也會知道。”
“我,我……”金廣進膝蓋發軟,跪到地上,這回他是真哭了,眼淚鼻涕一起來,伸手想去抓程度到褲腳,被避開了。
“程先生,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我不是真的要去……”
“閉嘴!”警察大聲呵斥,“說你該說的,人是不是你殺的,為什麽大半夜去444號。”
意識到差點說漏嘴,金廣進沒敢再往下,鬼鬼祟祟的看了李魚一眼。
胃口被吊到一半,真的很難受啊。
李魚恨不得沖上去,抓着他大聲逼問,可屋子裏有三個本地人,他一個都幹不過,只能試試能不能找其他機會接觸金廣進。
大概是知道再狡辯也沒用,金廣進老實交代,“來偷東西這事兒我沒騙人,是真的,至于444號,我……”
他頓了頓,眼珠子轉了一圈,“下午的時候,我聽人說,林州舟看到有人在小賣部鬼鬼祟祟找東西,我,我就……”
話到一半,不說了。
李魚擰着眉心,居然真有人去小賣部找過東西,随口編的謊話成真了。
“你想殺我滅口?”
“沒有,我就是想來找你聊聊。”
李魚看向程度,“你信嗎?”
這一眼不一般,既表現了自己對答案的不滿,又起了暗中撺掇的作用。
程度森寒的一眼掃過去,金廣金忙說,“是,我确實有那……那個心思。”
“可我不是沒打開門,什麽都沒幹嗎。”他委屈上了,“來偷東西也是無奈之舉,我真的是沒錢吃飯了,程先生,警察同志,你們行行好,放了我行不行。”
世界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警察往金廣進頭上糊了一巴掌,“放個屁,現場的腳印怎麽解釋,你不承認也沒關系,我們可以去你家,一雙鞋一雙鞋做對比。”
金廣進咬牙,豁出去了,“腳印是我的,但人不是我殺的,我進去的時候,人就已經死了。”
“那你下午的時候進小賣部找什麽?”警察迅速追問。
“我他媽下午根本沒來過小賣部。”金廣進說完就後悔,懊惱的捶了下腦袋。
李魚愣了下,“既然人不是你殺的,進小賣部找東西的也不是你,為什麽還想殺我滅口?”
心裏有東西呼之欲出,“你認識那個兇手,你在維護他。”